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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的路  文/李子木

第一章    那個男孩

  有一個十四歲的男孩正彎著背坐在窗邊,在桌上偷偷翻著雜志,他把厚厚的數學資料壓在薄書上,飛快而小心地翻看著。

  坐在床邊是很好的,春天的時候,陽光便會意想不到般眷念這個悲寂很久的角落,灑下一圈暖黃色的光輝,浸在暖暖的空氣里,慢慢地,化為紙上的斑駁與印記。那碎影時隱時現,使那個坐在角落里初二的男孩感到更加愜意,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下,遲遲不愿轉移到封閉的窗子旁。

  而我,就是那個男孩。我又迅速翻過一頁。不知是不是動靜太大了,站在離我很遠的前面的數學老師漸漸提高了聲音,有人在玩啊,認真聽講!我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看著他還是該繼續盯著小說的末幾行,連我的呼吸都有了暫時的停止。

  沉寂幾秒后,教師周衛榮接著講什么因式分解,我便舒口氣,把小說立馬關上。正襟危坐,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其實我的靈魂早已逃匿,逃得無影無蹤。我也不記得——哦,我也不知道是真忘記了還是不想記起,我恨透了數學與物理,恨得無可救藥,導致有個“理”字的地理我也沒心情沒興趣學習。上課開始完全不聽講,任由我的靈魂走失,得等到下課后才能艱難地找回來。每次過后我想教訓我的靈魂,但我還是有點心疼,好歹那靈魂也已與我的肉體連為一體了,雖然有時還是會不知不覺分開,但我還是很愛我自己的靈魂。我做不到——為自己不愛的而努力,絲毫沒有意義。

  就連英語課上老師要我用“hate”造句,我都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Ihatemathandphysics”。但這種反感僅僅來自數學,以至于牽絆我一開始對物理就沒有任何興趣,到今天連單位換算這種基本概念都還沒理清,什么什么千克、克、米、千克每立方米、升......我統統分不清楚,更不會換算,總是混為一談,惹得物理老師錢繁氣急敗壞了一大半學期,我真擔心哪天他由于生氣多了得了什么病,沒人罵我了,我就真不習慣了。

  我的背逐漸彎了下來,當確定周衛榮沒注意我時,我卻沒了閱讀興趣,但我還是隨便從書包里抽出一本散文集,來混過這兩節的數學課。這兩節數學課是連著的,而且有可能要多上四十分鐘,三十分鐘的運動時間與一個中途的下課的十分鐘頭可能全部不幸,被周衛榮占去,這我們早就習慣了,視為家常便飯。所以說習慣這東西是最可怕的。而我也習慣了在課堂上看閑書。自從做到最后一排的角落,我徹底愛上了書,尤其是在課堂上,因為......因為那樣更加驚險,閱讀興趣與閱讀效率都會大大提升,吸收得也快。哪怕是平時一個人看到會嚇哭的鬼故事,在教室里,在課堂上,在周衛榮與錢繁的課上,都會覺得那故事不但不可怕,而且好幼稚,好無聊。再說我也一直堅信,那兩位理科男雄渾的聲音都是可以嚇跑鬼的......

  從前,現在,未來。

  我沒有同桌,我們全班都沒有同桌。劉班主任是除了英語老師唯一的一個班上的女老師,估計也是年齡最大的。老到眼角的皺紋好似經歷過滄海桑田,但也不算特別老,她還沒有祖孫呢。但更年期女人的火氣就特別大,跟你來真的時候火不停地往上躥,并且發火往往都是對著男性,她好像特別害怕那些男性全都像他老公一樣一天一個外遇似的。又或是他對男生不懷好意是因為懷疑老公過多而來的結果。中年人,尤其是中年女人,很難懂。

  她這學期剛被調過來教我們。她有一個非常鮮明的特點,如果讓我們背誦記憶,過后就決不讓我們默寫或聽寫;如果是要測驗,之前百分百不跟我們“商量”。所以有些同學常常被這招害得很慘,“老奸巨猾”這個詞似乎就是為她量身訂造的。久而久之,我們便總結出來了經驗,背誦后反正不寫,那就都不背,班里一片死寂。可我們那天默契般這樣試驗后,她一點都不尷尬,還笑著說:“好吧,竟然大家都不開始背誦,就說明已經提前記熟了,現在開始測驗,書與資料都放到地上!”

  ......

  然而并不與以前一樣,以前都是教室里沸騰得都快蒸發掉了,有人故意把書摔得很響,而且重復撿起來再扔好幾次。但這回沒有,一片沉寂。我低著頭,想象劉老師此刻的表情。

  幾分鐘后,我們熱火朝天地讀書起來。她說這樣“可以讓你們真正記熟知識”。

  結果是,早自習后她果然——不,應該是居然,沒有再讓我們測驗。

  不過對于我來說無所謂,我最愛的學科僅僅文科一類,分的再細一些,就只剩下語文與英語了,出于愛國的考慮,語文在我心中永遠第一。從沒有人問過我的未來與打算,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只知道無論如何,將來,十年后我都會是個作家。十年,日月變更。

  我書包里的各個本子都密密麻麻寫滿了摘抄與隨筆,不在乎成績與學業,努力過得快樂。

  可惜的是這學校沒有文學社,其實也沒有音樂社或者美術團,不知道學校是懶得組織還是并不在乎。它旨在培養“全面發展有些學生”,但讓我們這些成績不好的學生好無奈呀。對于老師們來說,一個成績差的學生如有任何其他的愛好,繪畫,唱歌,就會被罵個不停,被說成是“不務正業”。反之,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如果在其他領域有那么一點點擅長與涉獵,就會變成是“多才多藝,興趣廣泛”,有時我會很幼稚地認為這很不公平,偶爾的一秒鐘念想而已。也許優生,就有這種權力。

  當我還有同桌的時候,應該是在兩個月以前,那時我還坐在第三排,雖然空氣渾濁但視野清晰明亮,在個個老師的眼皮下,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小動作的。我那時的同桌叫季海翔。我認為他是一個奇怪的人,至少在那兩個月的交往中我是這樣想的。雖然把他丟在人堆里你你不會十分容易地找出他,但和他在一起呆久了,便會不由自主地感慨,這是一個多么奇怪且與眾不同的人啊!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非凡的領導力和吸引力,我想季海翔就是這樣的人。

  “天啊,你怎么在用紅筆做作業?”我將腦袋湊過去,想看看他的作業。可映入眼簾的除了黑色鉛字的題目,就是清秀的紅色的筆跡了。他的筆跡顯然與他的人不同。

  筆尖突然不動了,恍恍惚惚間好似動彈了一下,他條件反射似的立馬扔下了筆。

  “怎么會這樣?”他很疑惑,無奈地用粘膠一題一題地拉去重寫。

  “你色盲還是反應遲鈍!”我好奇地問,順便看看他還沒拉去的題目。

  他沒有抬頭,但還是搖了搖頭,繼續改正。有那么一瞬間,我對他有絲憐憫之情。我又問:

  “那你怎么不會自己發現,除非是你做作業太投入了。”

  “嗯,”他抬起頭,轉轉筆,平淡地說,“因為,我是個有特點的人。”

  他忙著改錯字跡太過潦草,何況那是語文作業。他把卷子豎起來搖了搖,又放下,再拿起來看了看,最后才無奈勉強地說:“不行,字太難看了,會被撕本子的!”他那樣子真的很有趣。

  “那你不能再用粘膠了,要不卷子會千瘡百孔的,應該用修正帶。”我謀劃并獻出這個自認為不錯的注意,遞給他后座第四排林凡的改正帶。

  他接過,又開始埋頭。我暗暗估計林凡聽見那修正帶發出“咔”、“咔”的聲音,一定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心如同被季海翔的瘦骨嶙峋的手使勁地折磨,不停地揪一樣。

  那卷子實在是太恐怖了,猙獰得張牙舞爪,只要有空的地方都是比白紙還要白的補丁,還有兩個空是修正帶用完了,被迫直接劃線重寫,但那個地方也曾經歷透明膠的折磨,比衛生紙都要薄。

  那小子的卷面分應該要被扣光了,還要挨班主任一頓狂批。而且我想告訴季海翔,千萬別對老師說這主意是我出的......但我沒開口,因為他自己都不在乎。他會心地一笑,說,這簡直是一項藝術的事業,完美呀,然后塞進屜子,繼續做習題。

  這樣的事情,季海翔那傻子做了太多的傻事,在那兩個月里數不勝數,不勝枚舉。

  轉眼又到了晚自習,匆匆吃完晚飯后就往學校快步走,好在沒遲到——盡管我也是最后一個到班的。我很艱難地爬完樓梯,踏上走廊,走道上靜得出奇,唯有每個教室里的燈光照在窄小的走廊上。我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走到就矗立在樓梯旁,走廊盡頭,永遠都不會動彈的班級,此時我終于聽到了一絲聲音,又是該死的數學課。我推開門,一臉鎮定輕松的樣子,若無其事準備走到我的位置上去。

  老師周衛榮突然停下不講課了,瞪我兩眼,鼻子里粗氣不斷,說:“顧天決,你說你來遲也就算了,怎么不把門關好!”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剛剛坐下來。

  這時,坐在前排機靈的趙小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門。

  然后,我聽到了周某某的聲音,他的聲音好似很雄渾,打破了走道上固有的寧靜:“趙小華,你把門打開,讓顧天決自己來關!”

  見狀,前面六排近五十雙眼睛“唰唰”轉向我,我有點心虛,但更多的是氣氛,無奈,站起往前走,像某個大牌明星一樣走在眾多眼睛的注視下,夾雜著不滿與憤怒的情緒“咣”的一聲關上門,然后小聲說了一句“報告,我應該沒有遲到吧。”再然后,我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位上。

  周衛榮也不再說什么,接著講在我看來烏煙瘴氣的幾何,我則開始晚上的閱讀時光,只可惜是“非法”閱讀時光。

  他又發了試卷,邊數邊說,卷子明天收。

  所以晚自習我沒寫,但老奸巨猾的數學老師在下課鈴響前一分鐘還是如同以往一樣,說,寫上姓名,后面的同學往前收。

  班里一陣唏噓,一片沸騰。

  我不動彈了,亂寫了幾個ABCD就開始收前面的卷子,還不忘帶上一支筆,趁周衛榮不注意抄別人的填空題,心里罵了一百遍“你媽的”。

  不知怎的,我心里掠過一絲惆悵,自己那么差勁,人家110分我就只有50分,就如同美國英國能造原子彈而中國子彈都不發達那種中國人的心情一般,但很快這種不知是所有人都有還是唯我具備的傷感就被我后天形成的樂觀給吞沒了。我淹在海底,被遼闊的大海逐漸完全侵蝕,無助的我只好拼命往上掙扎。

  但這一切好似并非那么簡單。

  等到下晚自習的鈴聲第一聲柔和的響起——在這之前一分鐘,周衛榮很聰明地打開了鈴聲的開關。我不由自主地感嘆,蒼天有眼,恍惚間認為似乎好久都沒聽到這么響亮,這么清晰,這么美妙的下課鈴聲了,將束縛我的韁繩狠狠解下,不,應該是砍斷。再緩緩地,輕輕地撫摸我身上因被捆久而起的傷痕。那樂曲是一首不知名的鋼琴曲,柔情似水,又時而豪壯,并且一點都不做作矯情。盡管我對音樂一竅不通,但那種溫暖還是盡情流淌在我干涸的心底,使我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顧天決,你來!”周衛榮生氣地叫我。

  我心里開始罵第一百零一遍“你媽的”——之前我忘了,要不然一節課最起碼可以罵一千零一遍,完全不需要一千零一節課。但我想我的面部表情一定是十分鎮定的,臉部肌肉或許早已僵硬,定格為微笑的面容,動彈不得。

  “你還有心情笑?成績越來越差還這樣不知上進!”周衛榮操著一口純正無比的方言沖我喊著。

  我趕快收斂住笑,但心底百味交集,痛不欲生。一把火在胸前不停猛烈地撞擊,它一定是希望撞進周衛榮挺起的肚子里。我完全忘了現在所處的困境。

  周衛榮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成績跟不上啦?”片刻后,身于年級主任職位,一直心高氣傲的他突然發文。他在皎潔的月光下看起來是多么和藹,我努力克制自己,反復告誡自己那是幻覺。

  噢,這話有點深奧,需要好好揣摩。后面有可能周衛榮會狂批我一頓,這是之前的不祥征兆;或是......或是會表揚我,說我進步了,鼓勵我繼續努力。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如同潮漲潮落,很快便消失了。

  其實我們所見的一直并非真相,尤其是那種在兩秒后就會被徹底揭穿的面目,他的面具陡然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就在頃刻之間。

  “我和物理老師都想告訴你,你下學期應該重讀初一,現在重新開始還來得及,否則以后會有遺憾的......”我覺得周衛榮的普通話說得越來越好了,不知講道理的能力是不是也是隨之增長的。錢繁的面孔倏爾也浮現在我的眼前,四周如突然豎起四面白墻,抨擊著我的靈魂,來自空氣的回聲,被我徹底凝固。瞠目結舌的我瞪著周衛榮,情愿跟個日本人說話也不愿意正面回答他,于是我還是忍不住低下了頭。

  “好,你進班吧。”他平淡地說。這樣的情節難免不讓人覺得可笑,就為這個?過程絲毫不跌宕起伏。我的笑容在轉過頭的那一瞬間消失,消融在外面的夜幕里。我正準備罵第一百零二遍,但煩躁地走往樓梯的方向。

  既然是下學期,那就以后再說。——說真的,連自己都不清楚,我是從什么時候變成現在的樂觀主義的。就如同我的姓名一樣,凡事老天自會注定,順其自然,這樣也好,我就不再會因煩心而失眠,因失眠而發瘋似的撕書了。

  我與林盛怡撞了個正著。

  猛然發覺她長高了,在碰到她的肩時,感覺略擋住了前方的空氣。

  夜色終于沉淀下來,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走在靜謐的小路上,不由仰望夜空,繁星點點,好似藏青色的帷幕,使人深深沉醉在這夜景之中。美好的景物相配著那冷清的月,孤單單的,無人相伴,倒也略顯得幾分冷清。明天的到來,都將在這一刻畫上句號。

  她邊走邊說:“你出來的也太晚了呀。”的確,我環顧四周,路旁竟只有極少的人影了,頭頂上柔和的路燈不知在什么時候早已滅在一閃一亮之中,稀稀疏疏的學生依舊慢悠悠地走著,有的還流連于時尚小店,看一看最近的裝飾,關注一下最新出來的小說,才繼續有說有笑走進深深的夜色之中。

  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以前杜樂樂就是走得這樣快。

  “我是掃了地的,真他媽的姓劉的罰我掃地,不就是沒打掃干凈嘛!”林盛怡撕開一包薯片,補充能量。我心頭是很吃驚的,永遠都沒想到像林盛怡這種雖成績平凡但氣質出奇的優雅的女生竟也有這般無情粗暴的時候,也會毫無遮攔毫無顧忌地罵人,而且說的一點都不委婉,著實可怕。實踐說話是一門藝術,必須要委婉,隱隱能讓我感覺到她的不滿與憤怒即可。

  人間好像真的換了。周衛榮的話化為抨人心底的回音,在耳旁始終繚繞不散,在不知不覺中霸占了鋼琴曲的美妙,鋼琴曲自然是斗不過的,周衛榮雖雄渾但毫不富有磁性的聲音如同一個街頭混混小流氓,鋼琴曲則是自在清歡,素顏的白衣女子,只好在后面等著下一場演出的機會,兩者皆能使我魂飛魄散。

  其實,我和林盛怡并不是很熟,至少之間交流很少。她從初二轉到我們班,貌似是通過某種不正當的手段進來的——這就很明顯的說明,林父與林母實踐說話的能力要高的高,看來林盛怡沒有遺傳這種本應與生俱來的能力。我們所在的班是個重點班。嗯,當初我的成績還說得過去,只是如今水平早已無影無蹤,甚至都不如普通班的學生了。心底涌上慚愧,百轉千回,又從心頭涌入心間,可是一點都不生氣。

  林盛怡是個典型的雙面人,她會悲傷自然也會欣喜。據她親弟林凡的詳細計算,林盛怡與數學老師的變臉速度僅相隔一秒。關于是如何計算而來的,牽扯到數學與物理常識,我就不想多說了。我猜想那一秒鐘的差距一定是因為周衛榮同志老了,皺紋也不是吃素的,蠻橫得很,橫行霸道地爬滿他的整個面龐,以致面部僵硬,神經錯亂,由于反應遲鈍而慢了一秒,畢竟林盛怡才十三四歲,年輕的青春少女,并且沒有青春痘騷擾,否則這些不速之客也會讓速度降下去。

  我為了宣泄心中莫名其妙的憤懣,便無聊透頂地對林盛怡講了一遍。自知無趣。

  “無聊,你們男生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呀,和我弟一樣幼稚,這東西都不知他給我講了多少回了。”她本欣喜期待并好奇的目光忽然黯淡下來,如泄了氣的皮球與落網的小獸,感到沮喪。只是這皮球與小獸的差別大了。

  她又駐足一家攤點,我在沒有路燈的情況下終于看清了是家小吃,就是個破攤點,弄幾塊黑炭,一把火,烤些致癌但人們鐘愛并樂此不疲的食物,最后將在我看來被臭氣所充斥的燒烤小吃毫無忌諱運輸到人們的食道中。可是林盛怡掏出了錢。

  其實我也早已饑腸轆轆,但為了不再成為重量級人物之一的焦點,便將已摸到的皺褶的紙幣使勁壓進口袋,逃之夭夭。夜宵這東西吧,使我的一天變成四餐,還會毫不留情顛覆我的人生觀——比如吃太多,運動少;吃垃圾食品等,一旦形成習慣,每天攤點便都會多出我的人影——已經習慣,便為自然,我會像林盛怡一樣默契地駐足于攤點旁,認為一日四餐很正常,很平淡。

  還是不知覺地仰望天空。

  夜幕上唯有幾顆孤零零的星星,召喚某種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比強大的力量,靠近,再靠近,化為流星墜落。

  然而,這時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擋在路中央的,并不是看似渺小實則龐大的宇宙物體,而是對于我來說出乎意料但對于他們來說是平淡平凡的一個人,阿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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