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水瓶的教室,雜亂五張的課堂,亂七八糟的黑板,誰的名字還被惡搞在上面。時好時壞的燈管,還有來了去,去了又來的學生,最后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空氣在偷偷親密。
這就是我的大學,我的教室,我的大一,大二和大三。從頭至尾,沒有一絲變化和改動。哦,要說唯一變了的就是那個掛在門口上的班牌了。它在我們沒有做任何動作的時候就悄悄的變了模樣,從第一年的一個橫,變成了第二年的兩個橫,最后又變成了三個橫。我笑,可能它再厲害也就只能停在這里了,接下來的第四年里它將會被打回原形,繼續它自己的游戲,而我們已經沒了精力再跟它耗下去,那時的我們也許早就散落到了天涯和海角,各自為夢想而奔波,殘忍點來說,是為了生活而活著吧。
但終究是無所謂了,我們都只是這里的過客,匆匆的來,匆匆的去,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在我們身上安一個永恒。我們也注定要漂泊,像蒲公英一樣到不了它想到的地方,卻落在一個陌生的土地上,或重生,或死去。
這里,便是我的大學,這里,便是讓我失去,讓我無奈,讓我哭笑不得的地方,但我還是要對它心懷感恩,畢竟它收留了我,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三年。
三年,似乎對于熬過高考的我們老說,并不算什么,好像每天都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重復著,起床,吃飯,打水,看書,自習,睡覺明明單調到極致,嘴里也始終說著厭倦,可是,這一厭倦到底成了習慣,而這一習慣,卻到底維持了三年。這樣是不是該被嘲笑,但更值得被嘲笑的是在這個地方根本找不到可以嘲笑我的那個人,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每個人的鏡子,我們相互照著,相互看著,也想相互提醒著對方,不要這樣下去,最后,卻都忍氣吞聲,默默被這里的氛圍俘虜著。我們嘴上說著,各自的不一樣,但心里已經不能夠不再承認我們活的都一樣,一樣的寂寞,一樣的堅強,一樣的想著不一樣的那個自己。
說白了,我不怕被別人嘲笑,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怕被別人嘲笑。當我拿著一張專科師范院校的錄取通知書回家的時候我就不覺得怕,我心里想,專科怎么了,那也是我用自己的汗水換來的,我努力了,我也盡力了,我能做到的只能是這樣了。我覺得慶幸,在這么漫長的等待中,終于有一所院校收留了我,從此,我也有了我的大學。
于是在一個太陽亮得驕傲的上午,我站在了那所收留我的院校的腳下,仰望著它還沒有完成建筑甚至有些破敗的大門,我有一種這座學校都是土蓋成的錯覺,每走一步都是塵土飛揚。而就在這樣一所還沒有建完的學院里,我又看見了人山和人海,開始,我有點膽怯,我討厭擁擠。但我不得不隨波逐流,我的報道程序還需要我自己去完成。
很快,我被擠進了人群之中,我成為了這里的一員,我開始變得渺小,我能感覺到,我昨晚剛減掉的短發在微風中輕輕飛揚。我回頭探望,還好我看到了站在遠處幫我看行李和等我的母親,威風中她抱著胳膊,而她的頭發好像也在飛舞,但她的表情我已覺得模糊,再后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因為已徹底淹沒了我,我聽到周圍的喧囂漸漸把我和母親之間的縫隙填滿直至隔絕。我仿佛一下就就沒了依靠,懷揣著一顆忐忑的心臟,排隊,交錢,聽著陌生人在我身邊用不同的方言交談,我突然覺得自己來到了外星球,呼吸到了另一種空氣的存在。
因為,陌生。
所以,開始,不喜歡這里。
至今,仍叫我內心感到慚愧和不安的,還是在最初開學的那天,由于學校還在建設當中,很多地方都不完善,我辦完了入學手續,交完各種費用又領了物品之后,才發現原本還掛在頭頂上的太陽,現已經有點偏西了。我心一激靈,頓時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饒了一大圈終于又回到了校門口,那個大門依舊荒涼,但人潮已褪去一半,環繞半周,我終于看到了那個我要找的人,確切的說是等候我的人。我盡力快速地跑下大臺階,想趕緊跑到那個人身邊。她依舊如我離開是的動作,抱著隔壁,站在原地,眼神似乎在眺望,但怎么也看不出她已經等著急了的心情。就在我快要跑到她身邊是,忽然刮了一陣小風,頓時,我眼睛就模糊了,我覺得那風特不懂事,怎么可以把那個人給刮彎了呢?而恰好那夕陽也變得正囂張起來,借著它獨有的光輝把那個人完全籠罩在它編織好的網里面,仿佛是在吸收著她的養分,不然那個人怎么一下子變得蒼老?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我大聲喊了她一聲:“媽!”她有點驚愕的轉過頭,看到是我,臉上立刻顯出欣喜,沒說什么,只用一臉慈愛的笑容便詮釋了什么叫做等待,或愛。
我說:“媽,我回來了!”
于是,我開始討厭這里。
因為這里是讓我老媽等待了我八個小時的地方,從八點到十五點,我再也找不到肯為我等待這么久的人,也再也找不出可以為別的人流淚的理由。
那之后,我只為夢想哭過。
還是說三年,一、二、三,就像數數那樣,沒有停歇,很自然地一口氣就到了三。但生活仍比數數來的殘忍,不容易,它拖拉的時間會更久一些,它叫人留戀,反省的幾率也大一些。如果說三天里,你什么都沒得到,也沒有失去過,但在三年里,肯定會比三天更有感觸。
總之,我是有的,而且是很多很多。
三年,從幼稚到成熟,從輕狂到穩重,從無聊到無奈。
三年,從短發到長發,從愛笑到安靜,從簡單到復雜。
三年,從有夢到追夢,從暴躁到釋懷,從尋找到休息。
從從前的從前到未來的未來。
三年,到底是它改變了我,還是我改變了它?
眼前。我只看到母親在風中的背影在拉長,再拉長......
我叫阿驢,在未來的一年里,我將23歲,說嚴肅點,我也是一個快奔三的人了。可能你會覺得好笑,但我說得卻很認真,我覺得我真是要老了,我對生活雖然還是有一點追求,卻不知生活會不會給我追求的機會。
三年前,我頂著男孩子般的短發踏入了我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我背著書包,游走在看似很寬闊的校園里,鞋子上爬滿了一層薄薄的黃土,耳邊依舊是在工作的機械聲,當然晚上也會響個不停。有那么一刻,我很想多斤我的書包里,去跟那里面的伙伴住在一起,我的彩鉛,我的日記,還有我的小說。幾乎是整整三年,我都是這樣背著它們度過的,而它們也是這樣陪我度過的,有時候,我卻覺得難過。
仿佛在一夜之間,周遭都變了模樣。那時候的天空雖然很亮,可飄進我世界里面的云都是陰郁著的,我以為我會痛痛快快地淋一場雨,可它們卻舍不得眼中的那幾許淚。后來我才明白,其實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沒有,包括那片云,也只是我自己的影子,它同我一樣飄蕩在空曠的世界中,不說話,不掉淚。和周邊擦家而過的那些人都像是戴著王冠的神,那么耀眼又那么驕傲,他們的背影讓我看著陌生,又覺得閃亮。我想起童話里的那只丑小鴨,當年它在湖畔旁看著那群展翅的白天鵝時的目光,是不是也和現在的我一樣,既惆悵,有悲傷,又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對,那就是我。當你在人群黃總,看見一個背著紅色書包,個子高卻有點彎曲,又頂著一頭亂亂的短發并且目光漂泊不定的女生的時候,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我。或者你在不經意間便會發現我因為當人群散盡之后,我仍在行走,邁著緩緩的步伐,東張西望,手指無處置放便掩藏在衣兜里,這樣的我,好像已經永遠的被人拋在人群的后頭。
雖然這種感覺有點叫人失落。
我想起更從前的我,那時候的我比同齡人高出很多,有胖出很多,某個間操過后,我突然被一同學通知我被校體育隊老師看中了,要我去撇鉛球。對于當時那個平凡的我來說這是一項榮耀,于是我去了,于是開始了那辛苦的訓練生活。當然在那個已經是以貌取人的年代里,我毫無疑問地被人給笑話了。后來我才發現,那時候的我比現在堅強,我沒有在意他們的竊竊私語和背后的嘲笑,我只是很認真地努力去證明我只是外表不好而已,除了這個,我還有用。
可事實證明,我還是很沒用,我征服了那個被窩在手里的鉛球,卻征服不了繞著操場十圈的距離。每當大家一起跑圈的時候,我都被那些隊友遠遠地拋在后頭,老師在遠處大聲嚷著叫我別停下來,堅持住,可我喘著粗氣,渾身像鉛重的身體致使我最后還是停了下來,我聽到老師的抱怨聲,從遙遠的距離鉆進我的耳膜,霎時,我重的徹底邁不開一個步子。
我落寞地繞著操場一圈兩圈的地走,知道哪些隊友一個又一個地從我身邊越過,他們留給我的并不是鼓舞,相反卻是一口一口的喘息和超越我的自豪感。這一次,我才真正的覺得自己被嘲笑了,我既覺得丟人又無奈。也就是在那之后,我開始畏懼跑步,我怕大家再一次一次地把我超越,再一個接一個的把我扔在后頭,最后是一聲一聲的嘲笑,這些,在那個思想還是單純的世界里,有點殘忍。
直到現在,我還是畏懼跑步,我想,我對跑步的信念,在很久之前就丟了,之后就再沒有找回來過。所以,我害怕 跑步,無論是初中時八百還是大學時的50,我都怕,雖然再沒有人當我被扣圈的時候嘲笑我了,雖然現在已有人愿意拉著我的手陪我走了,但在心里,已經被自己給嘲笑了,完全克制不了的嘲笑,這是條件反射還是習慣了這種感覺。
但這些都不重要,我沒想到的是,最后還是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所以,現在,當我連走路都被拋在后頭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覺得吃驚,我無所謂了,更何況,路燈盡頭,也沒有人等我。我偶爾也會想,那些在陸的僅有有人等的人,到底哪里值得那些人去等,難道僅僅是因為喜歡嗎?會不會有一天這樣的等待已成了一種習慣,而不是建立在喜歡之上的,那這樣的人,還值得你拼命往路的盡頭趕嗎?貌似是有點復雜的問題,但世界萬物都是這樣的,都是相互矛盾著的,何況是有思想有情感的人,怎能不會為某事而變得糾結,而在糾結的日子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去想一些糾結的好讓自己的糾結變得更加糾結,從而成為一個更糾結的人呢?
總之,我是個更糾結的人,但我早已說不清楚是什么樣的事情吧變成了這樣。無論是什么,反正,我早已習慣。好像習慣了,就應該釋懷了,但釋懷之后,又是怎樣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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