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同濟(jì)醫(yī)院。
術(shù)中的牌子周圍亮起了紅燈,他捂著臉在手術(shù)室外,坐立不安。
2小時后。
當(dāng)亮起的紅燈變暗,他頓時松了口氣,他望著她從手術(shù)臺被推出,醫(yī)生摘下口罩后,他急忙握住他的手,緊張的道:“她怎么樣,怎么樣了,她還活著對不對?”
“放心吧,她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她的額頭輕微擦傷,左手肩胛骨斷裂,不過已經(jīng)接上了。”醫(yī)生語重心長地道。
“可是她是畫畫的啊,手還會好么?”
“她短期內(nèi)可能不能動手了,還好傷的不是右手,左手切忌近期不要拿重物,要在醫(yī)院觀察療養(yǎng),大概兩三個月吧,現(xiàn)在你可以去看她了。”
“好的,謝謝醫(yī)生。”他緊張的心情就像泄氣的氣球又重新充滿了氣,臉上掛著一副天真的笑容。繼而又掏出褲袋里的手機(jī),隨著按鍵聲,撥通了一個屏幕備注為“小然媽”的號碼:
“喂?阿姨。”
電話接通后是一陣典型的中年婦女聲音:“哎,怎么了,顧辰啊?”
通完電話,他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看著安然睡著的她,嘴角上揚(yáng),嘴唇輕抿,卻又立馬顰眉,拽住身旁一名路過的護(hù)士的袖子關(guān)切問道:“護(hù)士,她要多久醒來?她醒了以后可以吃什么?”
“大概再一兩個小時吧。暫時的話可以喝些流質(zhì)的,因為動刀部位不是內(nèi)臟,所以可以稍微熬些粥湯進(jìn)補(bǔ)。”
“好的,謝謝啊。”他躡手躡腳的走了進(jìn)去,握了握她的手,復(fù)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未過少頃,當(dāng)他回來之時手中捧著一個保溫瓶,他將保溫瓶放在了病床的床頭柜上,握住她那右手腕,生怕弄疼她似的??????她的指骨動了動,插著針頭的手背也隨之輕微有些拱動??????
她的指骨微微的動了動,一陣刺骨的疼痛引得她不得不睜開眼,隨著她的手指的動作,他察覺到她醒了,趕緊起身打了個哈欠,將俊朗的臉湊到她的腦袋旁邊,對她笑道:“餓了么?”
她微微睜開眼,習(xí)慣的想要抬起左手遮住眼前刺眼的陽光,左手處卻迎來了疼痛,讓她整個左肩麻木。她剛想坐起身,頭上的劇烈疼痛卻又讓她不得不躺下。
“不餓,我的手怎么了?悅斐呢?”她瞪大了眼睛,害怕的問他。
“左肩骨折,頭上撞了一下,有點皮外傷。需要養(yǎng)一段日子才能回去,沒事的,沒關(guān)系的,別擔(dān)心。噢,她啊,她去接你老媽了”顧辰扶著她躺了回去。
聽完,她仿佛松了口氣,不禁望著天花板,回想起剛才夢里的那一幕幕。藺晟,昨晚我又夢到你了,冷戰(zhàn)的兩個月里,我不斷夢到你熟悉的臉龐,是那么真實和清晰,我甚至以為那都是真的。人都說夢與現(xiàn)實是相反的,可是夢里的你為何可以不顧一切的拉著我的手不放開,不顧一切的護(hù)我周全,夢里的你是我們曾經(jīng)最美好的時期。兩年的朝夕相處,為什么兩個月之內(nèi)就這么崩塌,我曾經(jīng)以為大學(xué)的感情會更加牢固一些,難道你真的移情別戀。你知道當(dāng)你質(zhì)問我,那么不相信我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么?但是夢終究是夢呢,再怎么愛護(hù),回到現(xiàn)實也不過你是為了一個在我眼里無關(guān)緊要的她來質(zhì)問和責(zé)備我。也不問清楚我有沒有做過那些齷齪幼稚的事情,就這么給我上了死刑。
“蘇然?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顧辰抬起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辰,你說兩個人的信任就這么不堪一擊么?對了你怎么在這兒?”她看了他一眼,依舊盯著天花板慎慎道。
“信任?如果信任就不會那么不堪一擊了,如果他信你,你怎么樣都會信,悅斐全告訴我了,他不值得你去付出那么多,你在他眼里就是個傻子知道么。我剛才正好路過,你就在我眼前出了車禍,為了義氣,我得送你來醫(yī)院吧?要是你看到我了我沒送你來,你沒掛的話還不劈死我?”他跟她從中學(xué)就認(rèn)識,中間的高中與大學(xué)確確實實不在一個學(xué)校,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聚,只要她難過了,他就隨叫隨到,陪她喝酒唱K,陪她一起瘋,或是陪她聊一晚上的短信聊到她睡著,而這些,她都不知道。其實那個不管你怎么樣都會信的人就是我,你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我,什么時候,才能回頭看我一眼,那么多的過客還不夠么?
“老娘還沒有掛呢,你要是沒看到我知道我車禍了沒送我來,那我就算掛了也會起來劈死你再掛的!”她笑的花枝招展,像顆身殘志堅的仙人球。
病房的門被“啪”的關(guān)上,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叫聲:“ Ohmygod!你還有本事在那開玩笑,不疼么你,姐給你買了一堆補(bǔ)品,包括太太口服液跟腦白金!”宋悅斐拎著大包小包尖叫道,而她身后跟來的是蘇然的母親何金。
“媽。”蘇然躺在病床上平靜的道。
“你這幾天給我請假,我可不想下輩子你缺胳膊短腿的又去麻煩顧辰,害的他娶不到媳婦。”何金看到自己的女兒安然無恙,總算舒心不少,便開起玩笑來,“你???????跟藺晟分了?”她仿佛想起什么似得。
“就算你女兒缺胳膊少腿也不會去找這個頭腦發(fā)達(dá),四只簡單的貨好不好!嗯,分了。”蘇然的病床是中間的,她便在悅斐走來放下那堆塑料袋的時候,從被子里伸出腳踹了悅斐臀部一腳,咯咯咯的直笑。
“靠,你以為你是病號姐就不敢欺負(fù)你么?”悅斐沖她白了個眼玩笑道。
何金像個間諜似的,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句:“這回真的??????分了?”她忽然覺得女兒是那么陌生,換做平時她豈不是該躲在家里痛苦一場的么,為什么今天那么的平靜,還能笑得如此燦爛。
顧辰貼心的在她床尾幫她搖了搖開關(guān),床位便就從她床頭開始呈小小的斜坡狀,這樣才能方便她坐起來,蘇然笑著像個沒事人一樣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一直都很害怕她跟藺晟之間會真的分開,然而從他對她說出第一句分手起,她就沒有安全感了,盡管藺晟比她大2歲,卻一直都是一副孩子氣的樣子,除了平時照顧找生病的她替她煮家常菜的時候有那么點兒小大人的味道。
發(fā)著呆的她又猛地想起宋悅斐給她的短信里那句‘可是上周我在萬達(dá)看到他給她買了項鏈,你還要去么?’,還有藺晟的室友傅澄之那句‘他上星期三個晚上沒有回來,估計是跟呂箐慈那妞上床了。’,她就略微有點鼻子發(fā)酸。她想他,很想他,想念抱著他的時候他身上的牛奶味道,她根本不懂自己為什么當(dāng)時會很信任的回給傅澄之一段看起來那么義無反顧的話:‘這是我的男人,我自然清楚,不牢你告訴我,他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我信不信在我,我選的男人,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輿論讓他們當(dāng)作茶余飯后后的笑點好了。’是因為知道傅澄之喜歡自己么,是因為后來藺晟對她說傅澄之喜歡她巴不得用這個拆散他們么,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那是為什么才義無反顧,明明自己是個多么多疑的人吶。
待何金跟宋悅斐走后,他對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想哭就哭吧,別死撐了,這病房現(xiàn)在又沒外人入住,阿姨跟悅斐也都走了,你裝什么矜持,肩膀借你就是了。”
本來沒想哭的她,此時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打著點滴的右手拽過他那件T恤,靠在他的右肩抽噎了起來,他則揉了揉她的筆直的長發(fā),無奈的笑著像是揉著自己疼愛的孩子。
“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好壓抑好壓抑,好累好累,顧辰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要這樣,我討厭這樣懦弱的自己??????”她說著說著就開始抽噎起來,一向工作出色的她此時竟卻有些可愛,語氣俏皮極了,哭到一半,她的肚子發(fā)出一陣“咕”的聲音。
“餓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則依偎在他的懷里。她從未想到過有一天他們的心會有這么近的距離。
她揉了揉哭腫的眼睛,帶著哭腔,抽泣的“嗯”了聲,“我要吃泡芙!”。
“那你乖,我給你去買泡芙,你先窩進(jìn)去睡會兒好不好?睡一覺,然后全都忘記,什么都不要再想,不然連奶油都不給你吃。”他很明白,她是個戀舊的人,她總是習(xí)慣去用記憶將自己困死,悶死,然后壓抑著,甚至每天做著差不多的噩夢,也會有好的,只是醒來她又會想哭,想哭了她就拿出手機(jī),在QQ上抖他。總是會以‘我如果真那么好,為什么他放手了’諸如此類的話去砸在他的腦細(xì)胞上,而后他又會以一貫的‘因為他眼瞎,不是你不好,是他沒帶眼鏡’這樣的言語去安慰。算了算相識快十年了吧,他們彼此曾經(jīng)也是整日斗嘴的同桌,甚至小時候還為些小誤會斗的頭破血流,幾乎每天都要去老師的辦公室報到。
她輕輕點了點頭,便鉆進(jìn)了被窩,猶如一只小兔子,乖乖閉上眼去。
4.
三個月后她出院,宋悅斐正好上班沒有時間,約好了客戶。她只得獨自一人在病房收拾著行李,電話鈴聲像定時了似的響起:“喂?!你好,哪位?”禮貌的官方術(shù)語。
“我,顧辰,你今天出院對吧,所以想問你需不需要我效勞?”電話那頭的顧辰理了理領(lǐng)帶。
“嗯,需要,正好我一堆行李沒人幫忙。”她也就只有對他才會這般應(yīng)允,不會帶著刺。
而當(dāng)顧辰到了替她拿行李走出病房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名長相普通的女子拉著藺晟的手。顧辰既沒拉住她,也沒喊住她,只是依舊拿著行李靜靜追隨腳步。而她則看起來極其平靜的路過他們走到了電梯門口。事后他問她為什么沒上前時,她回答道:“你認(rèn)為我該上去給她一耳光?然后在公共場合破口大罵她是小三么,其實這沒有意義不是么,況且我跟他已經(jīng)分手了,如果這么做丟人的也只會是我,有的人也只會覺得我管不好自己男人還去罵一個有本事做小三的人不是么?”
原來這么多年,她也長大了,而且成熟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個愛哭的小鬼了,也不再是那個喜歡胡鬧的小女生了。而她曾經(jīng)以為,她平日一貫的逞強(qiáng),總是能讓藺晟一眼看透,在她的逞強(qiáng)該被戳破,需要一個懷抱的時候,卻沒想到總是會第一個站出來,讓她卸下盔甲的竟是他。他也曾以為,他的脆弱,她總是能一覽無遺,她總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他最貼心的安慰,而她這次并沒有。所以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說,他在聽,而他們又在暗暗的互相埋怨。其實到最后,人們埋怨的往往都是自己,是自己期待的太好,活該迎來了失望。錯在我們高估了愛情。你以為他懂,他以為你懂,到頭來誰都不懂,反而是局外人比他更懂你,上帝故意跟你開玩笑似的,最后只會讓我們覺得自己很可笑。——然而這一切都是夢,分手后的蘇然確實有顧辰的陪伴,自然也有宋悅斐的,可是跟她夢到的并不同,她沒有在這場輸?shù)舻膽?zhàn)役里面哭過,也并沒有去依賴顧辰,只有遠(yuǎn)在廈門的悅斐在電話里的安慰陪伴她度過了這漫長的幾個月,她在藺晟的身后默默的關(guān)注著他的一切,除了還沒有刪掉的微信好友,她沒有別的途徑當(dāng)做借口去看到他的新生活,她更不可能跑去大四的教室去跟蹤他跟呂箐慈。其實她胸口左處的位置很疼,疼得麻木了,而在她最后提筆寫下一篇告別過去的日記后,那段揪心的記憶依舊沒有過去,準(zhǔn)備永遠(yuǎn)在她心里作怪似的。
“跟我還要逞強(qiáng)?其實你跟我一樣
但她要裝作過的很好,因為她非常感謝上天將顧辰賜給了她,從她14歲以來他便一直伴著她,跟她一起成長,一起分擔(dān)
她一如既往的相信著那么一句話:‘如果上天沒有給你你想要的,那就代表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所以當(dāng)宋悅斐每次勸她別對自己太殘忍的時候,她笑著對她說:“親愛的,我只是想看著忘掉,這樣以后看到也不會好奇更不會不舍,而我也會麻木不是么,我還有你們,愛情這玩意兒,老娘不稀罕,我有你們就夠了,七夕快樂~寶貝兒。”悅斐也對她說起,當(dāng)蘇然對著藺晟說出那句“老娘告訴你,我家斐斐不是你隨意能罵的”時候,她被蘇然感動了,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七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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