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
“傻丫頭,請問你說什么?”電話里傳來這么一句,不過東南確信另外兩個人確實不可能聽到。
“哥,我們開學典禮結束了,你來接我吧。”東南不但說得異常冷靜冷靜,語氣還逼真地帶了一絲嬌嗔。
“……在哪里接你?”
“我在校門口旁邊一個便利店里。”
“知道了。”
“謝謝哥~,拜拜。”東南掛掉電話松了口氣。
剛掛掉電話,東南的耳邊就忽然響起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看向窗外,巨大的玻璃窗蒙起了一層模糊水霧,好像氤氳著什么陰謀,明明才下午四點,剛剛還是蔚藍的天空現在居然黑得像是世界末日,這讓東南想到小丑陰沉滑稽的笑臉。
而在遠方的一幢鉆石般反射出一百道閃電的大廈里,一扇大大的玻璃窗前,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表情陰沉桀驁,這個男人并不是多么英俊,但是表情十分堅毅,站在玻璃窗前的身軀挺得筆直,胸口挺得高高的,如果他去當兵,想必站軍姿不是什么煩人的問題。他就像是蠟像館里雕刻出來的身材,定定地站著一動也不動,看著這末日般的傾盆大雨。
這樣的雨天總容易讓人想起些什么呢。
記得也是同樣的一個雨天,一個七八歲小男孩撐著一把透明的傘,身上的白色孝服被雨水打濕,渾身發(fā)抖地蹲在鐵制大門欄桿外的角落里,表情一半陰影一半被閃電照亮。這扇大鐵門仿佛是一個大大的監(jiān)獄,鎖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鐵門的欄桿已經生銹,暗紅的鐵銹被雨水沖刷下來,像是血跡。地面的積水漫到那個男孩的腰際,他低著頭,表情黑沉沉的,抬起眼簾時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上有一雙青白色的眼珠,那雙眼睛仿佛是九十歲的老人一般渾濁且布滿血絲,就像是《咒怨》的海報。
忽然他轉過身來,嘴角揚了一揚。
嘿,又下雨了。
我的妹妹。
東南抱緊了自己裸露著的手臂,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寒冷。便利店的玻璃窗外被黑暗籠罩著,東南心里忽然有一絲恐懼,附近只剩下便利店內的燈光還亮著了。突然外面閃過一道光,劈亮了雨中向她走來的李風云。他的臉一半在黑暗中,一半被閃電照亮,這明暗的對比使他淺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絲戾氣,好像是蔑視著這場雨,讓東南打了一個激靈。
在很遙遠的一個王國里,有一位公主,在她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她不小心跌入湖水之中,溺水暈死過去。心急如焚的國王與王后訪遍國內的所有名醫(yī),卻沒人知道如何救活公主。公主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就在這時,一位又老又丑的女巫對國王說:“國王陛下,我有辦法救活公主,但是公主必須變成一匹白馬,這樣的話,您愿意嗎?”
國王聽說有救活公主的辦法,開心得要跳起來。他想,如果有公主能夠留下一條命來,那變成一匹馬又有什么關系呢?他馬上就同意了女巫的提議。
女巫將公主變成了一匹白馬,可是變成了白馬的公主非常傷心,而國王為了不讓公主跑掉,讓工匠用全國最名貴的木材為她打造了一個馬廄,公主只能呆在馬廄里,沒有人說話,非常寂寞,并且她這樣的生活令人感覺羞恥。于是公主央求女巫把她重新變成人,可是女巫對公主說:“你可以變成人,但你必須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嗎?”公主二話不說同意了。
國王對女巫說:“請求你把她還給我。我不能沒有她,況且我寧可讓她死也不會讓她跟著你的。”
女巫拒絕了。
于是,公主跟隨著又老又丑的女巫,被囚禁了一輩子。
“你還挺好心的嘛。”東南用手指抬起駕駛座上那個男子剛毅的下巴,“我實在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接我。”
“親愛的妹妹,你實在太不懂事了,我哪一次沒有滿足你的要求?”李風云打掉下巴上的手指,斜著眼撇了一眼東南。
“能別叫我妹妹嗎,這個詞的發(fā)音比哥哥還惡心。”李東南厭惡地望向窗外,雨滴模糊了視線。
“這個象征著親情與庇護的稱謂不正是我們共同的爸媽所期望你說出來的嗎?我本來還想為你突破心理障礙而開一瓶你生日那天的紅酒。”李風云特意著重地講出共同的爸媽這五個字。
“得了吧,今天我叫你哥只是為了離開那個鬼地方。”東南打開車窗,雨濺進來,重重地打在東南的臉上,她厭惡九月的雨。高速公路上沒有其他車輛,寶馬i8的車燈打出前方密密的雨線。“你開這車是想去當特務嗎?”
“恐怕是你不想讓同學知道你和哥哥糟糕的關系吧。”李風云沒有理睬她,看著前方的路,說得不動聲色。東南聞言,更加不耐煩地伸手摁住太陽穴。
“妹妹?為什么不回答我一聲?難道我說錯了嗎?啊,忘記告訴你了,今天爸媽可能要回家,你最好整理一下你的儀表。”李風云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虐。
“什么?!”東南瞪大了眼睛望著李風云,“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你早就知道是吧!天哪,你可真厲害,你又比我先知道了,從小到大你總是這樣!”
“那你也該想想,為什么爸媽有什么事情總是先告訴我,而不是你。”李風云加快了速度,慣性使東南的身體更加緊密地貼在副駕駛椅背上,雨滴抽打著她的臉和她的發(fā),風很大,大到緊緊壓著她的臉,讓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副駕駛座上,女孩長長的頭發(fā)糾結錯亂地快速飄動著,那是妖精般的長發(fā),不似古人筆下的美人長發(fā)及腰的古典和柔美,它們留在東南的腰際反倒是顯得不太現實,使得她像是童話中非自然的某種靈物,這樣的東南仿佛蹬起腳就能夠飛舞在風中轉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化作她的梳子,每日觸在那樣的青絲下,大約寧愿自己的骨頭被頭發(fā)纏住化作飛灰酥爛了。她伸手用無名指和小指撩開流連在唇上的發(fā)絲,在風中瞇起眼睛,雖然看著雨滴飄過的方向,但她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
“你不過比我大了幾歲而已。”東南在雨中幾乎用咆哮的聲音對他吼道。
李風云聞言嘴角笑意更盛,一雙眼白處略顯渾濁的黑色眼睛注視著東南。他摁下方向盤下的某個按鍵,關上了車窗,減慢了速度,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東南,“只不過大了幾歲?”
東南終于喘上了氣,快速地呼吸著,用紙巾擦干了她的臉。
“你說,我只比你大了幾歲?那你知道那個和你一樣,比我小了幾歲的女孩子因為你而失去了什么嗎?”李風云語氣中滿是暴戾與不屑一顧。
東南語塞,“對不起。”,目光閃躲著飄忽不定,身體也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李風云這招百試不厭,每次都能夠戳到東南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對不起?”李風云笑著看向她,這笑容讓東南有些不寒而栗,“你以為她有你重要嗎?你可是我的妹妹。”
“對不起。”東南眼里充盈了淚水,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呼吸也變得不太順暢,“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李風云突兀地停下了車,“不要說對不起,我的妹妹。”李風云親吻著東南的眼淚。他感覺到東南的顫抖,嘴角笑得簡直像是下一秒就會連環(huán)殺人的變態(tài)。
回到靜安區(qū)的小別墅,東南直接踩著被臟雨水淋得十分狼狽的灰色小牛皮鞋走進精致打蠟的木質地板,在地板上留下兩排灰黑色的腳印。她把李風云甩在身后,不管他怎么樣的詭異笑容,每當他這樣笑的時候,她都會想起小時候的噩夢。
東南快速地向樓上走著,然后對跟在她身后唯唯諾諾不知所措的保姆Alisa說:“如果今天爸媽回來的話,就說我淋雨生病了。”然后把自己反鎖在浴室,她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從水龍頭中流下來,溫柔地安慰東南的手指。開始她脫掉濕漉漉且黏膩著身體的蕾絲白色及膝連衣裙,甚至還沒有欣賞自己少女欣長優(yōu)雅的身軀,直接躺進浴缸,像是躺進自己挖好的墳墓。
東南將頭發(fā)披下,整個人浸入水中,只留下鼻子和有些干裂的嘴唇,盡量只感受頭皮被浸潤的感覺,身上潮濕黏膩的感覺漸漸離她遠了一些,可是心中仍然煩躁,象牙色光華美好的臉龐上反射出天花板上的橙色燈光,她的長發(fā)如黑色的水藻般散開漂浮在水中,開始閉上眼睛回憶起以前的時光。
下一章更精彩,關注我關注我!話說我取名字的本事越來越大了,李東南(西北),李風雨(雷電),還有什么,求好名字,打字起來能飛起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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