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兒,對不起,我本不該這么做的,可是……”男孩喃喃道,眼眶不斷溢出傷心的淚水,“我當時真的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憤怒充滿了我的胸膛,當時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再是我自己了……”
說完,男孩哆嗦著向前走去,抬起一只腳踏上樓頂邊緣……
“月兒,對不起,我……”
男孩朝下望了望,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高啊!”
月色朦朧,漆黑的夜籠罩著大地,只有那微亮的月光照在男孩的臉上,那臉痛苦的扭曲著,顯然內心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煎熬。
“怎么,下不了決心么?要不要我來幫你的忙呢?”
一個猙獰的聲音在男孩耳邊響了起來。
男孩頓時一怔,猛然回過頭來。
“你……”
男孩的瞳孔不由得變大,臉上滿是疑惑的表情。
“殺死月兒的時候也沒這么害怕,現(xiàn)在怎么就害怕了?難道殘害別人的生命就那么心安理得,反過來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就那么的困難?”
冰冷的笑聲里充滿了鄙夷。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心安理得,我……我只是迫不得已啊!”男孩的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一張慘白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沒有心安理得?”聲音哼道,“那為什么你看著月兒的尸體就那么的無動于衷?你看月兒尸體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就算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尸體也不應該那么鎮(zhèn)定的。你倒是個冷靜到了極點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男孩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雙手捂著臉慢慢地跪倒在地,“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
“怎么?你現(xiàn)在才知道后悔?”站在男孩面前的人看著男孩那痛苦的樣子,不由鄙夷地哼了一聲,然后冷冷地說道,“當時你怎么就沒有想到后悔?當時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我……”男孩淚流滿面,全身不停地抽搐著,“我當時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哼!惡魔都是一些無法控制自己的人!邪惡心誰都有,能控制住邪惡心的人就是天使,控制不了反而被邪惡心控制的人就是惡魔!很顯然,你是屬于惡魔一類的!”
“我不是惡魔!我不是……”
男孩蜷縮起身子,無力地反駁著。
“你想想過去咱們三人度過的美好時光,我們都把你當作朋友,朋友!你懂什么是朋友么?月兒對你有多好,事事都想著你,有好吃的總會為你留著,有好消息總會第一個告訴你,我再怎么問她也是閉口不談,你想想她對你有多好,有多好!”
說著,那人上前狠狠地踹了男孩一腳,然后好像還不解氣似的又狠狠地補上幾腳。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男孩呻吟了幾聲,然后苦苦哀求道。
“憑什么月兒對你那么好?你哪里值得她對你那么好?”那人惡狠狠地質問道,“既然她對你那么好,你又為什么對她那么冷淡而令她傷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月兒在我面前哭訴?一次次地向我哭訴你的冷淡!你這個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為難?”那人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緊緊地咬著下唇,似乎在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激動,“一個女孩子在喜歡她的男孩面前哭訴另一個男孩的冷淡,你知道這滋味有多難受嗎?你知道嗎?第一次,我心里只是有點失望,第二次,我心里就有些悲傷,第三次,第四次……那么多次地來向我哭訴,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那人不由得大吼起來,那顫抖而又帶有神經(jīng)質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使這本來就有些凄涼的秋夜更添一絲傷感。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對你那么好?”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起來,“為什么不管我為她做什么,她都不領情,就好象我對她的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樣!而你……”那人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男孩的領子,惡狠狠地瞪著男孩,眼睛里充滿無盡的恨意,“你又為她做了什么?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平?我為她付出那么多卻什么也得不到,而你,能得到卻什么也不愿付出!該死!統(tǒng)統(tǒng)死掉就好了!”
“是我不好,是我殺死了月兒……我該死……”
男孩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就像一灘爛泥一樣,任由面前的人抓著晃來晃去。
“你是該死!待會兒就幫你實現(xiàn)這最后的愿望,不過,”那人湊到男孩眼前,惡狠狠地說道,“我可不想讓你就這么痛痛快快地死!”
男孩無力地抬起頭,那眼睛呆滯無神,瞳孔已然松散,顯然男孩內心已然絕望。
“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那么我就不妨告訴你吧,”
“其實月兒不是你殺死的,”那聲音神經(jīng)質的吃吃的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男孩的愚笨,“你殺死的不過是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
“什么?”男孩心里一緊,神智頓時恢復過來,他不由得瞪大雙眼,“你是說……”
“哈哈……”那聲音頓時大笑起來,“是的,沒想到你這么笨,本來我以為要多費些功夫的,所以,煞費苦心地制造了一些假象,只可惜……”那人冷笑著搖了搖頭,“我那些準備都白費了。”
“沒有理由的……不可能的……”男孩嘴唇不由得哆嗦起來,“我是親眼看著她一點點死去的,不可能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的……”
“就在你的計謀得逞的那一霎那,”那人冷笑道,“也就是說,在書架砸向月兒的那一瞬間,她就差不多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怎么可能……”男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么不可能?”聲音里充滿了得意,“在你設計讓書架倒下的那一瞬間,一根堅韌的細絲也就刺穿了她的心臟……”
“細絲?”男孩怔住了,“可是……”
“以你的智商,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聲音繼續(xù)冷笑道,“我就跟你和盤托出吧……”
二
天氣漸漸轉涼,一夜之間,枯黃的落葉就鋪滿了道路,再夾雜著些許秋風,就像渾身是水的人跌入了冰窖一樣,讓人從心底里感到凄冷無比。
“真夠討厭的!”旭一只手拎著笤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叫怎么回事嘛?怎么這些葉子就好象約定好了似的,偏偏都趕到今天早晨落下來!”
“這世道也真是不公平,”旭接著憤憤地嘟噥道,“本來以為大學是浪漫美好的,可沒想到居然跟官場一樣黑暗!”
“可不是嘛!”
突然一個聲音接口道,旭嚇了一跳,手里的笤帚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在別人自言自語的時候接話茬可是會嚇死人的啊!”旭沖著來人皺了皺眉,沒好氣地數(shù)落道。
“嘿嘿,不好意思,我就這么隨便接一句,沒想到你的反應居然會這么大……”來人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歉道。
來人是旭的同班同學,叫做建。手里也拎著一個笤帚,看來是跟旭一樣,也是來打掃衛(wèi)生的。
“那也要看對方是在自言自語什么了。”旭說道,“像我剛才自言自語的內容可是大不敬的,如果被學校哪個領導給聽去了,說不定今后就會有一大堆麻煩找到我的頭上來的。”說著,旭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談話,然后壓低聲音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咱們的輔導員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家伙么?那家伙不就是一個說一套做一套的道貌岸然的混蛋么?”
“既然你這么害怕被聽去了,那為什么還要自言自語這些呢?”建不解地問道。
“天天看到那么個‘陰’人,心里不滿難道要一直憋著么?”旭回答說,“心里不滿總要發(fā)泄出來嘛!就像那個對著洞口大喊‘國王長著個驢耳朵’的人一樣嘛!”
“這么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建撓撓頭,說。
“咱們的輔導員真他媽的是個混蛋!”旭低聲罵道,“你看那家伙都三十來歲有妻兒的人了,還要玩弄女學生,簡直是個衣冠禽獸嘛!”
“你這話都說過幾百遍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建不滿地抱怨道,“人家有這個資本,我倒是也想這樣,可我像那個混蛋一樣有錢有權么?再說了,人家這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女的獻出身體,換來的是榮譽獎學金之類的;男的呢,提供榮譽獎學金等物質,換來的是年輕女孩子的身體,是生理上的滿足。這也叫做雙贏嘛!”
“哼!雙贏?我看是一對蒼蠅!”旭譏諷道。
“算了,算了,咱們在這兒發(fā)些牢騷又有什么用?這事誰都心照不宣,連校領導們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咱們能有什么辦法?”說著,建彎下身子,掃起地來,“咱們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現(xiàn)在呢,做好一個勤工儉學的貧困生的本分吧!唉……”
“這個世界,唉……”旭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笤帚,慢慢地掃起地來。
“不會吧,”過了一會兒,旭生氣地地喊道,“這是哪個混蛋喝醉酒吐到這兒了?”
在旭的面前,有一些乳白色東西,看起來粘粘糊糊的,黏著一片片的落葉,令人感覺很是惡心。
“那是什么東西?”建指著不遠處驚訝地喊道。
旭順著建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有一堆落葉比周圍的明顯高出很多,似乎下面覆蓋著什么東西,好像是一個長箱子之類的東西……
“哇!”建不由得嘔吐起來。
“你怎么了?”旭看看建,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落葉覆蓋著東西,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落葉覆蓋下,一個破碎的沾滿腦漿以及血跡的頭顱隱隱地顯露出來……
三
“我對不起月兒,月兒不是像校領導說的那樣是不小心被書架砸死的,而是我設計殺害的。書架會無緣無故的倒掉么?你們認為校領導的這個理由不夠蹩腳不夠愚蠢么?我感到很是好笑,身為大學學校的領導,很‘正經(jīng)’的教育工作者,居然會撒出這么愚笨的謊話,而以警察們的智商居然也能相信這種謊話!我都無語了,不知道他們怎么好意思活這么長時間,要是我的話就會羞愧地去死了。
“我愛月兒,同時也恨她!她怎么會為了金錢和榮譽而出賣自己的身體?那樣做值得么?我最恨的就是那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我們的輔導員!姓劉的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有妻兒的人居然還這么不守本分,垂涎女學生的美色!月兒啊,你為什么要向這么個混蛋獻出自己的身體呢?
“不光是月兒,凡是姓劉的管轄的一屆學生,此類事件經(jīng)常發(fā)生,同學們對此都是心知肚明,不過都是敢怒不敢言,校領導對此連個屁都不放,我們又能做些什么呢?
“月兒死了,我活在這世界上也沒有什么意義了,至死我都在恨,恨姓劉的那個披著人皮的衣冠禽獸,恨學校那些肥頭大耳的校領導,他們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樂,只知道錢錢錢!
“我死了也會變成厲鬼向那個姓劉的混蛋索命的!月兒,我來了……”
…………
很顯然,這是一封遺書,不過說是遺書也許不大合適,因為上面沒有交代后事的語句,也沒有提及有關父母親戚之類的文字,只是簡單的交代了自殺的原因以及內心的憤懣而已。
“而且,這封遺書……不,準確的說是這張紙,”羅警官拿起桌上的紙張,伸出手指彈了彈,然后說道,“這張紙披露了你們學校的一大丑聞,而且似乎是你們學校內部盡人皆知的丑聞。”
王校長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手帕來,不安地擦著那寬厚的腦門上豆大的汗珠,并不時地抬眼瞥一眼面前盛怒的羅警官,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你們這算是怎么回事?”羅警官接著說道,“啪”地一聲將手里的紙張狠狠地拍到桌子上,王校長聞聲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之前那個在圖書館死掉的女生,你們說是她不小心撞倒書架,被倒下的書架砸死的,我們信了,也當作一場意外事故處理了。可這次這個該怎么辦?”
“這,這……”王校長一時語塞,就像被老師批評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低著頭。
“幸好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兩個學生沒發(fā)現(xiàn)尸體衣服里的這張紙,我想他們當時就被嚇傻了吧?畢竟是一些沒見過世面的雛兒……嘿嘿……”
說到這里,羅警官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是,是……”王校長趕緊隨聲附和道。
“你別跟個應聲蟲似的只會在那兒‘是是是’的,”羅警官狠狠地瞪了王校長一眼,說道,“之前的圖書館案件不能再做什么更改了,否則我們警察的聲譽就會受損。你們這些校領導也是很看重聲譽的吧?對于為了保住聲譽而扯謊,想來你們這些所謂的教育工作者比我們這些警察更拿手吧?”
“也不是……”王校長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哼!咱們還用得著來這套么?”羅警官嘲諷道,“咱們都是靠壓榨謀生的,只不過干我們這行的是借著維護治安的名義來壓榨老百姓,而你們卻是打著教育的幌子來壓榨學生罷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這次的事件我也以意外事故來處理,不過,”羅警官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雙眼緊緊地盯著王校長,臉上露出一副奸佞的笑來。
王校長慢慢地抬起頭來,不安地看了羅警官一眼,心里頓時明白了羅警官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很好,很好……”王校長開口道,聲音有些顫抖,“如果能夠當作意外事故來處理那當然再好不過……再好不過了。如果能……那樣,那么事后我會很感激羅警官的……”
說著,王校長伸出手來,拇指不停地摩擦著食指和中指。
“哈哈!”羅警官不由得大笑了起來,然后臉上頓時又恢復了嚴肅的神情,“那你準備為這次意外事故付出多少呢?”
“這個數(shù)。”王校長伸出一只來。
“一只手怎么夠?”羅警官不滿地哼了一聲,“你不是有兩只手么?我想那個姓劉的家伙這幾年孝敬你的也不止這個數(shù)吧?”
“這……”王校長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怎么?嫌多啊?”羅警官不由得生氣了,他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紙張,“那好,那我就把這張紙上的內容如實地向媒體公布就是了……”
“別……不要這么著急嘛!”王校長趕忙站起身,一把抓住羅警官的胳膊,臉上頓時堆起諂媚的笑容來,“先坐下來,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嘛!”
“我這人是很有主見的,”羅警官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憤憤地說道,“我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人嘛,要始終不渝才是。”
“是,是,您說的極是,做人要始終如一,貫徹到底……”
“少跟我來這些客套話!”羅警官擺擺手,不耐煩的打斷了王校長的話,“我做學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膩了你們校領導的這些廢話!那些從你們口中吐出來的廢話你們自己又能懂得多少?”
“是,是……那么,”王校長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羅警官一眼,“不能再減些了么?”
“十萬!”羅警官語氣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一分也不能少,否則你就等著紙上的內容見報吧!”
四
“我說,你這么一直盯著那個人看有意思么?”
李羽困惑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杜宇,不解地問道。
杜宇聞聲將手里的筷子放下,沖著李羽嘿嘿一笑。
“當然,”杜宇說道,“觀察同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畢竟很多方面都很相似,所以,看到別人的言行舉止也就會很容易聯(lián)想到自己的言行舉止,并且,”杜宇笑了笑,接著說道,“根據(jù)那個人的言行舉止也可以推斷出那個人此刻的想法。”
“哦?”李羽懷疑地揚了揚眉,“那么你剛才一直盯著看的那個人怎么想的?”
李羽和杜宇現(xiàn)在在食堂里吃飯,飯畢,杜宇手握著筷子一直盯著食堂2號窗口一個賣飯的中年男子。
“剛才那個盛飯師傅給穿藍衣服的男同學盛飯的時候,”杜宇開始解釋道,“一開始盛了滿滿一勺,可是到向碗里盛的時候,師傅的手卻哆嗦了一下,結果到碗里的飯菜就變少了。那個同學雖然沒有說什么,只是眉頭稍微皺了一下,師傅看到那個同學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說到這里,杜宇停了下來。
“嗯?你怎么不接著說下去了?”李羽似乎來了興趣,見杜宇停下不說了,便催促著。
“剩下的還用我再說么?”杜宇笑著說道,“這兩個人的心理很容易就能推理出來的。我想就不用我再浪費口舌了吧?”
“也是……”李羽點點頭,“那個同學心里不樂意,那個師傅幸災樂禍。應該就是這樣吧?”
“還有么?”杜宇問道。
“還有什么?根據(jù)你剛才敘述的兩人的表情,他們的心理活動不就是這樣的么?”李羽滿臉疑惑地看著杜宇,不解地問道。
“那個同學是心里不樂意,那個師傅也是幸災樂禍,這些都沒有錯。只是,”杜宇就像是在講述一件嚴肅的事情一樣,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你有沒有深入地想過,從過去和將來兩個角度來看待現(xiàn)在,也就是說,從過去的角度來看,那個師傅為什么要這么做?是不是跟他的過去有關?如果是跟他的過去有關,那么那是怎么樣的一個過去呢?以將來的角度來看,那個心懷不滿的同學對此將會怎么做呢?是從此不再在這個窗口買飯,還是過后就忘記今后還會來這個窗口買飯,或者是向其他同學說那個師傅的壞話,抑或是針對那個師傅來一個狠狠的報復呢?”
“我說,”李羽拍拍自己的腦門,苦笑道,“你這一大番話簡直就比‘板凳寬,扁擔長’的繞口令還要繞,我的大腦簡直就都被你這些話攪成一團漿糊了!”
“呵呵,”杜宇不由得笑了笑,“其實也沒那么亂,就只是按照一定的順序來思考罷了。”
“真是搞不明白你整天到底怎么想的。”李羽說道。
“我只不過一直在貫徹著‘見微知著’這個原則而已。”杜宇說道,“看見一件事物,然后就從時間和空間兩方面縱橫思考,從時間橫的思考就是,思考同一時間里的與所看到的事物或者與所看到事物有關聯(lián)的事物的情況,從時間縱的思考就是,思考過去未來這件事物或者與這件事物有關聯(lián)的所有的事物的情況;從空間橫的思考就是,思考所看到事物處于不同環(huán)境時的情況,從空間縱的思考就是,思考與所看到事物有關聯(lián)的在同一環(huán)境或者不同環(huán)境里的事物的情況。”
“完了,”李羽再次苦笑著搖搖頭,“要么就是我的智商太低,要么就是你的智商太高,你剛才所說的那些什么時間啦、空間啦,縱橫啦之類的言語,對于我來說,簡直就跟天書似的。”
“其實也沒有什么了,”杜宇謙遜地說道,“只不過是我經(jīng)常這么想,重復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習慣了,也就是說形成了一種屬于自己的定向思維。”
“你這還叫做定向思維啊?你這可真是夠發(fā)散的了!”李羽反駁道。
“發(fā)散思維的一大特點就是暫時性,”杜宇解釋道,“你想想看,一個人思考問題剛開始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比如說空間、時間、正推、逆推……可是思考的時間久了,也就形成了他自己的思維模式,也就是說他一遇到問題就從這幾個角度來思考,那么這樣條件反射似的思維還能叫做發(fā)散思維么?這不就形成了他自己的定向思維模式了么?”
“這么說倒也是……”
“發(fā)散思維是暫時的,而定向思維卻是永恒的,發(fā)散思維最終都會發(fā)展為定向思維的。”
“哲理性蠻強的嘛!”李羽不由得贊嘆道,“我看你不應該學什么心理學,而是應該選擇哲學才是。說到這里,我有一個問題……”
“說,什么問題?”
“你為什么會選擇心理學呢?”
“我想,”杜宇緊盯著李羽看了幾秒鐘之后開口道,“你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選擇心理學,所以才會問我這個問題,想借此來尋求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是吧?”
“這你都能看得出來?”李羽驚訝道。
“倒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憑經(jīng)驗,別人的經(jīng)驗。”杜宇回答道。
“別人的經(jīng)驗?什么意思?”李羽不解地問道。
“也就是說,”杜宇回答道,“當我處于跟你一個境況的時候,你問我一些跟這境況有關的問題,這就說明這些問題同時也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這個……能不能說的簡單些?”李羽眨著眼睛,困惑地說道。
“也就是,”杜宇向前傾了傾身子,盯著李羽說道,“你跟我同是學心理的,而你又問我為什么要學心理學,如果這個問題沒有困擾過你的話,那么你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
“這么說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李羽又問道,“你說這是憑別人的經(jīng)驗,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說,”杜宇解釋道,“我是從通過電視或者書刊來了解的,也有從身邊的發(fā)生的事情來了解,當然,還有自己的一些經(jīng)歷。”
“哦,明白了。”李羽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可是,”李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接著問道,“雖然你是學心理學的,但我見你平時也不怎么聽課,有時候連課本也不看,一點不像是對心理學感興趣的樣子啊!”
“我對心理學本身不是很感興趣,”杜宇回答道,“我對于用心理學來闡述的案例案件倒是很感興趣,也就是說對心理學的應用感興趣。”
“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李羽接口道,“你對書本上的東西不感興趣,而對于那些生動形象的具體案例感興趣?”
“嗯,可以這么理解。”杜宇點點頭,“心理學課本上的那些東西大都是一些枯燥乏味的概念術語之類的,理論性倒是挺強的,至于在現(xiàn)實生活中能用到多少,這我可是真的不敢恭維的。并且,課本上的那些案例我很懷疑有很大一部分是杜撰出來的,很值得懷疑。”
“哦?杜撰出來的?”李羽很感興趣的問道。
“就跟意林、讀者之類的雜志報刊上面的故事一樣,有些文章就是在小屋子里憑空想象出來的,這些文章看起來似乎很能鼓舞人,不過要是放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話,就會變得蒼白無力的。因此,我學心理學的方式,就是讀小說,觀察,思考,聊天,寫作。”
“你這方式可是夠獨特的啊!”李羽笑道。
“貼近生活的學習才能更好的學以致用嘛!”說著,杜宇的臉色突然變的凝重起來,李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看著杜宇,只見杜宇側著耳朵,眉頭緊皺,似乎在專注地聽著什么。
李羽向一旁看去,與他們隔著一排的座位上,兩個男生不知在興奮地談論著什么。李羽也側過臉,認真的聽了起來。
五
“那小子死的也太慘了!據(jù)說腦漿都出來了,那家伙,紅的白的……都成了一團糨糊了!”
“真是夠倒霉的,圖書館總共才九層,從那上面摔下來我想也不至于摔成那副模樣,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兩個家伙也是夠倒霉的,恐怕今后會一直被噩夢所困擾吧?”
“聽說是殉情哦!”
“殉情?我看很有可能是被別人推下去的……”
“被別人推下去的?你怎么會這么說?你知道什么嗎?”
“我哪知道!說是推下去的不是很有神秘感么?一般推理小說不就是這么想的么?還有柯南里面不也是這么推理的么?”
“嗐!我還以為你知道些什么呢,原來是胡說八道嘛!”
“我當然知道了!我聽別人說警察從那家伙身上搜出一張紙來,可能是遺書什么的……”
“遺書?那么他是自殺的嘍?”
“也許是吧,不過咱學校的圖書館也真夠邪的,前不久在圖書館剛砸死了一個女孩子,這就又摔死一個傻小子,你說這圖書館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不干凈的東西?你是指幽靈之類的?”
“嗯。”
“別傻了!連這你也信?那些鬼呀、幽靈的,都是騙那些純的傻乎乎的女孩子的,你一個大男生也‘純’到了那種地步?”
…………
“咱們走吧!”說著,杜宇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還是老樣子,說走就走……”李羽嘟噥了這么一句后,便站起身跟著走出了食堂。
“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大都是一些廢話。”
走在路上,杜宇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什么?”李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問道。
“我覺得事情很蹊蹺,這兩件案件肯定有什么聯(lián)系。”杜宇似乎沒有聽見李羽的話,仍然自顧自地說著。
“你是說,”李羽瞪大眼睛緊盯著杜宇說道,“前不久的圖書館書架殺人事件跟這次的圖書館墜樓事件……”
“對。”杜宇肯定地點點頭,“前不久的圖書館書架殺人事件,據(jù)警方以及媒體披露的情況是這樣的:一個叫做柳月的女孩子在圖書館從書架上取書的時候,書架突然倒下,砸到了柳月,圖書館管理員以及在圖書館看書的同學聞聲趕來,等他們將書架從女孩身上搬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這次的圖書館墜樓事件則是:一名男生從圖書館頂樓跳下,導致頭顱碎裂,腦漿迸出,不過值得注意的一點是,我聽說那個男生的后腦勺似乎有些凹陷,這點很可疑。”
“可疑?怎么可疑了?”李羽不解地問道。
“你想想看,如果一個人跳樓自殺的話,肯定是背對著大樓,墜下后身體的正面觸地。這樣會造成后腦勺凹陷么?”杜宇反問道。
“那也可能是那個男生是仰天摔下,而且是腦袋先著地,所以才會造成后腦勺凹陷的。”李羽解釋道。
“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自殺的話應該是身體正面著地,如果是仰天摔下,那么就很有問題了……”
“也許是本來想跳下來,可是不小心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提前墜樓也不說定。”
“是這樣嗎?”杜宇呆呆地望著遠方,又像是在對李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了這么一句。
“想那么多干什么?”李羽拍拍杜宇的肩膀,把他拉回現(xiàn)實里,“那些自殺呀謀殺的都是警察們的工作,咱們現(xiàn)在的工作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嘛!何必管那么多閑事呢?”
“這倒也是……”杜宇沖著李羽微微一笑,不過那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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