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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的故事  文/彭圣平

第一章    少年往事

  我十歲那年,師兄下了山,從此沒再回來,那年他二十歲,為了一個女人。

  我問師父:“為什么方丈同意師兄下山啊?”

  師父不語,伸出右手,握成拳,搖搖頭。

  我似有所悟:“師父您是說師兄就像空氣一樣,想要抓卻抓不住,不如放他走,是嗎?”

  師父嘆了口氣,道:“是因為打不過他啊。”

  師兄十歲那年,中原鬧饑荒,山下到處都是餓死的人,三山五寺也很快斷糧,師兄自告奮勇下山去尋糧,方丈不同意,說衙門很快會送糧食過來。師兄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去找糧食,山下已經看不見牛馬一類的牲畜,這種趨勢下去就是人類互相殘殺,也許會導致改朝換代也說不定,但后面這些都不是我們要擔心的。青燈古佛,凡間的事終究都是因果報應。

  如方丈所說的,縣衙的糧食很快運到了寺里,后來我聽師父說起這事兒,我一直不明所以,當大家都吃不飽的時候,我們當和尚的是絕對不會造反的,而那些會造反的農民,卻一直沒有領到糧食。

  方丈帶了很多弟子和糧食下山,給百姓們救濟和念經,進行推廣活動。師兄這個時候很高興,因為終于沒人管他了,他第一次一個人偷偷下了山,然后就遇見了我。

  這些故事都是師父和師兄說給我聽的,畢竟師兄遇見我的時候我才不到一歲。

  師兄下山后,到了鎮子里,本來他想買點糕點帶回去和師父師弟們一起吃,上次廟會師父帶他下山,買過那種糕點,他一直念念不忘。不過這時鎮子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人要么死了要么去逃荒,整個鎮子看起來十分蕭條。師兄握住自己僅有的一點錢(真不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師父一定偏心),站在門窗緊閉的糕點店門口,感覺自己的一個夢想破滅了。

  我很能理解師兄當時的感受,對于師父和方丈來說,他們的夢想就是普度眾生,這個夢想他們只能無限接近,卻永遠無法實現,所以他們也永遠不會有夢想破滅的感受。而師兄沒有父母,也沒有世俗的羈絆,連自己都還沒有普度,更別說普度眾生,偷偷下山去吃美味的糕點是他難得的一個小小的夢想。

  師兄只好悶悶不樂的回寺里,對于他來說這難得的自由的一天算是徹底失敗了,再在山下閑逛也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早點回去念經,不然被師父知道了又要挨罰。師兄心煩意亂,行至寺門口,沒注意腳下,突然就感覺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那就是我。

  亂世的戰爭盛世的災荒,我的父母一定是最底層的那種人,當國家出現什么問題時,最先受難的就是他們。在沒有糧食的時候,他們根本養不活我,逃荒帶上我更是個累贅,丟在路上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人吃了,放在寺廟門口給佛祖添個弟子算了。

  師兄抱起我,我睡得正熟,他一定想到了自己,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被方丈在寺門口撿到的。

  這時寺里突然走出三個人,看樣子像是山下的農民,只是腰間都別著刀,手里拿著我們寺里的佛像,一看到師兄,吃了一驚,立刻失手打掉兩個。

  師兄看著地上碎了的佛像,一臉心疼,抬頭對那三人說:“施主,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那三人看原來是個小和尚,不是護院武僧,遂放心了許多,拔出刀指著師兄,說道:“小和尚識相就讓開,我們只是偷點東西,不想殺人,現在民不聊生的,誰都不容易。”

  師兄看著刀尖,道:“施主,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然誰都不容易,那為何他人不偷竊呢,我們方丈就在山下隔壁鎮子施粥,我可以帶你們去他那兒,不過你們必須把佛像留下。”

  那三人失去了耐心,威脅道:“小和尚活得不耐煩了吧,這佛像還值不少錢呢,你剛才害得我們打掉兩個……”說著,他們已經把刀架在了師兄脖子上。

  師兄嘆了口氣,搖搖頭,把我放下,輕聲道:“師父和方丈會原諒我的。”

  忘記說了,師兄的法號叫慧靜,一個人的名字多半是寄托了取名字的人對此人的期望,師兄也是這樣,他的法號是方丈給的,但期望終究是期望,慧靜天生注定就不是安靜的,他在十歲的時候個頭就跟十五六歲的大孩子一樣了,誰還敢說我們吃素營養不好,方丈就會馬上把師兄揪出來給那人看。同時也是在十歲的時候,師兄的武功就基本上達到護院武僧的水平,算是個預備役,一直沒轉正是因為他覺得武僧的房間光線不好。

  等到了日落西山,方丈和師父終于回寺,師兄對方丈說明緣由,并把我和那三個賊人一并交給方丈。方丈抱起我,感嘆道:“天時不利,民不聊生,我們下山救人,終究是杯水車薪,今天我們救了這孩子,也算是一個安慰。”

  “那方丈,這幾個人怎么辦?”師兄問。

  “唉,”方丈嘆了口氣;“慧靜你下手太重了。”

  師兄看著那三個面目全非的賊人,道:“弟子知錯了。”

  “罷了罷了,”方丈說:“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三人我想他們天性本善,只是這世道所迫,就放了他們吧。”

  “那打壞的佛像該如何是好?”師兄問。

  “扔了吧,佛像終究是個死物,佛祖不會怪罪我們的,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活著的東西。”方丈看著我說。

  春來暑往,我長到了五歲,方丈和師父終于不用操心給我換尿布的問題,也就是在這一年,這個國家又改朝換代了,想是幾年前的災荒導致暴動,混戰下來終于有了結果,但我只有五歲,不懂,也不關心這種事,方丈和師父也不關心,打坐、吃齋、念經,悟出佛經中的真義,這才是我們的任務。

  但師兄卻不一樣,他在帶我掃地的時候,經常把掃把扔在一旁,然后躺在巖石上,雙手枕著的腦袋,望著天空發呆。

  我問他:“師兄你在想什么?”

  他揮揮手:“小孩子別問,你不懂。”

  我不再說話,繼續掃我的地,偶爾抬起頭來,看到師兄仍在那樣發呆,眼神里似乎滿是疑問。

  于是我也學著師兄樣子,躺在他身邊,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天空,一言不發。師兄轉過頭來看我一眼,沒理。

  春天的風太暖,我很快就睡著了。

  之后,因為地沒掃完,師兄被師父罰掃一個月茅廁,我則因為年紀太小,免于受罰。我不知道師兄是否在掃茅廁的時候躺在茅廁的地板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我對師父說出了師兄發呆的事,并表示了我的疑惑。

  師父只是說了一句:“等你到他這個年紀就會明白了,你會和他一樣的。”

  可還沒等我到師兄那個發呆的年紀,師兄就離開了。

  那年春天,寺里來了兩個人,都是女人,我見過的女人極少,每次下山只能看見種田的村婦,所以我對漂亮的女人沒什么概念。但見到這兩個女人的第一眼,我就肯定她們是無比漂亮的女人,這或許就是審美的直覺。

  她們的臉,她們的唇,她們飽滿圓潤的**讓我感覺臉燒的很,我感到所有的師兄師弟都低下了頭,好避開那兩道美麗霸道的目光,有些膽大的,抬起頭來,都被師父打了,只好默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臉上的紅卻怎么也褪不下去。

  這兩個女人是一對母女,聽方丈的只言片語是說一個王爺的夫人和長女,據說有遺傳的病,母女常年身體不好,聽說我們寺環境清新,特地來住一段時間,希望能調養身子。

  師兄們都被師父一個個趕去做事,我還小,師父沒管我,我怕自己臉紅被師父看見,也跟著離開,走之前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女人,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女人忽然轉過頭來看我,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我感覺自己被看穿了,急忙避開她的目光,匆匆離去。

  走的時候我看見師兄站得遠遠的,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那天下午,我魂不守舍的回想著那女人的臉,結果打掃的時候把一尊佛像打碎了,那尊佛像是十年前被師兄痛打的那三個賊人想偷去的其中的一尊,本來是唯一剩下的,如今也沒了,兩次被打碎的佛像,或直接或間接都與我有關。師父氣不過,罰我抄經文,沒抄完不準出藏經閣。

  我只好去藏經閣找慧能師叔,慧能師叔是唯一管理藏經閣的人,他能背出所有的經文,除了吃齋和念經,他幾乎所有時間都在藏經閣里,方丈說他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而師父說慧能師叔以前是當朝皇帝的親戚,因為受了極大的打擊才遁入空門,希望能從經書中找到脫離苦海的辦法。

  我一直在藏經閣呆到深夜,我知道師父其實還是心疼我的,要換其他弟子,肯定要蹲好久馬步,然后再抄經文,而我最不喜歡蹲馬步。

  子時之前,慧能師叔離開,留給我一盞燈,還有他抄的經文。我看慧能師叔的經文,竟然和我的字跡極為相似,我心里一驚:“師叔,這是?”

  慧能師叔輕聲道:“你師父要你抄經文,怕你抄了也是記不住,記住了也想不通,你把你手上那份抄完就趕緊去睡吧,記住別讓你師父知道了。”

  “多謝師叔!”

  “對了,今天寺里是不是來了個女人?”

  “是兩個,師叔,怎么了?”

  “沒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好。”

  慧能師叔走后,我算著抄完經文大概還要一個多時辰,心里居然有點抱怨師叔為何不幫我全部抄完,我繼續抄著,很快就到了子時,整個寺里就剩我這兒一盞孤燈長明。

  子時之后,寺里寂靜無聲,藏經閣位于寺中最內的一隅,和其他禪房禪房都相距甚遠,一入夜,連窗外蟲子爬過落葉都聽的清晰。我終于把剩下的經文都抄完,同時我的困意到達了頂點,我放下手中的筆,把燈熄了,我想這時候師兄肯定早睡了,回去省得打擾,干脆就在藏經閣睡一晚。

  我靠著窗,在困意即將把我完全淹沒時,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離藏經閣還有段距離,并且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的腳步聲很熟悉,我一聽就知道是誰,另外一個腳步很輕,我從來沒聽過。

  我的困意一掃而空,把身子支起來向窗外看去,我很好奇,那其中有一個的腳步聲就是師兄的,那另一個是誰,他們這么晚出來干什么?

  這時天空的烏云剛過,月亮又重新出現,月光灑在山里,沒有其他光源,所以顯得格外明亮。藏經閣的正前方有一大塊空地,慧能師叔會在天氣好的時候用來曬書,此時整塊地面已經被月光鋪滿了,泛著微微的銀色。

  如我所料,師兄很快出現在空地上,而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有另外一個我沒聽過的腳步聲,因為這人我之前沒見過,或者說今天才剛剛見過,這人就是今天來的那對母女中的那個女兒。

  我很納悶他們這么晚來這里干什么,不過看他們沒有要進來的樣子,一直面對面站著,似乎在聊天,又時不時抬頭看看月亮,有一種我那個年紀還無法描述的氣氛在他們之中縈繞。

  我在猶豫要不要出去和他們打個招呼,至少我想弄明白他們在干什么,師兄一向沒有夜里起來和別人聊天的習慣,他最嗜睡,每天都是一覺到天亮,寺里每天起的最晚的也是他,我雖然還小,不能說出所以然,但我知道出家人這么晚和女施主單獨在一起,肯定是不好的,就像我不明白下午那個漂亮女人的眼神,但我能感覺到不好,因為可能師父看見了會揍我。

  我繼續看著窗外的師兄和那個女人,雖然說是女人,但她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應該和師兄差不多年紀。但這個姑娘真是漂亮,我在窗戶里面看,月光灑在她身上,感覺都溫柔了許多,她的臉和月光一樣潔白無瑕,和下午所見的她一直安靜的那種美不同,這時的她時不時看著師兄笑出聲來,每次的微笑仿佛都讓外面的夜色融化了一點。

  突然,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互相看著對方,我也不敢出聲,我有感覺師兄這時候肯定不會高興我出現。這時,那個姑娘抱住了師兄,我能感覺到師兄的緊張,他雙手有些顫抖,也抱住了那個姑娘,然后他們的嘴唇貼到了一塊兒。周圍立刻沒有了聲音,四下俱靜,恢復到了他們來之前的那種狀態,只聽見蟲子爬過落葉和我加速的心跳聲。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不停在心里默念著。

  第二天早上,我去找師兄,他沒有要跟我說昨天晚上的事的樣子,我明白我也最好不要問,這事如果讓師父和方丈知道了師兄麻煩就大了,出家人最大的禁忌之一,師兄已經破了。

  師兄倒是很好奇我昨天晚上去哪了,我撒了個謊說被師父罰抄經文,太晚了就去慧能師叔那里睡。

  師兄只是說了句:“原來是這樣。”至于我為什么罰抄經文,他也沒問。

  在那之后,我刻意留心師兄,在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他更長時間的發呆,只是現在還會時不時的傻笑,而每次在大堂念經時,所有人坐在一起,那兩母女也在,我偷偷看師兄和那年少的姑娘,他們似乎從來不正眼看對方,但我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流動的刺人的目光,師兄這時念經總是念錯。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糾結是跟師兄說明我知道他和那個姑娘的事還是告訴師父關于師兄的事,結果我都沒做。

  一個月后,我不經意間聽到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女人跟師父說家里出了些事,要提前回去,我不禁感到會有大事發生。

  果不其然,三天后,母女兩人要走的那天早上,說不清是師兄拉著那個姑娘還是那個姑娘拉著師兄,兩個人跪在方丈面前,請方丈準許師兄還俗,好成全他們兩個。

  方丈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么多天來,師兄和那姑娘之間的事似乎只有我發現了,方丈畢竟老了,感覺不到那干柴烈火般的眼神。方丈很生氣,這時那姑娘的母親也來了,方丈說道:“慧靜,你是出家人,怎么能做這種事,就算我同意你還俗,你要和這位姑娘在一起,也得要他父母同意,他父母怎么可能同意呢!”

  那個姑娘哭喊道:“母親,我認定這個男人了,你就跟方丈說說吧,成全我們兩個。”

  方丈征詢那個女人的意見,原以為那個女人會反應很激烈,沒想到她只是嘆了口氣,輕聲道:“既然是我孩兒看中的,我也沒法強行拆散他們兩個,緣分這種事,誰也擋不住,我沒法怪我女兒,但我也沒資格管這個小和尚,這個小和尚就方丈你說了算吧,要是您不同意,我就只帶我女兒下山。”

  聽了這話,方丈更生氣了,他大喝一聲,白胡子顫抖著,護院武僧們立刻出現在門外。

  我知道方丈為什么這樣生氣,師兄和我一樣,是不知父母的孤兒,我是被師兄撿到的,而師兄是被方丈撿到的,二十年含辛茹苦的養育,本想讓師兄日后好傳他衣缽,弘揚佛法,沒想到師兄就這樣破了僧人的大戒,還一直瞞著所有人,現在又這樣鬧要還俗,實在是讓人心寒。

  武僧們手持長棍,準備上前制服師兄,師兄這時站了起來,把那個姑娘抱在懷里,眼神如刀尖,他環視四周,說道:“誰敢過來!”

  聲音很輕,卻在大堂里回蕩著,好似鐘鼓,那十幾名武僧,竟沒有一個敢上前。

  這時師父上前,示意武僧們把棍子放下,然后對方丈說:“既然慧靜去意已決,縱然我們強行留住他也沒有用,這么多年感情,沒必要到這種地步,留不住的,就讓他走吧。”

  方丈坐在那兒,雙目緊閉,仿佛突然老了很多歲,他站起身來,背對著師兄,揮了揮手。

  師兄跪在地上,對著方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又悶又響,方丈一直沒有回頭。

  師兄再拜師父,師父道:“我也不怪你,只是日后的事要你自己判斷了,紅塵俗路,幾多兇險,你要將佛最長掛心頭,以求時時保佑才是。”

  “是,弟子謹記。”師兄道。

  師兄轉過頭來看我,我感覺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他只是說了一句:“聽師父的話,好好保重。”

  中午時分,師兄和那兩母女啟程下山,方丈還是不肯接受,一個人在禪房里念經。我看著師兄漸漸消失的背影,問師父:“師兄和我們相處了這么久,這女人只是來了一個月,為什么師兄如此輕易就離開呢?”

  師父說:“凡世間最難說清的就是男女之間的情與愛,苦也由它,樂也由它。你慧能師叔,年輕時被情所傷,放棄地位和榮華富貴,遁入空門,埋首經書,就是希望能從經書里找到答案。”

  “那師叔找到答案了嗎?”我問。

  “答案一直都在,只是他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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