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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白墻黑瓦。

　　院子里的梔子呈現頹態，荷花倒是在碧綠的蓮葉幫襯下開出一池清幽的香。屋子長時間無人居住，家件都落了灰。并因木板被南方的梅雨侵蝕，及本身年代久遠顯得破敗。

　　這是我童年的寄居之所。

　　簡單收拾出幼時與外婆同住的房間，幾件衣物放進樟木櫥里，銅鎖在靜謐的空氣里作響。等到日頭不烈，搬一把老藤椅，半躺在院子里。屋檐下有黑色鳥兒不時迅速低俯掠過，孩童的嬉笑聲與婦人歸家的綿長呼喚混雜在一起。是城市里沒有的光景。

　　想起舊時，外婆用鳳仙花給我挑染指甲，摘山茶別在發間。又或者只是靜坐，看不知滋味的詩經。腳邊是比我更懶的老貓。外婆在日影下用竹繃撐起薄絹繡花草蟲魚，神情里藏了窺透人間的安詳。

　　月光淡淡地爬上了樹梢，白日勞作的田間人三三兩兩回家，大多皮膚黝黑，身體硬朗。饞起隔壁寡婦釀的米酒，幼時與幾個小伙伴曾偷來用一指長的小瓷杯飲啜。還有外婆的青梅酒，冰鎮之后非常好喝。清冽，帶著一點果香。

　　我是不能起身討酒去的了，只能對著門前的河點燃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