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單向暗號

　　單向暗號

　　所有人都能按波段分類，高頻或者低頻波段。

　　我們的波段恰好在同一個區域，可以聽見哪怕你細不可聞的嘆息。

　　我把手機塞在右邊口袋里，等待信號傳到遠處、遠到幾乎看不到的你。

　　喂，你收到了嗎？

　　暗號一

　　28524下946

　　你的初次見面，不是我的。

　　那天似乎是陰天，別的石琉有些記不清了，只依稀回憶起那時莫雨湊近石琉的耳朵，小聲嘟囔，“啊，大魔王今天本來就拖課，你還要打掃到那么晚，你看，天都黑了噯?！?/p>

　　石琉朝她抱歉地一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掃了一眼。

　　六點十分，唔，的確是這個時間，那時天色已經黑沉，秋末的白日總顯得迫不及待，茍延殘喘著撤離地平線，以倦怠的姿容逐漸消逝。

　　記得那時候車站的站牌是新換過的，不帶溫度的金屬色，換一個角度看，光影里慢慢浮現出一輛白綠相交的公交車的模樣。

　　“我的車來了，石琉拜拜?！?/p>

　　石琉只覺得手臂一松，轉頭看去，莫雨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蹦到車邊，一躍而上。

　　“唔……拜……”

　　車門早已關上，就連莫雨的模樣都看不見，石琉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幾分鐘后，又一輛公交車駛到車站，車頭上醒目的綠色發光字，711。

　　石琉慢慢走到了車門邊上，左右張望了幾下，站在車廂里的時候，她依然不確定地環視了一圈。

　　他真的不在。

　　像是丟了什么東西，心臟的某處空落落的。

　　沒道理的，明明是這個時間沒錯……

　　剛剛啟動的公車突然一下剎車，所有人都重心不穩地向前傾去，司機破口大罵，“有你這么攔車的嗎？不要命啦？”

　　與此同時，前門竄上來一個男生，把書包斜挎在身側，一邊刷交通卡一邊連聲向司機道歉。

　　石琉屏住了呼吸。

　　他走路的樣子像是踩著鼓點，吧嗒吧嗒吧嗒。

　　一個滑步就坐了下來，左邊是他，右邊是她。

　　石琉忽然化身成打了石膏的重傷患者，連扭頭都成了困難。

　　偏偏男生還轉過身來，拍拍她的肩，神神秘秘地說，“同學，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能不能給我一張紙巾？”

　　無論過了多久，石琉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這樣想。

　　凌遙，那只是你以為的初次見面，卻不是我的。

　　不知道多少個“小時”“天數”“月份”以前，我們早就在籃球場邊、小賣部甚至是手機信號里相遇。

　　其中的差別，僅僅是你沒看見我而已。

　　暗號二

　　9687368464542662下左

　　我能聽到的聲息，興許你已經錯過，永遠的。

　　石琉所記得的和凌遙的初次見面，是半年前，高二下。

　　那時才剛剛文理科分班，班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沒有莫雨，也沒有別的朋友。

　　沒人會偷偷和你塞小紙條聊天，所以上課的時候，只能認認真真地看黑板、記筆記；也因為沒有人要和你一起打打鬧鬧，所以下課之后還要做一張張堆疊起來的試卷。

　　許多時候，做出那些好學生的假象無非是沒有瘋玩的條件。

　　直到有一天，石琉坐在711上，窗外游弋而過的千篇一律的畫面，忽然聽到這樣的對話。

　　——喂，無聊嗎？來猜個暗號吧。

　　——什么暗號？

　　——28，524下，946。

　　——什么跟什么啊，還暗號咧，凌遙大帥哥，你是在玩特務游戲嗎？

　　似乎安靜了片刻，那個叫凌遙的男生笑起來。

　　——就知道你不明白，如果你破解了暗號，就給我發消息吧。

　　——可我沒你手機號啊。

　　——137157XXXXX……

　　像是怕那女生記不住他的號碼，他還反復地報了好幾遍，她懷疑那時候的車廂里，起碼一半的人都牢牢記下了這個號碼，當然，這里面也包括她。

　　透過玻璃窗的反射，可以依稀看到凌遙的側臉。

　　炫目的，帥氣的，肆意飛揚的。

　　三天之后，石琉在昏黃的臺燈下，輕輕摁下手機上的發送鍵。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

　　——28，524下，946。是“不開心”的意思吧？

　　似乎只過了一秒，石琉的手機立刻震動了幾下，在玻璃臺面上敲擊的聲音格外清脆。

　　是回信，石琉點開看了。

　　——你怎么知道？你是誰？

　　石琉輕笑，捧著手機倒在軟綿綿的床榻上，松了一大口氣。

　　——嘻嘻，凌遙，我能破解你的暗號。

　　暗號其實并不難，就跟所有的謎語一樣，只要知道了方法，并不會比考試難。

　　只要按照數字的鍵位一路摁下去，液晶屏上就會出現謎底。

　　“9687368464542662下左。”

　　——有人聽見嗎？

　　“96846432653?！?/p>

　　——我聽到了。

　　“6474434右9443?！?/p>

　　——你是第一個。

　　石琉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里，和棉花一同呼吸。

　　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讀懂他的暗號的人，似乎是個獨特的存在，仿佛自己和他的距離已經無限拉近……興許比他的作業本更近。

　　……這是不是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暗號三

　　6442454左左左3362下左

　　誰會不認識你呢？

　　高三的課程安排總是讓人絕望，期中測試才過去一天，像是生怕大家忘記了高考的壓力，又特意補上了月考。老師會在課堂上反反復復地強調時間的重要性，似乎秒針的每一下移動都能和生命的意義掛上鉤。

　　最后一節課結束，所有人都一哄而散，教室立刻空曠起來。

　　“石琉你可真是個笨蛋，黑板上掛了名字的值日生都偷跑回家了，也就你會留下來打掃。”

　　莫雨拄著掃把埋怨，又補上一句，“害我也得留下來陪你?！?/p>

　　高三的時間比金子還昂貴，總有人覺得多浪費一秒最后的成績就會少一分，其實石琉又何嘗不想早些回去呢？

　　只是，凌遙會上六點十分的711。

　　所以，她也會上六點十分的711。

　　教室的門“咿呀”一聲被踢開，忽然冒出了個不該出現的人，懷里還捧著滿滿當當的粉筆盒，邊緣的幾盒搖搖欲墜。

　　“這是……？”

　　凌遙把頭一抬，細細碎碎的額發間，隱約可見的清亮眼眸，他忽然笑起來，“小姐們，都在想什么呢，還不快來幫忙拿你們班的粉筆？”

　　一聲令下，石琉急匆匆地起身。

　　只是莫雨似乎離得更近些，又或許是她跑得比較快些，總之，是她先到了凌遙面前。

　　石琉在她的身后，僅僅只有一步的距離。

　　——噼里啪嗒……

　　所有的粉筆盒都一股腦砸了下來，發出陣陣清脆的如同玉石迸裂的輕響。

　　一時間，碎的，沒碎的，還有紙盒全都亂作了一團，粉筆屑霧氣一樣放肆飛揚，直到把每個人的頭發都染得五顏六色。

　　最后，三個人全都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看著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笑得很沒形象。

　　凌遙最先開口，“小姐啊，我可真是服了你們了，我是讓你們幫忙，誰讓你們推我了啊，這下好了，不光你們班沒粉筆，隔壁幾個班也都沒了，明天上課就讓你們老師寫血書吧?！?/p>

　　莫雨聳聳肩說，“粉筆斷了又不是不能用，就是麻煩點嘛，石琉，你說是不是？”

　　石琉遲疑地點點頭，“嗯，對……”

　　幾個人蹲在地上撿粉筆，每盒先塞進些完整的，再填上四分五裂的，盒子一蓋，就能偽裝成安然無恙的模樣。

　　凌遙胡亂抹了把臉，越發顯得色彩繽紛，他本來是打算走的，莫雨卻忽然拉著他說，“喂，凌遙，幫我們一起打掃啊。”

　　他有些訝異，愣愣地回頭問道，“你認識我？”

　　“拜托，這個學校里誰會不認識你啊，大名人?！?/p>

　　是啊，這個學校里，誰會不認識凌遙？大家早就在開學典禮、籃球場上甚至是流言蜚語中無數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吧。

　　總在女孩子細細密密的交談聲或是帶著愛意的告白聲里聽見那個人的名字，絕對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就好像自己掩埋在樹下的漂亮首飾盒忽然被翻出來擺在博物館。

　　就好像只有自己享用的美味餡餅忽然被一群陌生人瓜分成一片一片。

　　鈍痛。

　　石琉那時正拿著紙巾搓自己衣服上斑斑駁駁的粉筆灰，不知道為什么，無論她怎么擦，都還是留下一道灰白的痕跡，就像是時光的裂痕，怎樣都無法抹去。

　　“6442454左左左3362下左。”

　　——你還記得嗎？

　　暗號四

　　647447434？

　　你記得我的名字嗎？

　　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石琉都在想這樣一件事。

　　如果她們不曾遇見凌遙，后來的那些纏繞糾結在一起的故事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或者說……如果她不曾給凌遙發短信……

　　如果……如果……

　　“如果”大概是這世界上最有魔力、也是最讓人絕望的果實。

　　石琉推開手機的翻蓋，屏幕是藍色的主題，小小的信封圖標在閃爍。

　　“647447434？”

　　——你是誰？

　　這樣的短信，凌遙似乎已經發了……二百三十二還是二百三十三條？

　　記不清楚了。

　　石琉一直沒有回答，與其說沒有回答，不如說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是石琉

　　這樣回答，凌遙就會知道她是誰了嗎？

　　不可能的。

　　石琉把頭埋在手臂里，鼻子頂著涼涼的桌面，噪雜的聲音完全夠不到她的耳邊。

　　她記得凌遙每一場籃球賽，球服的顏色、號碼，甚至是他投進了幾個球。

　　她其實并不太能分清籃板球和三分球，只能掰著手指一個個計算。

　　她甚至可能比凌遙都清楚他自己的行程，幾點到了學校，幾點打比賽，幾點……偷偷借著上廁所的名義買了個早點，每每他的身影自她教室的窗口一晃而過，她都會留意到。

　　可是凌遙呢？

　　“石……石琉？”

　　聽到自己的名字，石琉有些遲疑地抬起頭。

　　凌遙站在她教室的門口，逆著光，對著她招手。

　　“啊，你在就太好了，借我紙巾吧?！?/p>

　　石琉呆愣了很久，機械地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過去，舌頭有些打結，“借……借了會還嗎？”

　　凌遙噗嗤一聲笑起來，“會啊，會還的。”

　　“你們班都在樓下上體育課，怎么你不去？是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有點胃疼。”

　　“要送你去醫務室嗎？”

　　“不用了，謝謝。”

　　凌遙抽出一張紙巾，覆在大汗淋漓的額頭上，他胡亂擦了幾把，忽然開口說，“突然想起來，以前好像也和你借過紙巾吧？”

　　石琉抿著唇角，繃緊了，慢慢的點頭，“對……”

　　“在哪？”

　　“在711……”

　　“哈，原來你也坐711？好巧?！?/p>

　　“嗯……”

　　凌遙把臟了的紙巾揉成一團，瞄準了角落的垃圾桶投去，紙球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進框內。

　　“完美~那以后一起走吧?！?/p>

　　“噯？什么？”

　　“不是同一輛車嗎？那以后放學一起走吧?！?/p>

　　石琉緊緊捏著紙巾，明明天氣不熱，手心卻不斷地冒出汗來。

　　暗號五

　　96236454下左646263546右

　　距離

　　已經入了冬，天黑得越來越快，打掃完畢后，石琉抱著書包有些猶豫。

　　莫雨從后面拍她的肩，一等她回頭就做了個鬼臉，“在發什么呆？”

　　“我……”明明是想說自己還有事的，可石琉卻開不了口。

　　打從進了高三，一直都是和莫雨一起回家的，總不可能突然撇下她不管。

　　莫雨雙手搭在她肩頭，關切地問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石琉咬著下唇。

　　“我……我家里有事……”

　　“噯？那你要先走嗎？”

　　“嗯……”

　　莫雨嫣然一笑，把水壺往石琉懷里一塞，“那還不快走？”

　　說著就把她往外面推。

　　石琉心情有些復雜，慢慢走到樓下，耳邊忽然傳來凌遙的聲音。

　　“可以走了嗎？”

　　石琉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縮著脖子看他，躊躇著點頭。

　　那天的晚上，凌遙和石琉一同回家，他在左邊，她在右邊。

　　石琉突然意識到自己就站在凌遙的身邊，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昨晚無聊的電視劇到明天可怕的月考，還有讓人迷惘的高考志愿以及所有的所有，幾乎都是凌遙在說，石琉應和著，偶爾會笑起來。

　　十分鐘的距離無限延長，也許比光年還要遙遠。

　　再后來，他們站在公交車站，夜涼如水，時間似乎凝固了。

　　究竟聊了什么，似乎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時候，她真的有祈禱711再慢些來。

　　“96236454下左646263546右。”

　　——我曾離你那么近……

　　暗號六

　　6492494264左7434？

　　誰猜對了誰的暗號

　　往后的日子，似是蜜里調油。

　　周末，凌遙拉著石琉千里迢迢跑去百貨店。

　　路過毛茸茸的玩偶的時候，他拉著鱷魚尾巴說它長得真像班主任。

　　看到大熊就去抱一個說，兄弟你好。

　　最后，他拉著小鹿的角說，石琉同學，你怎么頭上長角。

　　石琉立刻拎起玩具錘子砸向他的腦袋。

　　時光荏苒，轉眼好幾個月過去了，寒冬臘月，路上的人都裹起厚厚的大衣，搓著雙手，恨不得能躲進暖暖的被窩。

　　也只有像凌遙這樣的人會別出心裁地選擇在這種日子去吃什么露天燒烤。

　　那天凌遙約了一起去燒烤，莫雨也在，立刻揮著手說她也要去。

　　“石琉石琉，你好慢啊。”莫雨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叉著腰等。

　　石琉被莫雨拉著穿過半人高的蘆葦地，鉆過幾座小橋，最后終于找到了躺在鵝卵石地的凌遙。

　　莫雨和石琉挨著他坐下來。

　　“凌遙，你開什么玩笑，這種地方怎么燒烤？”

　　沒有烤架、沒有炭火、唯一有的只有凌遙和他的書包。

　　“就知道你們笨。”

　　凌遙搖搖頭，鉆進旁邊一片樹林里，抱著幾根小樹枝出來，沒幾下就架成了個小木堆。

　　莫雨又問，“那你打火機帶了嗎？”

　　凌遙“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打火機忘帶了?！?/p>

　　“那怎么辦？”

　　“鉆木取火吧?！?/p>

　　石琉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冷颼颼的冬日，三個瘋子站在海堤上，肆意地歡笑。

　　那時候，凌遙奮力地拿著鋼尺鉆木頭，一邊鉆一邊學大猩猩叫，最后還是沒能鉆出零星半點火花。

　　那時候，她和莫雨一起收集了小石頭在地上拼愛心，后來還因為凌遙一腳把愛心的一角踢挪位了，一起拿石頭扔他。

　　那時候，三個人一起開了啤酒，發誓要考同一所大學，然后吃一次真正的燒烤。大家一起胡亂說著話一邊灌酒，直到大家都喝得爛醉如泥。

　　石琉還記得，那天后來玩國王游戲，凌遙喝得有些醉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我給你們猜個暗號，誰猜出來我親誰一下。

　　莫雨問他，什么謎？

　　凌遙的眼睛里含著霧，他說，28524下946。

　　莫雨想了很久都沒說話，她忽然轉過頭來問石琉，暗號是什么意思？

　　石琉也醉了，她告訴莫雨，是不開心的意思……

　　再后來，石琉醉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其實她分明看見幾個書包壘成了小山后面，凌遙捧著莫雨的臉親下去，莫雨閉上了眼睛，秀美的臉龐微醺。

　　“喂，凌遙，石琉會看見的?！?/p>

　　“沒關系，她醉了。”

　　風很大，吹在耳膜上有種打鼓的錯覺，似乎全宇宙都在一起大聲喊著，“石琉，你這個笨蛋?！?/p>

　　月光太過華美，照在他們的側臉，像是一副壁畫。

　　石琉還睡在凌遙的大衣上，突起的扣子擱在臉上，說不出的痛楚。

　　他熟悉的味道還在身下，淡淡的青草香混合著海風的味道，很是催淚。

　　——是啊，我……沒看見。

　　石琉真的醉了，她閉上了眼睛，她沒看見。

　　“6492494264左7434？”

　　——你在想著誰？

　　暗號七

　　3842874

　　——對不起

　　也許時間條還要再往后拖一些。

　　填高考志愿的前一天，也是莫雨和凌遙公開交往的三個月后，石琉終于沒能忍住。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是隱忍的。

　　從最早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花壇邊，遠遠地看著凌遙躺在寫著“請勿入內”的草坪上，他掛著碩大的耳機，右耳上還別了個細致的耳環。

　　她給他發短信，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回信。

　　再后來，她和莫雨走進了凌遙的生活，可以近距離地聊天。

　　選一個無聊的周末，在這個城市瞎逛瞎晃，把高考的壓力全都拋在腦袋后面。

　　她給他發短信，依然安安靜靜地看他回信。

　　而現在，她又回到了最初。

　　遠遠地，就要和莫雨和凌遙揮別，在教學樓三樓的陽臺遠遠眺望他們離去的背影。

　　甚至連短信，都不能發。

　　好像比最初更糟。

　　石琉叫住了前方的凌遙，他手里還拿著一個紙袋，上面寫著“80°C”的字樣，也許是奶茶，又或許是小面包，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裝的一定是雙人份。

　　“石琉，什么事？”

　　像是鼓起了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勇氣，她慢慢說道。

　　“給你發短信的人，是我?！?/p>

　　“什么？”

　　石琉走過去，把手里的手機遞過去，收件箱里滿滿的，全是來自凌遙的暗號。

　　他微低下頭，樹木的光影似乎一下子投射在他的臉上。

　　比光年更久的沉默。

　　最后，他這樣說道。

　　——呵呵，好巧。

　　曾經聽說過，其實“呵呵”這個詞只有在苦笑的時候才會用到。

　　石琉攢著手機，緊緊的，忽然有些想笑。

　　手機里最后一條短信，是石琉發出的。

　　“3682742554?！?/p>

　　回信幾乎是同時。

　　“什么意思？你有沒有打錯暗號？”

　　諾基亞和索愛的輸入法完全不同，為了讀懂凌遙的暗號，石琉花了積蓄已久的零花錢又買了一個手機——和凌遙完全一樣的手機。

　　她能讀懂他的暗號。

　　那他能讀懂她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凌遙一定不會去買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新手機，他甚至不會對這個新暗號多思考一秒。

　　原來暗號，也不過是單向的。

　　只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妥協，罷了。

　　暗號八

　　3682742554

　　——我喜歡你。

　　很久很久以后，石琉才知道。

　　那天之所以凌遙會上來向她要紙巾，是因為他向莫雨要紙巾，莫雨沒帶，然后她說，向石琉要吧，她就在樓上。

　　會一起回家，也不過是為了想要接近莫雨。

　　甚至在那天一起去逛的商場，也僅僅是要她一同參謀著給莫雨挑選生日禮物。

　　若非這樣，也許他壓根不會記得她的名字。

　　我以為你能聽見。

　　因為我們波段相同，頻率諧調，甚至能聽到彼此一個小小的暗號。

　　但我卻獨獨忘記了，暗號的接受雷達，也是可以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