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蘇扣消失的夏天

一、不是蘇扣消失的夏天

　　洛小小失眠以后有一個人神共憤的行為，那就是把我也弄醒。我沒有說夢話沒有磨牙，洛小小偏要玷污我的清白，她躡手躡腳地過來拎我的耳朵。美夢中的我在舀西瓜吃，大口大口，吃得很沒有淑女樣。洛小小一把捏住我的鼻子，我還在使勁吞西瓜，一時沒氣了，“噗”一聲把西瓜籽吐得滿地都是。洛小小又捏我的耳朵，我是被痛醒了“怎么了怎么了？”睡眼朦朧的醒來只見一個黑乎乎的鬼影閃現在我的面前，嚇了好大一跳。這下我徹底醒了，看清了鬼影就是對鋪洛小小。

　　喂你磨牙，還講夢話，驚擾本姑娘美夢了。洛小小用手戳我。

　　我沒有磨牙吧，我也……我解釋到一半卻聽見她使勁憋住的笑聲，我意識到被她耍了，去打她，洛小小你還想不想活了！！

　　喂本姑娘失眠了好不好，你都不安慰下。洛小小囂張地硬擠進我的床鋪，把我逼到了墻邊。喂你把我窗簾，啊不對，蚊帳簾子拉好，有蚊子的！我提醒她。沒事，我在風口，要咬也是先咬我。洛小小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說說，有什么心事，失眠了？我手托腦袋好奇地望著她。

　　說來，話長。洛小小湊在我耳邊輕語，弄得好像真有什么秘密一樣。

　　那就慢慢說，本姑娘今天就不睡了，洗耳恭聽。

　　蘇扣啊，你說忘記一個人難嗎？洛小小這聲音略顯惆悵。

　　說簡單簡單，這說難，也挺難的。我若有所思。

　　問你白問，你說了等于沒說！洛小小失望至極。

　　蘇扣啊，你說一個人想消失，會消失多久？

　　一個暑假。我信口胡掰。

　　蘇扣，你真的相信他會消失嗎？

　　誰？

　　待我再望向洛小小，她已經睡著，輕輕地打著鼾。

　　她睡著了，我卻失眠了。

　　二、WC那些事兒

　　故事就從消失的那個人說起吧，當然消失的人不是我蘇扣，我蘇扣好端端地站在這兒給你們講故事，消失者另有其人。故事還得追溯到初中時期，初中的時候洛小小可是名副其實的班花加校花一朵，追她的男生能從她座位排到四班門口。我們是一班，廁所在四班旁邊，我每次上廁所都要繞過二班三班四班，才能到達那個人滿為患又臭氣熏天的地方。在分秒必爭的時間里，四個班級的距離總感覺無比的遙遠。我說這么多只想證明一句：我們洛小小確實非常受歡迎滴。

　　很多女生上廁所總喜歡拉一個閨蜜，這些女生初中乃至初中時期定義閨蜜的第一條便是：你必需陪我上廁所。閨蜜不想去，上節課她剛去過廁所，閨蜜回，不去。女生不依不撓地拉起閨蜜的手，你陪我去嘛陪我去嘛，又“啪”地合上女生正在寫字的作業本。閨蜜無奈了，算了，就再陪你一起吧，下不為例。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洛小小和我顯然不屬于那個類型，我們上廁所從來都是一個人，干凈利落。不過我也不好意思拉洛小小，因為我幾乎每節課下課都要去一趟廁所，有時候在廁所憋了很久都尿不出一滴尿。我還是樂此不疲地奔廁所。洛小小每次都要嘲笑我“你尿頻啊，是不是腎不好？”“滾”我氣呼呼地說。“我說，你就是上廁所上習慣了你，你憋一節課試試，習慣了你就不會那么頻繁去廁所了。”洛小小這下說得無比動情。

　　我聽信了，我決定憋一節課，不去廁所。這說不去吧，還又想去了……到底去不去，在我思考的當兒，張老左手捧書，右手端著他的大水杯笑臉盈盈地走進教室。

　　還在教室里的同學們立馬飛奔回自己的位子坐好，交頭接耳“上課了嗎？我怎么沒聽見鈴聲，難道我聽力衰弱？”

　　張老把他的書本輕輕往桌上一放，杯子也是輕輕一放——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跟張老這么久相處下來我們得出結論：要是張老把書往桌子上一摔，那我們必定是我們考試考差了，或者有人逃課吃處分了等等；如果他動作輕柔，一臉笑容，那一準是有好事。

　　“今天我要表揚一下蘇扣同學，她的作文在省里面得獎了，一等獎，很不錯！”聽到我的名字，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要挨批了，聽完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蘇扣這篇文章寫得很好，這題目就有意思《雨中的青石板街道》，她寫了她的家鄉，典型的江南小鎮，說到這江南啊，我們偉大的詩人XXX寫過關于江南的詩，他說……”洛小小在一旁嗤嗤地笑，她轉過頭看我板著一張臉，神情復雜。洛小小用她的胳膊撞我的胳膊“蘇扣你怎么了你，喜極而泣？”

　　“不……是。”我咬著牙輕聲回答她。“我怕老師讀我的文……”“你到底寫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啊？怕老師讀？”正說到這，老師扯完了江南詩人，又回到正題“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欣賞蘇扣的《雨中的青石板小巷》，蘇扣，來給大家讀一讀吧！”同學們瞬間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我。盛情難卻，我只能站起來讀了。

　　“江南多雨，這一下就是兩三天，細細的，密密的，像極了江南女子的心事：手上圈著一根發絲，用手繞啊繞……”讀到這兒，感覺有種憋不住的尿意涌上來，我還是忍著，繼續讀“小時候的我光著腳丫走遍了青石板街道，我記得青石板街道每一塊濕漉漉的青苔、每一條爬過的小蟲、一顆顆硌腳的石子都被我的腳趾夾了出來……”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我真的想上廁所啊。

　　我忍著把文章讀到了最后，終于忍不住了“老師，我想上廁所……”同學們還沉浸在我濕漉漉的江南青石板街道中，待反應過來，全都哈哈大笑，老師鐵青了一張臉“去吧。”我灰溜溜地跑出教室。

　　“蘇扣，看來你這上廁所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洛小小對我說。我一肚子的氣“還不都是因為你，蘇，小，小！”我有追著她打的沖動。

　　三、追《萌芽》的那些日子

　　那個時候我狂追萌芽，每期必買，鎮很小，為數不多的幾家報刊亭有時候都買不到萌芽。我就跑到郵局訂，從沒有訂過雜志，什么也不懂。郵局的阿姨問我“你要干嘛？”我吞吞吐吐也說不清楚，最后才說“要訂雜志。”“在這里寫吧。”叔叔說。我照著報刊雜志訂閱目錄上面一字一劃認真地寫，寫完了交給郵局叔叔。“60？”郵局叔叔接過我的單子，面無表情地說。我因為湊不夠錢最后放棄訂《萌芽》了，不過我每到月初都去報刊亭追著問《萌芽》到沒到。

　　一次我拿了一本《一厘米微藍—萌芽精選集》到教室，洛小小追著我好奇地問“這什么書啊？”“《萌芽精選集》啊，你沒有看過？”“沒有。”“我給你看，這里面有一篇文章特別棒，劉麗娜的《風里密碼》，你看看。”我給洛小小翻出來“喏，就是這篇，你快看看。”

　　洛小小用上課的時間偷偷看完了那篇文章，看完后感動得不行。“蘇扣，還有沒有這樣的文章，我還想看。”“我家還有一本《一起沉默》是萌芽小說卷，韓寒的《小鎮生活》、郭敬明的《一夢三四年》、安妮寶貝的《八月未央》、蘇德的《我說等一等》、龐婕蕾的《青春散場》都寫得很不錯下次借給你看！”

　　那個時候興起郵購書籍，訂閱冊是一本薄薄的小小的冊子，在上面挑選你喜歡的書籍填在單子上，郵局匯錢和單子，書到了郵局會有單子通知你去拿。59包郵，那個時候為了省郵費，我蠱惑洛小小和我一起在“99讀書人”郵購書籍。有關萌芽的郵購了一大通，還買了馬中才、小飯、蘇德等人的書。

　　我們上課看，下課看，晚自修還看，完全不顧上課老師的種種眼神。我問洛小小，你最喜歡誰的文？

　　都喜歡。她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句，她在看蘇德的《次馬路上我要說故事》，看作者簡介“不能仰望，脖子要斷了，折花說得可真有趣。”她噗嗤噗嗤地笑了。

　　“韓寒的《小鎮生活》寫得可真好，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居住在一個小鎮上，沒有事事的煩憂，那該多好！”我感慨。

　　“做你的美夢去吧！”洛小小用筆敲我的腦袋“不看了不看了，寫作業了，數學作業你完成了嗎？”

　　“呀，數學作業！”我猛然想起來似的。

　　“老大，下節課就是數學課！”她提醒我。

　　“小小，江湖救急，江湖救急。”我去拽她的作業本。“我也沒寫好，你問小強借。”她用嘴巴努了努小強的位置。

　　“對啊，我怎么忘了這個數學天才。”“小強，數學作業借我copy一下！”我隔著多排座位，向他喊過去。

　　“啊？”他吃了一驚。瓶蓋底眼鏡下的他還是那副呆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