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村子,老屋一座座相互挨著,一同頂著一片煙火色的瓦楞。燦爛的陽光下,偶爾從瓦楞上冒出的一縷孤煙,還沒待我辨出是哪家灶頭升起,就被幾聲稀弱的犬吠驚散了。孤煙脆弱,仿佛就是幾百年前從中原跋涉而來的孤魂,直到如今依舊驚魂未定,一有風(fēng)吹草動,一樣選擇了老路,且遁且隱。
老祖宗為守定那縷孤魂,為一個姓氏的一截小根須能生長出新綠,避開官道,遠(yuǎn)離府衙,選擇了這沒有人災(zāi)人患的如甕山坳。但他還覺不安,要做到萬無一失,把安家的墻筑得嚴(yán)實(shí),不開一扇半片的窗戶,生怕漏出一絲人氣燈光,顯眼招人。脆弱尋求相扶,驚恐尋求友伴,挨得越緊,走得越近,相互間就覺得有了依靠。相互依靠,相互依存走過幾代,漸漸成了習(xí)慣,全村的習(xí)慣就成了代代沿襲的習(xí)俗,一座座老屋就自然抱團(tuán)而建,即使要有一條通道,也只能容得一個人,一擔(dān)柴薪而過。怕巷陌大了,會楔進(jìn)別的東西,把他們相連的血脈阻隔。
太陽落山關(guān)上大門,天色一黑便熄燈而眠。居村的山坳和群山一樣靜寂。天上的星光和月亮沒有刻意留連在黑瓦楞上。群山、村子、老屋,擁有一樣的天光地色。在若隱若現(xiàn)的取舍里,高聳的群山,凸顯出壁立于四周的感覺。落在其中的村子只是一堆,一排相對整齊的瓦罐。若以蒼穹為蓋,那么山坳如窖,屋如蠶房,人若蠶寶。一層套一層的組合嚴(yán)絲合縫。停在這里的時光,成了村子的日子,一天天和著一個個祈望被腌制起來。姓氏的根如發(fā)酵的母菌,種植其中,綿綿不絕繁衍出咸澀的一代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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