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給我起名字時,我爸打算給我起名叫王文。但是我媽竭力反對,她覺得家里有個男人從文了,無論如何不能有第二個了。于是,我的名字被改為了“非文”。可王非文聽起來實在別扭,于是為了順口,我媽便把非文兩個字組合成了一個“斐”字。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
————王斐談自己名字的由來
如果在為斐哥取名的問題上,他的母親沒有那么堅持與頑固,這座定會為少了這么一個純粹的“瘋子”而難過很久的。
酒店里的斐哥
07年酒店入職后不久,第一次在大堂里邂逅了斐哥。當時,他留著很長的馬尾辮,穿著不知名的T恤衫和短褲。一只腳踩著行李車底,一只手搭在車架上,遠遠看去就像“掛”在行李車上的猴子。
他和酒店前臺員工相談甚歡,好似都是熟人。結合他的打扮和舉止我覺得他應該是酒店某員工的朋友。可當我驚訝地發現他居然大搖大擺地從前場進入后場辦公區后,我才意識到我犯了多大的錯誤!他,居然是我的同事!!一個留馬尾辮的酒店公關部美工!!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鑒于我工作地位的卑微和性格內向的原因,我和斐哥基本沒有交集。直到承蒙皇恩,被提擢為秘書之后,才因為酒店照片拍攝等事務和他有了頻繁的接觸。
第一眼細看他,你多少會有些害怕。馬尾辮,陰沉的臉,桀驁不訓的氣質,預示著他應該是一個很難對付的角色。在酒店,這個連指甲長短都需要斤斤計較的行業里,像他這樣甩馬尾辮的員工實在太稀罕了。
讓我來為你們描繪他一天工作的情景畫面:他甩著馬尾辮,穿著酒店制服,扛著三腳架,從一名焦急等待入住的日本游客身邊走過。緊接著又急速地從兩位穿著華麗的貴婦中間穿過。不顧人事部異樣的眼神和批評。直愣愣地走到外籍總經理面前。用極蹩腳的英語說道“先生,我是來為你拍入職照的。”
人事部曾經要求他立刻理發,他冷冷回復一句“那我就立刻離職。”
從此,他成了酒店的傳奇。而我也愈發堅信,他就是個瘋子。
聽到以上的描述各位別太沮喪,如果斐哥真是一個沒有內核的瘋子,那我也就不需要為他寫那么多的鋪墊了。以上僅僅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等相處久了,你便會發現第一印象有時也會騙人。
他的辦公室在二樓,與銷售部和總經理辦公室隔了兩層。這兩層之隔,卻給他打造個人天地創造了條件。經過多年的努力,他成功地將自己的辦公隔間塑造成了一個微型的工作室。除了電腦和打印機比較符合工作的嚴肅氣氛之外,桌子上的各種書籍,書架上的各種叫不上名的CD,以及時不時露出半張臉的玩偶,讓他的辦公室成為了全酒店最沒有酒店味,但又最有人情味的一角。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員工,都喜歡在工作空閑時,或是心情郁悶時在那里坐上一會兒。在那里,至少可以暫時放下酒店員工所必須保持的莊嚴架子,找到家里的感覺。而斐哥,則會一邊伴著搖滾嘈雜的節奏,一邊干著手頭的工作,一邊聽著你抱怨扯淡。全然沒有趕你走的意思。這讓我第一次覺得他要比很多看上去客氣的人好說話的多。
午飯時間,斐哥會盡可能搜羅酒店食堂里好吃的東西。我開始以為這是他貪婪本性的表現。后來卻發現,他拿的食物多半是分給我們的。這讓我又一次無地自容。1個小時的午餐時間里,他會講各種有意思的故事,其中談得最多的就是搖滾和廚藝。結合我在他辦公室里發現的CD和音樂,現在我可以斷定他所有的氣質都是搖滾所賜。如果他是個不學無術的人,那么他的氣質著實令人厭惡。但既然他心中有搖滾,還時不時吼上兩句“Heavymetalrulestheworld“,那他的氣質就屬于發自內心,不令人感覺那么惡心了。
生活中的斐哥
緊接上文。我已經不止一次提到斐哥與搖滾,廚藝和攝影的關系。這幾乎霸占了他生活的全部。喜歡這三樣東西的男人,不缺女性愛慕者。你難道能拒絕一位文藝氣質滿溢的男人,給你做一桌菜,拼一個水果拼盤,再拍上幾張藝術照嗎?斐哥雖然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卻似乎不愿意充分利用。這顯示在他從沒有腳踏兩只船,也沒有占過誰便宜。他也會追逐,也會失去,也會難過,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一樣。一個堅定的精神戀愛者,讓這個瘋子在我心中的形象開始變得純粹起來。
純粹,是與生俱有,裝不出的。他不喝酒、不抽煙、不玩女人、不賭博、不紋身。這是天生的。他高中,時沿著落水管爬到校長辦公室偷校長可樂喝;他大學時,光著屁股只穿一件軍大衣站在寒風里。這也是天生的。他工作后,在地鐵里,對著冷漠的乘客念現代詩,然后玩快閃。這仍然是天生的。這些該死的令人既痛恨又羨慕的純粹表現都是天生的。不管形狀是否好看,天然出雕飾。
純粹還體現在各個方面。和他出行,他幾乎不坐車,用腳來完成旅程。這樣他便不會落下任何讓人難忘的風景和人物。他經常一個爬到被遺棄的建筑里,摸索到荒蕪的草地中,游蕩在空曠的街道上,不帶女孩,不為了任何功利的目的。只是為了聽一會兒搖滾,拍一沓照片,寫一段在我看來狗屁不通的感想。如此純粹地榨取生活中的精華,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所以,他總能告訴我很多我從未聽過的地方,揭示很多我看不透的真理。而我,盡管內心驕傲,卻總是能被他說服。
即使到了如今,30有4的他仍然會追逐那些他崇拜的搖滾老男人,和他們一起擺出666的手勢。跑遍上海的每條街道就為了拍幾張能令自己滿意的貓照片。一個人,獨來獨往。
謀生活的斐哥
斐哥沒有硬背景,所以還是要靠雙手吃飯。一般來說,文藝到純粹地步的人是不屑工作謀生的。他們應該寧愿一天一片面包,也不愿投一份簡歷。可斐哥在純粹地生活的同時,卻仍然不忘記在生活壓力面前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要生活,就要付出更多。我最后一次見斐哥是2年前,當時他仍然在酒店里做著美工。可不久他就離職了,因為他決定塑造一種全新的生活——自己當自己的老板。
他開了攝影工作室。這早就有預兆,我說過他的辦公室當初就是按照工作室來設計的。這表明他早有想法。而且,在好幾次吃飯時他都有意無意地透露出這種意向。可萬事都是說的容易,做的難。真要靠手藝吃飯,一要看手藝行不行,二要看關系硬不硬。前者靠自己努力就能實現,后者就要看天時地利人和了。
斐哥開業3個月一分錢沒摸到。有不少創業人在這時會開始懷疑自己,甚至選擇放棄。斐哥挺過來了。純粹的瘋子可能更適合堅持。他后來接到了第一筆生意,基本賺不了什么。第二筆,第三筆也差不多。直到有一天他終于有賺頭時,距離其創業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多少人倒在了創業之路上,面朝后方背朝夢想。斐哥沒有倒下。他堅定地面朝夢想,背朝后方。抱著隨時猝死的精神,開始了更瘋狂地工作。
一切的攝影業務都接!只要能賺,不管多少!
24小時,48小時,50小時,他刷新了無數個不休息持續工作的記錄。37°,38°,39°,他同時刷新了無數個體溫的新高度。
“我現在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衰老,但是,我只要挺過去就會好。”在一次電話通話中,斐哥用極為疲憊地聲音對我說。這句話足以為他工作狀態的整段描述畫上一個句點。
我能想到的關于他的故事只有以上這些了。當我正在悠閑地碼字時,他應該正躺在床上對抗著高燒,或者奔波于城市中為生活打拼。無論如何,都祝他好運。謹以此文,獻給我見過的最純粹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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