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雜的世界如同云塊,
風一吹,回憶就皺了。]
“你給我滾啊你!你憑什么來管我的事!”你朝我吼出這句話以后,自顧自地背對著我,肩膀有些輕微地顫抖。
像一個不堪重負的人將身上所背負的東西統統丟給了另外一個人,然自身卻不能得到半分救贖。你可知道,在你尚且不能自我救贖的須臾,你也誤傷了我。
可我不介意,真的。對于你的脾氣我熟稔于心,且默默承受。他們說兩個人在一起需要互相遷就,這句話不僅適用于情侶。
可你能否告訴我,我的心怎么會兀自痛了起來。
十歲那一年,你的母親攜你搬進了我所住的那所弄堂,我躲在門后怯怯地看你,你朝我邪邪地笑。那場景想想就忍俊不禁,分明你于這里才是陌生人不是么。而你大方地朝我走來,對我伸出了手。
那一年久違的陽光照進了常年晦澀昏暗的弄堂,也將心里混沌的一團霧氣分崩離析。
眼睫之間全是被剪輯過的、密密麻麻的、你和煦如風的笑靨。
我至今還記得你嘴角好看的弧度,而那時的你對我說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沒有記住。
『告訴我如何擦去,
那年的云在臟壁上的投影。』
“**那么你就坐在A的旁邊吧。”班主任笑容滿面地聽完此刻站在講臺上的轉校聲的介紹,然后指了指一位女生的身旁的空位。
我使勁朝前望去,因為視力不好的緣故,只能看到一圈一圈仿若打上絨邊的人影。
但其實不必細看,A的大名無人不知,面容姣好亦品學兼優。
是人人都喜愛的類型。恐怕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女生吧。
“不必了老師,我個子比較高,還是坐后面吧。”說罷你就徑直朝我走來-----雖然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暈,但我就是知道。
直到我完全地看清了你,直到你把書包塞進了我隔壁的抽屜。
你來了,與我坐到了一起。放棄了A。
可是我能感覺到-----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魔力,班主任的臉**必定在此刻變得尷尬,甚至有些微微地慍怒。周遭的同學開始**頭接耳,內容不必細聽也能猜出大概。-----A或許還會由衷地生出復仇的快意來。
我開始有些緊張了,怕有些什么不堪的話被你聽到了。
“吵死了!”我站起來大喊一聲,連自己都覺得詫異。
周圍的同學停止了說話,眼睛卻沒有看我。
“喂,那個誰,現在是上課,所以該閉嘴的人是你。不想聽的話可以滾出去。”班主任頓了頓,“現在你給我坐下來。”
我站著沒動。
“老師叫你坐下來,沒聽見嗎。”鄰組的同學踹了一下我的大腿,我吃痛地坐下來。
“你**”我聽見你的骨骼摩擦的聲音,立馬按住了你。
“沒事的,算了。”
你正欲說些什么,我抓住你的手,一顆滾燙的眼淚就這么從眼眶了落了下來。
沒事的。
個子不高坐在后面沒事的。
視力不好坐在后面沒事的。
老師同學的鄙視,這些都沒事的。
因為有了你,原本執著的事統統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你是如此優秀的人,而我呢,我是他們口中的弱智與白癡,還有那個我最不愿提及的字眼。
我怕拖累你。
『昨**的云不是現今瞳孔里的影,
昨**的風不能對未來信馬由韁。』
一眨眨眼睛,時間就過去了大段大段。在這過去的大段時間內,如所有青春期的男孩般地,你也開始了一場戀愛。
你的學習刷刷地往下掉,像你每個月不過幾天就用完的**流量。
你對我說你們的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還說了暑假時要相約著一起去看海。
“海真遼闊是不是?就像我對你的愛。”
聽到你突兀的一句話,不由得有些怔忡,于是試探般地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原來你是要帶她去看海,原來這是你要對她說的話。
暑假很快就到了,措手不及。而你與她的分手,同樣如此。
“一起去看海吧。”**那端傳來你略顯疲憊的語調,于是我毫不猶豫地應允了。
幾天不見,你似乎愈發憔悴了,眼窩有點塌陷,唇變原本細微的胡碴也茂密了一些,但總而言之,你依舊帶著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陽**息。
但是我知道我錯了,當你看見我笑起來的時候。
你笑得滿臉落拓,卻又恰到好處。
不是那個會將料峭寒風烘暖的笑容。
不是那個在籃球場投中球的笑容。
不是你。
就算曾經是,現在也不是了。
你我沿著海岸線,默契地什么也不說,夏天的海風輕輕地拂過臉龐。
突然有點想哭。
正當眼淚快要爭先恐后地涌出來,你突然停下腳步。
見我不解地看著你,你指著海對我說:“要是她現在在這里就好了。”
我的心突然就如同一把鐵錘打擊過的瀝青地,雖打不穿,手卻會一陣陣地麻痹。
“如果她在這的話,我會抱緊她。”
夠了。
“然后對她說‘我愛你’。”
別再說了。
“要是這樣的話**”
“你閉嘴啊你!你怎么不去死啊!”我的怒火“蹭”地一下冒出來,一個心急就把你推到海里。
『我想逃到一個沒有云的地方,
那里有鮮花**地和微笑的你。』
三天后,天突然下起了淅瀝的的雨,南方城市里夏季的雨水總是富足多余。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我沒有撐傘,任雨像巴掌一樣落在頭上,身上,像唾沫一樣粘在皮膚上。
好冷。
鄰近弄堂,約莫二三十步左右,可能你的母親在弄堂里看見了我,于是急切地沖出來將我拉進去。
雨聲突然變小了。彷佛一切的喧囂只能在弄堂外撒野,而里面則容不得半分聒噪。
“去見見他吧。”她紅著眼眶,輕輕地捏了捏我胳膊。
我又見到了你笑得胸無城府的模樣,如盈滿一室的陽光。
可惜這樣淳樸無暇的你,最后只留下了這張放大數倍的相片。這張被紅**檀木框架桎梏的相片。
好冷。像悄悄潛入身體中的病**,在渾身各個器官旁敲側擊,待體內機能欲作出什么反抗時卻發現早已力不從心。
我已對你力不從心。
三天前,我將你推進海里后,隨即自己也跳了下去。當時我就在懷疑為何深諳水**的你只是在水中**了少許就不再動了。
原來那個時候,竟是那個時候。
我的心像不斷吞咽沙礫的嘴,即便癢痛難當,卻依舊以不斷地蠕動來消化那些棱角尖銳的回憶。
作了一番搶救,你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陸續吐出幾口水來。
“為什么不**?你不是常夸耀自己水**多好多好,關鍵時刻就不靈了?”我知道我歇斯底里了,腦袋有種突然脹大的感覺,如受了驚嚇身體就會膨脹的刺豚。
“那你呢?推我下去又救我上來,你這算怎么回事?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死了你不正高興么。
”你支起身站了起來,“知道她為什么和我分手嗎?”
你盯著我,眼神凜冽地像一柄鋒利的劍。
“是因為你,她喜歡的人是你。”
“**”
“和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刺激你,這樣你滿意了?”
“**”
“你還在我面前假惺惺什么,是向我示威
“**你不要這樣。不是這樣的**”安靜了許久,我一直不敢抬頭看你的眼睛。
你吭哧吭哧地喘息,我知道你有點怒了。于是我試探地去拉了拉你白襯衫的衣袖。
“滾!”你重重地甩了一下手,順勢把我推倒在地上,“你給我滾啊你!你憑什么來管我的事!”
水泥地表面突起的細密的混凝土渣,如一枚玫鋼針,扎在手上。痛在心里。
我展開手心,被磨破的大塊的皮粘在血污上,有點觸目驚心。
憋了這么久未流的淚,竟通過血的形式,流了出來。
你轉過身背對著我,雙肩有些細微地顫抖-----你是不是哭了?
我的心突然變得好慌,不顧疼痛地用手掌抵住地面想要站起來安慰一下你,你卻突然轉過頭來扯起嘴角。對我說。
兩個字。
我在廁所的里間聽外面洗手的同學這么說過。
我在送遲**的作業時聽辦公室里的老師這么說過。
我在鄰家婦女午后的閑話家長里聽她們這么說過。
現在,我從你口中再次地聽到這兩個字。這兩個我最不愿你從他們口中聽到的字。
你用輕輕地卻鏗鏘的聲音,對我說,“野種。”
正忍著痛的我突然覺得不痛了,而剛要站起來的身體,手一軟,又跌了下去。手肘狠狠地撞到地面,又是一陣錐心的痛。
你還是說出口了。你選擇了一柄于我來說殺傷力最為巨大的劍,你總是如此聰明。
可無論他們如何詆毀我我都不會介意,我介意的只是你。為什么連你也這樣呢。
可就算你責怪我,你也大可以選擇一些更不堪入耳的話,為什么非得是這兩個字呢。
我不是,我不是啊。怎么連我最相信的你卻不相信我呢。
我躺在夏天的烈**下,像一只發臭的的咸魚。動也不動地看著你的背影越來
越遠,越來越遠**
整個世界混沌的霧,四處泛濫的白光。
我看不見你了。
我突然有種錯覺,覺得你會就這樣,永遠也不回頭地,離開我的世界。
是嗎?
我閉上眼睛,直到一場雨將我吵醒。
『風把云帶走了,
時間把你帶走了。』
你的母親拿了一條毛巾過來,細致地幫我擦著頭發,又張羅著讓我洗澡。
“別感冒了。”她說。
我沒有動,像那次班主任叫我坐下的時候那樣。
“快去洗澡吧。”她又重復一遍。
我依舊沒有動,只是定定地看著你的遺照。
看著你,看著你。我也要學你,誰叫你每次都看到我的心里來。
可現在我已經沒有心了。
因為你把它帶走了,因為你已經離開我了啊。
我該怎么辦呢。
“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水已經換好了,快去洗吧。”你的母親終于有些不耐煩了。
我把視線從照片轉向了她。愈發覺得她與班主任神似。
她們都是一樣的人吶。我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你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嗎?
我只知道的是,她一定感受到了,所以才會反手給了我一個巴掌。灼熱地似乎要把我燒起來的巴掌。
只是你還會為了我攥白了指節嗎?
可是我不苛求你能夠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的出現。
我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她的身體有點微微發顫,臉上的表情亦有一些痙攣,眼睛一直不停地眨。
我看著她的眼淚,如蛟人的淚一顆一顆的墜落。唯一不同的是,蛟人的眼淚是珍珠,而她的不是。
在我眼中,分文不值。
我一遍遍地這么對自己說她的壞,仿若催眠般。只是為什么,心反而越痛。
像失去你一樣痛。
良久,她就這么默默地落淚,我也有些乏了。正當我想找個地方先坐下來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了我。
“**,媽對不起你,你就原諒媽媽吧。”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
我的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靈魂似乎像是隔夜的菜。
終于肯認我了嗎?
我的存在,終于被人承認了嗎?
可現在又有什么用呢?
你都走了啊。
1991年她只身跑到一座荒僻的小城,對你的父親宣稱來探望一些遠房的表親。
而后生下了我-----自然不是你父親的**。接著又近乎丟棄般地將我托付給了孤兒院。
自打那起,我幾乎受盡了侮辱受夠了白眼。所以,我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兒。可此時,她卻開著車來接我了。
其實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變化,這與葬身狼腹還是葬身虎腹一樣的道理。只是心中那份好奇與心動出**了自己,一種與生俱來的虛榮將我緊緊包圍。
但是我變得越來越不快樂,變得越來越孤獨。
直到遇見了你。
你的母親不準我對她有任何親昵的舉動-----其實我早忘了該如何與人**流。她甚至不準我叫她,那句“媽媽”炙著我的喉嚨已經很久很久了,但每次看到她不怒自威的表情只能欲言又止。
你知道么,她妄圖把兩個**都留在身邊,卻忘了你我是活生生的兩個人吶。
我們都需要愛啊。
我們傾其一生,散盡所有,只不過是尋找一份最為真摯純樸的愛啊。
而我沒有愛。
從那年她丟下我的時候就注定了孤苦伶仃,就注定了不幸。
然后你又走了,我的心像是手抓著一把飄浮的蘆葦,雖有滿當的充實感,但風一吹仍然會被帶走。
我有的是恨。
被她丟棄的恨,被你誤解的恨,失去你的恨。
對自己的恨。
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溫暖的陽光,我恨美麗的景致,我恨無邪的笑容。
我恨所有美好的東西,然后讓自己與它們絕緣。
可是,可是。
他們說一切的恨都來自于愛,愛得越深便恨得越深。你說,是這樣嗎?
所有的恨都起源于愛,
都是因為過于執著。
我不知道為何你會選擇一個如此慘烈的方式與命運對峙,你贏了,卻輸了應屬于你的全部的愛。
再多感受的體驗你也無**體驗,哪怕生命里美好的東西多到充斥你的眼界,你都無**再睜開眼。
哥哥,哥哥。
你是我的哥哥。你還沒有當一天哪怕一瞬的兄長,就這么匆匆地走了。
如果再讓你選擇,你會后悔嗎?
其實我還留著你最后發給我的一條短信。
[AM3:20拜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From:G]
可是哥哥啊,我們不僅是朋友。
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呀。
因為我怕自己沖動,忘了母親的**代。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多么愛她。
小時候我所在的那家孤兒院,是我一生的夢魘。
那時的我就天天地在盼望有一個人能保護我,讓我不受欺負。
有一次我從院里逃了出來,他們就拿著拖把來追我,說我不乖要我站住。
我哪能站住呢。那時我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以為一昧地奔跑就能將所有俗務甩開。
可是我怎么能跑得過他們呢。他們用力地將我推倒在地上,然后用拖把抵著我的頭,間或旋轉幾下。在這過程中,不斷地以“野種”之類的詞諷刺我。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然后就是不住地抖,像一頭生活在黑夜里卻被人類展覽在陽光下的小獸。
然而我最終活了下來,卑躬曲膝搖尾乞憐地。
可是我乖了,那些同樣處在水深火熱的小朋友們就來找我的麻煩了。
那時我天天在想念母親,但是后來在無盡的等待中,我開始慢慢變得絕望了。
于是我恨所有的人。
直到看見了她來接我,我的心才又死灰復燃,如黑暗中搖曳的火星。
而看見了你的那天,我就在一遍遍地想著:這是我的哥哥嗎?這是我的哥哥嗎。我竟然有個哥哥。
我不是他們口中的野種。
我有媽媽,也有哥哥。
而那天如果我沒有勸止你,你是會為我出頭的吧?你是我的哥哥啊。
我的夙愿得以實現,我是多么幸福。
可是,現在這些都不屬于我了。
『于是我也開始在漂,
尋找那條在云下**的河流。』
又是一個雨天,天空**沉地似乎要掉下來,此刻的墓園像一個在深夜里渾渾噩噩回家的酒鬼,醉熏熏地沒有一點知覺地躺在那里。
我站在你的墓碑前,望著墓碑上方你的照片,似乎要被吸進去了一樣。
你說這奇怪么,一個人的靈魂可大可小,既能安然于龐大的照片,亦能蜷縮于如此小的一隅。
可是你的笑容,無論放大抑或縮小,依舊是如此耀眼。
灼得我睜不開眼睛。
母親撐著一把傘,站在我的身后。
哥哥。哥哥。哥哥。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呼喚著你,看水蜿蜒地流過你的照片,如斯溫柔地,像涓涓的眼淚。
哥哥啊,為什么有些東西要如此具像化,像面前這塊冷冰冰的石頭。它在不斷地**內心涌出來的唯心觀點,告訴我,告訴我你已經就這么離我而去。
我終究還是與你走失。
母親從后面抱住我,我抓住她的手,轉過身來看著她。
她的眼眶**的,里面的雨與外面的雨渾然一體。
原來,全世界都在下雨呀。
倏而,她把傘架在肩膀上,用頸窩夾住,但仍有些搖搖欲墜。
“給你。”她從手袋里摸索了一番,遞給我一張**和一架有些磨損的**-----我認出是你的**。
“這些是你**哥哥的保險金**還有他的**”母親本來還可以用相對平穩的語調說話,然而說到這就哽咽住了,再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哥哥,你就沒有哪怕一點的后悔嗎?
你為什么要死呢?
你的靈魂也曾寄居在這張銀
行卡上嗎?這里面是你的命啊。
怎么你就不來回答回答我呢?
我是你的弟弟呀,她是你的母親呀。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那些黑暗的記憶,撲騰起翅膀的烏鴉,樹下幾片零散的羽毛。落**了,天空紅得像小美人魚看見王子時臉上羞澀的紅暈。
可是最后小美人魚化成了泡沫,一切的希冀終成虛妄的影。
當我坐在火車上時,已經是五天以后了。幫母親將所有事情基本處理妥當,她終于**了笑容。雖然那笑容辛酸地我不忍目睹。
我撩開她額前的發絲,告訴她我所做的決定。
起初她有些怔忡,而后說了一句“真的非如此不可嗎?”
在我堅定如鋼的目光中,她嘆了口氣,答應了。
窗外的景**很美,滿眼都是在風下起舞的綠**麥田。我突然想起《關于莉莉周的一切》里的蓮見在麥田里獨自聆聽莉莉周的場景,讓我有點想落淚。
而我竟然真的哭了。還會有星野來找蓮見嗎?你還會來找我嗎?
我翻開了你的**,發件箱里還有許多條未發出的短信。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
還記得你總是喜歡到處游走,要知道那天你可是給我列了一大堆你要帶女朋友去的地方的清單呀。
幸虧那時的我想多了解些你便馬上奪了來。那張清單現在還靜靜地躺在我手心。
現在,我要帶著那張**-----帶著你的命,將這些地方一一走過。
現在我只能一個人去尋找那和煦的陽光,溫熱的季風,一大群不斷翻涌的云,爾后一一頡取這些片段,去拼湊起一個不再可能出現的你。
我只能一個人。
坐看風生,靜待云漂。
少年城事少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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