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沖村來了個戲班子,聽說已經連續上演了10幾場,場場爆滿,人山人海??磻虻霓r民除了本村的村民,附過一二十里路的鄰村農民都趕來了。花園村的農民就從我的門前經過,喜笑顏開的姑娘們,扛著板凳的老漢,拄著拐杖的婆婆,成群集隊,摩肩搭背,一路小跑向露天劇場涌去。
看過戲的農民回來又繪聲繪色地說戲演得好唱得好。鼓動更多的人去看戲。我也是半個戲迷,何況又住在楊沖,這么好的機會怎能錯過!
吃過晚餐后,我與夫人早早涌進了去看戲的人流里,踏上蓉十公路,距唱戲的地點約50米處,就聽得高音喇叭里在播放黃梅戲,那醇香濃厚的黃梅戲曲調一旦飄入耳膜,全身心的醉了,那優美悅耳的唱腔圓潤嘹亮,我懷疑是否名家的精典唱段錄音帶,同行的鄉下一位大娘說,這就是那個戲班子花旦昨夜唱的。我說,大娘你怎么知道是那花旦唱的?大娘說,我連看了8場呢!
進了劇場,啊,早已黑壓壓一片,外面摩托車、馬自達、自行車還在往里擠動,燈光交閃,笑聲沸騰,小孩兒在人縫里鉆來鉆去,呼兒喊娘,此起彼伏。煙霧迷漫處有女人的叫聲:嗆死了!嗆死了!死鬼耶,這么多人擠在一塊兒別抽了!
戲開演了,鑼鼓一響,鞭炮齊嗚,沸騰的人群漸漸靜下來。今天唱的是《竇娥冤》。
關漢卿的名劇,多少專業和業余劇團都演過,我也早在幾十年前看過,何況電視戲曲頻道也播放過多次。但今天看民間戲班子演唱的《竇娥冤》就別有風味和情調,也仍然有著動人心弦的藝術魅力和震撼人心的悲劇感染力。臺上的竇娥淚流滿面,臺下的好多老婆婆大嫂子一片唏噓聲感嘆聲。
民間戲班子確實難以與專業劇團相比。無論是戲曲的文化氛圍、藝術水平、人物造型、臺詞的規范、水袖功底,尤其舞美設計,都是因陋就簡、土法上馬,服裝陳舊單調,道具就是幾把木椅一張桌子。別看這樣寒酸的家底,十幾個演員,一把胡琴一個鑼鼓手,硬是把一臺正本的《竇娥冤》演唱的淋漓盡致,臺上的演員與臺下的觀眾溶為一體,火爆的掌聲,轟動的笑聲,驚得滿天的星斗也睜開了笑眼。
我省望江縣的農民組織的這個家庭式的民間戲班子,早年曾來過青陽縣,這是第二次來,他們來到蓉城鎮的附過鄉村一開演就受到農民的熱烈歡迎,而且連演幾十場不放行,這個村未演完,那個村就來接了。出場費每晚350元,演員在演出過程中也接受觀眾的投贈,那天晚上觀眾就自發投贈了500多元。據說這個戲班子是農閑即外出唱戲,農忙時就趕回去搶種搶收。他們的市場經濟意識,也為農民增收減負開創了路子,但更重要的是帶給人們一個新的思考:農村農民的文化精神需求與現代科技發達電子技術的發展,電視的普及仍然不能成正比,坐在家里看電視,屏幕上的戲曲專題片,盡管聲光景色舞美高雅,專業演員的高水平演技盡善盡美,但觀眾與演員零距離的接觸是沒有了,舞臺不在土地上,空中的銀幕與觀眾隔了一層相互呼應的靈動感,而舞臺戲劇,尤其黃梅戲是安徽人的文化與藝術多少年來形成的難分難舍的情結,就是屏幕上也很難看到完整的傳統劇目與觀眾喜聞樂見的好劇目。民間戲班子正是填補了這個空缺,滿足了觀眾的渴求,
由此想到,我縣的黃梅戲劇團解散后,冷落了廣大農民的愛看戲的熱情和需求。而民間的戲班子又早在四清**等**后煙消云散,農民們想看戲更是夢寢難求了。就是近年來的文藝宣傳隊下鄉慰問演出也是蜻蜓點水,杯水車薪,農民們總是感覺如“望梅止渴不解饑”般的失落與掃興。曾記得兒時在鄉下,正月里看戲真是最歡樂的日子。陵陽鎮所村就有戲班子,遠近很出名的,縣內四鄉八鎮都有這樣的戲班子,這些民間的藝術花朵在無情的冷雨寒風中就那么輕輕地夭折了。難道就沒有重新發芽開花的希望了嗎?難道青陽腔的發源地,黃梅戲的老根據地,能忍心割愛,把這朵流傳了多少代的藝術奇葩葬送在自己的絕情中嗎?
楊沖村的農民看戲的高漲熱情和對待外來民間戲班子的熱情,向我縣文化藝術界的領導和藝術專業人士,向關愛戲曲藝術的同仁們是否發出了一個不容忽視的信息和問卷?
問君幾多愁,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江春水向東流”吧?
(禪雨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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