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若虛

文若虛

改編自明末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轉運漢遇巧洞庭紅，波斯胡指破鼉龍殼》：富家子弟文若虛家庭敗落，導致人生潦倒不堪，出外謀生計豈止屢屢受挫，偶然機會，與朋友海外經商，由于資金缺乏，僅靠朋友借給的一兩銀子購買了一簍當地有名的土產橘子洞庭紅，而受到朋友們的嘲笑，豈止到了海外，竟然被外國人以高價買去，一時賺了一千多銀幣，在返航路上，船停在一荒島上，文若虛無意在游歷海島時覓得一巨大龜殼，而被朋友取笑。船到福建，在交易時，被一波斯商人發現，以五萬買下，原來這是一個鼉龍殼，龜殼每個肢節暗藏一顆世間罕有的夜明珠，由此文若虛一舉成為富翁。

第一幕

（畫外音）話說明代成化年間，蘇州府長州縣閶門外有一富家子姓文，人稱文若虛，到他這一輩，家境已經敗落。

畫面：深夜，一幽雅小院，一間精巧的書房，掛著一副唐伯虎的山水，一年輕俊秀少年正在書房內彈奏一架古琴，門外有人敲門，有人在院子外大聲喊：文兄，文兄，你好個雅興，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撫琴作樂。

文若虛（將大門打開）：原來是張乖運兄，我哪兒有什么雅興，只是明日我的飯食沒有著落，正想著明日一早將這架祖傳下來的古琴拿到典當鋪里典當了幾文錢來買米。

張乖運：呵呵，文若虛兄，說來老兄真是一個倒運漢，上次去北京販紙扇可賺得幾文？

文若虛（懊惱）：說不盡這一趟北京之行，差一點兒回不來，最初到北京原盼著這天氣七，八月里一日熱一天，豈知碰上連日的陰雨，一氣下了兩個月，好不容易天晴了，天氣漸漸轉涼，有人來買扇子，打開了一看，這請了祝枝山先生畫的紙扇，許是天氣陰潮，紙面有墨處都粘接在一處，一撕開都破了，一文不值，倒是那些沒有題詩作畫的白扇賣了幾文，剛好做回家的盤纏。

張乖運：俗話說：命若窮，試著黃金化作銅，命若富，拾著白紙變著布，若虛兄，后日不如跟著我出海一趟，且當散散心也罷。

文若虛（見張乖運這么一說，覺得有話要說，連忙讓張乖運進來）：乖運兄，請里面書房坐，如何個出海，請兄慢慢道來。

文若虛引張乖運進入書房，張乖運欣賞著空空蕩蕩的書房，（不由嘆道）：可憐一巨富之家如今敗落如此，想你文若虛當年是何等風流倜儻，棋琴書畫樣樣來得，如今這個院子不知哪日也換了口中之食。

文若虛：不要說了，我心中正難受，你剛才說的出海一事如何說？

張乖運：說起來，都是一幫經商的朋友，每年要出海到一些國家，將自己帶去的一些貨物換些別國的奇珍異寶，再帶回來高價出賣了。

文若虛：我現實是一文錢拿不出，明早的早飯還在空中，不知我跟著你去一趟，能有什么意思？

張乖運：若虛兄，話不是那么說，想你文兄才高八斗，不過是運氣沒來，故一時窮困潦倒，你跟著我們走一趟，說不定時來運轉，發一筆大財也沒一定，再說我們在海上行船，都是一般兒經商之人，沒有多大文化，有你老兄一肚子學問，說個故事，掰個笑話，一路上也不落寞。

文若虛：這樣也好，不知道我這一趟是否也能帶些貨去。

張乖運：這樣也好，只不過文兄要帶些什么貨。

文若虛：我現時是一文錢沒有，明早將這把古琴拿到當鋪里看能當幾兩銀子不。

張乖運：這樣也行，不然我就讓大伙共同出幾個錢為你購買些貨。

第二日，文若虛到了一家當鋪，將琴擺放到當鋪柜臺上，當鋪伙計出來。

伙計：你要當這把琴？不當。

文若虛：為何，這可是我家祖傳的一把好琴，起碼值一千兩銀子，要不是有急事，我還不拿了當呢.

伙計：去去，你窮瘋了，你這把琴一文不值，不就是一塊爛木頭，快走，別在這耽誤我的生意。（欲推文若虛出門）

張乖運（恰好經過）：文兄，你這是為何，這些開當鋪哪里識得這些古雅的東西，不如我請我們朋友每人借些銀兩與你。（將文若虛帶走）。

張乖運家中，來了幾位一起經商的朋友

張乖運：老趙，我的一個朋友時運不佳，每做一筆生意皆是連老本都要賠光，如今窮途潦倒，坐吃山空，空在家中坐地，如今我們這次出海，我的意思是也帶著他出去走走，也長長見識。

（在場幾人都面露笑容）

胡大：就聽張兄說的，帶著他吧，但不知道這人是何人，姓什么，哪兒人。

張乖運：他就是原先蘇州城出名的大戶文氏家族，想當年他家也是出門有八抬大轎，家中妻妾丫鬟，來往皆是官府富裕人家，到了他這一輩子一下窮困下來，真個是兵敗如山倒，嘩啦啦似大廈傾倒，到如今已是衣食無著，他又是手無縛雞之力，吃不得苦，耐不得勞之人,上次跟人去北京販紙扇，誰承想北京這年夏季不熱，成天的下雨，到天晴了，這請祝枝山畫的絕好的紙扇都粘結在一處，再無一把能夠打開……

趙甲：你說的是文若虛啊，我們蘇州城出了名的敗家子，倒霉蛋，有他跟著我們，倒是一路上不寂寞，一路上開個玩笑，取個樂，倒是可以。（眾人哈哈大笑）

張乖運：今日我想大伙湊合幾個錢給這位朋友備個本錢，無非是幾兩銀子，假如再虧了，就算我們生意的虧了幾個小錢，眾位以為如何，這里我先拿出一兩銀子擱這兒（從衣襟中掏出一塊銀子擱在桌子上）

（此時眾人突然失去了笑聲，面面相覷無言）

趙甲（掏出一個小錢，拋在桌上）：張兄，不是我們小氣，這銀子就是給了他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一路上，吃喝都免了，至于做生意嘛，我看就算了。

（張乖運一臉尷尬）

（畫面轉到大街上，文若虛一臉疲憊，突然看到街頭有個算卦的先生，手中夾了個招牌，上書幾個大字：王半仙，算卦如神。眼前一亮，不由走上前去，衣袋里摸出一個小錢）嗨，先生，算一卦。

算命先生：請問先生算什么？

文若虛：就算財氣吧。

（王半仙）請先生報出生辰八字。

文若虛：我乃癸未清明生人，姓文。

（王半仙低頭算了一會兒）文先生，此卦非凡，有百十分財氣，不是小可。

文若虛：謝先生吉言，假如我發了財，一定請先生喝酒。

（張乖運走近）：原來是文兄，快跟我過來。

（張乖運拉了文若虛到了一家酒店坐下）：掌柜的，來一壺酒，幾碟下酒菜。

（酒店伙計將酒壺，幾碟菜蔬安放在桌上，走開）

（張乖運掏出一塊銀子和幾個銅錢）：這是一兩多銀子，文兄收了，可笑我這些朋友一聽到老兄要跟著去，倒是不無歡迎，一聽說給你湊份子，都咕嘟了嘴不支聲，文兄先拿了看看能夠制備些隨行的衣物之類，也辦不成貨，憑你買些果子船上吃吧，口食之類，是在我們身上就當出外散散心如何？

文若虛：我只要到海上耍耍，混過日子罷了，哪里是我做得著的生意，要什么資助，可笑那個街頭的算命先生一口說我此卦有百十分財氣，那算命先生也是混賬。

張乖運：不然，也許那個算命先生說的不假，文兄這次海外一行說不定真是時來運轉，轉身就帶來百萬財富也不一定，來我倆喝了這一杯。

（文若虛走在大街上，眼見滿街賣的是洞庭出產的一種紅橘，不由得嘆道）：看這紅橘，紅如噴火，巨若懸星，嗨，老板，這是何地產的橘子，如此艷麗。

雜貨店老板：客官，這就是本地產的洞庭紅，初嘗有些帶酸，后來熟了倒也甜美，這一大簍百十來斤也就值一兩銀子，客官買了去，或自吃，或送人都是好的。

文若虛：都說廣橘福橘播名天下，原來本地也有這樣的好東西，這橘子既可以解渴也可分送一二答眾人助我之力。

（文若虛掏出那塊張乖運給的那塊一兩重的銀子）：店家，你找個小廝，將我這一簍橘子送到我的船上。

雜貨店老板：好的，就來，王三，你將這簍橘子挑了了送這先生去的船上。

（一個十六、七歲孩子挑了橘子跟著文若虛走了）

（碼頭，張乖運和趙甲，胡大等人正在船頭坐著，見文若虛過來，張乖運站起來）：諸位，這就是文若虛兄，今番頭一次跟我等海外一走，沿途還要諸位照顧。

（胡大站起來）：久聞大名，不知道文先生此番海外一行帶些什么貨物。

（文若虛滿面羞澀）

（眾人見到身后的孩子將挑的滿滿一擔洞庭紅放下，眾人拍手大笑）：文先生寶貨來也。

（文若虛滿面羞慚，下到艙內，不好意思出來。）

第二幕

（船在大海中航行，太陽升起又落下，一日來到一個國家，海港處，船上的人們紛紛攜帶自己的貨物下船，文若虛則無所事事，站在船頭，張乖運臨下船，見文若虛呆坐在船頭）

張乖運：文兄，我要下船做生意了，你也沒事也下船走走，不要悶出病來。（笑）

文若虛：不妨事，我自有道理，哎呀，我還有一筐洞庭紅放在底艙里，不要霉壞了。

（那幾個正欲下船的趙甲，胡大等人大笑）

胡大：文若虛，你這些寶物不如留著等我們回來做了下酒菜。

文若虛：諸位回來，一定奉送。

（眾人離開）

（文若虛將洞庭紅搬上船的甲板上，揭開筐蓋，取出一個洞庭紅，仔細了看）:還好，還好，沒壞，且讓我鋪到這甲板上，見見風，免得霉壞了。

（文若虛將這百十斤洞庭紅鋪在甲板上見風，遠看如船上泛起一片紅光，燦爛如紅霞，這時招引了一群走來的人）

路人甲：這是啥呀，能吃嗎？

文若虛（剝了一顆洞庭紅，掰了一瓣。放在這人口中嚼了）

（眾人一起嚷道）：原來是可以吃得的

路人甲：真是甜香可口啊。你賣嗎，多少錢一個？

文若虛（豎起起一個手指）：一個錢一個。

路人甲（從羅錦紅兜肚中，掏出一枚銀錢）：買一個嘗嘗。

文若虛（接錢在手，掂掂）：自言自語：不知這些銀子要買多少，且揀大的給他一個。

文若虛（從筐里挑了一個又紅又大的，遞給路人甲，

路人甲（撲地劈開了，香氣撲鼻，甜汁流淌出來）：好東西啊。

（眾人見了一起喝彩，于是紛紛掏錢，一錢一個，眾人拿了那洞庭紅，也學著去了皮，一口塞在口中連核都不去，整個吞了下去，只覺得甘水滿咽喉）

路人乙：妙哉，妙哉，且讓我多買幾個給我家夫人和娃兒嘗嘗。（掏出幾枚錢來，拿了文若虛遞過來的洞庭紅就走）

路人丙（掏腰包）：哎呀，我出來忘了帶多錢，且讓我快回家去取錢，看這樣子一會兒就要賣完了。（匆匆離開）

路人丙（不一會兒轉來，掏出一個龍鳳紋的銀錢來）：客商，我這次要買十枚。

文若虛（接過銀錢，掂掂，拿出手中原先交易的銀錢對比，原來這錢重量一樣，不過是水草紋的）你這錢不行，我只要這樣的，那樣的，我也只按一錢一個。

路人丙：你這人真是傻子，我這一枚龍鳳錢抵得上百十個水草紋的。

文若虛：我只要水草紋的，要是龍鳳紋，也是一錢一個，你愿意嗎。

路人丙只好換了十個水草紋銀錢來，接了洞庭紅走。

（見狀，眾人紛紛拿出水草紋錢買。）

文若虛（回身看，發現一堆洞庭紅已經去了一半，于是拿出不想繼續賣的架勢）：不賣了，余下的我還要留著自家吃。

路人（紛紛嚷道）：霉氣，我們到的遲了，就吃不著這樣的奇珍異果了，客商，我們加點兒錢，兩個錢買你一個，讓我們都嘗嘗鮮。

文若虛（笑）：諸位，既然這樣，我就加價，每枚兩個錢。

（眾人掏錢。）：可惜我們來的遲了。沒趕上一個錢一個，不能盡歡。

路人丁：能買到就不錯了。

（這時，一個人騎了一匹白馬，飛也似到了船邊，原來是路人丙，他擠進人群）：不要零賣，不要零賣，我全要了，買了去進奉大王呢。

（眾人都不敢上前）

文若虛（趕緊站起來，將筐子里剩下的都倒出來）：適間講過要留著自用，不得賣了，今肯加些價錢，再讓幾顆罷，適間已經賣出兩錢一顆了。

路人丙（從馬上取下一個大大的包囊，拿出一枚樹木紋的錢）：如此錢一個罷了。

文若虛：不情愿，只要前樣的。

路人丙（笑了一笑，又取出一枚龍鳳紋的錢）：這樣的一枚如何？

文若虛：不情愿，只要前樣的。

路人丙（笑）：此錢一個抵百個，料也沒得與你，只是與你耍，你不要俺這一個，卻要那等的，是個傻子，你那些都肯都與俺了，俺就加你一個那等的，也不打緊。

文若虛（數了數）：一共還剩下五十二個，你付我一百五十六個水草紋的。

路人丙：你的簍子也給我吧，付你一個錢。

（路人丙拿了筐子裝了洞庭紅，將簍子拴在馬上，就走，眾人一哄而散）

文若虛見眾人散了，到艙里拿了一個秤將一個錢稱了，又拿出幾個分別都稱了，不由自言自語）：一個錢就重八錢七分，待我數數一共有多少個？

文若虛（數錢）：呵呵，共計一千多枚，那算命的算得好準啊。

一個船家（走過來）：文先生，你今天發的好大一注財。

文若虛（大笑，掏出兩枚）：船家，拿了喝酒去。

船家（笑盈盈）：多謝文先生。

晚上，張乖運等人每人帶了一大堆貨物回來，見文若虛喜笑顏開，不由驚異。

張乖運：文先生，看你神情不同以往，往日看你一臉晦氣，今日看你如同云開日出，難道有什么喜事嗎？

文若虛：可可我今日遇到財神了，我那一堆洞庭紅賣了足足一千多個錢。

張乖運（大吃一驚）：你說的是你帶了來的那一簍橘子，賺了一千多，真是造化了。

胡大，趙甲（紛紛）：文先生，你是說，你今日發了利市了，我們同來，沒承想你先自發了，倒是你沒本錢的，先得了手也。

張乖運（雙手鼓掌，對眾人）：人都道他倒運，而今想是運轉了。

張乖運（對文若虛）：你不如從這地方帶些土產、奇珍異寶回去，也強如虛藏著這些銀錢在身上，無個用處。

文若虛：我是倒運的，將本求財，從無一遭不連本送的，今承蒙諸位帶摯，作此無本生意，偶然僥幸一回，真是大大的造化了，我今如何還敢想什么，萬一如前再做折了，難道再有洞庭紅這樣好賣不成。

（眾人大笑）

文若虛：一年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說到貨物，我就沒膽子了，只是手著這些銀錢回去吧。

（眾人一起拍手大笑，七嘴八舌）：放著幾倍利錢不取，可惜可惜。

第三幕

（畫面）碼頭

船老大：眾位，今日圖個吉利，就要開船了。

張乖運：船家，等回到了家，我們都要感謝船家的，今日我們各位湊個份子，大伙開懷一飲如何。

（眾人都樂呵呵的每人掏出一塊銀子，船老大上岸，沒一時，端了一壇酒，后面跟著一個伙計，提了慢慢一簍菜蔬，果品，肉食，雞鴨等）

酒席上，眾人喝酒。

船老大（站在船頭，燒了福神，大喝）：開船。

船駛離碼頭，遠方一輪紅日西沉，天漸漸黑了下來，一天星辰閃爍。

伴隨日落星出，船行了幾日。

突然，一天早晨，船行至某處，烏云蔽日，驚濤駭浪，船降了半帆，順水漂流，隨風勢飄至一處，遠方有一海島隱約在現。便駛近，一座無人荒島，樹木參天，野草叢生。

船家（下了錨鏈，對眾人）：且安心坐坐，侯風勢弱了再說。

這時，眾人都來到甲板上，呆看這座荒島。

文若虛：我且上去看看。

眾人：一座荒島有什么好看。

文若虛：總是閑著何礙。我且上去散散心去。

文若虛朝岸上一跳，上了荒島。

張乖運：文兄要小心這島上有蛇。

文若虛（回頭）不妨事，我走走就來。

文若虛漸漸遠去，身影不現。

文若虛來到一處，只見四望漫漫，身如一葉。

文若虛（落淚，自言自語）：想我如此聰明，一生命蹇。家業消亡，剩得只身，直到海外。雖然僥幸有得千來個銀錢在囊中，知他命里是我的不是我的？今在絕島中間，未到實地，性命也還是與海龍王合著的哩！”

文若虛信步走去，猛地發現草叢中一具巨大的龜殼。

文若虛（大吃一驚，自言自語）：這是什么，不信這世間有如此大的龜殼，我到海外一趟，沒帶一件海外之物回去，且讓我帶了回去，也不枉到海外去了一趟，也算是一件稀罕的東西。與人看看，省的外人說我們蘇州人空口說白話，又且將這龜殼據開來，一蓋一板，各有四足，可就是兩張床，卻不奇怪哉！哈哈

文若虛將隨身帶來的繩子穿在龜殼中間，打個扣兒，拖了就走，一會兒來到船邊。

眾人（見他這等模梓，都笑）：“文先生那里又發了一注財來？”

文若虛：“好教列位得知，這就是我海外的貨了。

眾人（抬頭一看，卻便似一張無柱有底的硬床。吃驚）：好大龜殼！你拖來何干？

文若虛道：這個大龜殼也是罕見的，帶了它去。

眾人（笑）：“好貨不置一件，要此何用？

趙甲：也有用處。有甚么天大的疑心事，灼他一卦，只沒有這樣大龜藥。

張乖運：醫家要煎龜膏，拿去打碎了煎起來，也當得幾百個小龜殼。文若虛道：“不要管有用沒用，只是希罕，又不費本錢便帶了回去”，張乖運（對船員）：伙計們，請幫助文先生將這寶貝抬到船上。

有幾個船家跳下船，手拉拖拽，送到船上，眾人都圍過來看這龜殼

眾人（笑）

趙甲：到家時有人問，只說文先生做了偌大的烏龜買賣來了。

文若虛：“不要笑，我好歹有一個用處，決不是棄物。”

文若虛取些水來內外洗一洗凈，抹干了，卻把自己錢包行李都塞在龜殼里面，兩頭把繩一絆，卻當了一個大皮箱子。

文若虛（自笑）：這不是眼前就有用了？

眾人（都笑起來）：“好算計，好算計！文先生到底是個聰明人。

第四幕

次日一早，海面上，群鷗飛翔，一輪紅日，紅霞滿天，風平浪靜

船老大：各位，今日天氣很好，要是這幾日都是好天，不要幾日我們就都要到家了。

張乖運：好啊，這趟遠行還算運氣，都是海神保佑。

船老大指揮幾個船員張滿了帆，船快速行進。

船在海浪中前行，又幾個日出日落，漸漸能夠看到遠方的陸地。

船老大（大聲）：前邊就是福建了，諸位收拾收拾，再過一個時辰，船就要靠岸了

陸地越來越近，終于靠在了碼頭上，才住定了船，就有一伙慣伺侯接海客的小經紀牙人攢將攏來，你說張家好，我說李家好，拉的拉，扯的扯，嚷個不住。眾人下了船，來到一個偌大的客店。

這時，一個高鼻碧眼，滿面胡須的波斯人從店里踱了出來。

張乖運（對文若虛）：這人是個波斯國里人，姓個古怪姓，是瑪瑙的瑪字，叫名瑪寶哈，專一與海客兌換珍寶貨物，不知有多少萬數本錢。眾人走海過的，都是熟主熟客，只有你頭一次來，不曾認得。

這時，瑪寶哈過來，與眾人行賓主禮，坐定了。

瑪寶哈（端起茶杯）：諸位一路辛苦。

眾人也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店里伙計給眾人斟茶，瑪寶哈站起身來，讓眾人請到一個大廳上。瑪寶哈（手執著一副法浪菊花盤盞，拱一拱手）：請列位貨單一看，好定坐席。

文若虛（不知所措呆立一旁）

這時只見船上眾人，紛紛按照各人貨物貴的賤的，多的少的，你知我知，彼此心照，差不多領了酒杯，各自坐了。

瑪寶哈：“這位老客長不曾會面，想是新出海外的，置貨不多了。”眾人：這是我們好朋友，到海外耍去的。身邊有銀子，卻不曾肯置貨。今日沒奈何，只得屈他在末席坐了。

（文若虛滿面羞慚，坐了末位。主人坐在橫頭）

　　瑪寶哈（舉起酒杯）各位先且喝了這一杯，然后報出帶來了哪些寶物，如何？

張乖運（舉杯，一飲而盡）：瑪寶哈先生有言在先，我這次帶了貓兒眼三千粒。

趙甲：我是祖母綠，有五千顆，顆顆都是我精選出來。

文若虛（一發默默無言，自心里也微微有些懊悔（畫外音）：我前日該聽他們，置些貨物來的是。今枉有幾百銀子在囊中，說不得一句說話。

文若虛（又自嘆了口氣）：“我原是一些本錢沒有的，今已大幸，不可不知足。

文若虛自思自忖，無心發興吃酒。眾人卻猜掌行令，吃得狼藉。

瑪寶哈（看出文若虛不快活的意思來，不好說破，于是端起酒杯）

：文先生，我倆喝一杯。

眾人都起身道：“酒勾了，天晚了，趁早上船去，明日發貨罷。”別了瑪寶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