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鄉村巨變

　　八十年代初，一個陽光明媚的夏天，天火辣辣的炎熱，中午時分更是熱的人們如同在熱鍋中煎熬，樹蔭下便成了人們避暑的最理想場所，上工的時間還沒到，人們三三倆倆聚集在樹蔭下，有人聊天，有人搖著蒲扇喝著茶水滔滔不絕的講著故事，娃娃們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圍著講故事人的屁股轉來轉去聽些離奇的東西，年輕些的人們圍在一起打著撲克，吵來吵去互不相讓，只有一個人不言不語坐在一邊“霍霍”的磨著鏟鋤，“嗨嗨，羅鍋把我的也磨一磨”，一把兩把三五把鏟鋤就堆在了羅鍋面前，羅鍋抬頭看了看嬉笑的人們，又看了看面前的鏟鋤，又一聲不語的磨了起來，羅鍋姓張，叫張萬海，二十三歲，羅鍋是他的外號，因為他長了一個水蛇腰，起初人們是叫他水蛇腰的，他會急得滿臉通紅和人爭辯不休，可人們還是這樣叫他，時間一長，他也不再理會這些了，只是有一次“豆腐”二叔叫了他一聲羅鍋，這水蛇腰不聲不語的進了豆腐坊，人們感到奇怪，不知為什么水蛇腰和“豆腐”二叔走的這么近，人們猜來猜去還是猜不出眉目來，二叔姓董，就一個人，從沒娶過親，和哥嫂侄女生活在一起，沒人喊他的大號，“豆腐二叔”幾乎就是他的名字，自從隊里有豆腐坊二叔就是豆腐匠，他做的豆腐又嫩有鮮，滑潤可口，人人都愛吃他做的豆腐，所以二叔也受人尊重，他喊水蛇腰羅鍋，人們也跟著叫，久而久之水蛇腰就變成現在的羅鍋了，每當人們把鏟鋤堆在羅鍋面前時，二叔就會渡將過來，嘴里罵著“娘親的”坐在羅鍋的對面也霍霍的磨起來，這時才聽到羅鍋的一聲言語“我來吧”“沒事閑著也是閑著，等你們下地了我在再睡覺”二人很快就磨完了所有的鏟鋤，二叔摸了摸兜忘了帶煙，就高聲喊道：“琴，給我拿煙去”琴是二叔的侄女，只有二十歲，長的如同荷花一樣，水靈靈的秀美，是堡子里公認的美少女，所以也是年輕人們追逐的對像，琴聽到喊聲便快步走進豆腐坊，取來二叔的漢煙和一個大煙斗，二叔麻利的裝滿一鍋煙，劃亮火材便“嘶嘶”的抽了起來，裊裊煙氣大圈套著小圈一縷縷慢悠悠的向天空飄散而去，琴的出現引起打撲克年輕人一陣騷動，目光齊齊刷刷的移了過來，琴不好意思地跑開了，白晰的面霞添上幾縷紅云，更加顯的楚楚動人。上工的時間到了，人們一哄而起抓起鏟鋤又要下地了，隨著男男女女人們遠去的身影，羅鍋也消失在人群里。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酷熱的夏季就要過去了，莊稼還沒有成熟，又沒有別的事情好做，所以這個季節是農民最清閑的日子，柳陰下的人們漸漸多了起來，但所談論的卻有所改變，改革的浪潮已是席卷了全中國，榆樹堡這小小的村落也在浪潮席卷之中，人們談論的焦點是把土地承包還是分給個人，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會成為現實“這不回到解放前了嗎？不會分田分地吧”人們懷揣著各種疑問相互議論著，羅鍋是從不參與在其中的，有人喊羅鍋“你也說說你的看法”羅鍋頭也不抬，鐮刀上掛著一條麻繩，他要去砍柴，“這是你我說了算的事嗎？”在人前j徑直的走了過去，羅鍋有羅鍋的事要做，他才不參與這不著邊際的事呢，“吃飽了撐的”嘟嘟囔囔的離開了人們的視線，他有離開榆樹堡的念頭，似乎又有些什么東西讓他難以割舍，那就是琴，他喜歡琴，他要娶像琴這樣美麗，勤勞樸實而又大方的女人，他也曾向琴表示過他愛她，要娶她，可琴卻也明確的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琴不喜歡他，不要因為她而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可羅鍋總不承認這就是事實，他還是一心一意的追求琴，可琴對他總是不冷不熱，這讓他有些傷心，走是勢在必行了，他想多砍些柴，一旦離開就沒人砍柴了，他不想讓父母多操心，想讓他們過個安穩的暖冬，砍完柴羅鍋就鉆進二叔的豆腐坊，羅鍋是豆腐坊的?？?，從十幾歲起他就長在豆腐坊，早上喝上一兩碗加糖的豆漿，他總是把豆漿先端給二叔，然后自己再喝，和二叔有著深厚的感情，二叔也拿他當兒子看待，二叔似乎也知道些她和琴的事，知道琴不愛他，二叔也沒辦法，只是替他遺憾，二叔也知道，琴有心上人，他什么忙也幫不上，“娃子，去打些酒來，陪二叔喝點”，羅鍋不言不語的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聽人喊道：“豆腐二叔，隊長叫你開會去呢”羅鍋便退了回來，“什么事，叫我干嘛？”“是豆腐坊的事，有人要承包豆腐坊了”二叔騰的跳了起來，這豆腐坊是二叔的命根子，聽說有人要承包豆腐坊，羅鍋也急得臉色通紅，拉起二叔徑直奔向了隊部。歷史潮流總會激蕩舊事物，而新事物也會迎刃而生，柳林正在悄悄發生變化之中，柳林人民公社的大牌子不見了，變成了柳林鎮政府，大隊不叫大隊，叫村，榆樹生產隊變成村民小組了，而這變化勢必會沖擊一些人，這些人正是最下層的人，“豆腐二叔”就在這考驗之中，那就讓我們看一看究竟會發生什么事呢？

　　一聽有人要承包豆腐坊，二叔和羅鍋急忙向隊部奔來，隊里的空房子已是黑壓壓一群人了，人們來到這里各有不同的目的，但大多數人還是來湊熱鬧的，見二叔到來人們自動閃開一條路，羅鍋也跟在后邊，人們知道這事與二叔有關，可那個平時不言不語的羅鍋也跟了進去，這令人們有些詫異，隊長一見二叔到來，“豆腐二叔就等你了，豆腐坊要對外承包怎么能少的了你呢，”豆腐二叔點了點頭，不言不語的和羅鍋坐在一條長登上，“好了，想承包豆腐坊的人都到齊了，下邊宣布承包規則，一共是五名承包人，第一輪淘汰兩名投標最低的人選，三個人再投標一次，投標最高的就是承包人”豆腐二叔對豆腐坊的收入了如指掌，每天可以賣兩盤豆腐，十五六元的收入，一年下來就是四五千元的收入，拉磨的毛驢要用去五百元，加上自己的工錢一千元，再去些雜用，還剩三千元左右，既然是承包自己就該多賺些，豆腐二叔投標是兩千元，有一千元的，八百元的，還有一千二的，只有一位比自己高，二叔不認識這個人，說起這個人可有些來歷，他是柳林小隊的，叫劉松，是公社副書記的小舅子“隊長這個人是誰？外人也可以承包嗎？”“既然是對外承包，當然是誰都可以了”二叔也不再言語，第二輪投標開始了，“再投標一次就出結果了，話說前頭，不管誰承包，都要交現錢上打租啊，”現錢？二叔有些為難了，到時再說，狠了狠心，要投就多投些，就當自己還在賺工分，只要不丟了豆腐坊，把三千元全投了里去，自想道沒人會比他更高，安然的掏出煙袋“吧嗒吧嗒”抽起漢煙來，可當隊長宣布結果時，把二叔嚇了一大跳，劉松竟然投的是五千元，“干什么呀？豆腐坊一年也賺不了五千哪，”二叔有些不解的問，“我一定做豆腐嗎？干別的不行嗎”人們聽到這話，開始議論紛紛，劉松笑吟吟的掏出五捆錢放在桌上，拿起筆就要往合同上簽字，就見一個身影一步跨到八仙桌前，正是羅鍋，從劉松手里搶過鋼筆狠狠的向地上一摔，頓時摔得稀爛，拿過合同撕個粉碎，順手拿起一捆錢向空中拋去，“拿起你的臭錢快滾”錢砸在屋頂上，捆錢的紙條不堪重力被掙斷，散落的紙錢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有的人順手撿起幾張“我的錢”劉松撅著屁股劃拉著剩下的錢，“你是誰呀想找挨揍是不是”劉松氣急敗壞的向羅鍋奔來，還沒到近前如同閃電般吃了一拳，頓時血光四濺，羅鍋凌厲的目光，把劉松下的連連后退，人們都愣在那里，隊長也是目瞪口呆，“你們想干什么，加工廠被你們承包去了，房子也被你們買去了，還敢來打豆腐房的主意，休想，各位鄉親二叔說了，承包豆腐坊是兩千元，過年這個時候我把錢送到每個人的手中，散了吧，誰再敢打豆腐坊的注意，到豆腐坊鬧事，小心我掰斷他的腿，”拉起二叔回轉豆腐坊了，“這是怎么說”二叔嘴里嘟囔著被羅鍋拉走了，人們也是不歡而散，所議論的不是豆腐坊而是羅鍋，沒想到平時不言不語的羅鍋還有這一手，從此人們對羅鍋有了新看法，不知是否還有人到豆腐坊找羅鍋鬧事請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