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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文/冰子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有一首歌,這樣唱: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

  《一》

  我是一個特別的孩子,這種特別不同于其他孩子。因為我發現自己從小就喜歡偷東西。我偷的東西很多,因為我什么東西都偷。我沒錢的時候,我就偷別人的錢,我成績不好的時候,我就偷學霸的成績,我難過的時候,我就偷別人的快樂。只要是我想偷的,沒什么偷不到的。而且從不被人發現。或者說別人都不會發現。

  有一天,我突發奇想地想戀愛,于是我就悄悄地偷了一個女孩的愛情。從此,那個女孩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也發誓以后不會再偷東西了。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竟然會被別人偷自己的東西。而且。偷去的那些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偷夢】

  [自從我發生車禍之后,我幾乎每晚做會做一個夢,但是每次醒來之后,我都會記不得是什么夢了]

  【偷記憶】

  在我住院的那段時間,每天我女朋友都會來醫院看望我。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叫出她的名字和想起關于她的一切。后來奇怪的是,她每離開一次,我都會忘掉一些瑣碎的事情。之所以會覺得奇怪,是因為每次她都會和我講我們之間過去一些美好的東西,可是這所她口中那些所謂美好的過去,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漸漸地,我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我和女朋友說我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還以為我開玩笑呢。當時,我也懶得向她解釋,畢竟你和誰說這么玄的事,誰會相信你呀。

  于是我假裝和她開玩笑地說;“李靜,假如我以后把你忘記了你就離開我吧。”

  她假裝生氣地回答;“你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就算你把我忘了,我也會愛你。那么多年了,我們歷經那么多的事情,好不容易地在一起了。就算你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我。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因為是愛情,哪怕只是一個人的愛情,我也會小心翼翼替你保存,為你堅守。”

  我把她擁入懷中,輕撫了她的頭發繼續說道;“如果真有我忘記你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是怕我會真的忘記你而自己卻不知道。

  她推開了我,用手輕輕敲了敲我的額頭,說;“我會告訴你的,而且會告訴你,我們所有的故事,告訴你我們的初戀,告訴你每次牽我的手都還會問我。告訴你第一次說喜歡的時候,整個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哈哈,,,,你這個大傻瓜。”

  她笑得很開心,自從我上次為了去接她下班一起去約會而發生車禍之后,很難看她這樣開心了。而我聽她講這些,突然覺得心里很難過。”

  慢慢地,她也發現不對勁了。因為我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她就叫醫生過來看,醫生也很奇怪我這種癥狀。于是他們以為我傷到大腦,造成腦震蕩,或者留下其他什么后遺癥。又重新給我照X光。結果沒發現什么異樣。對我這種奇怪病狀,醫生們最終也是束手無策,只能解釋說是腦震蕩后遺癥。

  我出院之后,我每天都呆在家里,哪都不去,也把自己工作給辭去了。女朋友都會來看我。每次,都是她在對我說話。我一言不發。安靜地聽她講一些我所忘記的事。每次她走后。我都很驚恐,也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忘掉更多的人和事。于是,我堅持每天寫日記,一邊回憶過去,一邊寫。

  那些時日,突然覺得好安靜。就像臨死前的安靜。時間靜止,人物消失,我覺得自己就坐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里。坐在里面等死一樣。

  在一個夜晚,我終于走出家,獨自出去散步。自己走了很遠。差點忘了回來的路。

  自己回來有些晚時。或許,天有些劇烈的涼,頭來了輕微的痛。以至于,那晚自己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閉目養神之間頭腦滿是漆黑一片。

  我想,應該會記得什么,應該會想起什么。可是自己又沒有什么能記得,也不會想起什么。所有記憶感覺突然在某個猝死的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一片混沌,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橋上,四周朦朧,氤氳成空。當我有些意識,感覺氣氛不同與往日,這很靜,很是安靜,出奇的安靜,聽不見往日橋下劍江河的流水聲,在秋風四起的時節,雖然看見很多葉子下落,卻聽不見風聲。

  我以為自己是短暫地失聰,于是用手輕敲自己的頭部,捂住耳朵,用力拍打,沒知覺,繼續,還是沒任何感覺。

  我開始有些慌張,害怕,惶恐,大聲失叫,像瘋子一樣,只看見動作,聽不到聲音。

  聽不見的世界原來是如此可怕。我想要逃離這個世界,我心里暗示自己,這只是個夢:醒來,快點醒來,我用手狠狠地掐痛自己。我再次陷入惶恐之中。

  腳步聲,我心里有些欣喜,有腳步聲了。我聽到腳步聲了,而且清楚地能辨別出它是從橋頭的另一面傳來。

  我近眼一看,原來是一個女孩子。她穿著白色T恤,扎著馬尾,臉上滿是惆悵。

  我說;“你聽到我說話么?”

  她很冷靜的回答;“聽到”

  我好奇地問,“為什么剛剛我什么都聽不到,而且這個世界除了你的聲音。其他的我都聽不到了。你能告訴我嗎?”

  “這是聲界,以聲音產生的能量來維系的空間。”她好像很了解似的向我解釋“因為你平時沉默寡言,缺少和人交往,缺少聲音能量的儲存。所以當你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沒有聲音。”

  “那為什么我能聽到你的聲音。”

  “我現在進入了你的世界了。很神奇吧,因為你和我一樣神奇,我們彼此都會做一些連我們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越說越離譜”

  “沒有,這是真的。”

  “你還記得你從小偷別人的東西嗎?你偷過別人的快樂。偷過別人的幸福,甚至還偷過我的愛情,讓我成了你的女朋友。”她看我一臉茫然。繼續解釋道“好像現在你自己的東西開始被別人偷得差不多了。偷你的人很缺德,竟然偷了你的記憶。”

  “是嗎?我似懂非懂,也不必多問。

  我還想問,“話說,你是誰呢?你是怎么住進我的世界里,我還是不了解關于你的一切”

  “你不認識我?哦,也是呢。對于一個已經失去記憶的人,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你認識我么?”我反問她

  “認識,而且很熟悉”

  “那你給我講講關于我的故事吧,因為我經常把自己的故事講給別人聽,結果

  每講一個關于自己的故事,自己就會失去那個故事。這些奇怪的事情總會發生在我身上。”

  “是不是我自己講了關于你的故事,我就會把你給忘了。”她很擔心地問。

  “我不知道。或許你不會,因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好吧,如果忘記,那也是好的。我也不想再私藏你的記憶和故事了,盡管我曾答應過你”她勉強答應。

  她開始講,“很久以前,你經常偷別人的東西,你偷過別人的幸福,偷過別人的快樂,沒想到你竟然偷了我的愛情,沒錯,我就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后來,你對我發誓,以后不會再偷東西了。”

  她把我曾經做過很多不缺德的事情都說來了。包括我和她之間的愛情。她一邊講我和她之間的初戀,一邊落淚。她說,“我曾經很不明白我為什么會那么愛你。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是你偷了我的愛情。你說,愛情怎么可以偷呢?”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想再讓她說下去。

  我轉移話題。對她說“我不知道,你也不必說了,我不想聽了。”

  她沉默片許,像一個世紀的漫長橫跨。原本我也有很多話要問的,突然在沉默之余煙消云散。

  她依然沉默,此時,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我開口,打破尷尬,隱忍地說了一句:“要不,你再給我說點其他的吧,”

  她說,“我不想說太多,也不在乎到底記得什么或者遺忘什么。你知道嗎?我好想回到當初剛相識的時候。那時候,我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你知道我的秘密,我告訴你所有的秘密,漸漸地我們都沒有秘密,慢慢地我們又有了秘密,只是你不再告訴我,我不再對你說。”

  我回應她,“開始我們從有秘密的陌生人變成沒有秘密的朋友,最后,我們又從沒有秘密的朋友變成了有秘密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啊”她嘆了嘆氣,像個孩子一樣說“不如我們兩個吵架,我罵你,你生氣,然后我絕交,最后你不理我,我慢慢忘記你。”

  她有所顧忌地看著我一眼,繼續說。“我們彼此消失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直到有一天我們中的一個人打破僵局,你找我或者我理你。你告訴我關于你近期的事,我把我的故事寫給你看。于是,我們又要百無聊賴地聊天,聊到天昏地暗,,聊到我的秘密對你講完,聊到我把你想起”

  她越講越多,最后她把她所有關于我的故事還是告訴我了。聽完以后,我覺得很難過。

  她淚流滿面地說“我記憶中所有關于你的畫面已經慢慢消失了,”

  我突然覺得頭好脹痛。畫面開始模糊,之后連同眼前的她一同模糊。我最終還是沒有記起所有關于她的事。我感覺自己懨懨欲睡,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次日醒來,我在醫院,身邊坐著一個女孩。她長得清秀,身子瘦小,很是安靜。

  我對她講。“姑娘,我們好像在哪見過吧?你好面熟。”

  她眼里閃著淚花看著我回答;”是呀,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

  第二章;

  喬城,我們一起走吧,離開橋城,一同去現實我們心中那個珍藏已久的夢。

  1,

  在我離開橋城的時候,這天提前下起了二月煙雨,城市上空雨霧氤氳,幻如虛境。

  我只是輕吻她一下,感到她唇間淡淡的余溫和濕度。她的臉頰卻悄然劃過兩行淚,被我看到,然后無限放大到我的心湖,圈起漣漪,驚起層層余波。在以后的每個燈火通明的夜晚,這樣的波瀾,使我在心里,總會感覺害怕。

  這是橋城,她是我的戀人、我的城。同時它亦是我的同名城。

  因為,我姓喬名城。

  橋城小,是全中國上千萬座最普通的三線城市。一條鐵路線穿過它,這條鐵路曾經為這個城市帶來繁榮,隨著鐵路不斷地改線,城市也漸漸恰似一個落日帝國,盡管繁華依舊,不過命中注定已為衰敗的定局。

  但這是一個春暖花開,四季分明的城市。在這里,夏季隨處都可看到郁郁蔥蔥的香樟樹,就如我們學校,你剛踏進校門口就可以看到七八棵高大參天的香樟樹,它們夏日陰翳,依稀可以看到光線穿過樹葉,如雨后彩虹光線浮在雨線上,令人忍不住伸手去觸摸。

  橋城有一條環城的劍江河,河上筑起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橋,比較有名的橋有黑橋,彩虹橋,斜橋,百子橋,風雨橋…這些橋在劍江河上東西橫跨,南北交縱。

  橋之所城,美之名曰,云貴高原第一橋城。

  這是我來到橋城的第二年,同年高二。我遇到了騰子青。

  周末,我早早地起床。背著書包,來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瓶水和一包紙巾,另帶牛奶和面包,放進書包里面。

  一如既往的作息規律,自己偶爾帶著心情與情緒:安靜,美好,充實,舒坦,孤獨,憂愁,落寂……這樣的日子周而復始。在每個周末的凌晨我都會去爬學校后面的東山。那是一座可以俯視整個橋城的好地方,恰逢天朗氣清之際,在東山之顛便有幸看到“東山曉日”之奇觀。

  那日,她在東山上寫生,坐在石凳上,對著畫板,畫板上是一張宣紙,我在她身后靜靜地注視了很久。看到她在宣紙上勾勒出的痕跡漸漸次明,畫筆與宣紙間來回不斷地摩擦聲,就像東山上鳩鳥從遠處細鳴,悅耳之處令人舒暢。

  我說,畫得不錯呢。她轉過頭木訥地看了我一眼,后繼續作畫。

  我從小也很喜歡作畫,受家庭條件限制,沒能夠現實這個夢想,不過,后來,我現在我喜歡上了閱讀。說完,我從書包里掏出我的讀本過來。

  她問,怎么都是一些萌芽,青年文摘,讀者之類的雜志,難道沒有其他的書么?

  我答,因為出來爬山,只能帶一些雜志來看看而已。

  她突然停了停手中的筆補充說:下次爬山的時候,記得帶幾本散文集來看,隨便是誰寫的,只要不低俗就好。

  我說可以,因為每個周末自己都回來爬山,這時候她也完成了畫。

  畫中是這座橋城,林立的城市樓房黑壓壓成一片,一條環城河穿破城市中間,城市上空氤氳著一層薄霧,朦朧中給人一種視覺層次感上面的錯覺。

  她在畫上寫了幾個字:把這個城市拋棄,順便帶走有關于它一切值得珍藏的愛。

  并署上她自己的名字:騰子青。

  我對她講,可不可以把這幅畫送給我?

  她冷若冰霜地答:可以。然后她開始收拾她的東西。轉身離開,也沒有和我道別就沿著小徑彎曲盤下。她瘦小的身軀背著畫板,長發過肩,遮擋住一部分畫板,就這樣消失在凌晨。

  后來了解方知,原來騰子青是橋城藝校的一名剛轉來的新生,她無論在老師或者同學的眼中都是個清高,冷漠,獨具個性的女子。

  但是她確實也有孤傲的資本,曾經憑借一副《站在城市邊緣》的素描畫,在全國素描比賽中榮獲特等獎。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她從上海那個大城市轉到我們橋城。

  后來,我去東山幾次,再也沒有遇見過她。我書包里,放著幾本沉甸甸的散文集。

  直到有一天我在網上看過一句話:有些機會因瞬間的猶豫擦肩而過,有些緣分因一時的任性滑落指。

  我覺得很失落,只記得那天她還對我說:

  你有一張素著的臉,和一雙好看的單眼皮眼睛。

  這是我遇見過一次的陌生人自己的評價。

  遇見,無論印象深刻與模糊,只是,感覺真好。

  2.

  橋城,偶爾街頭人群熙攘,車水馬龍。

  當我接到夏瑾的電話,我感覺特別驚訝。

  她問我,“猜我現在在哪?”

  我覺得這個問題有點神經質,于是我沖著電話,說:你丫的,你不在你的大上海呆著,你能去哪?

  她傻笑幾聲,說:“上次答應要來你的城市看看是不是像你寫給我郵件里面描述的一樣。果然沒有失望,你們橋城還挺不錯的,就像你說的,這有干凈的空氣,湛藍的天空,碧青的河水,而干凈的空氣像湛藍的天空倒影在碧青的河水里。”

  “怎么?你真的來橋城了。”我有點不可思議,這家伙怎么說來就來。

  “我剛下火車,就在火車站。”

  “你等我,我就來接你。”

  夏瑾,是我一個網友。她經常在各種論壇發表文章。

  后來,我們相識。期滿一年,我們各自了解很多。她是一個大學生,喜歡旅行,每次她途經一個地方都會寫游記和散文并附上明信片一同寄給我。

  她的文筆很好,文字干凈細膩,不留愛憎。

  在火車看到她,一張素顏,皮膚白皙,個子消瘦,黑而亮的長發。她背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手里拿著相機,一身樸素裝入身。

  我上前說,歡迎到橋城旅行。

  她很吃驚,也很開心。她說,你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溫文爾雅,舉止間,落落大方。

  我笑而不答,接過她肩上的旅行包,和她一起從火車站一起邊走邊回來。她不時的拿著手中的相機四處拍照。

  她在我家休息兩天以后。便和我道別,我又再次送她到火車站。

  那日,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風,一直搖曳著她站在站臺上和揮手告別時的長發。最后她穿進火車里,再也沒有看到她回頭。

  我耳邊再次回旋著剛剛夏瑾對我說的話,說這話時,她的臉流出悲戚和憐憫。

  她說,我在這三天,感觸很多。喬城,出去走走吧,橋城不屬于你。

  一個月后,我沒有收到夏瑾給我的信和郵件,只是看到她發給我一個網站,我登陸上去。看到了一篇文章《橋城不屬于喬》。

  讀完以后,我感覺很難過。

  結尾這樣寫道:

  “橋城是一座墳,而里面卻生活著一個叫做喬城的人。”

  第三章

  窗外魚鱗瓦的無言/

  在泅泳著年輕/

  于是青春一層層被吵醒/

  關于相信/

  關于來不及成長的愛情/

  墻角的青苔入鏡/

  跳接檐下的風鈴/

  回憶是一行行向下落的風景/

  于是我們滴答的聽見/

  下雨的聲音/

  節選方文山《聽見下雨的聲音》

  畢業之前。

  第一次,學會,聽雨。

  每次雨落的聲音,我總是很安靜,深怕錯過每個想念的細節。

  在這個城市生活十多余年,感知過城市的每次變化都牽扯著每條時光的裂痕,使其深深鑲鍥其中。讓那些林林總總的璣理飽含著我對這座城市的余溫。

  石板街,是這個城市唯一留住不變的記憶。用石板鋪成的街道,被風雨,流水,行人,歲月,不斷風化,侵蝕,消磨……石板最終亮而滑,仿佛被打磨到發光發亮,就像河灘上的鵝卵石被整齊有序的鋪到這里。有時,行人不小心,在雨天和冬天都會被滑倒。

  街道兩側都保留住古式建筑,青瓦,棕墻,朱門,紅色燈籠長長地被掛起,整條街道頗有古意。

  記得在一個下雨的夜晚,我從街上回來,經過石板街,天已經很晚,街上行人無幾,只有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入夜,石板路上一片幽暗之色,少許雨水倒映下的燈紅色映入眼簾,像一副古色江南的煙雨圖,且我淋著小雨停在雨中。

  而那里白天,整條街都是開門的商鋪,賣著少數民族服飾和手工品,主要是以苗服,銀飾和苗繡為主的苗族服飾,還有我們布依族的衣服。

  穿過七街的石板街過去,有一個學府書店,經常我都會去那買書和做些簡單的閱讀。

  偶爾遇到同學,相見無言,時以相微。

  自五月而來,雨一直下。斷斷續續,冗長而令人憂郁,這時節,這般壓抑人。

  彼時,臨近高考,我在備考,我高三時,在校門口租了單間,單間房租也靠近軍分區,每晚十點都會聽到軍區的鐘點聲。而我,每晚都會睡得很晚,每日凌晨時分,我都還會坐在桌前,面前是一扇窗,面朝北,向陽卻有些陰暗,我也不喜歡光線太強,白天閉上窗簾,晚上開窗讓些燈線溜進來,和自己桌上那盞臺燈的光相勾勒,構成一種感觀追求的意境,讓心情舒適有度。每次,雨一直下,我在凌晨總會聽雨,以此靜心。

  五月,像一個雨的淚眼。天空很少放晴,城市上空總是氤氳成一團雨氣,街角一片濕熱。

  中午,自己習慣性地從校門口右拐,經過一小飯店順便從那帶走盒飯,然后在八一小區公交車站臺佇立許久,目侯過往的公交車。

  有時候會遇到雨天,而我穿著白色校服,手里提著盒飯,另一只手撐著一把女孩送的雨傘在公交站的一棵行道樹等她路過。雨水打在傘上,擲地有聲。恰巧遇到女孩時,我會很開心。

  這樣百無聊賴地靜候只為有時候能遇見女孩,然后打個招呼,順便天真地說,好巧,每次放學都能遇見你,我們真有緣分。

  后來,六月而至。

  高考前幾天一直下雨,雨水持續但我認為是好的。空氣清晰,溫度適宜,實在令人神清氣爽,有益于舒展身心,減緩壓力。

  高考如期而至。那天晚上,停了雨,我卻緊張地睡不著。肚子餓得出去外面買面包來充饑。那晚,舍友們都提前睡覺了,我穿鞋拖鞋走了出來,街上有些雨水,讓我走路有些小心,生怕不小心滑倒,次日不能應試高考。

  時間剛過凌晨,便利店依然開門。買了東西后,一邊吃一邊抬頭看了天空。天空像一張墨紙深邃而令人恐懼。我想,我應該回去休息了。沒想到的是,那晚我竟然到凌晨兩點都未睡著,這讓我有些惶恐。后來,我也不知道那晚我是怎樣睡去的。

  兩天的高考,晚上和中午都嚴重失眠。這樣的結果到后來怎樣,我不想提起。結果,如悲傷一樣,該選擇沉默消化。

  高考結束的那晚。畢業聚餐,在餐桌上飲了少許酒。同學拿著一大瓶雪花啤酒敬我。帶著畢業之后不可一世的年少輕狂和玩世不恭的青春,我喝了很多,飯后,一個人跑到洗手間吐了很多。幸好,無人看見。

  我對那女孩表白,其實,只是發了短信而已。被直接拒絕。語言干凈而直接,不同沒有之前的婉轉含蓄。后來了解,她也喝了很多酒。我也不再過問。只記得那晚,心生悲傷,和舍友和她的女朋友三人共飲,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第二天,才發現我所有的錢都用來買啤酒了。

  由于酒精的作用能過濾掉一些悲傷。我連續六晚大醉。其間,陪著室友的同學一起喝酒。舍友說,我夠兄弟。能陪他和同學戰斗到最后,因為其他舍友都倒下了。

  那六晚,下過雨,只是我不再聽雨了,忘記了雨下的聲音和聽雨的心情。這些都被酒精麻木了。

  我知道,雨終會停止。也知道過了梅雨季節,會迎來盛夏。我還知道,畢業了,彼此都會分離。不知道何時再能見面,或者走在一起,吃個便飯,逛個街頭,再者,一起嘻嘻哈哈地傻笑。

  這些從前發生過的簡單回憶,我們怕再也回不去了。他們青澀的模樣也會被時光消磨。

  我說,我懷念你曾經青澀的模樣。像聽見下雨的聲音一樣,我帶著那種伸手就能觸到雨水的真實感,希望,再次相會。我還想讓故事繼續。因為,我想看看這個故事的最后結局,會不會像你而言,無果而終。

  雨,會一直下,你會聽見我全部的、聽見下雨的聲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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