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孩的心思

　　我怕你兩個身姿，

　　一個月色里模糊到頭，

　　一個日光下透徹見底，

　　我怕你兩副俏模樣，

　　一個笑得桃花彎枝，

　　一個捫胸的憂郁，仿若西施。

　　我怕這細分辨----

　　水中的云來，

　　山中的云去，

　　卻哪一片是你。

　　經多少夢中影像，

　　才看彼岸花開竟是路過的蓮子。

　　這里空蕩，

　　那里愜意。

　　好人免責法

　　不是愛情里的千萬年有緣碰撞，頭觸頭換得手牽手，摔落滿天星斗。只不過兩個人在一處形模而倒，一個即刻翻滾，高呼裁判，趣之“沾衣十八跌”，你會倒彩一聲，呼著“假摔”。

　　但許是綠茵吧。弱則這場景真誕生于大街上，孰是孰非，卻舍不得言語，怕誤了真知。可見對于草率地判斷，我們多么地感悟善良，要拍案直指了。尤其不齒于錢財的不義，談及，話語間已有拂袖的怨怒，轉而悶做心頭結。

　　這世間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必太認真，就是認真。

　　可這個道理，假懂的多，真懂的少，雨濛濛情深深，多一回言語，少一回底氣，卻道：怨蒼天變了心。

　　李洋自建議設立“好人免責法”，認為足以讓世界開朗。

　　關聯到的，事例爭吵，內含“無罪推定、證據至上”之疾呼，許多新聞和評論，林林而群，已經不覺得有新奇，再談就是消磨了----浪費好感，又折損我們微薄的信心。

　　我只想說法律的責任是什么？這亦是它的根本。

　　法律的責任在于風氣糾正，指引道德。如果偏離這個根本，就是失體成怪。

　　試想一二：做好事要經過生命和青春的衡量，扶老太太過馬路能有扶得傾家蕩產之危險，滿懷熱忱地寫個義務的“詩俠李洋治療近視或癌癥法”都膽戰心驚，生怕惹上麻煩，還需何等再深入？

　　至此剖析五千年來豪邁詞語，那一個“義無反顧”怎樣毅然而立、撩動風華，便贊嘆五千年來道德、五千年來主張：疏導大于堵塞，鼓勵人家做什么要比強令人家不要做什么來的有力，概括為----律政宜寬不宜嚴----寬有回旋余地，琴聲曼舞間掩映輕盈，而對作強堵，再是壩高，縫隙也能決堤，便是琴中藏殺機、舞劍意知否。故而春光到處，雪融沙，大潮涌動，化流千江月。

　　睍睆如歌，卻見識不行禁竟成你的囈語，便笑你“顧”態太重重，便與你拍肩說：法律就是要砍掉這個“顧”，利落為只應有的一個原則----獎勵善行為先，讓人們敢于做好事。

　　傾心于“顧”的病態思維，已經不是哪一個人的問題，當擁推整體凹陷，直呼“有愧”。

　　沒錯，法律是要斷案，是淺顯出來到人們認識里的。但是只將認識停留在這一重，則淺顯到淺白，走低價值了。

　　進而深入，須知第一原則和最大的義務為“洗冤”二字，其留一個明白交代，是不容辭的良知，或可歸類于職業道德。

　　為什么事情出來，首先考慮的是追究誰的責任？----這般銜愚，隔絕智慧的曼殊沙華，縱花葉永不相見成悲典，也難比殺雞取卵做笑談。

　　真的不重要----即便是他的責任又怎樣？只要他能走過去，坦然伸出攙扶的手臂，或哪怕稍用一聲“對不起”，輕如幽煙，即從天籟歌中來，便是好人，便適用于“好人免責法”；斯此，僅他勇于承擔這一點，就值得大力鼓勵，何況海闊天空間有萬古傳音、諄諄教導：“相逢一笑泯恩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是耶，鼓勵第一。憬若每一個人都有負責的精神，那這個民族將無堅不摧。

　　如果將來在法律明文中看到如下字樣：只要是出于善良的本意，即免除一切法理責任。則是時曼殊沙華花葉齊放，彼岸飛越，笑逐顏開，油然鹿撞，知道舍子入我們的心胸來了。

　　如海的蒼山，和山巒般的大海，互相比喻著，從我心中穿越，在你的眉眼中看到我思我想。于是你有山高，我有海闊，一并豪懷。

　　您豁然了嗎？

　　法律用的是制度語言，卻也存欲說帶羞，花之含苞待放，人之含情脈脈，均可以代為表述，而不至于懇切怪誕，空擺出斷情絕緣的樣子。只是有幽幽戚戚，紅樓病去，一枕怨，是不堪孱悲的人兒，低訴：西涼，北雁，“商人重利輕別離”，已經先薄幸了。

　　不薄幸、有情做，寧可錯放一萬，絕不冤枉半個。

　　冤枉一個，可能毀掉一生的信心，一世的信任，可能影響幾代人，消沉幾十年；

　　錯放了，不過多個僥幸人，竊喜罷了。倘使他能覺愧疚，不也是教益嗎？倘使以此為資本，性生狡猾，自有分曉：多行不義必自斃。

　　接下來超越一些、現實一點，忍不住想談談有關錢的概念。

　　對法判環節始終不解的，即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有關賠償的價格是怎么算出來的，動輒上萬，也太高估大家的支付能力了。

　　一萬元是個什么概念，有必要來計算一下----就赴之獻身精神，來以李洋為例吧：

　　我每個月的收入不到五塊錢，按國人的習慣，多些夸張，多些潤色，去零取整，四舍五入，且算是每年一百元，笨滯許多思維，也知道需要一百年來辛苦得。這本與自己與他人都沒什么妨礙，除去做好事前或者要主動擔當責任時，復雜心緒，其它倒得無閑的快樂。

　　但底線忽然擺來這里了，讓觸摸衡量：做一件好事，還需要一世紀的等待，剎那想起諾貝爾文學獎一樣是中華百年的遺憾。

　　再存疑，一個趔趄，就需要上萬元來修復，國人難道脆弱到這種程度嗎？

　　用金錢來補償脆弱的身軀，比之**輸入到厭世的神經里，無二、無異，風按，見塵起。

　　施以“好人免責法”，這一類問題如是提及，則政府埋單可也。

　　政府就是呵護百姓的，至有形于榜樣和表率，催發人們進步的動力。縱使平常如何含蓄，見有跌倒者、有病頹者，立變涵靜為沉毅，出手扶助，是為應當，是為分內。即使衍量一些得失，也與誠摯蕩漾波瀾，做投龍祭祀，淹沒小氣，壯闊大帳，笑贊：值得！

　　政府一個楷模，千萬人的舉止慷慨，千萬人挺身而出，快意拔刀相助。

　　那時，當被幫助的人回首微笑，投來感動的一瞥，我們可以驕傲地說：“不用謝我，這是我們古老的俠義精神；不要問我是誰，我的名字叫紅領巾。”

　　梅花一倒春敢扶，扶去芳菲看不足。

　　伸手攬得接引事，彼岸一笑朗爆竹。

　　代有微途掂量處，避步堪睹稱怯物。

　　直問百草冰折窺，誰怪西風雁門度？

　　風藏雨動看云生，位高當思草根情。

　　摧情只需寒人意，繡綠卻要暖桃紅。

　　憂人未敢到消瘦，怕是生思明月樓。

　　婉約長賦聲聲慢，空閣嘆下挑心勾。

　　擬古時才添羨慕，今朝哪個妄求幽？

　　求幽不與風著色，滿地吹金起招惹。

　　招惹兼有千千結，一結一個金淪落。

　　若裾雄邁漸成飛，停影任之方渡闊。

　　葵林向沐惜暖聚，孤舟不往壓天涯。

　　流哀莫許潮如此，弄有胸頭萬古華。

　　遼東李洋相歌賦，唱之聲滿江湖路。

　　俠義到時天不老，與人夢勝無后顧。

　　千年蓮子

　　呵，眾神之神，眾巔之巔！

　　孤獨的、自由的蓮子，

　　就往圣殿上端坐吧----

　　你的固執的神冠，

　　你的憂郁的清廉。

　　讓這些虔誠的遠行者遙望吧，

　　讓我們在流光中躊躇吧，

　　-------隔著漫長的堤岸。

　　有人道：卻什么兩樣？

　　----我看你和浮萍。

　　這畔是抓不住的今生，

　　彼岸你無法把握的來世，

　　你在水中，你在水中，

　　既不問來世，又不問今生。

　　他們說：象是鴛鴦或者鸕鶿，那樣多好！

　　那樣為了生活的目的，總無所謂煩惱。

　　東去的長江與黃河，西聳的昆侖和珠峰，

　　夢里光輝遮不斷，在流動中定住身影。

　　好不肯萌發的蓮子，你的新月也這般輕柔，

　　憂愁在一把塵土里揮去。

　　你的仁慈是夜幕里的雕像，

　　打破航標孤單的禁忌。

　　你自由的眼睛，眨動、傳神、透視，

　　目送滾滾后浪推前浪，

　　又看著冰雪消融在峰巒上。

　　呵呵----

　　松沉、舟停、鳥息、風靜。

　　神秘的蓮子，

　　難道你不為此悄然入夢？

　　呵呵----

　　山音、水漣、燕起、云動。

　　神秘的蓮子，

　　莫非因而懷著心病？

　　來撿拾桃花夢的，自流連芳菲去了；

　　忘情嫵媚的，便投入迎春的懷抱。

　　今日陽光的溫床里，

　　有爭驕的姹紫嫣紅，有纏藤勾魂的妖嬈。

　　卻有聲音說：呵，不合群的家伙，

　　你應當混入芳菲，明哲保身就是隨聲附和。

　　夏天倒不妄熱鬧，快來快來，

　　今時的浮生多么迷醉：

　　你看來了蝴蝶的歡樂之歌！

　　你看來了蜜蜂的艷笑和姿委！

　　你看蚱蜢搖擺得如何妖冶，

　　呵，泥鄉夢死的世界，何不及時行樂？

　　可是我們的蓮子，遠遠地，

　　遠遠地，她不開，她不落。

　　寒云吹過了，西風斷絕了，大地歸于沉寂。

　　一只胖頭魚與從水面溜過，它驚慌又驚慌的。

　　那水面也漸漸遲疑，凝做天高云淡的沉默。

　　只有悲傷的知了還在啼哭，

　　卻為拼命催促著凋葉。

　　玫瑰說：老友，我去了。

　　燕子說：老友，我去了。

　　小草說：夢里的姑娘，我去了。

　　我們的蓮子不聲不響。她不開，也不落。

　　縱然獨處成做梅花，也還攏著許多的名譽。

　　那畢竟是有人欣賞的芳香，

　　沉吟，飄脫，到詩意，

　　向雪中半藏半露她的心氣。

　　可是執著過的寂寞，

　　到底是無人攀摘的蓮子。

　　沉吟，飄脫，到詩意，

　　都孤零零地，都孤零零地，

　　在波中飛舞，又緩緩冰作愁云的思緒。

　　我是一顆千年的蓮子，依然俠女。

　　此不開，此不落，看那刀兵臨近過，

　　看那興盛打動過，

　　更見到山洪傾瀉而下，繁華淹沒；

　　多少次那死亡的山體，

　　是斯德朗博利還是科多帕西，

　　從神話的桑托林到圣海倫斯，

　　火焰噴涌著，頑石燃燒著，大地熔化著；

　　從混沌時代走來，穿越漫長的冰河，

　　一切彈指揮間，此不開，此不落。

　　兵蕭戰火，生死別離，災害瘟疫，

　　一個人間到另一個人間，

　　無限之向往稍縱即逝，至此滄海變桑田。

　　朝代更迭了，廟宇坍塌了，

　　看著廢墟腐化為泥，又慢慢地發芽，漸成新草；

　　有過河水斷流，慣了斜陽血色，

　　瞬息，還是瞬息。

　　有一天宇宙成了洪荒，情淹已，萬花盡棄。

　　不開也不落的，依舊我孤獨的蓮子。

　　莫名的世界，是縹緲之都。

　　開啟夢幻的城門，開啟死寂的城門，

　　你這永恒之門。

　　我不在縹緲之內，你看我卻便是縹緲之身。

　　落淚，展容，他們哭了，他們笑了；

　　他們又哭，他們又笑。

　　豐富和古怪，沒有我的表情。

　　不開不落，我不動搖人類那虛偽的娉婷。

　　呵----卻是哪里來的青年？

　　他意氣地走著，輕盈又矍鑠。

　　年輕人的人兒----你要去做什么？

　　我用生的一切，我用夢的神異和勇士的智慧，

　　往道義的真實里，等與之期-----最愛的蓮子。

　　便去吧，便去吧，去行使你的生、你的夢。

　　是耶----總曾看到花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