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的出奇,沒有繁星也沒有月亮,但我卻能看得見前方,完全是因為這城市的繁華。絢麗的燈光迷離了我的雙眼。那些躁動的行人,躁動的霓虹燈,讓我的心更加躁動。因為這城市的一切都是我建造的,我是主宰者。
我站在這座城池的最高的大樓上的天臺向遠方眺望,順帶看看那沒有資格登上這座大樓的卑微的人們,他們是怎么如螻蟻般的爬來爬去。
這座城市的每一處角落都有我的人,我控制著這個城市,并且我也從不以真實身份現身。常常裝作一位普通人在街角聽見別人談論說這城市如何如何好的時候,我的臉上總會泛起微笑,或鄙視或欣慰。
我的生活是和平民們不同的。我常常這樣想。
雖然我不常現身,但是還是避免不了人際交往,因此也得罪了許多人。如被迫從這座城市搬離到B市的房地產大頭王經理。
我還清晰打的記得住當時的那一幕,當我派人用一億買下他的公司的時候,前一秒他還在洗浴中心陪著美女揮灑汗水,后一秒他就全身赤裸的被我的人趕出了這里,趕出了這座屬于我的城池。
這大概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當時的我還很年輕,剛滿25歲,也是剛接手了父親的公司。說到父親,其實我覺得挺慚愧的。
26歲那年,父親和母親因為車禍去世了。
那絕對不是尋常的車禍,我從沒見到過出車禍后能夠燒起那么大的火,能夠產生那么大的爆炸。于是我斷定,這是一場謀殺。可是轉眼幾年過去了,到了我的而立之年卻還沒能夠找到殺害我父母的那個元兇。
父母葬在了一起,那個墓園也是我家的。父母的墳墓很大,風水很好,依山傍水的。這是我托一位先生幫我算的。這也算最后的盡孝了。我常常這樣想:如果有天堂,他們會不會因為我把公司管理的很好而欣慰呢?會不會因為我建造了這樣一個繁華的城市而高興呢?
或許會吧。
起風了,風將我的雙眼吹得生疼,我準備轉身回到樓下我的辦公室的時候,突然感覺樓梯道的門被人鎖住了。我聽到了鎖門的那清脆的聲音。
“是誰?”我向四周張望。我顯得有些恐懼。
平時我的身旁有四個保鏢,但是我今天只是想上樓散散心,于是就讓保鏢先休息了,誰知道竟然有人趁此機會接近了我。
“不記得我了么?我覺得我應該能讓你印象深刻啊。”一個奸詐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
我轉身回望卻沒有看到任何人,“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哈哈,多么愚蠢的問題啊。”
一個略微肥胖的人在我身旁出現,然后抓住了我的手。
“你想干什么。”我努力想掙脫,卻被他緊緊抓住。然后我認出了他,“王守財?”
王守財就是那位王經理。
“哈哈哈哈哈哈……五年的時間,我是不是變了?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和你當時一樣……”
說著他把我拖到天臺的邊緣,將我猛推下去。
我從90層高的樓頂下落,聽著他在上面喊著:“還記得你爸爸媽媽嗎……”
后面的,我再也聽不清楚了,因為我已經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出現在一個森林里面,周圍全是粗壯的樹干,抬頭望向天空卻望不見天空,上方完全被墨綠色的樹葉擋住。
我在森林中大聲呼喊,只有我的回音在這里蕩漾。
“這里沒人么?”我在心中發出了疑問。周圍漸漸變黑了,“大概已經到了晚上了吧。”我猜想著。畢竟我看不到天空,不知道究竟是黑夜還是白天。
如果我還是25歲那年的我的話,我一定會非常的慌張。可我現在變了,我再也不是活在爸爸媽媽所制造的溫室中的我了。我從爸爸去世之后經歷許多事情,這些事情對我的歷練早就讓我的心變得堅強。
我邊向前走,邊細心的聽周圍有沒有流水聲。大概走了半刻鐘,我聽到了細碎的流水的聲音。那嘩嘩的流水聲似乎在告訴我,快來我在這里。否則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奔跑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水深的方向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總之自己已經累得沒有了知覺,總之覺得自己打大腦缺氧的很厲害。可是求生的欲望指使著我的腳不停地翻動著。終于,前方出現了一個光點,水聲也越來越大。我突然感覺我的腳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陷了進去,再也提不出腳,然后整個身體往下陷。我明白我掉到了沼澤里。流水還是唱著歡快的歌,聽著是那么親切的水聲竟然像是在嘲笑我,諷刺我。
現在我的腰部以下已經完全陷入了沼澤,我感到了恐懼,和以前某種感覺一樣,卻回憶不起是在曾經的哪一個時刻有著這樣的感覺。
我一直往下陷往下陷,似乎下面有一個大口想要將我吞噬,將我的一切掩埋。
“我不要死……”我大聲的喊出了這句話,回聲一直在耳邊折磨著我……
“你不想死么?”從湖中間出現了一個人,然后慢慢地朝著我走過來,“我也不想死,你知道什么叫死么?就是當你所創造的一切價值被某個人親手毀掉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不,救救我,救救我。爸爸,媽媽,你們救救我啊。”
“救你么?誰又拯救過我呢?”
我終于看清楚了這個人是誰。王守財,王經理。
我感覺到了絕望,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因果報應,也終于明白了,我想要的只是過一個安穩的生活。
可是已經不可能了,不是么?
我開始回憶,回憶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
父親,母親,成就,金錢……
但是這一些隨著我的頭顱陷進沼澤后消失了,消失在這個大森林中,消失在沼澤中。化為一滴滴的水霧,然后消失了。
“你想死么?”
“你想死么?”
“你想死么?”
……
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聲音質問著我,將我從地獄拉回地面,將我從一片黑暗拉入了光明的世界。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
我在白色的床鋪上大喊起來,然后挺直了腰部坐了起來,突然一陣劇痛感直通全身,我又渾身一軟躺下了。
我張望著周圍的一切,白色的的枕頭,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房頂,白色的墻壁……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我似乎融進了白色的世界。難道說,剛才那一切都是夢么?那森林,那河水,那模糊的人影,那沼澤都是假的么?那我為什么真正的感覺到了生命的威脅,為什么我感覺到了自己在死亡的大口上方盤旋。
我轉頭向床下看,一桶鮮血刺激著我的雙眼,鮮血映出了我的模樣……
我這才認識到,我究竟是誰?這里究竟是哪里?森林中模糊的人影是誰?我怎么了……
我喪失了一切記憶在這床上躺著,等待著命運的拷問,等待著時間的磨礪,也等待著歲月的考驗。
總而言之,在我的大腦里面,有東西丟失了,或許無關緊要,或許舉足輕重……
我靜靜地躺在這張白色的床上,設想著未來的一切,也努力的回憶起我的以前,可是無論怎么試都已經想不起來了,頭一陣一陣的痛,我漸漸的不敢確定是不是還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因為我已經失去了自己。
“喂,不認識的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在你體內發生了什么,能告訴我嗎?我會像聽故事一樣用心去聽。”我對這軀殼說。
周圍只有長長的嘆息聲。
“你告訴我啊,你怎么不說話。”我突然發起狂來拍打著自己的身體,因為剎那間的劇痛躺下了,不停地咳嗽著……
“病人醒了。”屋子外的女人說道,然后是拖車的聲音,門打開的聲音。
我閉上雙眼,不想看到他們,我怕我認不出,我怕,我怕,我怕這世界上的一切。
“孩子,睜開雙眼,讓我看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像觸電一樣睜開了雙眼,這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眼前的老太婆我不認識,我疑惑的看著她,她也慈祥的看著我:“我知道你記不住我,那都是28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你還小……”
“不是記不住,而是,我失憶了,忘記了一切……”我打斷了她的話。可她還是那么慈祥的盯著我。
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這么的溫暖。
“那,請問你是……”我小心翼翼的問著我眼前的老太婆。
她笑了一笑,似乎臉上還掛著淚珠。“我是你的奶奶。”她看著我那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28年前,你兩歲。你的爸爸說我住在鄉下,不能夠給你一個很好教育,于是將你把我身邊帶走了。這一走就是28年,你們再也沒有回來過。我一直在鄉下祈禱著,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可是不料你的爸爸和你的媽媽出了車禍,你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將頭埋在我的胸口哽咽著。
“奶奶,”我喊著這個似乎很熟悉卻是那么陌生的名字,“我能問你幾個問題么,我怎么了?我叫什么名字?我爸爸叫什么名字?我曾經經歷過什么東西?”
“病人需要休息,請您離開病人明天再來,謝謝。”
冷酷冰冷的聲音將才認識的奶奶拉離了我身邊。她起身笑了笑對我說:“明天我再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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