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豆腐的路上

小說的故事發生在一條河流的兩岸，河流兩邊的居民分布就像葡萄一樣，當然是比較苗條的葡萄，或者說像是一棵芝麻。故事的女主角，齊楠生活在葡萄的尾端，人少的地方自然就是村落，那么接著往上稍微較富裕的地方就是小鎮，我們都知道葡萄的中間那塊的葡萄應該比較多，味道還不錯，我不知道這個比喻是否恰當，我們還是接著說，再往上面，就是高樓林立、燈紅酒綠、四通八達、熙熙攘攘的城市。我們應該是絕大多數的人愿意生活在城市，農村往往只能得到極少人的青睞，我也不用費口舌講述農村的小路多么的泥濘，房屋是多么的笨拙和丑陋，農村整個范圍的垃圾多么的像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農村人走在文明整潔的城市是多么的顯眼，尤其是在那個馬路上“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吐沫，吐沫橫飛，細菌亂躥的時候，躲之不及的文明人表達出輕蔑與厭惡是多么的合理。相反地，在垃圾遍地，泥土飛揚、粗魯野蠻的農村里出現一位穿著時尚干凈的白臉人，基本所有單純的黑臉都隨著他轉動，羨慕、崇拜、心動來的那么的合理。這也是當時合理的情形。

齊楠她爸媽都是愛干凈的人，不過再怎么干凈，也沒有辦法在下雨天保持鞋子十分干凈，再怎么干凈也不能保證家里沒有遍地的灰塵，事實上，他們家里經常有灰塵，偶爾墻上沾了蜘蛛網，家養的為了看門的狗幾乎是從來不洗澡的。所以出門的小楠經常鞋子有些臟，衣服樸素而且老土，頭發都是自然長的，在她十八歲以前她幾乎沒有去過理發店，然后扎個馬尾，除非她長了一頭十分秀麗的發型，要不然就別指望我會把女主角寫的多么的美麗，因為再標致的五官也會因為那雙粘著泥土的鞋子、寬松的褶皺的直筒褲子和那從來沒有用過護發素的枯燥的發絲而降不少分，不過她的五官確實是很標致的，在農村里，很多人見到她，都會夸她長的很排場。

她剛放學回家就得到她媽的命令去送豆腐。她家里種了十來畝地，其中五畝都是黃豆，用來做做小生意，加工豆腐，經過了十年的辛苦拼搏，她家的豆腐也算有點該有的名氣，就是附近農村一帶到部分小鎮都在吃她家的豆腐，現在已經形成了一種比較穩定的規定，有需要的人打電話訂購或者長期訂，一般在下午統一送過去，看起來似乎還不錯，其實并沒有多少人愿意這么等，薄薄的利潤也不會使她們家進入小富裕的行列。

“拿好單子，按照上面的價格收費，不要被他們的砍價動搖，你姐姐這幾天相親，別指望她了哈。”小楠的媽媽叮囑完了，便利落地走開，她對小楠單獨劃船出行一點都不感到擔心，對于在河流邊的家庭，養個孩子的最起碼的任務就是盡快地教他們扎實的游泳功底，現在小楠要是掉進水里，她的媽媽也不會太擔心。

小楠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差事，她可以悠閑的蕩漾，哼著小曲，雖然這是一只木船，人工劃槳前行的，并不比步行快很多，這不打緊。唯一讓她感到不爽的是，她總會遇到一些垃圾，比如一個沉不下去的塑料袋子，它可能會迎面沾到船上，因為農村里沒有垃圾桶什么的，有的人可能會把垃圾直接倒入河里；或者一支橫臥水面的竹竿像是有意擋著去路；最糟糕的是那些許混濁而泛著點點臭氣的水會把木船底部變得臭哄哄的，它是沒辦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這么一說，小楠因此減掉了一半的興趣。小楠每到一家就會下船爬上幾層樓梯上去送到家門口，因為這條河斷面就像梯形，居民們的房子建在兩邊較高的位置。

小楠以往跟隨姐姐送豆腐的路上最常遇到三個人，第一個是小楠的初中、高中同學小譚，也是比較好的朋友，他總是屁顛屁顛地厚著臉皮地跟著，幫她做這做那，而且搶著要做，他做這些事的動力就如同每天都要吃飯的動力一樣。第二個是一位老爺爺，他是一個怪人，十足的怪人，他三年前才出現在這里，很少跟村民講話，而且他是一個獨處的老人，他的怪是相對這里的人的，他沒有正經的事，他所做的事只是每天撿河流附近或者河面上的垃圾，然后運回家去，他都是自己抗回家的，還比較奇怪的是他撿到的絕大多數都不是可以賣的垃圾，誰也不知道他拿回家做什么，有的人推測他想法子把垃圾變寶貝賣了，有的人認為他可能并不太正常，一個人溜出來失蹤了，反正不會有人真正去關心他。第三個是小楠的好姐妹文柳，她們認識兩年，關系不錯，她長的很漂亮，是小鎮區里最大餐館主人的女兒，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她如此愿意和小楠結交為好朋友，因為許多其他人她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小楠送完豆腐返回路上，看見了站在岸邊抱怨的小譚，“惡心死了！哪家的小孩到處亂拉屎，就跟不懂事的牛一樣，屎來了就拉！”他煩躁地在草地上蹭鞋子，邊蹭邊罵。小楠停了過去，“自己不長眼睛，現在已經看不到牛屎了！”在他抬頭發現是小楠的那一刻，心情好了很多。

“現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任性，是皇帝啊，皇帝也不會隨便大小便的。”他依然咕嚕著抱怨，但是語氣已經平緩了很多，就像平時講話一樣。

“你認為廠家賣破襠褲是干嘛的，就是讓小孩子們蹲地上拉屎尿尿！好了，你在這里干嘛呢？”

“我只不過不堪忍受我爸爸的暴脾氣，他簡直跟惡魔一樣，隨便亂發脾氣！”他說著開始憤憤不平，激動的情緒很快溢出來，眼睛里充滿了憤怒、悲傷。

“不管怎樣，你爸爸這樣做肯定是對你好！”小楠不知道怎么安慰，更不敢問詳情。

“好了，你不用替他說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的很！”他執拗地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努力地控制自己，“好了，我要走了，你快點回家去吧。”

小楠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爸爸最近一年確實是愛發脾氣，經常打小譚，可是以前倒很少見他這樣。這一年來，小譚因為這個，慢慢地變得不認真聽講，還經常上課睡大覺，有三次逃出學校通宵上網，還有一次跟學生打架，成績由中等直降到尾巴。誰也不知道他爸爸為什么開始變得易激動，控制不住情緒，因為小譚打架的事，他被老師叫到學校，他氣憤地拿著根竹竿追著小譚打，老師后來也不懲罰小譚了，因為他爸爸對他的教訓似乎已經太過了。小譚的媽媽是三年前得了癌癥去世的，他爸爸忙于工作，對他疏于管理，平時完全是任由他的。

回到家里，楠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飯，小楠的姐姐端著碗上來，臉上平靜的就像無風的海面，瑩瑩最近一直在相親，媽媽是鐵了心要給她找個婆家，因為她已經23歲了，高中畢業之后就沒有繼續讀書了，她讀書并不是很好，她很想出去工作，出去見見世面，在她19歲的時候，爸媽終于同意讓她去到城區工作，工作了一年，她不但沒有掙到多少錢，還談了一個不三不四的男朋友，是個小混混，還經常向她要錢用。一個星期天媽媽過去看她，沒有提前跟她說，結果發現她獨自和一個爆炸黃頭發的男的在她租的房子里，無意間在門口看見了他們的親密動作，一怒之下，媽媽就再也不允許她出去打工，讓她在家里幫忙多做點豆腐，每個月還給她一點所謂的工資，其實只有外面工資的三分之一，她都用來給自己買新衣服、鞋子、包包等等，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好好地打扮自己。今天這次是她第三次相親，是鎮上一個胖子叫王胖，還好并不是十分夸張的胖，比肥豬苗條許多，據說是他主動點名要與瑩瑩相親，媽媽可是非常滿意這個人，因為他家里比較富裕，開了個大的服裝店。“我看今天這個不錯，你看你這挑三揀四的，前兩個你都不要都依你了，這次就不要再推掉了，時間長，你們可以慢慢養點感情，人家可是沖著你主動來的，你上哪里找這樣的人呢。”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著，她估摸著八成她又是想推掉這門她眼里的好親事。“你煩不煩人，我心里有數，就他那樣的胖嘟嘟的，一看在家里就是個皇帝，我嫁過去伺候他啊。”瑩瑩從媽媽語氣里感受到一種壓迫的意思，心里翻滾著，她不愿意隨便嫁這么個沒怎么來電的人。每當這個時候小楠就不說話，現在的一對一得格局還是不打破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