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會迷茫,每一個人也都會感傷,感傷后又自顧自的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無論你的成績好或壞,你的性格是內向還是開朗,你是否對自己有一個準確的定位,我們都存在于這時空中,頻繁的出現在不同人的面前,然后告訴他們,我是誰。
“落羽,你起來回答一個問題。”班主任王貞鵬把我從短暫的失神中叫醒,我恍恍惚惚的站了起來,看著他黑板上寫著的三個大字:我是誰?
那三個字占滿了整個黑板,似乎在嘲笑我們在座的所有人,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啊。我是落羽啊。”我盯了盯黑板上的三個字后,特別不屑的把頭轉向一邊,看著窗外別致的風景,又陷入了沉思。
窗外有一棵大樹,特別特別大的樹,從教學樓的最底層長到了最頂層,樹干兩個人都抱不完。這棵樹一定存在了很久了,可能在這個學校創始之初就存在于那里,然后目送著一屆屆的學生畢業,工作;然后又迎接著一屆屆的新生的到來。
假如每一個人的人生都可以用三年的時間來界定,幼兒園讀了三年,小學前期讀了三年,小學后期讀了三年,初中讀了三年,高中也會度過三年,那么這棵樹究竟存活了幾個三年我們已經無法預料,如果它能說話,它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呢?
“落羽只是你的名字,現在請告訴我,你是誰?”班主任的聲音又打斷了我的沉思。
“啊呀,真頭疼,我是學生,我是我爸的孩子,我是男人……”我開始把我想到的答案都全部說出來,然后讓他來判定哪個答案是正確的。
“錯了,都錯了。學生是你的職業,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只是你家庭的成分,你是男人只是你的性別……”
“好啦好啦,我認輸,告訴我這個答案是什么吧……”
“自己下去好好想吧……請坐。我希望大家都能夠想想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有答案,并且,有且只有一個。”他用黑板擦擦去了黑板上那三個大字又開始重新寫下一些東西,在我坐下之前我看到了他寫的是什么:
“人啊,認識你自己!!!”他打了三個感嘆號,似乎想要特別強調這句話一樣,但是我也不想再理他,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把身體一縮,讓擺在我桌前的書擋住我的臉,不被他發現。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們永遠不知道他的心里此時此刻在思考著什么,有的時候,他正講著課,突然停下,問我們一個時事,當我們表示不知道后,他總是會語重心長的告訴我們,讓你們不要每天沉迷于學習,要學會關注時事,社會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學習考試固然重要,但是時事我們還是要關心的。
很多有心的同學拿出手機開始查閱關于這件事情的起因來源的時候,他又重重的咳嗽一聲,然后使勁的拍拍桌子,“好了,都回過神來,我們繼續開始講課,你們聽不懂,這一次考試看你們怎么辦。”
“好了,都回過神來,我們請魏華鳴同學來給我們講講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魏華鳴是我們的班長,瘦高瘦高的,感覺他好像先天營養不良,笑起來總是有一股喜感,說話也有一股他們當地的方言。所以只要他笑或者說一句什么話,總會引起我們全班的大笑。
但是這樣的人,更容易受歡迎吧。
“這個,鵬哥,就是字面意思啊。”
“你告訴我,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人啊,認識你自己啊,感嘆號感嘆號感嘆號。”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周圍同學的笑聲不絕于耳。
“好啦,夠了,請坐,我們來講講……”
他的話我壓根一句都不想聽。因為是課堂上,我只能自顧自的咕噥一句,不敢太過于大聲,要是被他聽到了,又得去他的辦公室一日游了。
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好老師;與其說他是一個好老師,不如說他是一個好的教育者。他總是能因材施教,并且給我們補充一些不同的小知識,來增長我們的見識。正如這節課,是他把正課的時間貢獻出來專門開的一門“讀書課”。他希望我們每天都能夠讀一本書,然后與大家分享一本書。
可是,一般每周到這節課的時候我們都會在自己的課桌上不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一升到高二,作業考試總是鋪天蓋地的來臨到我們身邊,兩周一小考,四周一大考是太平常不過的事情,每天要交的作業總是成堆,所以他的這節課也被我們稱為“補作業的課”。
譬如我,正在做著手頭上的化學作業,遨游在化學方程式的配平,離子反應,濃硫酸和某某的反應式里,久久不能自拔。
化學做完后還會有物理,生物,英語,數學……
這些作業一一等著我們的臨幸,好似我們做作業的時候就能體會到當皇帝的感覺,每天不停地翻這些作業的牌子,要一一照顧這些作業的感受。
“……蘇格拉底認為,我們怯生生地來到這個世界上,無知是我們唯一的所有。他說,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是一陣短暫的失神,于是聽到了他說這句話,便抬了抬頭,環顧四周,所有同學都埋頭苦干,完成自己手頭的那一大堆任務。
可是他卻滿不在乎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手舞足蹈的講著,然后笑呵呵的看著我們,一臉悵然,但片刻又煙消云散……
他的眼神突然與我對視,我瞬間埋下了頭,緊緊地盯著草稿本上自己才寫下的反應式:
Cu+2H2SO4(濃)=CuSO4+2H2O+SO2↑
然后自我催眠——果然,字母和數字的世界的確比文學的世界有意思多啊。
可是他好像因為這一次對視不打算放過我了,悄悄的走到我的座位旁邊,俯身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字怎么那么丑,下課到我辦公室一趟。”
正巧,下課鈴響了。
“好啦,大家下課。”他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粉筆灰,回到講臺拿著自己的書轉身出門,出門前還不忘盯了盯我。
魏華鳴一跳一跳的到我跟前,“誒,落羽,今天吃點什么嗎?”
“誒,現在吃不了了。鵬哥找我,你們先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上的同學都盯著我,眼神里面充滿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既視感。
我敲了敲鵬哥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看著鵬哥手上正在翻閱著一本書,頭抬也沒有抬,整個人就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面。
“鵬哥。”我輕聲呼喚。
“鵬哥。”我再一次叫他。
“鵬哥。”我加重了語氣。
“哦,你來啦。”他用一個精美的書簽卡在書頁里,然后輕輕合上這本書,放在自己的右手邊,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不喜歡與人對視,與其說不喜歡還不如說是討厭,討厭對方可以看穿我的感覺。
“那個問題的答案,你知道了嗎?”
“啊?我是誰么?”
“嗯。你說說看,你現在心里有答案了嗎?”
“還沒有。”
“那,以后你會知道這個答案嗎?”
“以后?”又來了,我就知道,和他的對話總是不著邊際,和詩人一樣,一直不斷的跳躍著,我甚至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記起這個問題。
“好了,這個答案,就交給你自己去尋找吧,去吃飯吧。”他笑呵呵的盯著我,右手開始去拿那本書。
“嗯,好的鵬哥,我先走了。”于是起身出門。
“哦。對了,給我帶一桶方便面回來一下,謝謝,我給你錢。”
“不用不用,鵬哥,我有。”然后慌亂的逃出了辦公室,我怕再一次的眼神對視,更怕他再問我一些不著調的問題。
去食堂的路上我又看著那棵樹,心里詢問著,大樹大樹,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么?
既然你存在了那么久,應該,了解這個問題的答案吧。
還未走到食堂,便遠遠的看見了魏華鳴擦著嘴巴從食堂走了出來,一副滿足的樣子,我朝他揮了揮手,然后走進食堂。我走到自己經常吃的那個窗口買飯,卻被食堂阿姨告知早就沒有了,阿姨把玻璃門拉下來,告知我去別的窗口買飯。
我四處望了望,都是我不太喜歡的飯菜,于是又走出了食堂,來到了小賣部,買了兩桶方便面,離開了。
心里一萬分不愿意的敲響鵬哥的辦公室門,他依然沒有理我,津津有味的盯著手中的那小小的書,時而嘴上揚起微笑,時而微微皺眉。
我把方便面放在他旁邊,然后湊到他的耳邊告訴他,我把方便面買好了。他竟未受驚嚇,緩緩轉過頭來對我說了一聲謝謝,然后繼續看書。
我無奈的撇撇嘴,將方便面拆開,調料包倒進桶里然后在飲水機處接好熱水,將泡好的方便面放在他的書桌上,告訴他一聲記著三分鐘以后開蓋食用然后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因為規定了教室里面不能食用任何東西,所以我只能在樓梯間解決了我自己的晚飯問題后拍拍褲子上的灰回到了教室在座位上靜坐著。
思想又慢慢的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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