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有多么令人討厭啊,這個世界。
從若干年前起,所有人都習慣了用一個方式解決問題——戰斗。強者可以擁有用之不竭的金銀財寶,貌美的女人和地位。而弱者,甚至連像樣的居所都難以找到。
她抬起頭來。地下室冰冷的污水攀上了她潔白的面龐,她沒有動,天花板上爬滿了衣魚和蟑螂,它們大得驚人,伸展著長長的觸角,在發霉發臭的墻壁上樂此不疲地移動著。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地板上,衣魚和蟑螂從她不再潔白的裙子上爬過,她甚至時不時用帶著鐵環的雙手撫摸它們甲質的脊背。她被鐵鏈鎖著,鐵制品與皮膚摩擦帶來的紅腫感染和化膿再正常不過。烏黑的長發卷曲了起來,白色的小蟲子在頭皮間肆意穿行。她麻木的沒有動,懷里抱著一只巨大的衣魚,不停微笑著。
這座小島擁有一萬人口,全島的人依靠一座似乎永不枯竭的金礦生活。
島的北面由一座廢棄的教堂,陽光從五顏六色的玻璃中折射出來,在地上形成好看的光斑。是一座尖頂的哥特建筑,在排排長椅的盡頭耶穌的封印下,藏著一本圣書。據說沒有人看得到它,它由九十九道封印封鎖著,它是一本神書,擁有著令人敬畏的力量,它讓虛弱的人的人變得有活力。時常有人聽到夜半的教堂傳出凄厲的慘叫。
晨光熹微,地上撒滿了五顏六色的光斑,十年前的她坐在教堂的長椅上,把玩著一塊碎片。是從最大的碎窗那里撿到的。沖著陽光,曼妙的色澤在玻璃中如霧氣氤氳,藍、綠、紫、橘色,色澤交雜在一起,如同水一般流動著,就像擁有生命一樣。
猛然間,尖利的叫聲穿過她的耳膜。那樣的叫聲,令人恐懼并且悲哀,就像被獵人殺死的動物發出的哀嚎,不過比那大許多倍。她抬起手捂住了耳朵。突然,一個拿著矛的魁梧男人沖了進來,看到她,上下打量著,隨即露出滿意而**的表情。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恍惚間,她看到耶穌封印下的圣書。那本書張開了嘴,露出尖牙,并且凄厲的嚎叫著。跑、快跑!她腦海間回蕩著巨大的響聲,跑,離開這里!她轉過頭去,在那個魁梧的男人追趕她之前,拼命奔跑。
那一天,帶著尖銳武器的的侵略者**了幾乎島上的全部人。
她睜開眼睛。還是這熟悉的地下室。懷里的衣魚伸展著觸角,常常的觸角搭在她柔軟的皮膚上,一陣瘙癢,她不由得笑出來,綠色的眼睛里滿是喜愛。
一個年輕的軍官接到王的命令,到地牢釋放一個年輕女子。他和同伴閑聊著,走進灰暗不見天日的地牢。地牢是這個島上永不見陽光的地方,終日被黑暗和潮濕圍繞著,連大門上的爬藤植物都不忍虐待,據說呆的時間久了連人都會發霉發臭。他和同伴往牢房最深處走,不是被竄過腳面的巨大衣魚和蟑螂震驚到,也難怪了,見不到陽光的地方???他們倆緊貼著對方,要知道這里關押的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年輕的軍官不是的朝兩邊的牢房瞥一眼,犯人們都死氣沉沉,也沒有人沖上來把這鐵欄求他放他們出去。他們對軍官的來訪毫不在意,面無表情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在牢獄盡頭,有一間最大的囚室,雖然很大,可是和其他囚室一樣,甚至更為惡心。軍官和他的同伴走到牢房跟前,掏出一把鑰匙。在打開門之前他下意識地抬頭看,盡管他早已耳聞這里關押著整個島上最美麗的女人,可他還是被她的樣貌吸引了。墨緞一樣濃密的黑發,翡翠綠的眸子,穿著一件色塊斑駁的白裙子,懷里抱著一只巨大的衣魚,嘴角漾著攝人心魂的微笑。她那么美,好像和這樣骯臟的環境格格不入,可看起來她卻又樂在其中。她對兩個陌生人的來訪毫不在意,只是低頭玩弄衣魚的觸角。
“那???那個???女士,王命令我們將你釋放。”年輕的軍官結結巴巴地說。
她的眸子抬了一下,溫柔地將手中的衣魚放在地上。她看著年輕的軍官,翡翠色的眼睛如同一池深水。軍官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笑笑,看看手上的鎖鏈,又看看他。他這才大徹大悟一般地跑過去,替她解開鐵鏈。臨走之前,這個奇怪的女人甚至表現出一絲不舍。年輕的軍官皺了一下眉頭,果真她就是有些神經質的樣子,居然會對這樣一個慘絕人寰的地方戀戀不舍。
她從地牢里走出來,被門外白金色的陽光恍惚了一下。
突然她什么都聽不見了,這個世界好像把她隔絕了,軍官關切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眼前一陣模糊,她想要哭泣,但是她明白連最強烈的懦弱也無法掩蓋最微小的暴怒。她并不討厭那個地方,也不喜歡。誰不想要柔軟的被窩、明媚的陽光和美好的生活啊,可是偏偏這個地方不太公平。這個國家除了野心家憑著自己一己私利能夠奢侈富裕,平民百姓也就是剛剛能夠喂飽一家人。這樣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啊,那個永不枯竭的金礦到底是為什么會讓這個小島趨之若鶩。
她突然停下,扶住軍官的胳膊,抬起頭來底氣十足地說:“帶我去見王,我有禮物送給他。”
年輕的軍官愣了一下,隨后明媚的一笑:“好啊,只不過你這樣王不會讓你進去的,他囑咐過我們,把你打理干凈。”
她點點頭。
兩個小時的洗浴之后她才回到一副從前的樣子。她從送來的衣服里挑選了一件黑色墜質吊帶長裙,在新的臥室里她穿著裙子轉了個圈。然后從之前的貼身衣物里拿出一只盒子,光著腳走向宮殿。
她緩緩走著,手中拿著一隻陳舊的木盒。鍍金扣鎖,浮雕花紋。上好紫檀木。王心中一緊,他深知她的危險,可她笑著,綠眸子滿是笑意。她走著,穿過華麗的金柱,踏過鉤花羊毛地毯,隨後筆直的現在王座的階梯下。僕人們只能眼看著,沒人會阻止她。她淺笑著,踩著實金的階梯,一步一步。王帥氣年輕的面龐上呈現出不安,他甚至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盼。他心想她到底要做什麼,如此不顧禮節和地位,她這樣慢騰騰的好像讓人覺得她要做什麼令人恐懼的事情一般。她氣定神閒筆直的站在他面前,打開盒子。
你知道暴怒的傳說嗎。那是一本令人擁有力量的聖書。傳說它長著尖牙,有時會發出淒涼悲慘的叫聲。沒有人看過那本書。
除了。
她對年輕的王臉上驚喜的表情十分滿意。她慢悠悠地說:“還滿意吧殿下,見面禮。”王死死的盯著盒子裡的東西,好像它活著一樣。那是前任王的眼球,一對。他的父親囑咐他,有朝一日再見到那女人,一定不要被她的人畜無害給騙了。她長著天使一般的面孔,卻有著比惡魔更狠毒的蛇蝎心腸。他始終對父親的話半信半疑,可現在,他總算是知道了。“陛下,您還好吧?”她笑道。年輕的王哭笑不得的回答:“你果然不虛傳聞。”她饒有興趣的挑眉:“哦?聽上去不錯”傳聞說她是有毒的美麗東西。王仍然記得他偉大的父親臨終前說的話:用不著總是關著,把她放了吧,沒有人關得住暴怒啊!
他終于還是沉默了。她是美艷的曼陀羅,身姿曼妙卻象征著死亡。她眉眼善良,卻背負著一身罪名。她就是這個國家的災難,卻又是福祉。
她垂下睫毛暗自笑笑,她如今這幅樣子,也還不是全幅痛苦么。這些人低眉順眼,若不是仗著她曾經犯下的事,她恐怕早就死無全尸了。
她如此想著,并且也驚訝于圣殿的規模。這島上終究還是回不到過去了么,要被痛苦與戰斗趨勢著,費盡心思地想要活下去。她早就知道坐在大殿之上的他名存實亡。部下元老對國家的金礦虎視眈眈,等他一死立刻瓜分礦產。想必這次她沒有當著這些野心家的面殺了他,他們心里不好受吧。如此一來,她到更希望回到她陰暗潮濕的地牢屋去了。因為她總覺得不想浪費時間在些無聊事情上。
他派人為她安排了最好的住處。她十分歡愉的洗過澡,仔細地觀察過房間之后,一頭栽倒在床上。
千里之外,少年在機場門口站定,長舒一口氣。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他身心俱疲。他隨便找了一家不太像樣的旅店,栽進了被窩。他幾年前夢寐以求的東西都提前到手了,何不讓自己輕松對待往后的日子啊。
次日清晨,遠隔千里的兩個少年都起了個大早。她穿上長裙和襯衫,他踩上登山鞋。兩人的日常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艾瑞克?!”她大聲叫喊。
“什么?”年輕軍官從門口探出腦袋。
“能幫我去地牢天花板上拿出我偷藏的筆記本么?!”
“好吧。是什么樣子的?”
“是筆記本電腦。”
“唉洛伊斯你也太大膽了居然敢在地牢里藏電子用品。”他調侃著說,“說實話我還真不怎么想去那破地方,連臭蟲都能長那么大個兒。”
“那是衣魚。”她糾正到。
“都一個樣,反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忍下那么久的。哎你說小臭蟲們會不會很想你啊?”
她忍無可忍地說:“艾瑞克你再不去我要動手了!”她舉起拳頭。
年輕的軍官趕緊縮縮頭跑開了,離開之前還沒忘了吐吐舌頭。
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你到底是誰啊,為什么整個圣殿的人都畏懼你。”艾瑞克在解開鎖鏈地時候問道。
她看著他的臉,不是十分帥氣但是卻很有安全感的樣子。
“沒什么”她小聲說,“我殺了王,先王。”
“你?!”軍官驚訝地說,“你是一個女人。”
她笑著搖頭:“那有什么關系呢。”
“看來你和傳說一樣啊,曼陀羅小姐。不過看起來你比我想象的善良的多。”他笑。幫忙拿開鎖鏈,清理她身上的蟲子:“王說過要帶你好好清理,走吧”
她就跟了上去。
真是沒頭腦就有安全感的人啊。
王后在宮殿里逗著鸚鵡,手下的人告訴她的事情讓她驚喜萬分。
“是真的?你沒有騙我!?”她驚喜地大叫。仆人順從的點點頭。
“真的很想看看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啊,是否和傳聞一樣美麗呢。”王后憧憬地雙手合十。她從小就羨慕有強大力量的人,而又聽說那個傳聞中的妖冶女子能夠激活暴怒之書,她就更加想要見到她。
洛伊斯穿過圣殿的花園。她向左邊張望著。她走過的地方總是伴隨著人們的竊竊私語,無非也就是議論她的過往了。穿著藍裙子的女仆小聲地與同伴說:“看到沒,那個女人,災惡的象征啊……”她沖她們瞪了一眼。但是她并沒有生氣,兀自低頭走過去。小道兩旁是高大的闊葉樹木夾雜著零星的紫色野花,青石金磚,還有的芭蕉樹。她慢慢走著,祈求所有的道路都像這樣不見人煙,那么她也就不必躲躲藏藏,千方百計的想要避開傳言。
也沒什么。她總是對自己說。不過就是殺掉一個人。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她怎么會甘愿動手。
她慢慢地朝王后的宮殿走去。比王的住處好看多了。一看就是女人的領地。但愿那個相傳還算好看的王后不要饑渴的像豹子。
洛伊斯故意走的很慢,一步一地步邁臺階,一步一步地走。無論她怎么不想,還是到了寢宮前面。
“洛伊斯小姐?”屋里穿出悅耳的聲音,“請進吧”
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東京。
依靠蹩腳的日語網上的攻略和地圖少年圓滿的結束了他的富士山之旅,下一站是草津,溫泉鎮。他從前沒有來過日本,在旅游攻略網站上看到草津溫泉好評如潮,為了充實自己的日本之旅,下一站決定進發溫泉小鎮。少年站在鏡子前面,褪下浴袍。他偶爾穿著精致的羽織,褪下武裝后露出細致的肌肉文理。白色的皮膚上沾著水珠,整個人看起來晶瑩剔透的。他拿著一條毛巾,仔細地擦拭身上的水珠。黑色的超薄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一下。
“哥,有事么。”少年邊用毛巾擦著上身邊問道。
“……是草津?啊,我明天要去那里。……好,我知道了”少年掛掉電話,欣喜地跑去臥房,一定要早睡……
洛伊斯站在王后面前,沒有行禮。王后看起來十分年輕也就剛剛成年的樣子。這正是和她一樣的。她看起來不像宮殿中老謀深算的女人,相反,她看起來對洛伊斯充滿了好奇,好像她是從哪里進貢的貢品,王后仔細打量著她,洛伊斯甚至從她的眼里讀出了敬佩。“快坐吧,洛伊斯。”
下,推門走進去。
東京。
依靠蹩腳的日語網上的攻略和地圖少年圓滿的結束了他的富士山之旅,下一站是草津,溫泉鎮。他從前沒有來過日本,在旅游攻略網站上看到草津溫泉好評如潮,為了充實自己的日本之旅,下一站決定進發溫泉小鎮。少年站在鏡子前面,褪下浴袍。他偶爾穿著精致的羽織,褪下武裝后露出細致的肌肉文理。白色的皮膚上沾著水珠,整個人看起來晶瑩剔透的。他拿著一條毛巾,仔細地擦拭身上的水珠。黑色的超薄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一下。
“哥,有事么。”少年邊用毛巾擦著上身邊問道。
“……是草津?啊,我明天要去那里。……好,我知道了”少年掛掉電話,欣喜地跑去臥房,一定要早睡……
洛伊斯站在王后面前,沒有行禮。王后看起來十分年輕也就剛剛成年的樣子。這正是和她一樣的。她看起來不像宮殿中老謀深算的女人,相反,她看起來對洛伊斯充滿了好奇,好像她是從哪里進貢的貢品,王后仔細打量著她,洛伊斯甚至從她的眼里讀出了敬佩。“快坐吧,洛伊斯。”
就坐之后,好奇的王后開始問東問西,她的問題千奇百怪,洛伊斯甚至覺得她可以試試去編撰新一本的十萬個為什么。同時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悲涼。王后從來沒有走出過小島,她不論生死在這小島上,從沒有見過外面的東西,甚至還不如一些出過海的漁民知道的多。這島上絕大多數人,甚至包括孩子,都曾經從海峽之間穿過,去過另一段遙遠的大陸。而王后不可以,她一直在這里,百無聊賴的逗逗鸚鵡,和院子里的貓說說話,花一整個下午挑一件漂亮衣服,在露天陽臺上曬太陽。好像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為什么她會突然心生悲涼了呢。她雖然沒有出去過,但是她讀過一整個圖書館的書,看過板塊漂移學說,也了解各種各樣的物理數學定律,但是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快樂,一點都不興奮。
王后喝著紅茶,并沒有因為她的問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她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露出少有的成熟語氣:“洛伊斯,的確,這樣閑適的生活誰不想要呢。但是想想看,你一輩子被囚禁在這樣一座小島,永遠到不了外面的世界,每天過著同樣的日子,除了那些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你等著時間流逝的時候,它走得才越發迅速。你可以見到藍水(大海)以外的世界,看到更多更有趣的書籍,了解更多更有趣的人,去到更多更有趣的地方。而我不行,我一輩子只能耗在這個島上。”
“那你可以自己逃出去啊!”
“沒用的……你……你會知道的,我出不去的……”王后小聲說。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她看著王后嬌小的身子。她究竟背負著怎樣的東西啊。
次日清晨。
還身在東京的少年早早從床上彈起來。想到今天大行程要從東京到草津,下了新干線估計還要轉公交,突然有些悲劇了。不過倒是也沒關系,哥哥久居日本還不至于不認識從新宿區到草津的地圖。想到又是一次愉快的會面,少年好看的臉上浮起明媚的笑容。
洛伊斯是個有這嚴重起床氣的人。就算床邊有二百個鬧鐘她也不一定能叫醒她。所以,她干脆就叫艾瑞克在外面侯著,等到海崖上的鐘敲八下,就馬上叫她起床。昨天晚上聽她這么一說艾瑞克哇哇大叫著說絕對不要叫她起床萬一她一不高興一*崩了他。他可是十分惜命的人,生活這么美好他還不想英年早逝。洛伊斯裝作要揍人的樣子大叫你要是不從了我就一*崩了你!!說著用左手擺出**。艾瑞克趕緊連連求饒。最終還不是從了?她想著就愉快,于是面帶奸笑的睡了。結果早上起來……
“艾——瑞——克!!!”
寢宮自帶的廚房里冒出一張帥氣的臉:“呦,洛伊斯小姐,您自個兒醒了?”
她坐在床上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心里忍不住要罵出一句你丫的。
有七宗罪,就有人性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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