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北溪中學(xué)已經(jīng)搬到了新校區(qū),新校區(qū)位于縣里一個山區(qū)里,是個景區(qū)。遠離鬧市,環(huán)境清幽,有山有水,有月亮,有夕陽。而老校區(qū)現(xiàn)在也不知道拿來干什么了,只是再也不會有熙熙嚷嚷的學(xué)生。為了紀念流經(jīng)這里的光陰,我記下了這個故事,故事中的一些人也許沒有許多機會再見,但我依然年復(fù)一年地把那份感動保留在心底,即使是多年后的今天我還時常會趁著休閑的下午或是難以入眠的深夜,偷偷跑回這段記憶中重溫一場······
有沒有搞錯,這種爛人也能當(dāng)教官?陳愷年滿懷質(zhì)疑地抱怨,趁著可憐的幾分鐘休息,不停的揉著自己的小腿,而他的小腿像是上了發(fā)條一樣還在不斷發(fā)抖,好像還越來越帶勁。這時一聲哨聲穿破燥熱的空氣擊打到陳愷年的耳膜,提起了他懸在心頭的恐懼。“集合”陳愷年像是被燙了一下,以驚人的反應(yīng)速度立正站好。教官拋兮兮的走過來:“全體都有,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五指并攏,雙手緊貼褲縫,眼睛正視前方”陳愷年知道這又會是一個難熬的過程,“眼睛直視前方,屁股夾緊”。在教官的**威下,所有人連眼珠都不敢轉(zhuǎn)一下,因為已經(jīng)有很多人做出了“榜樣”。但你要相信在這50個人里什么人都會有,即使很多時候他們不是有意的,但他們的頭確實低了那么一點點,這時教官就會托著你的頭,直勾勾的盯著你:“干什么,看你下面兩顆蛋啊”。這次就是陳愷年旁邊這位兄弟,叫李易峰。教官人稱橋哥,當(dāng)橋哥面對李易峰時,陳愷年嚇得都快發(fā)抖了。這絕沒有夸張,橋哥就有這魄力,誰讓他是一流氓呢,文明懼怕野蠻。而陳愷年也很慶幸站在李易峰旁邊,因為李易峰給他做了很多次擋箭牌,每次松懈的時候,橋哥總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所以原本應(yīng)該抽在他身上的鞭子很多都抽在了李易峰身上。站軍姿讓陳愷年全身不舒服,一顆顆汗珠在脊背上下滑,像是有蟲在背上爬,癢癢的。事后的回憶很難復(fù)原當(dāng)時的煎熬。“眼睛都看前面,東張西望的找板磚啊,有板磚早被我撿了。”每當(dāng)橋哥從陳愷年身邊走過時,他全身的汗毛都會精神起來。時間就像是在泥沼中拖拽著前行,太陽終于輪轉(zhuǎn)到了西邊。第一天的軍訓(xùn)終于就要結(jié)束了,慫爆的軍裝,濕透的頭發(fā)貼著額頭,讓陳愷年連看他們班女生質(zhì)量怎樣都懶得看,他是一個有點小自卑的人,他不愿意讓別人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所以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連帽子都不脫,只低頭吃飯。
回宿舍會讓陳愷年感到很舒服,有安全感,不用繃緊神經(jīng),但很孤單。有話沒人說,室友都是剛組建的,需要磨合,不過橋哥會是他們可以共同談?wù)摰脑掝}。橋哥可以促進他們對彼此性格的初步把握。宿舍有6人,一個瘦高個,五個瘦子。這是一個沒有亮點的組合,感覺好平凡。大家輪流洗完澡,洗衣服。相互隨便聊點什么,第一天班主任一般都會來,班主任姓王,是一個快40歲的穩(wěn)重的男人。對班主任初次印象還不錯,他還給我們帶了包板藍根,怕我們感冒,一定要我們?nèi)ニ薰芾蠋熌抢锶ツ命c開水,每人沖泡一杯。宿管老師開水還沒有燒開,所以我們滿口答應(yīng),結(jié)果這包板藍根就在宿舍放了一整年,然后被我們沒心沒肺地扔進垃圾桶。夜深了,墜進了青春的夢鄉(xiāng),靜靜期待旭日東升···
陽光從小山后面爬上來,穿過樹林,照在房子上,一點點下移。陳愷年不知道被什么驚醒,像是從棺材里爬起來的僵尸一樣起床,睡眼惺忪。第二天也是一樣,一樣的累,橋哥一樣的變態(tài)。“都給我把腰帶系緊了,別他媽的把腰帶掛**上”陳愷年還在想著橋哥的話,想想也覺得好笑。像他們這樣的學(xué)生在學(xué)校是絕不會說這種話的。今天他終于也成了受害者,起因是別人在他面前罰做俯臥撐,他不小心低眼看了一下,就被橋哥抓個正著。結(jié)果也受了同樣的罪,重點還在于橋哥深諳整人之道,他不是讓你簡單地做幾個俯臥撐,而是一直讓你這么撐著。陳愷年對俯臥撐還是蠻有信心的,畢竟暑假一直有在鍛煉,但撐了沒多久,他就感覺吃不消了,眼鏡由于出汗一直往下滑,雙手都在發(fā)抖,他大口地呼吸著,努力死撐。身體扭曲的像是一條被扔上岸的魚。終于橋哥說了他期盼已久的話:“起來”。陳愷年剎那間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攤倒在地,頓時又起身入列。做立正姿勢站好。剩下的三天都一樣,橋哥會讓他們站軍姿的時候手指夾樹葉,起步走分解到每一個細微動作,踢正步時把腳抬起定很久。但陳愷年隱約覺得橋哥并不是一個多壞的人,在休息的時候橋哥總一個人坐在一邊,眼里也沒有訓(xùn)練時的戾氣,偶爾會有幾個女生在休息的時候和他搭訕,他卻顯得是那么平易近人。
軍訓(xùn)五天雖然難熬,也很快就過去了。在第六天的早上閱兵完之后,歡送教官離開時,陳愷年的犯賤情緒又開始作祟,不知怎么的他有點舍不得橋哥。而在五天的軍訓(xùn)中,陳愷年除了宿舍幾個兄弟,還有李易峰。他誰也沒認識。軍訓(xùn)結(jié)束后,可以回家休整一星期再開學(xué)。一到家,陳愷年先是睡了整整一天,作為對這幾天軍訓(xùn)的補償,然后又過起了吃吃睡睡玩玩的日子。陳愷年家住在農(nóng)村,環(huán)境很好,家被濃密的竹林環(huán)繞。村莊沿一條小河狹長分布,河水靈動,清純,像個未諳世事的少女。小河沒有名字,陳愷年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應(yīng)該對“母親河”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所以他老喜歡到河里去廝混,抓螃蟹、捉魚,樂在其中,和村里的野孩子們。
開學(xué)第一天,天空下著毛毛細雨。陳凱年受一些電影的熏陶,對雨天情有獨鐘,黑白的畫面,撐一把黑色的大傘,在雨中漫步。這是他老幻想的情境。但他卻不會撐黑色的傘。開學(xué)第一天,他懷著新鮮感打量著新學(xué)校的每一個人,尤其是看有沒有漂亮的女生。他走到了自己的教室107班,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同桌是他的室友叫黃強,黃強是個很猥瑣的人。不過他們的情緣不久就盡了,第二天就換了位子。陳愷年有了新同桌叫潘浩,位子是班主任分配的,當(dāng)陳愷年第一次看到潘浩,就看出他是個屌人,個子1米8、很瘦、頭發(fā)是自然卷的、瞇瞇眼再加上有點佝僂的身軀。整個給陳愷年就是一流氓的形象。開學(xué)第一天的內(nèi)容就是發(fā)發(fā)書,搞搞衛(wèi)生,彼此熟悉一下。具體情況已模糊不清,但第一次跑操的情形陳愷年仍依稀記得,在操場上集隊的時候,他留意到站在操場邊有一個病號,是個女生。扎著頭發(fā),齊劉海穿一雙白色的斑點的布鞋,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陳愷年喜歡觀察別人的鞋子。這雙鞋子給他一種干凈隨性的感覺,再加上白色的校服,整個人都透著夏日早晨的那種清涼。陳愷年總會有意無意的多看幾眼,吸引是一種看不見的東西,但吸引的效果確是可以看見的.。陳愷年回到教室特別留意了那個女生的坐位,然后通過講臺上的座位表查到原來她叫郭偉玲。
陳愷年在學(xué)校一改初中的內(nèi)向害羞,變得樂于表現(xiàn)自己,盡力嘩眾取寵。但事實又強力的證明他卻有這天分,在教室中一整天嘴都不會停的。由于之前總是沉默的看書或看電視,所以積累了那么一點點道聽的觀點,所以陳愷年會發(fā)一些奇談怪論,以達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很快他就成為班里別人口中經(jīng)常議論的人物。這正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這是之前在角落無人關(guān)注的他從沒有的感覺。他開始飄飄然,但若干年后想起來只不過是極度不成熟的體現(xiàn),當(dāng)其凝固成回憶仍呈現(xiàn)扭曲變形的影像。但在當(dāng)時確實給了部分人好感,郭偉玲也是其中之一,當(dāng)陳愷年在偷偷關(guān)注郭偉玲的時候,郭偉玲也注意到了他。開學(xué)后大約一個月,英語老師布置了一個作業(yè),以小組為單位,每個組都要準備給大家上課,上課的內(nèi)容要包括新聞、文化、時政。并以幻燈片形式呈現(xiàn),每個小組都有6個人,分工合作,陳愷年不會做幻燈片,也懶得準備材料,所以他就負責(zé)上臺講其中一個版塊。李雨欣是小組組長,講課的所有內(nèi)容都都是她選的。王偉最無為又想體現(xiàn)它的存在性,所以他做主持人。在上英語課的時候,表演開始了,先是胡藝波上去講了一則新聞,按照慣例同學(xué)們會問講課者問題,但一般都不會有人主動問,所以就由老師代勞問了胡藝波幾個問題。接著上臺的就是陳愷年,他講的內(nèi)容是《山楂樹之戀》,因為那時張藝謀的電影正在全國公映。陳愷年走上講臺:“Hello,boysandgirls.”他的講話開始了,僅是個開始。就像是當(dāng)人們習(xí)慣了看2D電影,突然有一天有一部電影說是3D的,大家都會很驚訝。陳愷年的講課也從2D變成3D的了,原本只是上課,但突然他就化身一名記者在電影院做采訪,然后直接采訪站在旁邊的王偉,王偉當(dāng)時沒有預(yù)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一時措手不及。當(dāng)所有同學(xué)都還在云里霧里的時候,他又突然“發(fā)難”,徑直走到英語王老師面前采訪他的觀影感受,王老師并無太大的表情變化,但看的出她眼里有什么在閃爍,也許是驚訝或僅僅是不屑。誠然效果很好,陳愷年成了整節(jié)課的亮點,以致后面的組員江李文幾乎被埋葬了。陳愷年的這次舉動可謂驚為天人,從此他成了班里的娛樂先鋒。在不長的一段時間里,享受著目光壘起的燦爛舞臺。
之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可以說是巧合的事,原來李雨欣和郭偉玲認識,而且每天一起吃飯。李雨欣是個牙套妹,性格十分的開朗,笑起來會把牙套整個露出來,感覺就像是蚌里的珍珠。而她對與男同學(xué)相處也很在行,能與男生打成一片。相比之下,郭偉玲則靦腆得多,她不會主動與男生說太多話,更不會與多個男生同時交流。這就是她,陳愷年已忘了第一次與她交談是在什么時候,更別說內(nèi)容了。不過我敢打賭他一定是通過李雨欣和她搭訕的,這是他慣用的的手法。大膽的行為方式只是為了掩蓋內(nèi)心真實的內(nèi)向而已。晚上在宿舍大家都會議論班里的女同學(xué),黃強對于這個話題尤其來勁。每當(dāng)宿舍在進行這個環(huán)節(jié)的時候,陳愷年都會充當(dāng)聽眾,靜靜的聽室友對女生品頭論足,偶爾也會加入,但話不多。一旦他們談到郭偉玲的時候,他一定會沉默。聽他們是怎樣評論她的,如果室友說她壞話,他就會很不自在。最討厭的當(dāng)然是黃強,他就像是市井流氓說一些讓陳愷年不自在的話。所以陳愷年對他一直印象很差,或者說是反感。
有這么一天,那是在校運動會上。陳愷年在看跳遠比賽,他聽到“是陳愷年誒”,郭偉玲小聲說著和李雨欣走過來站在他旁邊,中間隔了一個人。多么美麗的瞬間!就像琥珀一樣定格了。“她有在關(guān)注我?她對我有好感?”陳愷年想著。他朝他們的方向瞟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片空白。
運動會的晚上班里會搞活動,人人都喜歡搞活動,活動能使新同學(xué)之間磨合得更好,但又總搞不出新的花樣。唱歌、真心話大冒險就是晚上的活動。晚上提前放學(xué),人群在暗夜中涌動,配以唧唧喳喳的聲音。但仍有班級玩的特別high,還在教室狂歡。學(xué)校昏黃的路燈灑下一片圓暈,躍動的青春不斷走進燈下。
在運動會前,班主任王老師意氣風(fēng)發(fā)地在班里鼓動,大有不參加校運會就會后悔一生的感覺。當(dāng)體育委員來問的時候他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他就選了鐵餅和標槍。從小他就覺得自己力氣大,況且像標槍和鐵餅這種無人涉及的領(lǐng)域,就算成績很難看別人也會諒解的。而事實是校運會第二天天空下著雨陳愷年玩完了標槍玩鐵餅,輕輕松松就結(jié)束了他的任務(wù),雖然沒進決賽但成績也沒有很倒數(shù)。旁人會覺得下雨影響了比賽,而其實對于運動員來說此事也并不一定是件壞事。感覺像火上澆油一樣,運動員的熱情也會在雨中越來越旺,荷爾蒙會加劇分泌。就像一位將軍在戰(zhàn)場上環(huán)境越是惡劣,就越體現(xiàn)其價值。比賽完之后陳愷年走到跳高場地看比賽,因為李易峰和林輝參加了比賽,陳愷年在班里和他們走的都比較近,所以想去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能耐。而雨一直沒停,起初不是很大,好像蒙上了一層輕紗,所以就會有很多人省得麻煩就不帶傘。在跳高的過程中,雨越下越大,看著頭發(fā)慢慢被滲濕,陳愷年直想找一個人拼傘,最好身邊都沒男的,他就可以和女生拼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大多是兩三個人拼一把傘的狀況,但就沒人是單身的,所以陳愷年只好回去拿傘,拿傘回來的時候看到李雨欣和郭偉玲撐著傘朝跳高場地走去。
他走上前:“你們?nèi)タ刺弑荣悊幔俊?/p>
“是啊,你標槍扔過了?”李雨欣說。
“早就扔了”
“都忘了看你標槍了,一定很好笑吧?”
“有什么好笑的?我扔的還遠的好吧,有些人扎都扎不住,那才好笑呢。”
“反正我又沒看到,你怎么說都行,我們現(xiàn)在要去看跳高了”
這時郭偉玲問了一句:“我們班有誰參加跳高比賽的?”
陳愷年爭在李雨欣前面開口說:“林輝和李易峰。”好像爭取到了什么,心里有幾分竊喜。但郭偉玲沒有再回應(yīng),只有李雨欣問了一句:“他們厲不厲害的?”“不知道,林輝好像還厲害的。”說著就走到了比賽場地,比賽已經(jīng)進行了一段時間了,很多人都被刷了,李易峰和林輝還在。林輝在很正常,比賽前就聽說林輝運動能力強,但李易峰讓陳愷年有點意外,平時看他這么猥瑣,沒想到還有兩下子。雨越下越大,選手一個個被淘汰,李易峰最后獲得了第6名,比賽還在進行,林輝撐到了最后,將一個個對手挑落馬下。雨在為他加冕,陳愷年好像看到了林輝周圍蒸騰起了一股豪氣,扭曲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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