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報告說南通今天的溫度有34攝氏度,可是我估摸著這輛巴士里怕是有50攝氏度,而且車廂里彌漫著可惡的樟腦丸的味道。一行的乘客紛紛抱怨這豬圈似的車廂,司機緊忙安撫:空調打開啦,把你們的屁股老實貼在椅子上一會兒就涼快啦。說完他哧哧的笑了幾聲,笑的時候臉上的褶子以鼻子為中心像水波一樣瞬間蕩開,我看了他一眼,天,他簡直是張藝謀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若不是無計可施了,我寧愿去聽章魚哥講的那門非織造產業學的課也不想坐在這么一輛巴士里遭罪。我壓根對長途巴士沒興趣,即使是為了回家。我這么說并不代表我傾向于走路或者坐飛機輪船這樣的交通工具回家,好吧,告訴你們也無妨,我現在壓根不想回我那個倒霉的家里。
因為我的爸爸在約莫五個月前過世了,那天正是大年初二,而我的媽媽可能正跟某個男人在家里廝混,嗯,并且我認識那個男人,他到時是個不壞的人。現在光是想著家的模樣家里的擺設啊氣味啊我都覺得難受的要命,一點沒騙你,我發誓再細想下去我會在這樣的巴士里大哭起來。
可我才不會在這樣齷齪的環境里哭的像個傻子,我可憐的爸爸死掉都快5個月了,我總不能一想到就為他流上幾滴眼淚,我可堅強的厲害呢。
至少看起來是那么回事??赡鞘俏壹傺b出來欺騙他們的,事實上,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軟蛋。就拿我那可笑的童年來說,我簡直是一路哭過來的,有些螞蟻般大小的事情都能讓我哭出來。大概在我2年紀的時候吧,或許是一年級,管它呢,我有很多可笑的塑料圓形卡片,那時候小伙伴們都管那些卡片叫小虎隊,因為每個卡片上都印著造型不同的卡通老虎。為了這些弱智的卡片我每天都要買上一包方便面??捎刑熘形缋衔樵诮游一丶业穆飞?,莫名的就從我胸口的口袋里掐出我所有的小虎隊,一把甩進河里,大概是因為數學老師告知他我的作業看起來越來越像個弱智。我當時或許都沒敢看一眼老伍的眼睛,眼淚就漫過了眼框,我并沒有張大嘴撒潑似的哭泣,老伍根本不吃那一套,真的,當他莫名的生氣的時候你最好別耍孩子氣,我當時心里就明白的很呢。我就這么一直低著頭,很快腳下的青磚路就模糊了。我已經忘了老伍那時候還說了些什么話,接著他把我抱上自行車,繼續往家騎。還有的時候哭的原因更離譜,像初一有次夜里做噩夢,我害怕的要死過去一樣,我甚至都不敢睜開眼叫醒老伍,老伍那天就睡在我腳底下,那會兒我跟他一起住在我們中學的教師宿舍里。我當然立馬就哭了,能感覺到眼淚,經過眼角那邊一直流進耳蝸里。然后過了大概20分鐘我就立馬像個動物一樣又睡著啦??尚Φ氖堑诙煸缟衔乙唤z不記得那是個怎樣倒胃口的夢,真的,這讓我很失落,本來我可以告訴高野或者長安:嘿,我昨晚做了個這樣那樣,反正夠嚇死你們的夢??墒俏艺娴囊唤z都記不起了。而且我還得告訴你這鐘‘無名氏’似的噩夢一直跟隨著我,是的,就發生在我每次發燒痊愈前的那場睡眠,同樣的恐懼感,翌日同樣的無頭緒,無一例外!所以我沒法告訴任何人,我總不能跟人這么說:我每次都做這怪夢,每次都被這夢嚇的屁股尿流,可是他媽的我就是不記得那夢長什么樣子。這樣一來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即使他們表面上會替我感到揪心,可心里認為我他媽的根本是在放屁,他們不會試圖去揣測你的動機,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愿思考在他可憐的認知范圍八百里以外的事理。所以這個世界才具有了普遍性、低端性和普遍低端性。
這輛可憐的巴士終于開出了嘈雜的南通車站,可這么一會兒功夫這車里就冷的難受,像看著老巫婆露出她可憐的乳房一樣。我估摸著那個神似張藝謀的司機是個常年住在太陽里的怪人,他把冷氣打的讓自己舒服的程度,然后立馬表現的像個聾子。是的,人都是自私的動物,他這么做確實聰明極了。我索性從背包里找了件黑色針織衫蓋在了身上。
這時候我注意到我鄰座的女人看上去也被冷的不適意了,她的座位向后傾斜了同我的差不多的幅度,她的人蜷縮著并微側著身體像嵌在椅子里,兩只手臂交叉在胸口,從領口能看見她一點點很好看的乳房。
我可不是什么色情狂,雖然我總是十分輕易的喜歡上女人,并因為她們產生性欲,可我覺得那再正常不過了。你要是堅持認為我是個只想著做愛的騙子,好吧,那我自然絕不會告訴你其實每個善良的姑娘都是一張好看的油畫。
但是我很快把目光從她的胸口移開了,因為我察覺到她正看著我哩。我尷尬的笑了笑,像是真的偷偷做了什么下流事,然后我急忙指了指身上的針織衫,對她說:
“你冷嗎?要不要拿去蓋一下?”
我剛才就一直想著她會不會凍壞了,真的,雖然我眼睛看著她雪地白一樣的乳房,可我腦子里卻一直怕這女人凍著了身體。
但是她美麗的眼睛似乎告訴了我答案。接著我就說了對不起。
我真是個十足的軟蛋,我兩個月前還發誓不再說對不起了!我當時心想以后即便是心懷歉意也絕不說他媽的對不起。發那個誓是因為我的女朋友,她名字叫林婭,我當然不是百分百喜歡她,但她仍是個值得稱贊的女友。林婭在今年三月份的時候說過:
“都老夫老妻的不用總是說對不起嘛,我自然懂你啊。”
所以我們分手那天我發了那樣的誓。
那個女人似乎壓根不想搭理我,她自顧直起身體,兩只手象征性的扯了一下肩頭的衣服,就又跟之前同樣的姿勢倚在了椅子上。她真是可愛至極。
這個女人有點讓我聯想起我們班現在的輔導員陳詩涵老師,她也是個招人喜歡的女人。陳老師是大二接手我們班的,換句話說我們之前不歸她管。我們大一的輔導員老師叫潘峰,人們都說他‘嫁’的好,是個吃軟飯的偽君子或者干脆叫小白臉。嗯,在我看來,他完完全全的配的上‘吃軟飯’、‘偽君子’、‘小白臉’中任意一個稱號。陳老師在去年大三開學沒幾天的時候第一次同我談心,我就是從那個時候對她鐘意。
那天很熱,樹葉像是被膠水粘在樹枝上一樣的紋絲不動,我走到她辦公桌的時候T恤上已經看得出許多汗漬,為此我表現的十分拘謹。她抬起頭看我,并用試圖確認的語氣念叨了我的名字:
“伍生?”
我立馬點了頭,她立馬露出微笑。
然后她在右手邊的一推白紙中間找出了我的學業警告書。她的手看上去柔軟極了,讓人聯想起《太陽照常升起》里說的天鵝絨。接著她把我帶到了辦公室隔壁的一個房間,那屋子看上去就像電影里心理醫生治療抑郁病人的屋子一般。巧克力色的窗簾嚴嚴實實的把瘋了似的日光堵在了外面,她指指窗戶邊形似被咬了一大口的蘋果一樣的紅椅子,示意我坐下。我沒有理由拒絕她,她做的一切都讓我適意。
“嗯,伍生,暑假渡過的還開心?”她這樣問我。
我有點喜出望外了,她的聲音如鐘聲純凈。
我本想說‘還不錯’這東西,但是糟糕的事來了,我的結巴毛病又找上門了,我怎么都發不出‘還’這個音??傆行r候我的嘴巴像塞滿了廢鐵的垃圾桶。不過我表現的還算鎮定,對付這毛病我自有一套,我連忙想到別的能發出音的話作出路,于是我捂著鼻子說道:
“不怎么好,老師?!?/p>
你也看到了,我就這么輕易的說了慌,我估摸著我一天得說上八百句謊話,有時候很多假話都是拜我這間歇性結巴的毛病所賜。對此我表示無奈與無所謂。
“可以跟我講些嗎?”她說。
我趕去救火似的緊忙胡謅起來:
“一直在家里學駕車來著,每天練車去的很早所以整個暑假都覺著困哩,況且一直像個螞蟻似的開慢車又像個井底蛙一樣只能在車場繞圈實在無聊的厲害。這夏天的太陽又甚是傲嬌,真的過的沒頭緒哩?!?/p>
我信口開河的本事簡直可以去電影圈里討口飯吃了。
“還有就是看似簡單實在的生活背后,我總是能感到迷茫,我根本看不見未來的半點影子,我有時候也為自己的成績感到焦慮,心想著下個學期一定要做點什么!”
陳老師果然又笑了起來,大約兩秒鐘的光景。
她當然有理由發笑,因為這些話都明顯是在扯蛋,我暑假這兩個月別提有多開心了。每天起早去練車睡不滿卻是不假,但是一到駕校練車場,我根本沒有困意了,而且幾乎變成個話癆。我整上午都跟名字叫王斐、季長龍的兩個孩子混在一起,是的,在我眼里他們傻的像個孩子。然后下午并不練車,我就去高野家幫忙裝潢房子做些跑腿的活兒。那兩個月的記憶飄著美妙的香氣。另外,我記得暑假里我煙抽的很兇,中指食指上面不停的粘著煙草味。至于那個什么‘迷茫、未來、焦慮’之類的更是一通鬼話,我那會兒是個不折不扣的樂天派。
而且,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有意說這些假的明顯的話,我猜到這些東西會讓她發笑。善良的姑娘都愛傻笑。
“那你現在對這學期該做的事有沒有計劃之類的東西呢?”她輕聲問我。
“好好上課吧,又不打算考研,我尋思著吃不了那份苦,能把重修的高數跟電工學搞定就滿足了,也不能再掛科,總是讓爸媽擔心我的學業一直讓我慚愧?!蔽艺f,這些倒是實話。
“那將來呢?就是畢業后的事是否考慮過,如今也到時候想想步入社會的事情了。”
我說腦子里像個新買的馬桶也絕不為過,我很少深想未來這檔子事兒,它是個充滿變數的東西。
于是我捂著嘴搖了搖腦袋。
“你剛剛說的挺好的,條理也清楚,對于學習嘛,老師相信你也不會不上心了,按照你的計劃來吧。至于畢業工作的事,也的確不必想太多啦,還有兩年的時間哩。伍生你盡管有什么疑慮迷茫,都可以找老師講,我會盡力幫助你?!彼f話著實中肯。
我說:“謝謝你,老師,我知道怎么辦了。”
說完這句話我跟陳老師都陷入的語塞的沼澤。于是我時不時地做些小動作,比如摸胸口、扭頭看窗簾、還有我的最愛——用手捂起嘴唇來。而她始終面帶笑意像是在嘴里藏了顆奶糖的孩子。
直到這里陳詩涵的表現才讓我覺到些難為情,她這么一直翹著嘴角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我一直極力表現的沉穩,可她這操行仿佛在對我說:
“嗨,不知道該干嘛了吧,我可一直盯著你呢,看你緊張的像個剛斷奶的幼稚樣兒?!?/p>
我的胸口又開始冒起汗來。
“那老師您要是沒別的囑咐,我想先回宿舍去了,這東西你讓我留著吧,我回去就把它貼在床邊,以鞭笞自己?!蔽也坏貌煌绖e了。我想讓她把學業警告書交給我處置,但是我壓根不會真把它貼在床頭,我唯獨欠缺干這類無聊事的雅興,我是看在可憐的夏友斌的份上才撒了這句謊,夏的床頭就貼了同樣一張可笑的玩意兒。
說完,她很干脆的把那破白紙遞到我手里。我一接過紙,都沒想過示意著看她一眼就背著窗戶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我覺得至少該說聲再見這樣的客套話。于是我轉過面,結果她先開口來著:
“到期中我會再找你談心,你可不要懈怠呀!”
她站在暈亮的窗簾前的樣子,像極了ClaudeMonet的畫。
后來直到今天,陳詩涵也沒有同我聊過一句,只有一次她突然造訪男生的宿舍,可惜正趕上我去西操場跑步。我倒希望她是萬事纏身忘記了同我的約定,要是因為我在她眼里是個讓人放心并且前途光明的那種人,我會立馬難過的昏過去。
實際在一定程度上我又對陳詩涵她的失約抱有慶幸,因為我大三這一年的生活仍舊沒有絲毫起色,尤其是寒假后的5個月,簡直是一片混沌。所以她即便真的再找上我,最多得到的也是我昧著心意杜撰來的政府報告一樣的胡話。如今我不想再這樣讓自己糾結,欺騙自己鐘意的人確是再煎熬沒有的事兒了。
車窗外已是收割完麥子后的農田慘淡的景象,我自然的去想象它還是黃燦燦的麥海時候的場面,我真實的記得童年在老家夏忙時節父輩們的鐮刀劃過麥芒的‘唏漱唏漱’聲。但眼前黑色的田野里只剩下密密麻麻低矮的麥茬,扎在地里像舍不得同父母道別孩童的手。我頓時感覺胸口悶的壓抑,我時常這樣,在獨處的時候。在我看過梵高臨死前作的那幅《麥田群鴉》后,我對麥田再無美好寄托,原來麥田一直是個生死往復的恐怖地方。不過我倒是能在將來快要老死的年紀去麥田做個守望者,嗯,傻子也知道,麥田可是孩子們玩捉迷藏游戲的不二之選哩!
這時候我看見有條小路兩邊的電線桿上拉起的大紅橫幅,上面印著:‘焚燒秸稈是違法行為,違法者必嚴懲不貸’。真是煞有介事的樣子。
告訴你兩件事,保準你明白,這類的標語壓根起不了一分錢用處。
首先,是在我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吧。那天是老伍從上海做完開顱手術回家的第一個禮拜六,我趕回去看他,可大概是累壞了,天一摸黑我就睡了過去。然后夜里12點左右的光景,我被老伍搖醒,他站在窗戶邊手直直的戳著外面。然后我就看見一幅令人瞠目結舌的壯觀畫面:整個村子的田野都被點燃了,漫天遍野的火舌像是神明的孩子在肆意舞蹈,黑夜也以地平線為起始被火紅色慢慢滲染,田埂上時不時穿梭著快樂的黑影,貼著地的是野兔,昂著頭的是男人。男人手里的火把則是這場狂歡的始作俑者。剎時間,我竟有置身蠻古戰亂年代之幻覺。我轉身望向老伍,他噙滿淚花的眼睛里同樣火熱,像被晨露濡濕的草莓。順著他的目光,是田野正中間一座通紅的水塔。
那會兒,老伍尚未復原他嗓子發音的功能,他去上海求醫似自鬼門關走了一遭,丟棄了他腦膜上乒乓球大小的瘤子,卻也忘記帶回教訓了我18年的那個伍榮。
翌日早晨得知,昨晚正是村里‘禁火令’的最后的期限。當天下午我就又回縣城去了,臨走的時候我指著村委會大門上類似的橫幅跟老伍開起了玩笑,我說:
“看來中國最需要普法的地兒是中南海?!?/p>
老伍咧開嘴直直地笑了出來。我鉆進面包車后,給spring發了個短信,‘爸爸一切安妥,你真是福星’,然后荒唐的大哭起來。
另一樁倒霉的經歷是在高二,也是差不多的時節。那天是下午,頂多十分鐘的事兒,濃煙就結結實實的把整個校園個包裹住了,從外面看打著日光燈的教室呈現出詭異的紅色。煙從西面八方的村鎮趕集似的飄進了城里,而我對這煙霧的興趣比對假模假式百無一用的書本多到海里去了。
當時我坐在教師的西北角上,是的,椅子后面的那倆垃圾箱還有左手邊的一扇窗戶,它們都歸我管。我徑直滑開窗子,竟聞不出那鋪天蓋地的煙里頭有絲毫的臭味,我失落極了,因為我原以為它一鉆進鼻子里就嗆的我立馬哭出來。但是值得高興的事很快到來了,教室的廣播突然放屁似的叫起來,是年級主任吳奶奶的聲音:
“受煙霧影響,考慮到各位同學的安全問題,今晚的自習,取消!你們放學后務必回家,禁止在外逗留!”
整個學校轟的一聲熱鬧起來。我甚至拿物理課本敲打起了桌子,因為這么一來,我可以早點去長安那兒讓他給我彈吉他聽。那些日子我壓抑極了,我跟老伍還有媽媽擠在一間屋子里住著,本來樓上還租著兩間房,可為了節約開支在那年開學時都退租了。逼仄的房子里時常充斥著眼淚的腥味,我時常跟老伍甚至媽媽發生爭吵,不斷的讓媽媽傷心,我那時并未從傷痛里學會一丁點懂事的道理,而老伍也沒了以前的包容與體貼。
所以放學后我并不著急回去見他們。下課鈴一響我就隨便夾了本書從后門溜了出去,幾步沖下了樓,一頭鉆進樓下車庫里坐在長安的‘小鳥’上立馬點了根紅南京,那一陣子我也很有煙癮,不夸張的說每節課都要溜去廁所來上一根,煙味讓我心生平靜。來車庫里取車的孩子陸續多了起來,不一會兒高野跟長安也杵在了我臉前。我把煙銜在嘴里,笑著給他倆一人比了個中指。高野推了我一把,順勢把書包砸在了車籃里。然后他倆互相對了一眼,一本正經地立正好雙手合十在胸前做佛手狀,齊聲:
“大師兄,去哪兒?”
我狠狠地碾掉煙頭,扯著嗓子叫:
“天竺!”
然后我們仨笑得像他娘的生活從沒有過糟心事兒一樣,而四年過去的今天,我明了:越是歡樂的往事越是能在苦悶的時間里折磨死你。
隨后我們推車出了東門,三人兩車晃晃悠悠在霧里潛行,時不時的有行人像鬼魅樣的出現在我們周遭,又很快消失。我說不了當時我們在侃些啥了,或者壓根我們就沒在說話,我們并不是那種要靠說些沒頭沒腦的客套話才能維持親密的朋友。接著就有那么幾分鐘里,我又起了幻覺,覺得三個人像是置身一個被丟棄的空間里。它類似一個稚嫩的單細胞生物,時間在它旁邊呼啦啦作響,而它是聾的瞎的啞的,毫無所謂的滯留在原地,自顧自的生長,有陽光照耀它便樂得笑出聲來。
想到這一幕,我不自覺的哼起那天晚上長安彈的那曲子,
誰的父親死了
請你告訴我如何悲傷
誰的愛人走了
請你告訴我如何遺忘
不管你擁有什么
我們生來就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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