我一直是一個很喜歡安靜的孩子,不知道為什么,我的骨子里從小就充滿了憂郁,而這種憂郁的來源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直到后來看到了一句詩才恍然大悟:小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記得我第一次接觸文學是在幼兒園,每天一有空媽媽就會教我背文天祥的《過零丁洋》。那時候的記憶是機械的,媽媽說一句,我就跟著讀一句,也不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是什么,唯一讓我自己有點判斷的就是這句詩很押韻。
一周后,我成功的背出了《過零丁洋》,并且就像是自己的勛章,走到哪里都不忘先向大家展示一下我的“文學天賦”,一個幼兒園的孩子可以背出這么長的詩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那個階段我都被自己那顆小小的虛榮心所占據,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會背詩是一件很光榮而且值得炫耀的事情。
自此,一直到小學四年級,《過零丁洋》和《春望》還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面那句最經典的名言成了我炫耀的資本。為什么到四年級以后就不是了呢,很簡單,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發現還有比我更牛的同學,他會背《將進酒》。所以,自然而然的,我被比下去了。
我記得媽媽跟我教過很多遍小時了了的故事,媽媽不記得主人公的名字,但她聰明的把陳韙的事情自己加以了在創作:從前有一個小孩,他很聰明,會寫很多的詩句詩詞,每次過年過節父母就會讓他去給別人寫對聯,繼而得到了大家的表揚,大家都以為這個孩子日后一定會成大器,可是沒想到,就是因為他小時候受到了太多的夸贊,導致他覺得自己那么聰明不用在學習了,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在自己這個年齡段比自己更優秀的人很多,自己已經落后了。再后來,人們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曾經的神童了。
“小時了了就是這個意思,你現在被大家夸贊,不代表以后就很有作為。”媽媽每次給我講完她的故事都會這樣告訴我。
當年的我并不是很理解這個意思,我以為我憑借那兩首倒背如流的詩和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就可以當一輩子“小才女”。可笑的是,當我發現沒有人在為我的“才藝”鼓掌時,我已經落在了別人的身后。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有一些感觸的,至今我都可以感覺到被老師夸贊的那種驕傲,不過現在想來小時候的這份被人夸贊的驕傲可能就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有才”原來是這么幸福。
三年級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了一個童話故事,然后我就突發奇想的想動筆寫一個童話故事。后來回家苦思冥想了幾個小時后終于有了結果,我現在還記得我的第一篇童話故事的名字——《公主和豬》!
創作是基于模仿的。這句話一點也不錯。我的第一篇故事就是把《青蛙王子》的主角換成了豬。后來的結局都沒有變,公主親了豬,豬變成了王子,然后就是皆大歡喜。
這個童話故事我拿給了語文老師看,老師對我的創作天賦大為贊揚,還在班里表揚了我一番,直到現在我都很感激當年的那個語文老師,她給了我肯定,讓我更有勇氣在文學的路上走下去。
三年級結束的時候我轉學了,臨走的時候我還給老師寫了一首詩,里面我最為得意的就是翻遍了注音唐詩找到了“青鳥”這個象征,青鳥在古代是使者的化身,看到了這個解釋我很是欣喜,覺得自己可以在詩里用到這個象征,我這么做了,并且也聽說老師收到信后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為大家讀了。然后,我就成了當時那個學校的一個傳說。
到了新學校,我發現自己并不是那么出眾了,我習慣了每次作文課老師那我的作文當作范文讀,習慣了每次上課積極回答問題老師對我的肯定,突然換了一個環境,沒有了我熟悉的掌聲,我覺得有些孤單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被人無視的悲哀。
后來我覺得自己沒有了觀眾,所以也就失去了表演的興趣,不過我對于文字的熱愛仍舊沒有減退,我仍舊是喜歡寫寫隨筆,然后觀眾從老師變成了父母。不管我寫的多差,爸爸會先表揚我一番,然后再委婉的指出我的錯誤,讓我覺得自己其實并不是一無是處。
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不在給父母讀我寫的文章,我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我開始了叛逆期,因為我發現了作文和文學的不同,我發現了中國的作文其實是一個禁錮了學生思想的文體類型,因為老師說必須要寫成議論文才會得高分,必須開頭引用名人名言,必須熟知名人事例……
所以,高中的時候我改變了對于文字的理解定義,之前的我一直以為寫作是發自心底的一種認同,而不是一種敷衍,那樣寫作將毫無意義。
后來我用我的實踐證明自己錯了。小學的老師可能會告訴我們寫作要發散自己的思維,試著尋找不同的角度。真正的去思考。但是到了高中,我發現這一套完全行不通了。
學校老師要求我們必須只按一種最普遍的角度去寫才可以避免出現偏差,只要你有一點新的角度思想,就會被看作是“異類”,然后判為跑題作文,所以我每當看到作文底下的一行“角度自定”的小字就會覺得很可笑。明明是自己選擇角度,選了又給不及格。
所以高中時候我便認認真真的開始寫老師說的模板作文,不敢去創新,因為老師說過創新有風險,寫作需謹慎。
我是一個很喜歡展示自己的人,從小就是如此,每當自己有機會可以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讀文章就會覺得自己十分的了不起,我的聲音一向是最洪亮的,從幼兒園到現在二十年來我唯一記得獲得的獎狀就是“聲音洪亮”獎。現在想來還是很有意思的,竟然會有這種奇葩的獎項。
初中的時候我依舊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好聽,處于一種自戀的狀態,每次回答問題總會氣運丹田,然后震得大家一個哆嗦。所以一直以來如果班里睡覺的同學太多,老師就會讓我起來回答問題。目的就是讓我把大家嚇醒。
說道聲音洪亮,我想起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初中的英語老師是一個很古板的老奶奶,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她把我媽媽叫住了,說以后讓我回答問題聲音小點,因為每次我站起來她都會感覺心里一驚,尖銳的聲音震得她耳朵都疼。從那時起我才發現原來聲音太大帶給人們的麻煩還是很多的。后來回答問題我都會控制著自己的音量,免得又有哪個老師告到我家長那里說我嚇到他們了。
說道聲音洪亮,我就會想起當年選擇的藝考之路。
我的同桌是一個很高很好看的女孩子,有一天她突發奇想的說她想學播音,可能在她的臆想中播音的女孩子就是又高有好看。然后我們就在一個午后滿大街的尋找著藝考培訓班的廣告,打了電話,人家說先試學一下吧,于是一個周末我們就風風火火的去試聽,后來結局是很有意思的,我自己都沒想過自己可以走藝術這條路。我的同桌覺得播音不像她所想象的有趣,所以她還是選擇了文化課。而我因為身高不夠所以也被藝考學校的老師判了死刑。不過她說還有一個專業叫編導,簡單來說就是喜歡寫作就可以學。我覺得那很好啊,我就是喜歡寫作。所以就這樣學了編導。
每個人都會遇到人生的最具戲劇性的時刻,我覺得藝考對于我來說單是一個戲劇性已經不能夠詮釋了。
我現在的專業是編導,沒錯,就是那個列入了最難就業的黑名單的廣播電視編導專業。當我看到這個名單時,其實還是很淡定的。沒什么失落,因為很簡單,自己喜歡就好,我一直覺得只要熱愛,一定會找到自己的歸宿。
我一生經歷過兩次藝考,一次大悲,一次大喜。
第一次藝考我報了十一個學校,結果沒有一個考上。全部落榜,我內心終于崩塌了,狠狠地哭了一晚上,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寫作,想起以前自己對于文字的狂熱喜愛,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成績不夠線,專業也不夠。我不知道除了寫作我還有什么特長,可是那一刻,就連我賴以生存的最后一課火苗都熄滅了。
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振作,然后我決定再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我總結了一下,第一次藝考失敗可能是因為我構想故事的時間太長了,導致沒有時間去寫完。
第二次藝考,我報了仍舊是十一所學校,有了經驗,我縮短了思考的時間,成績出來,十所學校都合格了。包括我一直向往的中國傳媒大學。直到那一刻我才松了口氣,原來我還沒有被文字所拋棄。雖然高考文化分不夠沒能去我所喜歡的學校,不過能夠一直做我喜歡的事情,學我喜歡的專業就已經足以。
想來我這二十年,還是頗有戲劇性,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不放棄,希望就不會泯滅。所以現在就算是大學生活再平淡,我也要抓住這個最美好的年華,為了今后的成功而努力。
我現在都記得小時每當別人問我將來的理想,我都會說:“我要當一個作家。”很慶幸,現在我的理想并未改變。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或許在現在說來還為時尚早。
每天更新一個故事,即是一種深度的思考和反思,也為了在實現夢想的路上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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