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仞川,男,1977年生于冀中平原一農村,從小受“荷花淀”派作家作品影響,身處的文化氛圍較為濃厚。在鄉鎮當過4年中學教師,后進入縣委、縣政府部門工作,現為市委某部門干部。
作品簡介:小說寫了一位剛走出大學校園、步入社會的男主人公林笙,他有才氣、有熱情,但也很自卑、很迷惘。在新的人生征途中,他遇到了事業、友情、愛情、婚姻方方面面帶來的挑戰,他能把握好人生的航向嗎?他又遇到了怎樣的波折?他這個人是該贊美,還是該批判?故事的結局又是如何?讀后,不由讓人唏噓嘆惋…這部作品能引起讀者深深地思索,這就是這部作品的厚重深遠之處…作者寫這部作品時是非常認真而慎重的,有些人和事就是現實中所真實發生的…這部作品絕不嘩眾取寵,是難得的佳作,需要你靜靜的看、默默的讀、深深的思……
正文:
北方八月的天氣,火熱已減去了四成威力,山野的蒼翠變得更加濃郁油然,在將近立秋的時節,萬物卸卻酷暑的沉重,重又抖擻了精神,迎接清新爽廓之秋的到來。
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輛中巴客車百折千回,在太行山的懷抱中,時隱時現,經過一座座農舍,掠過一叢叢林草,穿過一道道溝橋,朝著燕胡縣縱馬鎮方向駛去。
燕胡縣為古代胡漢邊界之地,戰火頻仍,攻防屢屢,而縱馬鎮更是古時要塞,縱馬河從鎮里穿行而過,流蕩著千百年的滄桑血淚,不知有多少胡漢將士來此縱馬飛馳,而如今,所有金戈鐵馬已煙消云散,空留下許多壯美的傳奇。這里山青水秀,民風淳樸,大自然的造化天成,歷史傳說的雄奇瑰麗,使這里成為北方著名的風景區。
中巴客車在鎮頭的一個站點停了下來,從車上丟下七八個人,然后又搖頭晃尾地蜿蜒而去,不一時就消失在山嵐林叢之中……
“縱馬鎮總算到了,坐車累死了,把屁股都坐疼了,呵呵,看來,我們要以此為家了,好在這里的風景還行。”說這話的是一個女孩子,她一只手拎著一個手提箱,另一只手遮在眼睛上面,觀望著四方。她二十一、二歲,穿著一襲藍色的連衣裙,長的小巧曼妙,眼睛不算大,扎一馬尾辮,走起路來來回甩動,充滿活力,而且面容清純秀麗,自然而然地帶著笑意,令人感到親切溫馨。
“來,我幫你拎手提箱吧,別把咱們的‘小麻雀’給累壞了。”說這話的是一個男青年,二十三、四歲光景,個頭有一米七八,偏瘦,稍黑,戴一副樹脂橢圓形的眼鏡,嘴角現出一絲沉著堅毅。
他又接著調侃地對著與他結伴而行的馬尾辮女孩兒說:“要是累壞了小麻雀師妹,師兄可擔當不起呀!”
“去你的,誰是‘小麻雀’呀?你又笑話我弱小是不!我還叫你‘大長頸鹿’呢!嘻嘻,算了吧,還是我拎著吧,你手里也拎著東西呢。”
“嗯,還算善解人意,平時沒白心疼你。”
“呵呵,好像你真那么心疼我似的,”女孩兒沖他一笑,“我說林笙,你有當老師的思想準備嗎?”
林笙邊走邊眺望著四周,他又用手指著前方的村鎮,說:“說實話,還真沒有,在大學期間沒有刻意想過畢業后工作的事兒,不過,忽地就來到這個縱馬鎮支教,一畢業角色轉換得太快了,有些猝不及防。盧曉菀同志,難道你就做好參加工作當老師的準備了?”
“我呢,”盧曉菀歪著頭用左手撫了一下下巴,又放下去與右手一起把手提箱拎在身前,小步地走著,“我也稍微思考了一下,咱們在師大畢業后分配工作時,主動來這個山區縣支教,被安排到這個鎮,一切隨緣吧。兩三年后也許我會回幾百里之外的我的老家去,也許我還會留在這里呢,畢竟我姨家就在離這里不遠的鄰村,這樣也有個照應。”
“其實來這里我很樂意。這里有山有水的,又是景區,空氣呀、環境呀、民風呀都很好,一定會怡養身心,延年益壽,還能為山區教育事業做一丁點兒貢獻,于公于私都不虧。”林笙的語調十分輕松自然,可見他已經被這周圍的風景給迷住了。說實話,他似乎從未像這樣輕松愉悅過,十幾年的學習和生活,他好像是熬著捱過來的,其中的酸甜苦辣是任何人也體會不出的。如今,他終于能真正自立自強了,有了工作,就有了一種社會地位,就有了一種安身立命之所,就有了一個新的人生的起點。
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只是想離開我熟悉的環境遠遠地,就是遠到天涯海角也不怕,就是老死異鄉也不怨……”他的聲音很低,幾乎就是喃喃地自言自語。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盧曉菀扭頭看了他一眼。
“哦,沒什么,我沒說什么。”林笙向盧曉菀淡淡地笑了笑。
上午的太陽已經開始光亮起來,盡管此時已是九點多鐘了,但山林間的霧氣使太陽的笑容露出來得晚一些。此時,在陽光的驅逐揮散下,霧氣已變得稀薄了,山頭的輪廓更加清晰,村鎮也一時熱鬧起來,人身車影,雞鳴狗叫,使人頓時從三界之外落入人間煙火之中。
“我解放了,解脫了,自我解救了,”林笙似乎仍處在冥想中,“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我要意氣風發,出人頭地,從此不再被別人憐憫,不再被別人輕視,”他的一只手不禁攥緊了拳頭,他能聽見自己緊咬牙關的“吱吱”聲,“二十幾年了,孤兒的不幸生活誰能體會得到?自己何嘗不像是被禁錮在牢獄中的囚犯,被束縛在絲網中的活魚,盡管這種牢獄和絲網是無形的,但它無時不在,無時不有,自己只能蜷著身子,像縮成一團的刺猬,從不主動去刺別人,只求能自我保護自己,自尊就是我的尖刺!”
他皺起了眉頭,他下頷的棱角更加鮮明了,“也許這種敏感的自尊在別人看來是多么的不必要,也許還感覺帶點兒病態吧,但這就是在我沒有別的武器的情況下,自備的一種唯一的防御武器吧。”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笙哥。”盧曉菀捅了林笙一下。
林笙回過神來,笑道:“哪有那么多可想的,不累嗎?”
“呵呵,你老家的親戚知道你來這里工作嗎?”盧曉菀問道。
“我的父母不是已經……”林笙沒有把話說完。
盧曉菀緊接著說:“我知道你的一些情況。你不是還有一些親戚嗎?你沒有告訴他們?”
“只打過一個電話,告訴了我伯父一下,說我有工作了,很忙,以后沒什么時間回去了,讓他別惦記,祝他身體好。你不知道,我老家在農村,村里人都叫我伯父‘老蔫兒’,他性格太懦弱,太怕媳婦兒。我伯母始終對我不好,我堂兄堂嫂也不咋地,我幾乎沒享受過親情溫暖,受的白眼、吃的苦你意想不到……”林笙頓了頓,又接著說:“好了,為什么說這些呢?這已經都成了過去,就像刮過的一陣風一樣。”
“哦,對不起,勾起了你的傷心往事。”
“沒什么。現在不同了,你知道嗎?我不會再讓別人小瞧我!不是有句古詩嗎,‘豪氣一洗儒生酸’,用在這里雖不恰當,但我很喜歡它!”
“嗯,對,對,那當然,咱們中文系的大才子,呵呵……”盧曉菀笑得有些不自然,她對林笙的敏感反應有些不知所措,她又接著說了一句道:“你會很棒的!”
“謝謝!”林笙很鄭重地應了一句。
他倆在碎石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步履遲疑而堅定,他們明白,一個嶄新的世界將展現在他們面前,需要他們經營生活、構筑夢想,其中有多少雨雪風霜,他們不會知曉,唯一地思想準備就是四個字——勇敢面對,而這正是這兩天他們心中不時地默念著的。
林笙他們一路走來,有時遇見行人便詢問一下鎮教委所在地,被問路的行人幾乎都是當地的村民,用典型地北方語言回答,雖說有些硬澀,但絕對能聽清楚,僅管沒有江南軟語的溫婉,但卻體現出一種北方的剛清直朗。
現在他們到了。原來鎮教委就在鎮政府里辦公。鎮政府辦公樓共有四層,鎮教委就在第四層靠東邊,很是適合教育界所需要的一種寧靜無擾的氣氛。
他們登上了四樓樓道,見三個人正在打掃衛生。
林笙說明了來意,這三個人表現得很是熱情。
其中一個白凈斯文的小伙子首先上前與林笙、盧曉菀主動握手,他滿面笑容連聲說道:“歡迎,歡迎,我叫宋德旺,在教委工作,以后咱們就是同事了。”他又介紹另外二位:“這是李建明,教委干事,這位漂亮的丫頭叫張士佳,是咱們教委的會計。”林笙、盧曉菀與他們一一握手。
林笙繼續打量著他們。
李建明40來歲了,黑瘦黑瘦的,戴一副黑塑料框眼鏡,上唇有一抹胡須,很顯柔弱,似乎北方的風一吹,就會吹幾個滾兒一樣。
張士佳也就二十歲出頭,個頭雖不太高,但也很苗條,面龐很是白皙嬌媚,眼睛清澈明亮,眼角微向上翹,含著一種撩人的風韻,胸脯高聳,隨著自己的呼吸起起伏伏,忍不住使人多瞧上幾眼。
“好了,不打掃了,忙一會兒得了。”張士佳把拖把塞給李建明,“讓他們先見劉副主任吧。”
“好好,”這時宋德旺搶過話頭,“我領你們先見劉建強副主任去。”
李建明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兒,慢悠悠地對林笙和盧曉菀說:“教委也沒幾個人,好認。呵呵,說實話,全鎮各村共二、三百名老師,沒多少老師是全日制大學本科畢業的,你們來了,是好事兒,是……”
“以后咱們再深聊,”宋德旺打斷李建明的話,“先領他們干正事兒。”
宋德旺領他們來到劉副主任的辦公室前,敲開了門。
林笙看見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在翻閱一份《中國教育報》,見他們走了進來,這個男子站起了身,從辦公桌后走了過來,熱情地與林笙與盧曉菀握手,然后大聲說:“好好,你們總算來了,等你們好幾天了,我叫劉建強,哈哈,你們請坐,請坐,林笙、盧曉菀老師!”他把他們讓到屋側的布藝沙發上,“小宋,快給兩位老師倒水!”
林笙被劉建強的熱情感動了,心里一陣暖和。他誠懇地說:“劉主任,我和曉菀剛來,很多情況不熟悉,請多多指導幫助我們。”
盧曉菀也柔聲道:“劉主任,我們都是新手,以后麻煩您的事兒一定很多,請多多關照!”
劉建強邊哈哈笑著邊搖頭,他坐到了他們對面的沙發上,用手指著宋德旺剛倒好的茶,說道:“咱們不用多客氣,來,喝茶,喝茶。”他注視著林笙,又望望曉菀,接著說:“你們知道嗎?咱們應該是校友。”
林笙、盧曉菀不約而同地欠起身體:“哦,您也是……”
“是呀,是呀,我也是看了你們的檔案才知道,”劉建強臉上又現出親切的笑意:“我也是省師大畢業的,我在哲學系學習,算起來,我比你們早十幾年呢。”
“您是前輩。”盧曉菀調皮地伸伸舌頭。
“哈哈哈,曉菀同學真逗,這樣一下子把我叫老了,我只不過是你們的學兄。”
林笙點點頭:“能遇到同門師兄,真是我們的幸事呀,這樣我們就更親了。”
“嗯,”劉建強說:“這話不假,放心吧,你們有什么事就跟我說,也許剛一參加工作不太適應,不過用不了多久就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好了,我先把你們的介紹信收下,然后咱們去見見白碩金主任,咱們教委的‘一把手’。”
宋德旺這時插話了:“林笙老師,盧曉菀老師,我先出去,有時間咱們再在一起聊。”他邊招手邊向外走。
林笙和盧曉菀站起身,禮貌地點頭送他出去。
劉建強辦好了相關手續,便領他們去白碩金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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