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風(fēng)吹過的夏天

　　被風(fēng)吹過的夏天

　　1

　　微風(fēng)吹過，回憶倒帶；剎那芳華,沉淀于心。

　　2

　　在這春天已斂去芳華，而夏季羽翼未豐的日子，他又一如往年地來到這片桃花林。

　　今年的桃花開得別樣燦爛，在空氣中肆意地渲染，就如同那年少的時光，那不羈的青春，點點粉紅，簇簇相擁，綴出一樹不敗的繁花，仿佛她的笑靨。

　　他靠在樹上，緩緩點燃一支煙，繚繞的煙霧化作思念，慢慢擴散，記憶的唱片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回憶以一種無法阻擋的氣勢涌來。

　　3

　　夏日的午后，蟬聒噪不安的長嘶，為本就不平靜的心更添得幾絲浮躁。頭頂破敗的風(fēng)扇不能散去絲毫燥熱。百般無賴地看著飛鳥的翅膀在空中拍打。

　　講臺上傳來粉筆在黑板上舞動的聲音，老師的嘴一張一合，一串串生僻的詞匯不斷躥出來。有意無意地瞟向身邊的女孩，一頭長發(fā)以一種肆意的慵懶姿態(tài)傾瀉下來，白得盡乎透明的皮膚，一汪秋水似得眼眸中總蒙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高挺好看的鼻子，微微顫動的睫毛，嬌小的身軀正伏在書桌上，一絲不茍地抄著筆記，娟秀的字體慢慢瀉在干凈的紙上。夜穎，好聽的名字呢，淡淡地想著。似乎是注意到男孩的目光，便向這邊看來。男孩慌忙收起不知什么時候揚上嘴角的淺淺微笑，向黑板上看去。

　　窗外的蟬終于是疲憊得停了下來，滿樹的油綠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耀眼。夏的燦爛開始為這個平凡的高三鍍上一層別樣的光芒。

　　4

　　在同學(xué)們的盼望下，月假終于是來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說有笑地涌出校門。沸沸揚揚的校園慢慢地靜了下來。

　　亦森急匆匆地趕回教室拿東西，走到教室門口，發(fā)現(xiàn)她還坐在教室里。

　　夜穎？

　　女孩斜倚在窗戶上，眉頭輕鎖，目送斜陽，如血般的蕭瑟的紅盈滿整個教室，熏風(fēng)習(xí)習(xí)，女孩一頭烏黑的發(fā)在風(fēng)中飄舞，優(yōu)美的曲線，被風(fēng)揚起的優(yōu)雅，像是名旦舞動的水袖。青絲中有著陽光的味道,撫過他的面，還裹挾著淡淡的檀香。

　　教室的音響放著優(yōu)柔的歌，緩慢的節(jié)奏靜靜地淌。

　　女孩也跟著輕輕地唱，像是風(fēng)鈴被誰無意間輕輕地撥動，好聽的柔和的聲音如水波般蕩漾開來，還有那不可名狀的情緒。

　　那是怎樣的美好？暮色四合的傍晚，夕陽在天際肆意地渲染，被風(fēng)揚起的長發(fā)，沉湎其中的少年。多年以后，每當(dāng)亦森回憶起這幅畫面時，嘴角總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揚，堅毅的眼神也會止不住的微微渙散，忍不住地開始勾勒那張臉。

　　不經(jīng)意間的偶遇，就這樣被拓進了不知結(jié)尾的故事。

　　5

　　夜穎也說不清是從何時開始注意亦森，已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在經(jīng)過球場時有意無意地尋找那道身影，已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在上課時有意無意地側(cè)耳聆聽那清朗的嗓音哼唱動聽的歌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將那英俊的臉龐在少女小小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加重，描黑，勾勒，也許是那可以洞穿人心的笑容亦或是那一泓清泉般的眼神。

　　6

　　沉悶的天氣，冗雜的課程，經(jīng)過老師們的輪番轟炸，大家像是被抽了脊梁的狗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只有夜穎的筆好像不知疲倦似得，依然在紙上跳動著。教室里一片死寂，靜得仿佛可以聽到心臟無力地跳動，靜得仿佛可以聽到鳥兒被困在籠中的悲鳴，仿佛可以聽到骨骼在重壓下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清朗的嗓音就在這時響起，劃破沉悶，劃破燥熱。夜穎的筆慢慢停了下來，擱下筆來，輕托香腮，凝視窗外，朱唇輕啟，開始和唱著那首如風(fēng)般悠游的歌;

　　還，

　　記得昨天，

　　那個夏天，

　　微風(fēng)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肯沉淀

　　······

　　歌聲戛然而止。

　　嗯？怎么了？夜穎疑惑地側(cè)過頭去，卻看到亦森帶著眉宇間的戲謔和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正看著自己。

　　他深邃的雙瞳是那樣的干凈，清澈，但好像又包含了一切，從中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臉龐，剎那間失去了所有言語。夜穎慌亂地低下頭，兩抹緋色飛上雙頰，羞赧的樣子好像偷吃糖果被發(fā)現(xiàn)的小女孩，美艷不可方物。

　　亦森收起臉上的笑意，又接著唱起那首歌：

　　藍色的思念，

　　突然演變成了陽光的夏天，

　　空氣中的溫暖不會會很遙遠，

　　冬天，也仿佛不再留戀

　　······

　　歌聲中，那低下頭的女孩在長發(fā)的遮掩下，臉上的羞赧漸漸暈成了一絲絲的欣喜，嘴角彎起的那抹弧度，似是霽后彩霓，在這歌聲中折射出點點燦爛。

　　7

　　初夏的天就如同青春中脆弱的情緒，狂風(fēng)暴雨總是一觸即發(fā)。

　　黑云壓城城欲摧。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驟變成噼里啪啦的爆響。教室里的人一陣哀嚎，對于要放假的今天來說，這實在算不上什么好天氣。

　　教室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走了，余下夜穎坐在空蕩的教室中，凝視窗外。

　　雨下得真大啊。教室后門突然響起一句話。

　　夜穎回頭看去。

　　是亦森。

　　是啊，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

　　教室里的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我送你回家吧!你可以送我回家嗎？亦森和夜穎幾乎是同時說道。

　　短暫的空白后，亦森說："走吧!"

　　"嗯!“"夜穎俏臉微紅地回答。

　　走在街上，雨傘撐開一片寧靜，傘下亦森和夜穎并肩走著，雨滴砸在傘面上發(fā)出"突突"的聲響。

　　夜穎盯著自己的腳尖，感受著亦森蔓延而來的體溫，不知怎地，夜穎突然很享受這場雨。

　　忽然一雙大手搭上自己的肩，一陣幾乎蠻橫的力量傳來，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向前走的趨勢，并將自己扯后退了幾步。一輛急行的轎車從夜穎面前呼嘯而過，車輪卷起的雨水飛濺在夜穎的小腿上。

　　走路小心點!亦森柔和的聲線響起。

　　亦森溫?zé)岬臍庀浯蛟谧约耗樕希魂嚹呐庠谝狗f心中渲染開來。

　　怔了一下，夜穎嗯了一聲然后驚慌失措地從亦森的臂彎中掙脫出來。

　　······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雨漸漸停了，看著亦森把傘收起，夜穎心中涌上了一種莫名的失落。

　　走在放學(xué)回家必經(jīng)的桃花林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雨后的桃林格外美麗，沾著雨滴的桃花顯得分外嬌媚。不時有雨水從樹上滴落，打在人身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夜穎偷偷地看著身旁男生的側(cè)臉，亦森的目光也向夜穎投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又同時驚惶地收回目光。

　　亦森好像突然下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向夜穎靠近，兩人間的距離漸漸縮小。然后，夜穎就感覺到一雙大手牽上了自己的手，溫暖的感覺順著指尖向上爬，剎那間就盈滿心間。亦森能感覺到夜穎手心有微微濕潤的涼，手背有微微緊張的動，他緊張卻又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像是抓著一只蝴蝶。

　　忽的有微風(fēng)吹過，殤落的桃花漫天飛舞，桃樹隨風(fēng)搖曳，泛起粉紅色的波紋，一浪接著一浪向天際涌去。

　　8

　　日子不緊不慢的進行著。低頭是無邊的題海，抬頭是沉悶的教室。只是有一種情愫，在空氣中慢慢傳開來，像是發(fā)間的檀香，為那幅幅畫面鍍上溫暖的金黃。

　　9

　　100,99,98·······25，距離高考只剩二十五天了。

　　看著黑板上的數(shù)字流逝，亦森忽然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就像是那種非常在意的東西忽然不見了的慌亂，或者說是，驚恐。

　　只剩二十五天了啊！亦森喃喃道。

　　教室里，夜穎正在擺桌子。

　　當(dāng)她經(jīng)過身旁時，趴在桌上的亦森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抓住夜穎的手腕。夜穎回過頭來看著他，四目相對，夜穎的一剪水眸中仿佛有破碎的水晶在閃耀，一頭長發(fā)在陽光地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在她影子的覆蓋下，逆光看去，那張臉在陽光的籠罩下有種圣潔的味道，就像天使，光暗交錯間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亦森的目光忽然有些朦朧，帶著幾分剎那間的失神。

　　周末陪我出去走走吧！亦森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喃喃道，像是囈語般。

　　嗯，好啊！

　　······

　　風(fēng)吹樹葉，枝葉相互摩挲，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午后的慵懶便四處彌漫開來。充盈的陽光被樹枝攪成細碎的鎏金，散落在夜穎的長發(fā)上，映出一種別樣的光華。純白色的連衣裙，綴著蕾絲花邊，腰間系上了一根小巧的亮黃色細腰帶，娉娉裊裊的柳腰身被勾勒得如此美好。搖搖搖晃晃地走在路牙上的女孩像是一朵搖曳在風(fēng)中的百合，亦森淡淡地想著，眼中泛著溫柔的光。一腳踏空，高束起的馬尾伴隨著夜穎左右傾斜而微微搖擺，那朵搖曳在風(fēng)中的百合便顯得搖搖欲墜，仿佛要栽倒。亦森伸出手，輕輕搭在夜穎肩上，百合便又端端地立在路牙兒上，恣意生長。恢復(fù)平衡的夜穎回頭看了亦森一眼，然后露出嬌憨而嫵媚的笑，像是火樹銀花般燦爛。

　　夜穎突然從路牙兒上跳下來，指著不遠處。

　　你看！

　　亦森循著夜穎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單車棚。

　　我們?nèi)ヲT單車吧。夜穎略顯興奮的說道。

　　······

　　老版娘，租兩輛單車。亦森說道。

　　一輛就可以了。夜穎急忙打斷。

　　那你呢？亦森疑惑。

　　小伙子真笨！老板娘笑著打趣道，當(dāng)然是你載她了，難不成還讓小姑娘自己走啊？

　　亦森一陣臉紅。

　　想著亦森臉紅的樣子，坐在單車后座上的夜穎發(fā)出陣陣嬌笑。

　　不準笑。亦森惡狠狠地說。

　　夜穎笑得更歡了。

　　亦森握著車把的手狠狠地打了個轉(zhuǎn)，車身左右搖擺。

　　夜穎一陣驚呼，緊緊抱住亦森的腰。

　　讓你笑，亦森得意道，還笑不笑了？

　　夜穎狠狠掐了一把亦森腰上的肉。

　　啊！亦森一陣慘叫。

　　快騎！

　　······

　　斜陽將樹影無限拉長，騎著單車的亦森飛馳在林間的小道上，經(jīng)過樹影，行過斜陽，在光和影間穿梭，車后座上的夜穎大口大口的吃著手上的棉花糖，棉花糖，記憶也如同棉花糖般柔軟，棉花糖般泛著暖暖的甜。風(fēng)輕拂面上，掠過耳旁，獵獵作響。那盈滿單薄衣裳的風(fēng)裹挾著亦森身上的味道，不時的涌入夜穎的鼻腔，那不知緣由的小小欣喜也在心中綻開。

　　那一幀幀畫面如風(fēng)般輕快，如風(fēng)般悠游，那如風(fēng)的畫面就這樣吹過那個被暖黃色已滿的午后。

　　······

　　暮色四合，湖水被染成一池妖冶。

　　亦森和夜穎坐在湖畔，看斜陽西沉。夜穎今天表現(xiàn)出一種不同于往日的活潑，亦森開心之余心中也有絲絲疑惑。

　　夜穎，你······

　　嗯？夜穎側(cè)過臉來看過來著亦森，臉上的笑靨如同絢爛至極的桃花，眸子映著夕陽的妖冶，別樣嫵媚。亦森突然失去了所有言語，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沒事。亦森說

　　真美啊!夜穎感嘆道，今天很開心呢！

　　亦森沒有說話，而是變魔術(shù)似得拿出一只口琴，放在嘴邊，悠揚而蕭瑟似夕陽的聲音就開始飛揚，伴隨著亦森輕顫的手和每一次的呼吸而變化，口琴內(nèi)的簧片隨著氣流的經(jīng)過急速抖動，繾綣的柔情百轉(zhuǎn)千回，不是人在吹奏，而是風(fēng)在輕吟。

　　曲終，夜穎人看著亦森，看著面前少年微微起伏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整理亦森額前凌亂細碎的劉海，肌膚接觸的瞬間有種觸電的酥麻感，當(dāng)夜穎縮回手時，亦森突然抓住了夜穎的手，四目相接，鼻息撲打在夜穎臉上，引起一陣嫣紅。看著夜穎綿長的睫毛，看著自己的身影在對方眼中漸漸清晰，亦森將臉漸漸靠近，感受著夜穎如蘭的吐息，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夕陽沉入湖中，斂去了所有的光和熱。黑暗便呼嘯而來。

　　10

　　高考，前一天。

　　亦森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課桌里躺著一只嶄新的口琴，上面還有張寫著加油二字的便利貼，落款是夜穎。握著手中的口琴，淡淡的溫情盈滿心間。忍不住放在嘴上輕輕吹奏,是不知名的歌,但仍能聽出少年心中的輕快.

　　真好,亦森心想.

　　只是，在不遠處，有位女孩在看見亦森手握口琴露出溫暖笑容的時候，雙手捂住臉，緩緩蹲下，帶著一聲聲哽咽，苦澀的淚水從指縫中流出，那是杜鵑啼血的傷痛。

　　11

　　三天的高考轉(zhuǎn)眼間就結(jié)束，兵荒馬亂的歲月終于告一段落。

　　領(lǐng)畢業(yè)證的那天，亦森早早就來到學(xué)校手中拿著夜穎最愛吃的白巧克力，眼睛在人群中尋找，尋找那道身影。表上的秒針以一種緩慢卻堅定不移的腳步行走著，一絲絲的失落一點一點地捆住沸騰的心，心里雖隱隱感到不對，但卻一直不肯相信。反復(fù)的撥打那個號碼，但手機里只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的冰冷聲音，每一個字都猶如重錘般擊打在亦森的心上，看著手中有些變形的巧克力。亦森覺得，仿佛自己一下弄丟了什么，再也找不回來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發(fā)現(xiàn)信箱里躺了一封信。顫抖的輕輕將信封打開：

　　Nicetomeetyou

　　署名是夜穎，紙張好像被水打濕過，洇濕的痕跡泛著點點褶皺，摩挲著那褶皺，亦森不禁想那是夜穎的淚水嗎？有種苦澀的味道從信上漫出，忽得感到有種無名的液體涌上雙眼，從眼中滑落，落在信紙上，發(fā)出啪嗒聲，信上的字漸漸模糊，閉上眼，無邊的黑暗仿佛蓄勢已久的潮汐，鋪天蓋地的涌來。

　　12

　　現(xiàn)實的刀刃將彼時與此時完整地分割開來，骨骼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拔節(jié)，亦森長成了一位有著凌厲線條的男人。當(dāng)年那個男孩現(xiàn)在已深諳社會法則，時常保持著自己臉上謙和的微笑，所有的心事都深埋心底，也學(xué)會了說圓潤的話，辦穩(wěn)妥的事。他在這座鋼鐵森林中創(chuàng)造了屬于自己的輝煌。只是在夜深人靜時，他會反復(fù)地想起那一頭長發(fā)，那秋水似的眼眸，那高挺好看的鼻子，那幅幅畫面便猶如放電影浮現(xiàn)，它們像是一根根針，橫梗在亦森心間，伴隨著心的每次跳動，發(fā)出陣陣刺痛。

　　亦森總會在風(fēng)和日麗的午后去那個公園，去騎單車，用很快的速度發(fā)了瘋般蹬踏，直到雙腿沉重的如同陷入泥潭般，他才停下來。然后他會用略顯凌亂的步伐，走到湖畔坐下，拿出那只夜穎送他的口琴，開始緩緩吹起。淡淡的腥味在口中散開，是鐵銹的味道。生銹了啊！可是明明已經(jīng)好好保養(yǎng)啦，亦森無奈的想，抬起頭，看著略顯灰暗的天空，他突然覺得那些記憶也好像這口琴，雖然很想挽留，但終究會在時光的銷蝕下模糊了輪廓。他咧咧嘴，任由冰涼的淚劃過蒼白的眼瞼。

　　有時，他行走在人群中，有風(fēng)吹過時，他忽然嗅到那種檀香，他會猛然回頭，但當(dāng)發(fā)現(xiàn)周圍都時一副副陌生的面孔時，一種恍如隔世的寂寞便乘虛而入。

　　我終于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

　　13

　　從漫長的沉湎中回轉(zhuǎn)過來，亦森將已空的煙盒塞回口袋，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下巴。他忽然想起一句話：當(dāng)你不再擁有一些東西的時候，你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或許就是應(yīng)為這樣，自己才會不知疲倦的一年又一年地來到這里，一次又一次的回想那些往事。有些人，就著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憶中，散落在那些或明或暗，不再清晰的悲歡往事中了吧。

　　準備轉(zhuǎn)身離去，亦森忽然發(fā)現(xiàn)樹干上刻了一行字：亦森，夜穎，曾在。

　　原來她來過，摸了摸樹干，亦森笑道，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