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二)
前幾天的陰雨綿綿讓我想起了連走的那個下午,他的死讓我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連在死前也沒想到他的肺炎會持續那么長時間。那天也下著小雨,村里人在泥濘的巷道里跑來跑去。
在彌留之際他趴在我的耳朵旁說,人情冷暖我都忍受了下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死后就都是他們的事了。我以為他告訴我的最后一句話會是遺憾看不到我有所作為的一天。幾聲拉得很長的咳嗽,他咽了氣。侯在一旁的大人把我拉開往連嘴里灌白酒,他的嘴發白,上面起了死皮。他已經幾天吃不進去飯,就連喝水都會引起咳嗽。我試著學電視里那樣搖晃,但他的身體從被吊針戳的發紫的手開始變涼,腫著的臉和眼窩在一瞬間塌陷下去,不一會就變得硬挺挺的。他被抬下床,放在靈堂的草甸上,他的臉上被蓋上黃裱,頭下墊著一本書,穿著黑色壽衣的他胸前鼓起一個大包。
連在剛入院的時候,大夫就告訴他的家人,情況不太好,肺葉破損很嚴重,開始在肺上的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在醫院的那幾天他很虛弱,每天從早到晚打著點滴,醫生為了防止食物吸進肺里二次感染加重病情,不讓他吃東西。就這樣病情越來越嚴重,他被接回家。他越來越痛苦,脾氣越來越差開始對身邊的一切東西都很煩躁,幾天后就去世了。
連的棺材在他住院的時候就已經趕制完成,請來的畫匠在閣房用石灰漿做最后的裝飾。
西北村的冷暖可能不止在電影上看到一句話就決定生死的老族長。
村子起風會夾著沙子,常聽到指桑罵槐的叫喊,也能看見偌大個村莊見面不打招呼背后的寒意。
時間和庸人一樣總想有所作為,把做夢的人叫醒。
此前的十幾年,我深受這個古老國家“傳統思想”影響,在西北村跌跌撞撞找適合自己的處事方式,此前二十年的所有如新生嬰兒的哭聲。
西北村是我生長的地方。春天總會刮沙塵暴。枯草團被風吹著到處走。
我在風力發電的風扇下聽呼呼如鬼訴這里多形容兩句的風聲。聽遠處寺廟的風鈴陣陣回響。
我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到這塊地方,在冬天的時候,我順著風聽嘈雜的音樂,伸長脖子,讓風雜著雪灌進脖子里,我走很長的距離。這是那時我能想到最好的釋放方法。
我們是上帝最好的玩具,但在生活把我搞爛之前要先學著嘲笑它一番。別人尖酸的評判壓在你身上一輩子,你所有的折騰別人都在冷眼旁觀。一生你都背著這么重的包袱,但你只有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會說出那樣豁達的話,我一直都在報復中努力,現在才敢放下,死后的事都是他們的了。
早上潮冷的空氣無孔不入,我對西北的印象越來越模糊,已經感覺不到那個年紀的力氣。我會不會被如今身處的環境改造。我學著反抗,在日記中拼命搜刮記憶,我發現我只有矯情和幾個標志物淺顯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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