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識相交

　　許多年后，我突然想起那一天，如果沒有了他的出現(xiàn)，或許很多東西都不會出現(xiàn)。我不是不想忘記關(guān)于他的一切，而是他的一切就如同一個坑，我想跳過去卻又害怕摔倒，于是一直等著總有一天會有那么一個人幫我填滿。不是不想，而是害怕錯過。

　　人生就是五味雜陳，總要有些錯過再會得到后來的，也因為那些錯過讓人難以忘懷。人生到底是什么，是那些突然一個人的晚上，在那些人到中年時回想從前走過的路嗎？是可笑又是可愛，是可恨又是可懷。

　　我轉(zhuǎn)身離開，從來不知道你是否跟著我來，卻多希望你跟著我來……

　　楊果

　　楊果望著班導(dǎo)興奮地說她組織的鋼筆字班，有點郁悶，這簡直就是胡鬧，他們都大學(xué)三年級了還練鋼筆字？這不是很可笑嗎？以班導(dǎo)的說法就是，一個人的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特點，練字可以修心養(yǎng)性，所以要在他們這個快要出社會的時候好好養(yǎng)一下自己的性情。對于班導(dǎo)所說的，楊果沒有反對更沒有認同。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班導(dǎo)說楊果是性格浮燥之人，一定要參加。楊果也沒有否認自己的性格浮燥，只是不想去參加這毫無意義的鋼筆班。

　　抬頭望著班導(dǎo)交代那些要參加的人，為了不給她有機會減他們的學(xué)分，沒辦法之下只好答應(yīng)了。

　　下課之后我們早早到了鋼筆班所在的教室，那時候沒有多少個人，還算不上個班。后來聽說其他班還有些學(xué)生。第一節(jié)課，班導(dǎo)大概說了些鋼筆的來源，然后便要他們自己找些字體練習(xí)。有些人在抄寫文章，楊果卻想起之前想過的一篇文章便寫了起來。一口氣寫了3000多字，交上去草草完成任務(wù)。班導(dǎo)似乎有點不滿，也沒有多說些什么。楊果拿起包包走出教室，剛進出門的時候被一個匆匆而來的男生撞了一下。沒有太大的問題，楊果頭都不回的離開，隱約還聽到那男生的那一說對不起。

　　直到很多年后，每每想起“對不起”這一句話都讓楊果感動莫名的失落，因為不是誰都喜歡這三個字。

　　楊果的宿舍的三個人，楊果是算比較平凡那個。沒有特點，沒有腦袋，沒有常識，沒有樣貌。楊果是那種總是在人群中被埋沒的那一類人，尤其站在她那兩個舍友身邊，瞬間被秒殺。蕭蕭是個才女，在我們那一屆是以全校第三名考了進來，她學(xué)的是預(yù)算，如她本人一樣什么都算得最準。不用說，另一個舍友靜靜當然就是美女一名，雖然不是那種讓人一見就愛的女孩，但也是見之后便不想放開的，帶點點傻氣，萌起來讓男人無法拒絕。

　　正因為如此，楊果從來都喜歡一個人出去，因為楊果不喜歡她們突然她從身邊被人拉走的感覺，那些本來說好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瞬間變得很遙遠。幻得幻失就是讓人從最高摔入谷底，失重的像整個腦袋在旋轉(zhuǎn)自己失去了方向。楊果討厭這樣，情愿從來沒有擁有過，那至少不會失落不會難過。

　　蕭蕭說楊果是個木頭，其實楊果并不這樣認為，楊果也有自己的感情，只是不善于表達罷了。人可以將自己隱藏得很好，楊果喜歡隱藏，那樣就不用顧及別人的感受。

　　蕭蕭從醒來睜開眼就開始計算一整天的事情，她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的錯漏，就一丁點她便會郁悶很久。可靜靜卻相反，靜靜總是大大咧咧的，一會兒又跌倒在地，一會兒又打爛花盆。楊果覺得如果她是一個觀眾的話，那她會比較喜歡讓靜靜當女主角，因為有趣多了。但誰都不想倒霉，于是誰都像蕭蕭一樣把自己算計得精確無比。

　　第二節(jié)課是在一個星期后的下午，楊果照舊拿著紙和比，還有那個空空的包包。楊果的包包里沒有女生一般都會有的鏡子護膚品與化妝品。她比較討厭這些繁瑣的東西，如果要她用這么多東西去做這些表面功夫，那她情愿睡多一會兒覺。如果你真要問她有什么愛好，那應(yīng)該是睡覺，還有畫畫。

　　本來一如往常的日子就因為楊果那篇無意的文章讓她認識了衛(wèi)天洋。衛(wèi)天洋是她第一個讀者，也是她最長久的一個讀者。因為他，讓楊果喜歡的寫作，也許當初是因為他而寫。

　　第二節(jié)課的開始，衛(wèi)天洋坐到楊果旁邊拿著楊果手稿對我說：“你是不是楊果？”

　　楊果搖頭：“我不是楊果，所以請你走遠點。”

　　楊果騙了他，因為她不喜歡跟她不認識的男生說話，不是她害羞，而是她覺得沒有這種必要。楊果很早就覺得，雄性動物都是有目的性的，于是她便一直帶著一種“不會讓你得逞”的心態(tài)去面對他們。

　　衛(wèi)天洋看了班導(dǎo)一眼，然后把手稿放到楊果面前說：“剛剛衛(wèi)老師已經(jīng)跟我說你就是楊果。”

　　楊果木了不說話，然后拿起筆練起字來。如果說練字倒不如說我把未寫完的文章繼續(xù)寫下去。衛(wèi)天洋繼續(xù)說他想說的，感覺他說的很興起，完全沒有在意楊果有沒有在聽。

　　“我叫衛(wèi)天洋，我看了你的稿，寫得很好。這樣吧，我有電腦，我把你文打進電腦里，然后等你寫完幫你發(fā)表出去，說不定還能出書呢？這種題材很少人會寫，很精彩又很有新意，我愿意當你最忠實的讀者怎么樣？”

　　衛(wèi)天洋見我沒有說話，然后把頭靠得很近想看我寫什么，我把頭移到另一邊，把桌上的紙拉開不讓他看。衛(wèi)天洋見此識趣地對著我說：“你交上去我再看，這些我?guī)湍懔糁耍绻囊惶炷阆胍厝ゾ蛠碚椅摇＿€有，我會幫你打入電腦內(nèi)，如果你真的要發(fā)表的時候來找我。”

　　楊果抬頭望著衛(wèi)天洋的離開，看著他手中的手稿，沒有任何的不舍。或許很多年后，楊果自己也沒有想到他一保留著，而且從來沒有打算丟棄。可這一篇文章直到很多年后還是沒有一個結(jié)局，中間太多的停頓讓文章太來了不好意外，卻最終的結(jié)局卻沒有真正的定下來。

　　衛(wèi)天洋只會在鋼筆班上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他總是來去自由，班導(dǎo)從不說他半句。有時候楊果在想，他們之間到底什么關(guān)系。很可笑的是，原來衛(wèi)天洋讓楊果注意到他的并不是他長得多好看，學(xué)習(xí)多好，還是關(guān)于我的那件手稿，而是他與班導(dǎo)的關(guān)系。

　　同樣姓衛(wèi)的兩個，與楊果猜想的一樣，原來是姐弟。

　　第二次跟衛(wèi)天洋說話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情，鋼筆班開始越來越少人參加，但楊果依然會參加，每次都會寫3000字便離開。楊果有一個很喜歡的畫家開了個美術(shù)班，其實也不算班，因為我父母的關(guān)系，所以他接受了楊果當他的學(xué)生。每個星期兩節(jié)課，每次上兩個小時。上課的時間由晚上八點到十點。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楊果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老師說的地方，那里離市中心有點距離，剛到的時候讓楊果有點害怕，后來進了個小區(qū)還算感覺好點。老師的家在一家料理館的上面，楊果對了一下那老師說的名字跟見到的一樣便上前去。在料理館門口我見到了衛(wèi)天洋，他正站在門口與幾個男生穿著制服，應(yīng)該是當服務(wù)員。楊果向望著衛(wèi)天洋，他也有點意外地看著楊果，然后陽光地笑著對她說：“歡迎光臨。”跟著那幾個男生也對楊果說同樣的東西。

　　楊果走到衛(wèi)天洋面前把手上的地址遞給他說：“是這里嗎？”

　　衛(wèi)天洋接過手上的紙條對楊果說：“嗯，是這里上面。從后面那里上去，那里有電梯。”

　　楊果拿回手上的紙條，然后說了聲謝便轉(zhuǎn)身離開。

　　衛(wèi)天洋追了上來把我叫停：“楊果，你什么時候回去？”

　　“什么時候？”楊果回頭反問他說，“關(guān)你什么事？”

　　衛(wèi)天洋笑了笑，他笑的時候有點傻，但傻得很好看，像突然有陣風吹過一樣。

　　楊果扁了下嘴轉(zhuǎn)身離開，衛(wèi)天洋在身后一直看著楊果直到楊果消失在他的面前。

　　課到晚上十點鐘之后才下，楊果想起剛剛來的時候那一條路感覺有點害怕，但沒辦法，如果真想跟他學(xué)好畫只能忍。楊果走下樓，衛(wèi)天洋工作的那間料理館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楊果站在門口搖頭，如果衛(wèi)天洋在那就不用害怕，然后就可以一起回學(xué)校了。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衛(wèi)天洋。

　　“回學(xué)校的路沒有路燈一個人回去挺害怕的，所以我就等你下來。”衛(wèi)天洋走到楊果面前說。

　　楊果有點感動，但她習(xí)慣性把自己的想法都隱藏了：“如果我不回去呢？那你在這里等到天光嗎？”

　　衛(wèi)天洋跟著楊果身旁邊走邊說：“這個倒沒有想到哦。”

　　楊果搖頭沒有再理他，一路上，他跟著真的沒有來的時候可怕。回到學(xué)校之后他們便各自回宿舍，衛(wèi)天洋想跟楊果說再見，但楊果快速離開沒有等他說出口。

　　第二天看新聞便有人報料說那條去學(xué)畫畫的路沒有路燈使人造成很多的不便。后來楊果問過衛(wèi)天洋是不是他做的，可他沒有認，很久之后楊果還是知道了那是他所為。

　　去了兩三次學(xué)畫之后，衛(wèi)天洋每次都陪我一起回學(xué)校，慢慢的那條路的路燈便裝了起來，而楊果跟衛(wèi)天洋也有了些話題，但說得最多的還是關(guān)于楊果的那篇小說。衛(wèi)天洋給了楊果些意見，后來結(jié)合他的意見讓楊果寫得更順。楊果還認識了跟他一起做兼職的那幾個男生，他們也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分別是張零，楊浩政與楊果個人覺得最好看的蕭文書，他們合起來便是最強四人組。但所謂的最強楊果到如今都不知道何來最，但竟然他們都那么自信地給自己的小組改了這么一個名字，楊果也沒有拆穿他們的不是。

　　突然有那么一天，起來的時候靜靜很激動地拉著我手對我說：“楊果，你走桃花運了。”

　　楊果一臉迷惑地望著她，她依然很激動地捉著楊果不讓她走：“我今天算到你真的要走桃花運了，所以你今天要打扮得漂亮點。”

　　我無視靜靜，一邊的蕭蕭邊吃面包邊看書，時不時還對著她們笑。楊果被靜靜折騰一翻好才可以出門去上課。雖然楊果與蕭蕭一直都覺得靜靜就是個神棍，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手勢不錯，楊果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漂亮了那么一點點。楊果滿懷激動的等了一個早上，她的桃花最終是沒有出現(xiàn)，靜靜一直在楊果身邊嘮叨不停，說什么必需相信她。直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楊果終于知道她所說的桃花運是什么？

　　楊果與蕭蕭先到飯?zhí)茫o靜跟后面。楊果打好了飯一坐下來便不停地吃，蕭蕭吃了一口便對著楊果說：“楊果，你是不是餓壞了。”

　　“最近不知道為什么？老覺得累，而且特別能吃。”楊果對著蕭蕭說。

　　靜靜驚訝地坐下來說：“楊果，你不會是懷孕了吧！我姐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了。”

　　楊果鄙視靜靜，這個時候幾個男生坐到了她們對面，楊果認出來是最強四人組。張零很興奮地對著我說：“楊果，你還記得我不？”

　　楊果望著衛(wèi)天洋，他傻笑著坐下對著我說：“他們說見到你，所以要跟你一起坐。”

　　“隨便。”

　　楊果剛坐完，他們便不客氣地自我介紹起來，然后要楊果給他們介紹蕭蕭與靜靜。一番簡單介紹之后，蕭蕭望著衛(wèi)天洋說：“你不記得我嗎？我們是同一個班的。”

　　衛(wèi)天洋好奇地對著蕭蕭說：“是嗎？”

　　蕭文書點頭說：“天洋，這是你們班的，我都見過！你留點心眼好不好？”

　　楊果白了衛(wèi)天洋一眼，然后對著他說：“如果你姐跟你一樣的認人能力那多好，那我就不用再參加那個可惡的鋼筆班了。”

　　衛(wèi)天洋笑了笑說：“沒有那個鋼筆班，我又怎么會認識你？我可要感謝那個鋼筆班。”

　　大家都笑了，楊果沒有笑，因為她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很久之后想起那一天，楊果笑了！不是覺得很好笑，而是覺得那時候的感覺很好很好，可后來一切都變了，因為很多東西的變質(zhì)，于是把最純真的東西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