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彼岸都市情愛】系列（二）之

　　《末日逃亡》

　　【楔子】

　　凌晨的火車站。候車大廳內空氣污濁，燈光刺眼。Sue站在大廳中央，臉頰微紅。腦海里再一次浮現琦的面容。

　　她感到胃里有焦灼的疼痛。他曾經對她說，他在夢里看到她離去的路，醒來的時候茫然鈍痛。

　　她用雙手抵住隱約疼痛的胃，身邊沒有任何行李。

　　車站的顯示牌里顯示了此刻的時間，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兩點二十五分。

　　被傳言是世界末日后的第一個凌晨，世界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Sue忍著胃的灼酸疼痛。琦沒有出現。她選擇再一次出發，離開有關他的一切。

　　【1】.

　　南山路的Park1999。人頭潺動的逼仄空間，充滿了各種酒精與煙草的交混氣息。Sue看著放在木質桌子上的酒杯。剔透的玻璃杯，清醇芳香的液體像流動在她動脈里的液體。

　　液體涌進喉嚨里的感覺是黏著與酸澀的，繼而它順著食道流進胃的底部，像極了一簇火焰在燃燒。

　　逐漸，Sue感覺有些醉。濃密而蓬松的頭發耷拉在肩頭，她把臉側過一邊，看著玻璃窗外的夜色。暗色的夜空中有煙火接連綻放，無比炫美，轉瞬即逝。落光了葉子的梧桐樹，路邊停著的出租車。

　　樹葉伸展在末日之夜即將終結的光子中，顯得寂寞。

　　在墻角靠窗邊，面容清秀的女子正用清瘦手指捂住自己的雙眼，對著對面面容英俊干凈的男人輕輕點頭，不住流淚。她所座的沙發上放著一件墨綠色大衣。

　　這對Sue來說是一個朦朧模糊的場景，像一個被臨時搭建的布景。布景搭得格外光鮮，唯獨沒有該出場的人。她習慣性地將臉擱在纖細的手臂上，自顧微笑。

　　在某一刻時間里，她感覺自己是午夜電影院的一個觀眾，正等待盼望已久的一場戲。最后發現整場戲里就自己一個觀眾，午夜電影院已經取消了要放映的電影。

　　【2】.

　　午后的陽光溫暖中有些刺眼。在人頭堆桑的湖濱路邊，西湖的水波清清淡淡。到處是末日里焦灼不安又興奮嬉戲的人群，分布在星巴克的露天座位上，嬉笑拍照，笑聲悠揚；分布在商場里瘋狂購物，表情空洞。

　　她與琦混雜在人群里。漆皮大衣，一條純黑細腳褲，剔透暗木紋皮鞋，Armani印記男士款香水，身為時尚公司的一線骨干，琦一貫相似的著裝風格。

　　有時候他走在她的前面，他在后面伸出手微微向她示意。她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手心里，肌膚溫暖。有時，琦將她攬在懷里，輕柔地說，那件純白連衣裙，很適合你。而更多的時候，他的手是在黑白兩只觸屏手機里流連不停的反復。

　　走出商場。在穿越過擁堵馬路的某一瞬間，他放開她的手。Sue發現自己的手心，一片冰涼。

　　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處于一種狂熱又疏離的狀態。他是強勢的男子。而她，亦是骨髓里有烈性的女子。琦始終想把她變成一只乖順的小動物。飼料以及行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然而Sue明白寒冷或者牽制的含義。

　　這個比她大六年想把她控制在手心的英俊男人，Sue完全有能力與之抗衡。

　　十八歲便從家里出來，邊念書邊混跡社會的漂泊經歷，讓二十三歲的Sue比同齡女子有著更為琉璃與桀驁的一面。

　　她笑著看他，輕微仰著臉，表情天真。她知道，他們的能力可以相互抵制，不相上下。

　　解百世紀廣場門口人生嘈雜。零時搭建的展賣舞臺圍滿興意闌珊的過路人。一個化著濃妝、戴著棕色假發的女人在舞臺上利落紛呈地推銷商品。下面不停有躍躍欲試上臺抽獎的觀眾。

　　Sue在人群里看到一對青年戀人。女孩平淡一般的五官，身邊的男孩亦穿著一件厚重拙劣的大衣，手里拎著一只大減價的時裝大袋子。

　　柔和的光線照落在女孩在的臉上。男孩輕輕俯下臉，親吻女孩，并將她擁在懷里。那個平淡五官女孩的臉上，瞬間如同一朵粉嫩澆滴的花朵，盛放開來，旁若無人。

　　如果世界逃不過末日，只希望與相愛的人在一起。Sue想起這句話，是個男人曾對她說過。他說，Sue，就想這樣一直抱著你，擁抱到世間的最后一刻。

　　甜蜜，諾言，交織。一切都在反復覆轍。

　　只是看不到尾。

　　此刻柔和陽光下兩張平淡親吻著的臉，如一道隱形的傷口，刻在最后的時刻里。

　　【3】

　　酒吧里有無視天氣嚴寒的女子，依然穿著單薄的絲質短裙，腳踝下踩著細長高跟鞋。她們游離在空間里的每個角落，像一條條寂寞的水魚。面無表情，亦或與英俊男子嬉笑說話。

　　Sue喝了幾口杯里的紅色雞尾酒。

　　在末日狂歡的夜里，Sue將濃密頭發撥到一邊，聞到芬芳氣息。

　　你相信有愛情嗎。她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她轉過頭，一個留著齊肩直發的女孩。她穿了一雙帆布鞋，一條綠色絨料的細腳褲子。她的聲音是清淡跳躍的。

　　相信，我相信。Sue看著她坐在她身邊。

　　不相信亙古不變的愛情。卻相信世界的某一處有一個人，一直等在那里。快樂而孤獨地等待，不知道其會在何時何地出現。也許這樣也可以過一生。

　　和帆布鞋女孩說了很多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她說了很多話。很多人都以為她是那種會沉溺于抽煙或者喝酒的女子，沉溺于一群人中的眾歡歡而分外興奮的人。可是她不是。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

　　唯一的一次，是在大連。她對女孩說，在大連的海邊。她有些喝醉。她看到的那片海，是墨綠的顏色，好像是因為太久沒被光線照射，逐漸被發酵而成的顏色。她感覺到靈魂里有一半的清醒，以及另一半的麻醉，像一條被海浪打到沙灘上的魚。一只游離在陌生的人群里的魚，隨時有被淹沒的風險。

　　Sue聲音慵懶地對帆布鞋女孩說著話，表情憨嬌。她感覺到清瘦臉頰下有星點閃動。

　　她看著窗外綿延不斷的炫美煙火，她能隨時掉下眼淚。

　　末日的最后時刻里，你想做什么？帆布鞋女孩吃了一小口桌子上的芝士蛋糕，問Sue。

　　和一個陌生人相愛。狠狠地愛，然后逃離，逃離曾屬于這里的一切。

　　女孩笑，笑聲爽朗。Sue也笑。墨綠色天花板下面，是一張張藏在陰暗中的臉。像一朵朵花，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卻有著相同的氣味。仿佛都可以在末日之夜隨著時間的停止轉動而褪色枯萎。

　　Sue看著那些穿著無袖緊身上衣與絲質短裙的女子，她們化著精致的妝容，裸露的雙臂與雙腿，爭相地游走在昏暗的燈光下。如果沒有愛情。沒有愛情，她們的盛開和枯萎都會是如此的寂寞。

　　人類除了擅長頹廢，做什么都不對。在愛情里越殘廢，就會越多安慰

　　無論多虛偽。無所謂，才看不到心被擰碎。

　　即將迎來午夜十二點。夜空中的煙花加倍地綻放與寂滅，絲質短裙的女子們附庸結伴跑到外面嬉戲觀看。她們光滑的肌膚覆蓋著無差的節奏。

　　末日的狂歡夜。

　　等他，他一直沒有來。

　　在另一個逼仄金迷的會所里，男人與同一色的女人。琦置身其中，身邊是他的重要客戶。歡騰愉悅，一群忽悠叫嗨的男人，與一幫表情空洞并做出機械式歡顏的女人。

　　不間斷重復的應酬與娛樂。琦是強勢的男子，他要她乖順不附帶任何反抗，做她掌中的微小花朵，不要有任何疑義。他需要一切在他的安排之下。

　　等他，他一直沒有來。找他，沒有任何必要。想他，亦似乎已遺忘。

　　Sue聽著窗外劇烈的轟響聲，看著手機屏幕的上的數字跳到四個零。暗夜中的西湖水依然享受在自我的包裹中，留出繁茂的表象供世人愉悅。

　　被傳言的末日之夜之后，世界依舊，湖水依舊，生活依舊。

　　【4】

　　在燈色光鮮的聚餐場合，她聽到過他在別人前面的言論——不要任性，不要有小孩脾氣，要做到的是溫順服從，我會對她很好。琦想讓她變成一個低眉柔順的女子，卻一度遺忘她曾經歷的諸多世事與不易。

　　在大多數時候，Sue是溫順開朗的女子，她有美麗清秀的容顏與清瘦高挑的身形。但她并不常以此作重重累疊的雕飾與炫弄，這讓她覺得索然。

　　看到整日在種種聒噪的圈子里秀**賣**賺人氣，整日金裝修從眉毛到手腳指甲不放過任何一個部位來修飾包裝的女子，讓她覺得乏膩。

　　她喜歡干凈不矯揉造作的事物。比如，一個穿帆布鞋或者穿有破洞舊仔褲，耳后有好聞的清單香水味。或者臉上還有點小雀斑或隱藏的小傷疤的落闊女子。她們可以化著小妝容，隨時可以脫掉鞋子,赤腳行走在里西湖用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上。

　　琦喜歡她這種特質，這與他以往遇見的諸多美麗卻千篇一律的女人有太大的差別。他喜歡有挑戰的新事物。

　　也許，他能愛上任何一個人。當他想愛的時候，他可以愛；如果不想愛，他就可以不愛。

　　Sue在感覺到自己的寂寞或者寒冷的時候，她不會輕易言語。除了偶爾，偶爾她是個容易陷入情緒泥淖的人。

　　她讓他感覺無措。挑戰需要付出代價。

　　彼此希望能夠取暖的個體，卻因為各自骨子里的相似寒冷，感到愈發冰刺。

　　【5】

　　末日的前一夜，他們爭執。沒有激烈的指責爭吵，在沉默對峙中抗衡。

　　她拿出手機登陸微信，開始搖晃手機。Sue用挑釁地眼神看著琦，她用力地搖晃手機。搜索世間每個角落寂寞的陌生人。

　　琦臉色陰暗。他想制服她的乖戾，他想讓她服從。他踢翻床邊的凳子。只要她能軟弱，她能順從。

　　Sue，不要太過分，不要再任性。

　　到底是誰太過分。Sue冷眼看著琦。

　　她固執的時候如此任性。她看著他拿出黑色煙盒，點燃香煙，猛吸進口腔，兩秒鐘后，一并從嘴里吐出呈直線狀的煙氣，滿眼怒火。

　　他只是想讓她軟弱與屈服，他并不想傷害她。但是Sue已經把疼痛的心防衛起來，無退縮屈服可言。

　　她坐在用實木鋪就的酒紅色地板上，看著他，眼神冰冷。

　　隨即她從地板上站起來，穿上毛線大衣。淡淡說，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出去好了。

　　琦瞬間從床頭蹦起來。冬天的深夜，即將接近午夜十二點，她竟然在當著他的面，要獨自出去。在他身邊，曾有過不少美麗的女人，他從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抗衡。

　　他攔住她，煙頭的灰灑落在Sue清瘦的手背上。Sue推開他。

　　她跑出房間，琦把她又拖進房間。

　　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琦的聲音幾近咆哮。

　　但是她再一次跑出去。Sue骨子里倔強執拗的基因瞬間被激發開，它讓琦無所適從。從無所適從變得讓人憤怒。他一向是被女人遷就與寵愛的男人。他沒有過多耐心，他看著她消失在暗夜的房間里，用拳頭砸向屋門。Sue像一條盲目無措的魚，游到了外面。空蕩的樓梯里不時還有局促蒼茫的足音。逐漸在寒冷的冬夜中淹沒。

　　【6】

　　他們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相識。他對她一見傾心。即便他身邊不缺少諸多模式無差的美麗女子。她卻有種特別難以抵抗的氣息，這讓他無法抗拒。

　　剛開始的接觸甜蜜而黏著，他們同居。但是她清楚地明白彼此間的感情終究只是彼此的一個安慰。他是身在商業圈里有過多人際與所謂朋友圈的男人，她奢望過進一步的溫存與溫暖，然而終究在間或滋長的黯淡與殘缺中，她感受到無可逃避的冰冷。

　　在彼此相互觸碰與需索時，他天真溫情地像個孩子。他們相互赤裸的肌膚中有深刻的滲透與交融。她無法擺脫，他亦無法抗拒。

　　有時候，她看著他的臉。她撫摸他的鼻梁與嘴唇，即便不能長久，她亦想清晰記住琦的每一絲氣息。

　　也許，她是愛他的。她能接受他的廣闊圈子與忙碌，能接受他會隨時離開的結局。就像她對自己是否會離開，同樣沒有任何承諾一樣。琦和Sue，兩個可以相互抗衡的人，在彼此悄悄地掌控著對這份感情的投入。

　　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誰先陷入，都會全身頹敗，輸得精光。

　　Sue從紅石中央花園跑出來，湖墅南路兩邊的皂莢樹在深冬清冽的風速里不住搖擺。她在昏黃路燈下的路上奔跑，凌晨快兩點，她的眼角濕透。

　　她一路奔到西湖文化廣場，廣場一片清冷。她找了一個空的座椅坐下來。她望著矗立在眼前的環球中心。白日的熱鬧紛呈景象已不再。此刻寶塔相間式的建筑也是落滿黑暗。

　　不時還有有爛醉不已的各色男人與女人從環球壹號，Circle等酒吧里出來，坐進路邊等待已久的空當出租車里。狂歡與盡興的濫嗨不停地重復與刻錄。他們不覺得乏膩。寧愿沉溺其中，不管是熱衷不已還是身不由己，這是暗夜一直都存在的本質存在。

　　人，大體都寂寞，只是各自的選擇千差萬別。

　　所以注定的相遇與離開，都是宿命。

　　女子濃妝艷抹，一襲黑絲在暗夜里瑟瑟打抖。表情依然造作逼仄。

　　Sue瞥了一眼。轉過頭，看到另一方的一些空的廣場座椅上，躺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人。昏昏欲睡。

　　她只是覺得寒冷。在末日的凌晨，她拿出煙盒，手指有些顫抖。

　　運河的水波渾濁暗涌。它們一直流向北方。Sue昏昏欲睡的腦海里僅有一些朦朧的詞匯。末日，逃亡，愛情，疲乏。

　　琦出現在她面前，看到毛線大衣下瘦弱倔強的Sue。旁邊有被拆開的黑巧克力包裝紙。她蜷縮在椅子上，看到琦。他已經平靜下來。她隱藏的倔強也再一次收回。

　　她平靜地看著他。

　　他走過來將她橫抱起來。你想到哪去，他看著懷里的她，看到她憔悴深黑的眼圈，眼神愛憐溫柔。乖，不要任性，你是我的。跟我回家。

　　Sue用纖細的雙手緊緊拽著琦的毛衣領，將蓬松濃密發絲淹沒入琦的懷里，逐一泛濫。

　　【7】

　　午后的陽光，琦與Sue在湖濱路。

　　凌晨五點半琦將她帶回家。她已很困。到家后她便倒頭在床上睡著。

　　直接睡到中午。下午琦帶她出來吃飯，看電影，逛街，購物。Sue暫時又可以回到如同一般別的女子的正常戀愛軌跡。

　　而琦亦不清楚自己的內心，他無法猜透她。這不符合他平常交涉的任何一個女人。有時她像一個天真溫柔的女童，深層雙眼皮的大眼就那么凝望著他。然而骨子里終究是有烈性，她有時讓他不安。

　　這個美麗卻倔強的女人。

　　傍晚看完電影。琦不停地在黑白兩只觸屏手機間反轉。

　　晚上我有局。你乖乖回家休息，我晚點回來。琦將她攬進懷里。

　　Sue沉默。敞篷跑車開到南山路的時候，她說，放我在這里下來。我不回家。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為什么你不能乖順一點。

　　你自己說過在末日之夜與我一起。我晚上會在Park1999等你。一直等到末日結束。

　　琦沒有說話。他感覺到被牽制。

　　她亦明知這樣的執拗并沒有多大的意義，明知陷入他的世界里，就必須要學會面對更為孤獨的坦然與堅硬。然而，她無法做到一直的隱忍與漠視。畢竟，也許。她是愛他的，Sue想，無趣地干笑了一聲，下車。

　　也許，是因為她一直都寂寞。她不想讓一顆即將對愛死掉的心就此麻木。所以，她不選擇冷漠與隱忍；所以，她用倔強與任性來應對。

　　如果一直等不到你，我會從你的世界里消失。

　　Sue，你知道我那么忙。你不要再任性。這里玩一會兒后就早點回去。聽話。琦理性地丟完最后的話語后，驅車趕往飯局地點。

　　和帆布鞋女孩喝完杯里最后的酒。她逐漸感覺到自己有點醉。玻璃窗外的煙火漸漸沒有剛才的劇烈。酒吧里的人群逐漸消散。

　　她回過頭，看到那個面容清秀的女子靠著沙發睡著了。對面的英俊男人一直平靜地望著他，他沒有叫醒她。

　　帆布鞋女孩吃完盤里最后的芝士小蛋糕。對Sue說，我要先走了，下次你還來嗎，認識你挺開心。

　　Sue微微地笑著點頭。和她道別。

　　她看了一眼發著幽光的白色觸屏手機，凌晨一點半。他沒有來，也沒有發她任何消息。Sue按住手機右上方的按鍵，逐漸關機。

　　末日之后的第一個凌晨。Sue在落滿梧桐葉的南山路獨自走著。她終于攔到一輛出租車。她躺在出租車的座位上。

　　她聽到司機師傅在問她要去哪里。

　　Sue看著窗外迷蒙的夜色，此刻她不知道她可以去哪里。

　　火車站。師傅，去城戰火車站。沉默片刻，她輕聲說道。

　　車開始有目的的驅動，終如幻覺一場，一同消失在這片嚴寒深冬中。

　　娛樂會池里的男女幾乎都喝醉。清一色穿黑絲以及清一色的的濃妝長發女子各自分布在對應的客人身邊，表情繾綣造作。

　　琦似乎已經喝醉，他閉著眼睛昏昏欲睡。坐在他身邊的長發女人不時地往他懷里靠。他靠在金色鑲邊的紅色沙發上。腦海里浮現Sue最后說的話，腦海里涌現她逐漸淡化消失的身影。胸口一陣茫然鈍痛，感覺冰刺。他睜開眼看手表時間，指針指向凌晨兩點。

　　他翻出手機。電話的那一頭傳來機械式的標準手機已關機的提示音。琦只覺渾身發熱，將手機砸到金銀交錯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然不受自我控制，被輸得一覽無余。

　　一切都已來不及。

　　【尾】

　　凌晨的火車站。車站的顯示牌里顯示著此刻的時間，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兩點二十五分。

　　Sue望著空蕩的候車大廳，臉頰微紅。

　　她感到胃里有焦灼的疼痛。他曾經對她說，他在夢里看到她離去的路，醒來的時候茫然鈍痛。

　　她用雙手抵住隱約疼痛的胃，身邊沒有任何行李。

　　她看了看黑屏純白手機。只覺疲憊。

　　她想起晚上相遇的那個帆布鞋女孩。Sue覺得她那樣美好。琦沒有出現。在世界末日后的第一個凌晨。

　　她再一次踏上路途。

　　也許，在某一天，她和那個帆布鞋女孩，能再一次相遇。

　　【情愛幻覺系列】創作中

　　漾子葵

　　2013-5-17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