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轉身和錯過之間的距離

　　（一）

　　沃爾瑪超市的熱食售賣窗口上寫著，24小時營業。

　　這已經不知道是林薇第幾次的凌晨下班了。

　　上學的時候，林薇總是很開玩笑的和她的室友說，要是哪一天她的老板叫她加班到凌晨，她準保會立馬狠狠地把辭職信甩他臉上，然后瀟灑地撞肩離開。

　　可是，現在的林薇好像沒那么勇敢灑脫了。

　　打開手機的時候，有兩條未讀短信，一條是10086的，一條是林薇媽媽的。

　　林薇在窗口買了一份小米粥，她媽媽說小米是養胃的，她媽媽總是在她們通電話的時候，提醒林薇要照顧好自己的胃，別忘了吃早飯。雖然每次林薇媽媽發短信的時間不定，但總是寫那么幾行字：薇兒，最近還好嗎？昨天你老爸的胃病又犯了，最近總是沒食欲，還提醒林薇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天冷了早點下班。

　　林薇沒打算回她短信，因為林薇怕她媽媽問她為什么這么晚還不休息，林薇昨天才告訴她媽媽說，自己的工作從不加班，老板人超好，自己生活很規律。

　　手機又要快沒有話費了，林薇常常會懷疑是不是移動在敲詐她。因為她一個月里也打不出3通電話。

　　身邊的朋友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能保持聯系的越來越少。

　　有的結婚了，有的生子了，有的出國了，有的還在讀博士。她們的生活軌跡不知道是在哪一天開始出現分叉口。

　　那時候的林薇看他們，總像是在看自己，有著一樣興趣，一樣的年紀，一樣的熱情。

　　大學時期的林薇總會有這樣錯覺，日子或許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不會更好但也不會更差。身邊會有這么幾個人一直叨念你，和你分享最近發生的趣事。

　　可到頭來呢？好像也只有家人還提醒著自己好好照顧身體吧？！

　　想到這個，林薇就覺得心里像是鉆進了螞蟻，難受得想要說臟話。

　　（二）

　　已經有3年沒有見面的張杰，突然打電話給林薇。

　　他說，想要和林薇聚聚。

　　于是，林薇的腦袋就像是出了什么故障，嗡嗡得響了很久。突然莫名的開始緊張起來。

　　人就是這樣，分開的時候想要重聚，可真到了可以見面的時候，卻緊張到手忙腳亂想要逃避。

　　在去的路上，林薇一直在傻傻地想很多沒什么意義的問題：

　　“他會不會變很多，3年了，他是不是認不出我了？

　　我要不要先買禮物？

　　他會不會覺得我變瘦了或者變高了？還是他長高了呢？看他的近照感覺變了好多啊！

　　見面的時候，我該說什么呢？”

　　但是，見到他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預演都毫無意義。

　　他認出了人群里的林薇，而她也看見了人群里張杰熟悉的眼神。

　　于是很多話就省略了。相視笑笑，朝著對方的方向，慢慢靠攏，就像是緩緩跨過了3年不見的時光，好像對面那個人，還是當初掛著鼻涕笑著說要做好朋友的那個傻小子。

　　想到這個林薇就笑得更開心了。于是，之前的種種不確定，都在一句“你來了”中，變得傻里傻氣。

　　林薇第一次遇見張杰，是在高一。

　　開學的時候，天下著很大的雨。可那天的雨卻讓林薇怎么也忘不了，包括那一句“小不點兒”。

　　高一要軍訓，學校里為了要求統一，于是就要求他們開學必須統一著裝白色襯衣。

　　穿白色襯衣到沒什么，可這雨和白襯衣相遇就變得尷尬無比。

　　于是，開學第一天，班里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抬著頭，正眼對著另一個人。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比如張杰的胸肌，還有林薇不可言語的部位。

　　林薇坐在走廊靠窗的第四排，同桌就是張杰。

　　他當時很熱情，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個勁地想要和林薇打招呼。

　　“你來了，我是你同桌，你今天來得很早啊！”

　　林薇側對著他，盡量把她最干燥的一部分區域對著他，扭捏地并沒有理他。

　　“hi，我是張杰，你叫什么啊？”

　　頭發上的雨滴順著發梢滴在林薇的左睫毛上，她想要用手擦一下，但又怕被張杰瞧見不該看的，就愣是沒敢動。

　　可張杰這個傻子，竟然對林薇說；

　　“哎，你的頭發都是濕的你不難受啊？我幫你擦一下吧。”

　　林薇沒看他的臉，卻能想象他說這話時，有多猥瑣的表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等等會弄的。”

　　“沒事，同桌嘛，該幫忙的。”

　　林薇當時真的是想要轉身給他兩巴掌，心想，他是不是有病啊？

　　沒想到張杰真的拿出紙，想要給林薇擦，他撩起林薇散在背上的頭發，冰涼的手貼到林薇的脊背上，林薇一個條件反射，猛地站起來，甩開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錯亂間林薇的頭發還順道扯掉了他襯衣上兩顆扣子。

　　林薇尖聲慘叫，張杰卻一臉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班里的同學更是什么表情的有。然后就是一陣哄笑。可張杰這個傻子，還跟著大家一起笑。

　　“笑什么，沒看過老子的胸肌啊！”張杰笑著喊道。

　　當時把林薇尷尬的啊，本來想著千萬不要被人看見她落湯雞的樣子，可最后，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被張杰給看了。

　　（3）

　　后來，張杰常常用這事來嘲笑林薇是發育不良，尤其是胸部。

　　于是，自從開學以后他就沒有叫過林薇的全名，他總是叫林薇小不點。

　　他叫一聲林薇就在心里罵一句“靠，自己170的小個子還叫我小不點。”

　　然后，林薇就叫他“小癟三”

　　于是，只要是他們兩個都在場的畫面，就會變得很詭異，一個小不點和一個小癟三互懟。當然最后的他們，永遠都會成為其他人的笑話。然后，林薇就會想：“是不是開學那天沒求過佛，怎么會遇見這么一個奇葩。他絕對是上天對我的詛咒”。

　　林薇和他做了二年的同桌。

　　張杰常常會笑著說，林薇和他的緣分真的很深，以后肯定是好朋友。

　　當然，當時的林薇是不會相信，這樣一個感冒掛著鼻涕說著“做好朋友”的傻小子會成為她的念念不忘。

　　但他們彼此都沒有捅破那層曖昧的紙。林薇擔心著說明白了或許連朋友都做不了，而他呢？或許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吧？用林薇的話說，他就是個傻子！

　　其實，林薇曾經有想要暗示他。

　　她在借他的半塊橡皮里，有悄悄地藏了一張紙條，里面寫著林薇最小心的秘密。

　　但張杰卻告訴林薇，他把橡皮放家里了，不知道扔在了那個角落里。

　　張杰這個人，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粗心大意。

　　后來，林薇鼓起勇氣，站在張杰每天籃球訓練的必經之地等他，想要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可他老是和他的朋友站在一起，好不容易把他單獨叫出來了，他卻說沒有時間，然后又匆匆跑開。張杰有時候就是缺根神經。

　　高二那年，學校的食堂開始翻修，食堂二樓停止營業，全校5000多個學生分批段進行就餐，最早吃飯的班級10點半，最晚的可以拖到12點40。最晚的那一批往往都需要跑著去食堂，只要晚到一點，就只有喝湯的份了，真的，是那種只有碎渣的湯汁。

　　高二同學被分在了最后一個時間段12點40。

　　前一天，年級主任在宣布分批段吃飯的時候，林薇就開始禱告了。每吃一口飯就禱告一次，要10點半，高二10點半吃飯。

　　張杰嘲笑林薇說她有病。于是，林薇就和張杰打賭說，要是高二10點半吃飯，張杰就必須承認自己是傻子，還要和她道歉，不準再叫自己小不點。張杰笑著摸著林薇的頭說道，要我輸，我就娶你！哈哈哈。

　　年輕的承諾總是許的輕而易舉。

　　可林薇從來沒有這么想贏過，就連晚上刷牙的時候，也是每刷一下，祈禱一次。

　　宣布結果之后，林薇和張杰都缺了一節課。

　　至于缺課的原因，他倆都不愿意再說。

　　（4）

　　高考那年，林薇和張杰沒有再做同桌了，他們的班主任像是覺察出了什么。把張杰從第四組調到了第二組最后一位。他們之間隔了好多人，在換位子的時候，林薇連看一眼張杰都得小心翼翼，全程低著頭偷偷地將余光停在張杰的側臉上。

　　張杰也沒有直接看向林薇，他總是在和朋友打鬧的時候，不漏痕跡地看一眼林薇。有時候，會故意笑得很大聲引得大家都往他那里看一眼。他總愛玩這樣的把戲。

　　位置分開之后，他們就很少說話了，但那段時間，他們的成績都掉的特別快。尤其是林薇，從年級15退到了100名開外。班主任找她談話，說她是班里唯一幾個可以考考一本的苗子，不能在關鍵的時候心浮氣躁。

　　后來，連她的媽媽也被請到了學校里。她媽把她叫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后很嚴厲地訓斥她說，照她這個退步的速度，趁早回家，搞什么都不知道，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體育課的時候，林薇躲在操場看臺的背后一個很隱秘的小倉庫里，終于哭得很委屈。可沒人會知道發生了什么，除了張杰。

　　可那天的張杰在倉庫外聽到的，還有躲在大樟樹背后偷聽的所有，都讓他沒能邁出自己最后告白的步子。

　　從此之后，張杰沒有再故意大笑過，沒有再像偷嘗糖果的小孩一樣，怯怯的地望一眼林薇，也沒有再叫過林薇“小不點”。

　　所有人都覺察出了張杰的改變，也有人和林薇說起過張杰的變化，但林薇卻也總很反常地說：

　　“那不是更好嗎？是我一直想要的結果啊”

　　最大的謊言從來都不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的，最大最可笑的那一個永遠都是我們自己告訴自己的。

　　然后，林薇的成績開始慢慢變好，重新回到了年級前15，可張杰的成績卻開始下滑地更厲害了。

　　離高考還有120天的時候，張杰突然很奇怪地來到林薇的位子旁邊，和林薇的新同桌說，想換一節課時間的位子。

　　那天，生物復習課復習最后一章，生命周期。

　　顯然，生物老師并沒有發現張杰換了位置，因為她還扶著老花鏡夸獎張杰聽得認真了。

　　倒是林薇一整節課好像什么都沒聽見，她感覺那一節課，自己身邊只有5月的陽光還有身邊張杰熟悉而讓人無比安全的呼吸聲。

　　那天他們兩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下課之后張杰就匆匆地走了。可林薇卻沒想到張杰這一轉身，竟然隔天就被宣布出國讀書了。

　　至今，林薇都覺得遺憾，自己當時為什么會這么膽小，膽小到騙自己討厭張杰。

　　于是林薇，想從QQ里聯系張杰，卻父母被告知到高考結束前一切電子通訊設備都沒收。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想找的時候永遠找不到，到能找的時候，卻恍惚得不知道從何開始尋起。于是，很多東西就在恍惚之間變得陌生無比，以至于不想提及，從而選擇忘記。

　　（5）

　　人生假如互不相欠，又何來重逢。

　　多年后再見，張杰還是喜歡穿駝色的呢子大衣，然后里面搭建黑色的連帽衛衣。

　　“你長高了”林薇笑著說道。

　　“你還是和原來一樣。”張杰看著林薇說得很幸福。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高考那年為什么要和我同桌換座啊？”

　　張杰愣了一下，像是被驚到了，然后又笑了笑，用湯匙搖了搖咖啡說:

　　“不記得了。可能是想聽得更清楚吧。”

　　其實，那天，張杰是打算和林薇告別的。

　　他甚至在前一天都準備好了一封告別信，他打算和她坦白所有，告訴林薇，自己喜歡她，告訴她，自己出國回來就一定和她在一起，想問問林薇，愿不愿意等自己。

　　可趙杰最后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在上課的時候，小心地掏出準備好的紙條，本打算塞在林薇書包里的，但在轉頭時望見，陽光里專注聽課的林薇，看見那浸潤在陽光里的眼眸，和那天在倉庫里哭過的眼睛一模一樣，張杰還是選擇了放棄。張杰覺得自己或許不該那么自私，林薇的確值得更好的未來和更好的陪伴者。

　　那時的張杰永遠也不會知道，往往很多東西，都是被那一句“你值得更好”而折磨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然后林薇沒有再說話，張杰給林薇遞了餐巾紙，他變得體貼了，和當初那個叫著林薇“小不點”的“小癟三”好像不再是同一個人。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都叫你小癟三，哈哈哈”

　　“記得，小不點嘛”

　　“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你好像在我們換完位子之后，就再也沒叫過我小不點了。”

　　“我們那時候，應該連見面的次數都很少吧，好像座位分開以后都沒怎么說過話了。”

　　“嗯。挺可惜的。”林薇淡淡地說了一句。

　　張杰卻笑了起來，像是得到了安慰，“是啊，挺可惜的。”

　　然后，他們兩像是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笑起來，張杰的笑還是像高一時候一樣，讓人覺得搞笑而又變態。林薇聽到他的笑總能想起，那些只能在大家哄堂大笑時，才能與張杰眼神對視的日子。于是，林薇也笑得很開心，她知道，那些年，張杰耍過的小把戲，也只是為了那幾分鐘的眼神定格。

　　其實，林薇一直沒有告訴張杰，那天自己躲在看臺的倉庫里，有看見他。

　　林薇當時看見張杰躲在倉庫的窗口，心想著或許她媽媽說得對，他們都還小，還不懂感情，彼此都值得更好的另一半。與其，互相退步，互相折磨，過得不清不楚，不如早些分開，還對方清凈。

　　于是，她喊得嘶聲力竭：

　　“張杰，你個傻子。你就是傻子。你tmd以為你是誰？我，林薇，遇見你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你自己看看，自從認識你，我有什么是做對的？你有什么是值得你自己真正驕傲的？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傻子，什么都不是，求你別來害我了！！”

　　林薇以為自己沒在哭，其實她哭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傷心，“你不考大學，沒關系，可我不是！我和你不一樣，我要考大學啊，我還要養我媽呢！我不能對不起我媽。你永遠也不知道我媽為我付出了什么！我求你別來害我了，我已經認輸了，我耗不起了。”

　　林薇說完以后，才發現自己是哭著喊完的，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時間都開始凝固，胸口像是壓了一大塊石頭，沉沉的，讓人覺得要快支持不住。但眼淚還是收不住，尤其是看見張杰轉身的落寞而又決絕的背影。

　　那時的林薇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最會撒謊的人。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把自己騙得團團轉，還要安慰自己“這是為了你好。”

　　人總愛騙自己，以為不愛了，其實愛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洶涌；以為彼此相愛了，其實比任何時候都要孤獨。

　　（6）

　　喝完咖啡，張杰和林薇決定回高中看看，恰逢學校關門，張杰就帶著林薇來到學校東門圍墻外的一個小角落里，張杰告訴林薇說，這里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按攝像頭，以前自己總是從這里翻墻出去拿外賣。

　　林薇笑得很小心，像是做賊一樣，踩在張杰的肩上，雙手一個使勁，坐在圍墻上，轉身想要拉張杰上來。張杰手法相當嫻熟，一下就坐到了圍墻上。

　　他們沿著圍墻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在空曠的地方著陸。自從工作以后，林薇從來沒有笑得這么開心過，時間像是倒流回了16歲那年的那個雨天。

　　于是，他們重新走曾經走過的路，看過的樹，摸過的瓷磚，扶過的把手。每一個角落里，都藏著回憶，藏著彼此曾經的身影。

　　路過食堂的時候，張杰突然說：“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吃飯永遠是最晚的一批，老是吃剩飯剩菜。”

　　“我們還打過賭呢！”林薇拍了一下張杰說。

　　“是的，后來你輸了。”

　　“哎，知道結果的時候，我差點沒吐血。”

　　“我難過的曠了一節課，媽的。”

　　時隔9年，林薇才發現，原來當初張杰也曠課了，于是她激動地說道：

　　“我也是，我也是！體育課嘛，我也沒去上，哈哈哈，原來你也是啊，太巧了。這不像你啊，連體育課都曠，你不是最愛體育課的嘛，為什么啊？”

　　張杰笑了笑，看著眼前激動林薇，摸了摸她的頭說：“嘿嘿不告訴你。”

　　其實，那天張杰和林薇一樣都跑到年級組長那里提出反對意見了，只是時間沒對上，陰差陽錯的，一前一后錯過了。

　　可反映的結果卻是，林薇因為曠課被罰寫1000字檢討，而張杰因為頂撞老師再加曠課，被請了家長。

　　他們上訴的原因，遠不只是因為沒飯吃，更重要的其實是那一個承諾。

　　當張杰路過拐角處那棵被校方譽為，鎮校之寶的大樟樹時，突然盯著看了很久，林薇和他說，這個樟樹的來歷，還有關于它的故事。

　　張杰低頭看向林薇，她喋喋不休的樣子，和當初得那個小不點一模一樣。張杰看著她，卻心想：“小不點啊，你就算知道所有關于它的故事，你也永遠不會知道，我曾躲在這棵樟樹后，默默看著你的故事。”

　　當時，林薇正在被她媽訓斥，林薇哭著和她媽媽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當時聽到這話的張杰差點沖出去，拉起林薇的手就跑走，但是他沒有，他并不確定，那個男孩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畢竟林薇曾說過，討厭自己。

　　林薇告訴她媽媽，自己可以不影響學業，一定會努力學習，自己真的喜歡那個男孩。

　　可他媽二話不說，就耍了林薇兩大嘴巴子，兩巴掌打得林薇不敢動彈。張杰立馬從樹后面跳出來，正想要沖上前，卻聽見林薇媽媽一生怒斥：“沒出息的東西，你才幾歲？！”

　　“你確定你自己真的喜歡他嗎？你知道什么叫感情。你可能連他喜不喜歡你，你都不確定吧？”

　　林薇一下被問懵了，張杰也愣住了。

　　“薇兒，你們都還小，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你知道我為你付出的心血，我和你爸離婚，一個人帶你，我比你知道什么叫做愛。薇，你值得更好的人來愛你。”

　　林薇媽媽的話像是尖刀，刀刀扎中張杰的要害，他看了一眼抽泣的林薇，看了一眼林薇媽媽，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離開后的張杰想了很多，在反復確認自己是真的喜歡林薇后，大半夜起床，打著手電，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寫起了自己的告白信，打算在明天體育課的時候，告訴林薇，可他沒想到，自己喜歡的那個“小不點”竟然那么討厭自己。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放過彼此。

　　高三那年林薇躲在倉庫里的哭聲，還有擦在自己袖口上的淚珠，仿佛還都發生在昨天，張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不再習慣梳著馬尾，不再習慣素顏朝天，不再唯唯諾諾，但依舊笑得如初見般美好的小不點，突然，張杰一個轉身，猛地將林薇攬到自己的懷里。

　　這一個轉身，這一個擁抱，還有錯過的彼此，張杰整整用了9年的時間來后悔。

　　“這次我不想離開你了。”張杰緊緊地抱著林薇，將自己的臉龐側貼在林薇的頭上，還能聞見當初得木屑的淡淡香氣，“我看見了，我找到你借我的橡皮了，我知道了，我也喜歡你。”

　　林薇被嚇得先是僵硬在原地，聽到張杰的后半句，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慢慢迎起雙手環抱住張杰，將自己的側臉貼在張杰的胸前輕輕地說：

　　“你就是個傻子，怎么現在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