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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夜  文/松鼠

睡了一夜

文/楊年松

五天前,弟喜打電話對阿花說,過幾天就回家了。

阿花這幾天樂呵呵的,做起事來總是那么得心應手,每次把事情鼓搗得天衣無縫。她很久這么舒心了。乍一看,還以為她神經病呢。今天她蒸了一大甑子糯米飯,等著丈夫回來好好犒勞他,這些日子他為了家里外出打工不容易,受盡了苦頭。再說,今天又是周末,禿兒也正好回家。兩個男人馬上回到家,她心里裝滿的幸福都快溢出來了,此刻激動萬分,不知與誰一同分享,恨不得馬上扭腰舞動起來滿足此刻的興奮。劈柴、燒火、架好鍋頭裝滿水、淘米,一切都是那么順其自然,還一邊哼著動聽的歌謠。蒸好后,她托起甑子把飯反扣倒在簸箕上,接著用大盆子蓋住。接下來她沿著疙疙瘩瘩的小路去菜園里拔幾棵大白菜,當然還是一路上哼著歌謠,也有時自言自語,舒心爽肺。此刻太陽當空照,天空萬里無云,無比透明,頭頂上偶爾呼啦啦飛過幾架飛機。

從菜園里出來時,看見瘦筋巴骨的麻鐵匠,阿花立刻變了臉色,心里頭咯噔了一下。麻鐵匠一邊呱唧地咬著半截甘蔗一邊說:嫂子,今天怎么這么高興,還哼歌呢,家里來什么客人了?阿花紅著臉隨便搭腔說:沒來客人,禿兒他爸快回到家了來拿點白菜。阿花不敢正面對著他說話,只是盯著籃子里的幾棵白菜,一邊走一邊心想著快點甩開他。這樣走起路來都不利索,差點踏進水溝。還好麻鐵匠不說什么,扛著杠子趿著拖鞋就哧吭哧吭地爬上小山路,還優哉游哉吸著煙,愜意得很。回到屋子里,阿花心里很慌張,好像著了魔,掰開白菜時走起神來飄到了十萬八千里,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心想,那狗日,快點死了才好。回過神時,他到水缸旁舀起半瓢水咕嘟咕嘟地喝進肚子里。剛剛擱下瓢子,丈夫打來電話說快到村頭了。這時她又回到了碰見鐵匠之前的那種心情。她又忙起來了,先是把未做完的事給解決了,當然她還得到鏡子旁梳梳頭,然后換掉沾滿泥土的解放鞋。就差不打粉底涂口紅了。

什么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回家呢。

弟喜今年過完年就跟著村里的壯漢們去了廣東打工,擱著阿和禿兒在家里。漢子們一走,村里頭一片空蕩,只留下一些老老小小守著村子,沒什么勞動力,甚至連豬狗牛羊也見不到幾個,田地也荒廢了不少,到處長滿荒草。再這樣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個年頭村子里可能會被飛禽走獸們給占領了。阿花和弟喜十幾年前發明了個小孩,小名叫禿兒,現在在鎮里上小學四年級,一周花5塊錢和扛著5斤大米回學校度過幾天,每周末回一次家。村里很多小孩都像禿兒一樣,一劃拉一劃拉去學校,又一劃拉一劃拉回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從一年級上到四年級,毫無怨言。你瞧瞧,孩子們多堅強,城里的孩子們哪比得上呢。

弟喜外出打工后,阿花一個人在家里忙活,每天早出晚歸,瑣瑣碎碎,一地雞毛,根本沒有空閑和婦女們嘰嘰歪歪大大咧咧。就這樣度過了快一年,也沒時間回一趟娘家。剛剛結婚的那段時間,阿花長得可好看了,走起路來屁股扭搭扭搭的,性感無比,像秦淮河里浸泡出來的女人,看了就臉紅。可生下禿兒后,她便消瘦了很多,再加上她一個人在家干活,那種裊裊婷婷的身姿幾乎被苦力給消失殆盡了。這年頭真是把她累壞了,好端端的一個女人,說變就變了。著實沒辦法,因為丈夫要養家糊口,不得不離家外出打工。現在丈夫回家,她可想他了,他也可思念她了,從分開到現在,雙方都是多么相互牽掛著對,從分開到現在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么。蒼天有眼,并沒有為難他們。沒有什么比此刻更幸福的了,連見面都有些羞答答的,幸福甜蜜得像糖一樣,黏黏的,濃濃的,又黏又濃化也化不開。

阿花拖著弟喜帶來的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踉踉蹌蹌地走進屋子,弟喜空手空腳跟在后面,像遠方來的客人,時不時左看看右瞧瞧,看看有沒有什么變化。空地上的雞鴨們看到他回來感到陌生,都詫異地看著他。旁邊懶洋洋的小狗聞風出動,朝他狂吠了幾聲,最后被阿花嚇唬乖乖搖擺著尾巴回到窩里繼續閉目養神。

此時,太陽西斜,夕陽正美。冬天的天陽亮堂堂的,給這個寒冷的季節帶來了一絲暖意,愜意得很。

弟喜坐在木質沙發上,像客人一樣有些不自在。他看看墻上貼滿了禿兒的獎狀,花花綠綠的,心里很是欣喜,他想著,這小子不賴啊,看來自己沒白養。飯菜阿花早就做好了,但現在他又到房間里鼓搗著什么,叮叮當當的響。弟喜想,她大概在伸手鉆進壇子里打自己釀的酒。說準了,阿花從房間出來時提著一壺老酒,遠在沙發的弟喜早就聞到的香味。接下來呢就是擺起半邊桌子,端著菜,盛飯,一桌子的美味,別提多香了。問題是,禿兒還沒回到家,吃了丟下孩子是不對的。弟喜說,等禿兒回來再吃吧,阿花說,他每周都很晚才回到家,不用擔心他,給他留著就行,咱們先吃。

柔和折射進來的光線下,一對夫妻在吃飯,一搭沒一搭地說個不停,他們需要這些甜蜜的語言來彌補這些日子的空虛。夕陽折射的余輝透過玻璃散落在他們的側臉,溫馨無比。

吃完飯后,太陽在對面的山頂上只剩下了半邊臉,紅潤潤的。弟喜趁著天黑之前到豬圈和牛圈兜了一圈,看到牲畜們個個都膘肥無比,弟喜喜上眉梢,嘿嘿樂了,想著,沒想到娘們真能干。回到屋子時,他看見阿花在忙不迭地洗洗刷刷,他說,歇會兒吧,這段時間你辛苦了。阿花笑著說,沒事,家里這點事還好,不過你在外頭倒是受苦了。她將手擦在圍裙上,然后回到沙發上坐著。瞬間,空氣是凝固的,他們無語,弟喜將右手悄悄的撫摸著阿花的左手,頓時,他們呼吸急促。迷亂的阿花突然回過神來說,別這樣,待會兒禿兒回來看見不好。弟喜說,小孩子懂個屁,別管他呢。說完,弟喜就扛著笨重的阿花往床上一扔,接著做了那事。

剛回到家很累,吃口飯又做了那事后,現在弟喜躺在床上有氣無力。阿花也癱在旁邊,似乎睡著了。沒過多久,弟喜翻動身姿,將嘴巴捂在另一個枕頭上,聞到了一股煙味,相當明顯。他說,奇怪了,我不抽煙,枕頭這么有一股煙味?阿心里咯噔一下,說,不可能吧,你瞎說什么。弟喜說,真的,不騙你,你來聞聞。說完弟喜把阿花攬過來。阿花聞到了煙味,心里慌了起來,但她佯裝說,沒有啊,我沒聞到。阿花臉色立刻被弟喜發現了,弟喜連忙說,這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啊?阿花更慌了,嘴唇快抖動起來說,我沒做什么啊,別老是瞎想啊你。弟喜看著她覺得太不勁了,繼續問,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別人睡覺了?啊,說啊?阿花更急了,快哭起來,說,我沒做什么,你別胡思亂想了,再說我真的生氣了啊。眼看問不出什么東西,弟喜下了床,開始翻箱倒柜,還把被子都掀開了,卻什么都沒有。然后他貓腰鉆進床底,發現了兩節煙屁股,還有一樣臟東西的包裝袋。那套套弟喜在廣東無聊時也會在一些旅社用過,不過現在看起來超惡性,他知道那東西。他把證據晃在阿花的眼前連續不停歇斯底里一口氣說,這是什么這是什么這是什么。看到這些臟東西,阿花魂不守舍,只剩下軀殼在那里,毫無意識。她不知道怎么是好,也不知道如何來狡辯,她恨自己當時沒有掃地,就這么一直到現在。說來也真是的,只能怪自己了。之前弟喜和禿兒在家的時候,她每天都得掃地。弟喜打工和禿兒上學后,屋里面一直都是干凈的,幾乎一年不用掃。就這樣她也就習慣了不掃地。怎么現在把這事忘了呢。

她覺得是一場惡夢,她希望快點醒來。每一件在自己生命中不可能發生的事在她身邊發生,她只都希望那一場夢。但是,現在是真的,不是夢。盡管太像一場夢了。

阿花幾乎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看著弟喜在鼓搗。但可怕的還在后頭,并不是那么簡單的物證出現,現在人都找出來了,他就是麻鐵匠。因為弟喜在繼續翻箱倒柜時,發現了那節項鏈,他知道那就是麻鐵匠的。對,是鐵匠的項鏈,他經常帶著那條項鏈,誰都知道,就連村子里的狗都認得出來。也就是那天夜里麻鐵匠和阿花在床上萬丈激情時覺得脖子上的項鏈討嫌就一把扯開往身后一甩,落在了衣柜旁的死角落里,以至于麻鐵匠一直找不著。原來在阿花的房間里。弟喜感到特別氣憤,臉上脹得像豬肝一樣,滿臉通紅,眼睛布滿了血絲,清晰可見。他二話不說,把阿花推在床上,對阿花說,媽的,狗日。阿花慌慌張張的,還說不出一句話,像個啞巴一樣。她知道說出來也沒用了,任其發展下去吧,等死了。能說什么呢,裝不下去了,都露馬腳了,何必呢。罵完阿花后,弟喜又對麻鐵匠的靈魂罵道,老麻,你狗日的,敢和我女人睡覺,老子他媽的現在就去睡你老娘。

把倆個人罵完后,弟喜連褲子都沒扣好就操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極其憤怒地破門而出,在院子里啄食的雞鴨都驚慌地閃到了一旁。阿花縮在角落里樣子可憐巴巴的,淚眼汪汪,還不斷撲哧撲哧地吸著鼻涕,舍不得擤掉。阿花沒想到她的丈夫竟然發現了她和麻鐵匠做那事留下的痕跡,現在她感到無比羞愧,恨不得撞墻而死。剛在床上做的那事現在已經豪無快感,再好看的男性來挑逗她也是無濟于事,此刻留下的只有無邊無際荒涼的恐懼感。

天已經快黑了,弟喜還沒回來。這時阿花開始有點慌了。本來她想出門去把弟喜找回來的,但是她想到一出門怕會看到鄰居異樣的目光,因為剛剛破門而出的弟喜引來了不少看客,出來不知把臉擱在哪,只有硬著頭皮在家等丈夫回來。時間是最好的解藥,經過心理長時間的心理折磨后,現在她平和了許多。當務之急就是等他回來時第一句話應該說什么,如何解釋,他會不會放過自己。她反復地練習著想要說的話,斟酌著好像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之前阿花是九麻村的一枝鮮花,長得豐滿,人見人動心,花見花嫉妒,連發春的小孩都中意她,若是村里頭有什么產品需要代言的話,肯定非她莫屬。所以剛和弟喜結婚的那一陣子,村里所有老光棍爺們對弟喜不服氣,想不到癩蛤蟆竟然吃上了天鵝肉。當然也有人懷疑阿花的眼光有問題。

九麻村歷來是個有名的光棍村,再加上傳統觀念重男輕女的影響,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比如說,往往有些家庭生下第三個娃還是女孩的話,就忍心將其悄悄地悶死埋在土地里,因為大家都覺得生那么多女娃以后總是送給別人當老婆的,白費養大成人。然后想方設法躲著計劃生育在牛棚里繼續生下一胎。要是誰家的媳婦生了一窩男娃,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媳婦也是很有面子,都說這家墳山好,風水不錯,以后傳宗接代也不必多慮了。

村里有一群野蠻的光棍,都是有中年人,那時候出生的他們還沒實行計劃生育,但當時墳山的風水好,生下的都是男娃。這堆快40出頭的光棍們到現在還找不到對象,連村長也為他們著急,更不用說自己有多慌了。更造孽的是有些老爹老娘都死掉了,自己還找不著對象。他們一天到晚沒事干就盯著別人的媳婦,有時肆無忌憚地跟她們說臟話,色迷迷的樣子,搞得婦女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有些婦女的丈夫在外打工,過年才回家,留下小孩和老人在家歸她們料理,沒有男人在家的日子里她們很寂寞,害怕。在家里有些大事她們拿不定主意,總要給遠方的男人打個電話。還好村里還有個頭腦清晰的村長為她們做一些關于“政策”的事。她們的男人都相約著去外面打工,成群結隊的,一走而光,這樣一來,野蠻光棍們每天就蠢蠢欲動,想入非非,可趁之機也不是什么難事。可見光棍們饑渴的程度已經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就寧愿沒錢買煙也不愿出門打工,就這樣咬定婦女們。因為他們知道農村的女人干凈純樸,至于身材不太在意,不就是多生了幾個娃嘛,沒什么可挑剔的。他們也懂得婦女們的男人在外頭,預料到她們的寂寞。

麻鐵匠也是個光棍,快奔40歲,但還是顯得很年輕,不像個農村干活的人。年輕的樣子是因為他極其懶惰,都不出門曬曬太陽,重活路都做不了。他曾經在外面打工,玩了幾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后來混不下去了,在廣東差點撿垃圾過日子。他像很多打工的后生一樣,為了顯示自己不念家以及對農村的鄙視,都是3年回一次家。每回一次家老娘都是哭哭啼啼罵他,說,你這敗家崽啊,要死啊,有家不回了,就算老娘了也不回家嗎?今年他本來還打算不回家的,但他老娘在田埂上打盹不小心一頭栽下田埂,頭部插在下一丘田的淤泥里,形成一個垂直的倒立姿勢。當被人發現時已經奄奄一息。現在他回家給老娘辦喪事,再沒良心的他看到老娘入殮時也哭得一踏糊涂呢。從那以后他吊兒郎當的那種架勢也稍微收斂了許多。

剛剛碰見阿花,沒多久,現在他正挑著一大擔子的稻草風風火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挺像個干活的人。從老娘去世后他一直這樣勤快,村里的人看到了都大吃一驚,刮目相看,沒想到那家伙竟然改變模樣干起來了,不得不佩服了他。再這樣發展下去,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娶到個老婆,如果運氣差也可能單身一輩子。誰知道呢。這是次要的,能改頭換面已經很不錯了,這樣才有希望。

他老爹死得早,現在他老母又剛剛走人,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那間破爛的老房子。那房子也有了一定年齡了,從他爸爸的爸爸開始蓋的,現在看起來蒼老得很,經不起風吹雨打,一下雨就滿屋子水坑。他有一個遠嫁的妹妹,她未成年歲的時候就嫁了,18歲正好生了個孩子。至于她什么時候嫁人的他也不清楚。他在廣東鬼混老娘一個人在家時就是她時常來陪老娘的。他還有些亂七八糟的遠方親戚,他連他們在那個角落都不知道。麻鐵匠就是這么糊涂。他經常在外面,這點也不能全怪他。家里還有幾塊田地,老娘沒力氣種時留給了鄰居種,還有些撂著就荒廢了。現在他回家,可不能不荒掉了。所以在老娘死后他鐵下心決定在家好好種田地。屋子不遠處還有一個破爛的棚子,是他爹死后帶不走留下的,那棚子是他爹活著打鐵的地方。人走后一直沒人鳥它撂在那里,里面長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菜。現在他由他來掌管,他把棚子給修葺了一番,完工后也倒像個地方。還好當年他老爹教過他幾招打鐵的技術,要不然現在他不懂就真的廢了那棚子。

忙活時他就去忙活,閑著沒事做就燒鐵敲打幾把鄰居送過來的銹跡斑斑的鋤頭來打發時間,就這樣叮叮當當的鼓搗半天。就是那天,阿花送來了一把錛開的鋤頭,叫麻鐵匠給修理一下。可沒想到的是,在修理鋤頭的時候,還把阿花好好的貼貼服服的修理一頓,才造成了今天這局面。

那天阿花來到棚子里時,他對阿花說,嫂子,弟喜什么時候回家啊。阿花說,不清楚,大概過年吧。他一邊拉著風箱一邊說,沒有丈夫在是不是很寂寞啊。阿花說,寂寞又咋樣啊。他又幸災樂禍地說,要不晚上我過來陪陪你,哈哈。阿花沒讓他得逞,板著一張臉說,你臭不要臉,想什么呢,沒素質,找死啊,別說了,把這爛鋤頭弄好后晚上我過來拿。說完阿花就扭著屁股走了。他一直盯著她消失在死旮旯里,然后大喊一聲,你不用來取了,晚上我給你送去,順便在你家喝兩口好酒。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目送阿花后,鐵匠力氣更大了,好像是阿花給了他力量,就掄起大鐵錘一口罵爹一口罵娘呲牙咧嘴地敲打起來,弄得全身汗津津濕漉漉的,汗滴腳下土,像是洗了個熱水澡。

其實阿花并沒有聽到鐵匠她離開之前吼的那句話,以至于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然而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阿花的家門口,把阿花也嚇了一跳。當時阿花在做飯,沒空搭理他,只是隨便叫他坐下喝口水。她想,麻鐵匠應該馬上會走的,但是鐵匠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握著遙控器就躺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當然,阿花是個人心腸的人,不會就把別人趕出家門,就算別人告辭走人也要意思意思說句套客話把別人留住一起吃個飯。留不留下來,只在于別人。鐵匠看到阿花張擺著桌子端上飯菜時就說,我得回家了。阿花說,怎么可以這樣,何必呢?你家沒人給你做飯,就在這吃吧,我都做好了。于是,鐵匠就樂呵了起來,心想,這回可定如愿以償了,反正工具都準備好了。

那天晚上,也是弟喜離家已經離家十多個月后的一個晚上。

過完大年不等到元宵節就去打工了。從結婚到現在,他們也不怎么接觸過,生下小孩后就弟喜一直沒碰過她的身體,這倒是讓她有點難受,她也不懂弟喜為什么會這樣,她也不敢問弟喜,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在農村很少有移情別戀這種傻事,更不會有人給自己女人穿條鐵內褲,誰跟誰在一起就注定了這輩子。那天留著鐵匠在家吃飯時,她完全沒想到那事,先動手的是鐵匠。只是吃晚飯后,鐵匠又來了,說起話來真是小孩子不能聽,把阿花給惹毛了。他說,怎么樣啊,要不我們來吧。阿花說,滾回家去,狗日的。阿花說話時臉是紅彤彤的。鐵匠壯著膽子心里撲通撲通直跳,慢慢靠近阿花,阿花也沒逃避,只是習慣性的推搡幾下子,根本沒有攻擊力。隨意這樣做才對起對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她也想。她也不說什么,就這樣鐵匠把阿花扛起來,跟弟喜一樣的動作把阿花扔向床上,做起了那事。阿花是愛著弟喜的,弟喜也懂得,可是她得不到弟喜得滿足,就這樣他外出打工了,也不多久才回家,至少一年左右吧。她是愛著他的,她這樣跟鐵匠睡了一夜,也因為是對弟喜的愛。跟別人做愛是對他的愛,因為他不夠愛她,她會在失去意識能夠感覺到鐵匠就是弟喜,他需要這樣。不是因為恨,是為了愛。為了愛你,我跟別人睡了。

鐵匠躺在床上,吸著煙,煙霧迷茫,抽完一節后把煙屁股扔在床腳下,阿花沒有注意。阿花只是說,臭死了人別抽了,趕快滾蛋回家去。鐵匠說,累死我了,明天再回去。阿花繼續奚落說,走開啊,快點。但是鐵匠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他就這樣在阿花家里睡了一夜,而阿花穿著衣服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天亮時,阿花睜開惺忪的眼睛時,早就看不到鐵匠的人影。他不敢相信自己昨晚上的行為,太糗了,真他媽的丟死人,若是被人發現干脆去死了了事。她很后悔,后悔得腸子都發青了。

從那以后她再也不敢看鐵匠了,走路見到時都是想辦法避開他。她害怕有人知道她和鐵匠的那事,心每天都是懸著,她仔細的觀察了好幾天沒有什么異常情況,才放心做事。

別人沒有發現,反而是自己的丈夫發現了,老天爺今天看到他們幸福死了,就故意給他們添亂。

弟喜扛刀出去后就一直沒回來,阿花不知如何是好,就跑出門外,踉踉蹌蹌的沿著田埂去找弟喜,她怕會出人命。她害怕極了,全身抖得厲害,泣不成聲,嘴里唔哩唔噥著些什么。

弟喜為什么那么恨鐵匠,至于掄起砍刀么。并不單純是睡了他女人的事。還有更復雜的。

早些年,弟喜家有塊地,但他老爹好久不去種,荒廢了,差不多遺忘掉。鐵匠他爹也不知道那快地誰的,就在那里栽了幾棵杉樹,時隔已久,那些杉樹長成了樣子才被被弟喜爹發現。當時弟喜爹不知道那是誰種的,就四處打聽,才得知那是鐵匠他爹種的。弟喜爹去找鐵匠爹去說理由,可那兩老頭老糊涂得很,沒完沒了,掙了大半年誰也得不到,于是弟喜爹恨憤怒就把那幾棵杉樹給砍斷了。如此一來,這事就更火了,不可收拾,鐵匠爹差點把弟喜的房子給燒了,說,你們這一家子,砍了我們家的杉樹,我要燒了你們家來作賠償。后來在大伙們的勸阻下弟喜家免受火災。直到兩老頭子死后,還事沒解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分配給農民個人使用的少量自留山,也就是那塊地,本來是弟喜的,有鐵證的證據,政府備案,雷打不動。但鐵匠不管那么多,他爹臨終時親口對他說,那塊地是咱們的,說完就斷氣了。不知道老頭哪里的理由,反正鐵匠也是糊涂,什么都不懂,就這樣聽了老爹的話,一口咬定不放,就像現在日本人盯著我們的釣魚島一樣。老一輩斗過了,又到孩子們斗,從此兩家結下了深仇大恨。作為兩個兇漢來說,這事更不能了事。他們兩因為這事多次掄起菜刀相互追殺,還好有村民在勸,要不然誰先死也不知道。

弟喜找到鐵匠的家,沒有人在,又轉身向后,看見一大堆人在后面,其中村長也在。村長說,狗日,你干什么,你把刀放下,有事好好講,別亂來。弟喜說,都給我滾蛋,刀不長眼的啊,傷著了我不管啊!說完后大伙們推推搡搡向后縮了一大截。村長又說,放下刀,今天是好日子,大伙們正在喝我孫子的滿月酒呢,你別這樣,來來來,放下刀,我們喝酒去。村長說話的語氣像哄小孩一樣。弟喜只說,狗日的,別管我,喝你們的酒去。然后他揮著刀往村頭走去,后邊還是跟著一大堆人,誰也不敢靠近他。

片刻后,好像是弟喜帶領的隊伍來到了村頭。大伙們想看看弟喜到底去哪找鐵匠,不過找不著鐵匠鐵匠也會在那時出現。過一會兒,大伙們看見了鐵匠挑著一大擔子的稻草正在呼呼啦啦地走來,稻草把他整個人都遮住了。大伙們朝著鐵匠喊道,鐵匠,快跑啊,弟喜扛刀子了,快跑。聲音稀稀拉拉的根本聽不清,他還猶豫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如此熱鬧。大伙們看他沒什么反映,都急得跳了起來。鐵匠定神一看,看到弟喜操起一把菜刀。他頓時慌了,丟下稻草就往身后狂跑,稻草也轟然滾下田埂。隊伍里多了鐵匠這一個人,他在最前頭,帶領著大家跑,方向也由他來掌控。

饑不擇食,慌不擇路,鐵匠全是瞎跑,他竟然跑到了一個死旮旯里。眼看弟喜就到了身后了,他無路可走,就撿起一塊石頭向弟喜狂砸。那一砸就是個準兒,剛好射準了弟喜的小**,弟喜用左手保護小**,右手握住刀柄,繼續靠近鐵匠。可怕是鐵匠已經把石頭用個光了,手無寸鐵,現在他就在旮旯里打轉尋找石頭呢。當他回過頭來時,只聽到了大伙們的尖叫聲,然后他感到有一股涓涓紅色液體從脖子上流了下來,接著,他沒了意識,迷迷糊糊的,天也是轉動的。

夜幕四合,這時禿兒高興回到家了。他看到警車在村長家門前一閃一閃的,特別刺眼,不知道村里發生了什么事,他還看到了死旮旯里圍著一大堆人,黑乎乎的,像一團螞蟻在搬運食物。

他肚子餓了顧不了那么多,推門進屋子里就端起飯碗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完發后,他推開門,跑出院子,直奔村長家里看看熱鬧。

在那里,他看見兩位警察帶走了他的父親,看到頹廢的母親正被鄰居扶著走。他好像做了個噩夢。

那一夜他無法入眠。

本章作者隨筆: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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