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伊始

　　寫在前面的話：

　　一直很想寫一部關于籃球的小說，關于籃球，關于青春，關于夢想和現實。之前有仿造《黑子的籃球》寫過一部同人文，但是等寫到四五萬字的時候還是卡了殼。同人文對故事角色的限制有點大，加上《黑籃》是一部仍然在創作過程中的原漫，所以故事發展到后來跟漫畫的差異越來越大了。回顧那篇同人文，感覺很糟糕：劇情糟糕，人物糟糕，文筆糟糕。但是即使那樣糟糕，自己還是舍不得完全丟棄掉它。所以這一次，在同人文的基礎上進行了大量刪改，重新整合成了一部新的小說。

　　這部小說的核心主角是一個女生。女生+籃球的組合比較少見，但是于我卻意義重大。作為一個喜歡了籃球近十年的女生（雖然技術很渣啦），一直想從女生的角度出發寫一寫關于籃球的故事。籃球不只是男生的籃球，它應該是超越性別的。雖然男女在體力上面差距很大，但是并不意味著女生就完全處于劣勢。女子籃球，也別有洞天。

　　此外，僅以此文紀念我逝去的大學生活，紀念那些年因籃球而聚集到一起的朋友們，紀念因為身體原因再也不能打球的死黨，紀念我們的青春。

　　二十一點四十五分，亞泰大學。

　　教學樓里涌出一大波學生，也涌出一波喧鬧。剛剛還安靜的夜晚的校園一下子變得熱鬧，橘黃的路燈照著一個個年輕的臉龐。

　　“啊啦啦，終于下課了。”

　　曹雅一邊抱怨，一邊慵懶地伸展著四肢。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今晚的課你完全睡過去了，要不是我給你掩護，你肯定被拎出去罰站了。”黃夢溪笑著看著身邊的死黨。

　　“哎，我就不懂了誒，為什么你們訓練完都不累啊？都不用休息么？”

　　“當然累啦。”黃夢溪伸出手輕輕捏捏曹雅的肩膀，“但是總不能每次訓練完都像你這樣休息吧。一個寒假的休息，經過這幾次訓練，我感覺體能還是有提升，沒有以前那么累了。”

　　“哎，感覺老了呀！以后再也不選訓練之后的課了！”

　　“哇哦！”黃夢溪做出一個夸張的表情，“我怎么記得籃球是青年運動呢！”

　　曹雅白了黃夢溪一眼，“沒辦法，誰讓我不能一訓練的時候立刻變成少女呢！”

　　“哼！”黃夢溪當然知道死黨指的什么事，佯裝生氣，又害羞地用左肩擠了擠旁邊的人。

　　“夢溪！”那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的人流里傳來，引得兩個人回過頭尋找。

　　一個身影穿過人群，擠到她們兩前面。

　　“嗨，阿雅你也在啊。”莊羽笑著朝女朋友的死黨打招呼。

　　“嗨，”曹雅故意把語調提高，“我是不是多余了啊？”

　　“哪里有！”黃夢溪扯了扯曹雅，臉上卻是一臉甜蜜。

　　“沒、沒，剛好有事找你呢！”莊羽拉開挎包，“這是今晚部門會議的結果，剛好現在給你們女籃那邊。”

　　曹雅接過一個文件夾。黃夢溪也偏過頭打量著這個文件夾。

　　“燈光太暗了。”曹雅皺皺眉，看著路燈打在紙上橘黃的光和大片大片的暗影，紙上的字完全看不清。

　　“沒事，你拿回去看吧，反正明天我還要找你再商量，關于招新的具體安排。”

　　“女籃也招新？”兩個女生異口同聲地驚呼。

　　“當然啦！新學期了嘛！”

　　莊羽一笑，笑容在夜色燈光下也一樣陽光。

　　“哪！那是不是意味著我終于要當前輩了！”曹雅捧著文件夾，夸張地大笑。

　　“哪有這么嘻嘻哈哈的前輩啊！”黃夢溪輕輕拍了拍曹雅的肩，笑道。

　　幾張文件平鋪在桌子中央。

　　“場地和桌椅余崧都協調好了，海報和宣傳學生會那邊也有人負責了，剩下的，就看到時候能招到多少人了。”莊羽把拿到的簽字批條和海報初稿朝桌上其他人展示。橢圓的會議桌稀稀疏疏的坐了十幾個人，這都是目前籃球隊的成員。

　　“辛苦啦辛苦啦。”黃新泰坐在稍稍遠離莊羽的位置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地鼓了幾下掌。

　　“阿黃你根本不像個副隊長的樣子嘛！”曹雅把手里的廢紙揉成一團，朝黃新泰那張即使睡眠不足但是依舊帥氣漂亮的臉砸過去。

　　紙團被黃新泰順手一檔，就蹦到其他角落去了。

　　“不要叫我阿黃我說過多少遍了。另外，不要說我嘛，我在球隊的主要責任是負責吸引啦啦隊的招生。”黃新泰朝曹雅眨眨眼，“這么艱巨的任務都交給我了，你們忍心我再負擔其他事情么？”

　　“那你艱巨的任務里是不是也包括了每年情人節收到來自啦啦隊成員的一大堆禮物呢？”

　　“那是私人福利，難以拒絕啊。你不要嫉妒喲。”黃新泰一臉壞笑。

　　“切，”曹雅毫不客氣還嘴，“希望你把調節啦啦隊內部爭風吃醋的矛盾也作為你的福利之一。”

　　“好啦，你們兩個給我控制下，”莊羽出聲，“每次話題都要被你們帶偏。”

　　“吱——”，活動室的門開了，一群人不自覺地望向門口。

　　一個高俊的身影。

　　“嗨，隊長。”莊羽朝門口的人揮揮手。

　　沈今威抱歉地朝大家笑笑，拉開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不好意思，臨時有事遲到了。”

　　“這是我們目前的安排。”莊羽遞過去幾分文件。

　　“哦，好的。”沈今威接過，大致翻了翻，“應該沒什么問題的，余崧，你有什么意見么？”

　　被沈今威問道的男生坐在莊羽的旁邊，正聚精會神地轉動著手里的籃球模型。“我沒什么意見。其實這只是走個招新的形式而已，今年大一的新生我已經有接觸了，有能力又愿意加球隊的也有好幾個。主要的問題，倒是在女籃那邊。”

　　“夢溪，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現在看來，不樂觀。”黃夢溪癟了癟嘴角。“大一里面，我和小雅也去宣傳過，目前結果是，愿意加球隊的倒是有好幾個女生，不過都是有興趣的程度，有經驗的也不過一兩個而已。”

　　“樂觀的估計是，加上新生，女籃可以發展到12個人。但是呢，”曹雅沮喪地補充到。“真怕她們像去年招新一樣，等到一開始訓練就紛紛撤退了。”

　　沈今威微微抿嘴，“今年要是還招不到七個人，參賽的可能性先不說，球隊存在的可能性都有問題了。社團聯那邊的人估計會在經費問題上為難。”

　　眾人聽聞，氣氛不禁略略變得緊張。

　　“別太擔心，說不定今年報名的人就會多呢？”莊羽嘻嘻笑著，打破沉默。“隊長之前說啦，今年男籃全體出動，無論是出苦力還是賣色相，都要盡力幫女生那邊招新。”

　　“東西都搬好了，這是收據，請你簽個字吧。”搬家公司的工人校對了物品之后將紅色的簽收單遞給了武維揚。

　　“多謝師傅了。”粉色的鈔票和簽字后的單據一起被遞給了工作人員。“這是工錢。”

　　“行，那我們就完工了。”師傅將錢貼身收放好。“有需要下次再聯絡。”

　　“好的。”武維揚目送工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出去。

　　“咔”的一聲，門被順手帶上了。

　　轉過身，看著在角落摞成一堆的大紙箱和零零碎碎的物品。

　　武維揚扎緊了衣角，挽起T恤的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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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果如何啦？”有事遲到的黃夢溪匆忙趕到社團招新的地點時都已經下午五六點了。“抱歉，二專那邊的開學考試和招新日期沖突了，實在分身乏術。”

　　“沒事啦，余崧他們都來了。看，報名表收了這么多。”莊羽使勁拍拍碼成一疊的紙張。

　　“這么多？”黃夢溪又驚訝又疑惑。

　　“是，如果黃新泰再多待幾個小時的話，估計快到一半的全院新生信息我們這里都會有了。”曹雅陰陽怪氣地道。

　　“哈哈哈哈——”黃夢溪釋然地笑了。

　　看來美色誘惑還是有效果的。

　　“交表的里面，有特別值得注意的么？”黃夢溪隨手拿過一疊，慢慢翻看。

　　“倒還是有幾個呢。”曹雅回想到，“有三四個是曾經上場打過比賽的，還有好幾個是有基礎的。零基礎但是有興趣的也有好幾個，除此之外，就是變相來相親的。”

　　“想交個朋友也沒有什么錯嘛。”余崧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他們旁邊。“你們先篩選一遍，剩下的報名表就交給我，反正現在男籃里的光棍也不少。”

　　“公器私用啊！”兩個女生不約而同地嘖聲。

　　“那可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們得像你和莊羽學習嘛。”余崧哈哈地拿隊友取笑。

　　莊羽和黃夢溪是籃球部最早的一對“搭配”，一個是男籃的主力，一個是女籃的成員兼經理。雖然女籃現在才區區五六個人，連參加校級正式比賽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需要什么經理了，但是夢溪和莊羽的關系卻在無意間將女籃和男籃系在了一起。

　　“好啦好啦，我們可以收工了吧？肚子都餓死了。”被“命令”來幫助女籃招生的彭致和于帆可憐巴巴地舉著招新的大招牌。

　　“辛苦啦！辛苦啦！”黃夢溪連忙接過兩人手里招新的海報。

　　女籃的尹望月和趙懿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眾人陸陸續續聚集到了一起。

　　“應該還有一個呢？”曹雅左右張望。

　　“你說戴峰么？”彭致飲了口莊羽遞過來的礦泉水。“他今天來看了看，不久就走了。他和隊長他們幾個人都要去集訓。”

　　“開學到現在就沒見過他們幾次。”黃夢溪無奈的說，“沒有辦法，高校聯賽只有不到半個月了。校隊好幾個主力都是上一屆的，他們一畢業，球隊的空缺就比較大了。所以戴峰和今威他們現在基本天天集訓。”

　　“忙過這一陣就好啦，”余崧說，“我們先把招新弄好，等他們忙完，我們就可以開始準備28院賽了。”

　　“喂喂喂，比什么賽啊，重、重點是女籃啊各位！”曹雅把一堆報名表在手里晃得沙沙作響。

　　“知道啦！曹-大-隊-長！”

　　彭致夸張地朝曹雅做了個鬼臉，引得一眾人忍俊不禁。

　　夏汀正在上課的時候，手機傳來了微微震動感。

　　“同學你好，這里是文經學院體育部，歡迎你報名籃球隊。預測時間定于本周五下午兩點，地點為露天球場九區。請屆時按時到場報道。”

　　夏汀回復了一個“收到”，就繼續埋頭玩手機上的游戲。

　　“你是不是收到預測通知了。”一旁的毛軒用手肘碰了碰夏汀，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一條同樣的短信。

　　“怎么樣，你要去么？”夏汀頭也不抬的問道。

　　“當然要啊。”

　　“但是你不是不會籃球么？”

　　“去看看也好啊。”毛軒嘿嘿地笑，“上次那個男生真好看呢。”

　　“請不要將魔爪伸向窩邊草，畢竟是一個學院的。”

　　“沒什么啊，”毛軒輕輕嘟嘟嘴，“都上大學了，難道不該憧憬一下美妙的大學生活。藍天，白云，少女的裙擺，少男的告別，他在場上揮汗如雨，我為他遞過一瓶微涼的冰水，他將獲勝的獎牌輕輕的掛在我的脖子上，我為他輕輕拭去汗漬……”

　　夏汀停下手里的動作，僵硬地把頭轉到右側，看著一臉粉紅的安軒。

　　安軒嘟嘟嘴，“怎么了嘛，要是找不到男的，我就給你送水擦汗好了。”

　　夏汀一臉鎮定，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肩膀和額頭胸口一陣亂點。

　　“阿彌陀佛，施主還是放過我吧。”

　　之所以把時間選在周五下午兩點而地點為露天球場，目的就是為了以此來篩選掉一部分人——比如說，那些完全沖著黃新泰來的小女生們。

　　“但是這也太狠了吧。”趙懿一手在樹蔭下用帽子扇著風，一手遮住陽光目測著來報道的人數。

　　“我沒有料到今天太陽這么厲害啊……”曹雅委屈又帶幾分無奈地小聲回答。

　　本來已經是十月了，按理說，哪怕不是秋高氣爽也應該帶了幾分涼意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午后的日頭格外高，好像是要把夏天沒用光的陽光一個勁兒灑完。還沒到開始時間，一眾人都暫時先躲到了為數不多的幾片樹蔭下面。

　　“沒事，連太陽都不敢曬的家伙估計也沒什么資格上場比賽。又不是溫室里的玫瑰，哪來這么嬌氣。剛好把不該來的人一次性都篩掉。”

　　黃夢溪這話一半是安慰，一半也是實話。去年女籃剛剛組建時本來招新招到了十多個人，但是經過三四次的露天訓練，就跑掉了五六個了。退部的理由，冠冕堂皇一點是身體不適，直接一點就是不想吹風下雨曬太陽。等到漸漸入了冬，連“無法早起”也成為了一些人請假的理由。這些情況一折騰下來，本來就人丁不足的女籃部就只剩下了五六個人了，連打個全賽的替補人員都湊不齊。去年的女籃28院賽，淘汰制的小組賽都只打了一場就再無緣比賽了。

　　“沒事，我就不相信這么厚的報名表里就挑不出四五個人。”曹雅把厚厚一疊報名表分成兩疊，左右開弓，賭氣似的使勁兒扇著風。“男籃那邊呢？今天不是說派來人來幫我們預測么，怎么不見人呢？”

　　“他們先幫忙搬籃球去了，估計馬上就快來了吧。”黃夢溪心里有點懸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再過一刻鐘就馬上兩點了，而現在九區里除了她們，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