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鎮尋人

　　你知道嗎？有這樣一個荒蕪的鎮子，那里只有破敗的七所黑屋零落分布，每到深夜這些屋子門前就會燃起一盞馬燈，深夜后這些馬燈下就會站滿打扮神秘素不相識的人。他們目光迥異而激動地瞅著門口那條由暗色麻繩系著的木匾……到時候木匾會隨麻繩的牽動而上升，每升起來一次，門前隊列里的人就會少一個，最終等在燈下的人陸續走近這漆黑的小屋，再不見出來——這樣的情景卻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晚上的放學鈴聲總在九點半準時響起，竹遠擠出教學樓下密匝匝的人群，然后停車棚里單調地映下他修長的身影，他瞅著自己濃墨似的影子發了一陣呆，解下腰間的鑰匙串，卻又木訥地呆住了。

　　他面前是一輛黑色的賽摩托，已經陪伴了他整整三個年頭，然而這一切卻也因為這輛摩托——

　　竹遠瞅著黑色賽摩，不禁打了個寒噤，因為他記得荒鎮上的那七所黑屋就和這輛車一樣黑，黑色永遠是人心理的障礙。

　　去還是不去？

　　他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黑風，你告訴我去還是不去？

　　竹遠正默問著，鑰匙串嘩啦從手心滑落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刺耳的響聲，隨即整個停車棚響起焦躁的報警聲。

　　竹遠瞬間精神起來，耳朵也變得異常靈敏，似乎同時聽到了兜里手機“嗚嗚”的震動聲。

　　伸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按下接聽鍵再湊上耳廓，他已經輕松了許多：“喂，陳楠——有事嗎？”

　　“我說哥們，看你心不在焉去了車棚，莫非——你真要去那個什么荒鎮？”

　　竹遠沒法回答，低頭努力看自己的鞋子，似乎那里能找到逃避的方式。

　　“聽哥們一句，別去了，萬事交給警察你等消息多好！那什么荒鎮不是連鬼影子都沒找到嗎？再說了連地圖上也沒有標注，這都什么時代了，怎么會沒有標注，我看挺邪乎！”

　　“行了！別鬼扯！不管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陶淘一定在荒鎮！”

　　“哎——我可沒激你，是你自己說要去闖龍潭虎穴的！不過呢還是愿你一切順利！”

　　“謝了，我會小心的！”竹遠莫名的接收到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已經戰勝他的憂慮，之前他的腦袋一片混沌，此刻卻只剩下堅定的決定：荒鎮勢在必行。

　　彎下腰，利索地抓起鑰匙串——

　　“喂，順便幫我看看我的車還在不在？”

　　起身，望向車棚，一輛嶄新的紅色摩托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在。放心吧，這是學校。不是菜市場。我掛了——”

　　手機放回兜里，腳步堅定地走過去跨上摩托，同時把鑰匙插進黑色賽摩鎖孔，啟動車子開出車棚，很快沖出校門穿進夜色里。

　　百米之外，車棚斜對面四十五度角位置的教學樓四樓窗口還爬著一個人，上半身幾乎探出窗外，手機放在窗臺上剛黑屏，兩眼卻一直瞅著車棚到校門口那段路，久久沒有收回。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他手里卻握著一支拖把，剛黑屏的手機又響起來。

　　他才反應過來，趕緊抽回目光找手機，終于是手肘碰到才想起來是自己放在窗戶臺的，亮起的屏幕顯示來電，伸出食指劃動屏幕再拿起來湊上耳廓，客客氣氣招呼：“葉纖姐？”

　　“陳楠是吧？”

　　聽筒里傳來干脆利落的女聲。

　　“是我，你是找竹遠的吧？那個，他手機可能沒電了，或者正在換電池呢！”

　　“是吧！我說怎么關機呢！”

　　陳楠一陣心虛：“還真關機？——葉纖姐，那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好吧，你幫我盯著我弟一點，他可不讓我省心！對了，回頭讓他給我回電話！”

　　“好叻！那，那我先掛了！”陳楠像伺候少奶奶一樣打完電話，縮著腦袋膽顫心驚按下智能機上的掛機圖標，深吸口氣，“媽呀！好在沒露餡！竹遠你這回得請哥們吃頓大餐了！”

　　城市的夜晚無比熱鬧，電器的轟鳴聲和人聲交錯，睜眼就是一片絢麗的燈火，雖然美麗卻迷離得缺乏人情味。竹遠已經忘記了城市的魅力所在，似乎已經習慣或者忘記了去在意一些被喧囂包圍的東西。

　　黑風駛出古舊的大學門，與黝黑的馬路融為一體時，耳邊的風轟鳴得讓竹遠腦袋有些發脹。

　　竹遠緊了緊頭盔帶，換一個檔位，寧靜的黑夜里便凸顯出了強勢的汽笛聲，車流從頭盔擋風面上劃過各色光影，那些街邊的建筑物以及人群也隨之倒退消失在視野里。這恐怕是最好解釋的時光隧道里的場景。

　　暴力的摩托轟鳴聲響半條街，所有的人遠遠聽到聲音便朝這邊望來。竹遠卻沒法顧及夜晚的回頭率，繼續扭動油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人，物，聲音，統統一閃即逝。

　　錯車抄車已經是竹遠今晚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不過事情卻并不順利，前方百米遠的路口紅燈將亮，車放慢速度后很快堵成火車，這種情況基本的沒有抄車可能。環顧周圍，竹遠發現就連非機動車道也堵成一鍋螞蟻，人行道也被自行車堵斷，不過右前方緊挨人行道有個兩米高的斜面臺子，臺子一邊是個小廣場，小廣場人流稀疏，經過小廣場一角完全可以趕在綠燈亮起之前抄過斑馬線之后的所有車輛。

　　臺子是商戶私自堆砌的階梯，一邊是斜面一邊卻是梯形臺階而且基本筆直，看起來只是為了方便自己。

　　乘著紅燈剛停，竹遠穿插進入人行道扭動油門迅速沖上臺子，瞬間的飛躍驚得身后的人一陣噓噓，畢竟極少見到專業的賽車手在街頭混跡。

　　果然，迅速穿過小廣場后一馬當先成為了車流的領頭。竹遠絲毫沒有放松油門，只是死死捏著離合器，兩眼瞅著路燈心里也在計時，待綠燈亮起的剎那車已經竄了出去，整條街又響起側耳的轟鳴聲。

　　車行十分鐘后道路變得狹窄，這并非主干道而是社區道路，所以一到晚上兩邊就停滿了車，只能容納微型汽車錯開往返，竹遠不得不放慢速度。

　　其實竹遠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路可走，就算有也沒有時間去落實，他記得上次出城追趕篷車首先經過的就是自己現在出租屋巷口的這條馬路。為不出任何差錯他決定走這條熟悉的路，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冒險——

　　這是條老路，兩邊停滿車，綠化樹枝繁葉茂足有兩層樓高，基本上完全擋住了路燈光，所以馬路上處處是陰影，就算五米之外有個人突然冒出來也剎車不及。

　　順著這條路左拐接著就是一個坡度極大的坡，下面的車輛需要沖上破，當交通燈失靈待看到對面的車頭已經注定一場車禍無法避免——上次竹遠載著陶淘從坡上沖下去，一輛篷車斜插過來，陶淘才因此丟了……

　　竹遠漸漸捏住剎車緩緩滑下坡，經過十字路口朝城外開去。

　　荒鎮你究竟在哪里？

　　荒鎮真的不存在嗎？那老頭說的是真的嗎？

　　如果荒鎮真的不存在，陶淘又會去哪里呢？

　　夜人蠱，希望你還有其他的線索！老天保佑我們今晚一定找到荒鎮的所在！

　　陶淘，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到你！

　　激動，緊張，信心滿滿卻又突然無比自責起來：

　　要不是我去賽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都怪我！怪我！陶淘，對不起！你可千萬別出事！

　　竹遠不知不覺中手已經握緊車把，右手自發性加大油門，而腳也換了檔位。黑影穿進夜幕，暴力的轟鳴聲漸漸遠去。

　　兩天前的晚上——

　　白天一場百人摩托車越野賽中竹遠奪得小組第一，晚上應后臺老板邀請竹遠帶上在校的陶淘一起去參加慶功宴，一路上車速巔峰，突然前面拐角處飆出了一輛被篷布裹得嚴嚴實實的貨車，摩托車此時正值下坡，猛然的急剎車之后有個物體飛進來了那輛篷車的車廂里。

　　在賽場上經歷無數種驚險瞬間的竹遠也被突如其來的貨車嚇得不輕。

　　“好險！”

　　等篷車開遠，竹遠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驚嘆并沒有人應答，這有些不符合陶淘活潑開朗的性格，以往她總要在背后責怪一通就像一直在懷疑竹遠的車技一樣。

　　“嚇傻了吧！”

　　竹遠微微側過頭，發現身后的座位上竟然沒有人，一把捏住剎車，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會是跳車了吧？

　　扭回頭掃一圈，依舊沒有陶淘的影子。

　　竹遠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陶淘！”

　　可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候已快到八點，城市雖然燈火迷離，可路面的視野卻有限，更糟糕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辨別一個人很難。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消失，竹遠心慌起來，調轉車頭沿途找回去，一直找到校門口問門衛，卻被門衛反問：“剛才你載的那人不是她難道是鬼？”

　　竹遠完全解釋不清，又沿途返回，到遇險的路口他恍然想起急剎車后看見有個物體飛進篷布車時的情景。

　　“難道——”

　　瞬間的思索后竹遠把油門踩到底，然后朝篷車開走的方向追去，竹遠確定篷車出了城，因為事發地是城郊，而貨車是往外開的。只是因為返回的原因，耽誤了不少時間，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也沒看到任何一輛篷車，直到經過檢查站，他才從工作人員那里得知就在十分鐘前開過一輛篷車。

　　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竹遠松下一口氣，馬上啟動車子追上去，倒霉的是剛開出不到十分鐘就因超速被交警截了下來。竹遠好一通求饒，最后繳了兩百罰金才得以重新上路。更糟糕的是車子這時候沒油了，竹遠有些欲哭無淚，借著手機導航才找到前面一里有一個加油站，不得不下車推著摩托車徒步前進。

　　夜里走在荒無人跡的馬路上心里卻惦記著前面飛馳的篷車，真是恨到極點。

　　加滿油，竹遠也管不了許多，只好再次超速，半小時后他才看到二里開外的山道上正移動著一輛車，可黑夜里他只能根據汽笛聲和燈光明暗度判斷車型，所幸一切線索都預示著前面的車確實是一輛貨車。

　　竹遠幾乎使出全身的解數卻也沒追上，大概距離貨車還有六百米的時候，他眼前突然被白光晃了一下，一個急剎車定下神后，前面的馬路上已經一片漆黑。仔細觀察周圍情況后竹遠向前移動了一段距離，可是再沒有看到篷車的影子——篷車突然失蹤了！

　　竹遠估算了下，當前的位置應該就是篷車消失時的位置，借著摩托車燈光他查看四周后發現這里竟然有一條岔路，準確來說是主公路之外的支路，路況看起來很差，看起來像是已經被廢棄很久的毛路，路面荒草叢生，要不是灌木叢分列兩邊，根本無法識別這是一條路。不過路邊卻有一塊木制的路牌，兩米高的路牌卻有些講究，有點風景區路標的韻味，上面寫著“荒鎮”。

　　荒鎮？！

　　竹遠很快想到這應該是個鳥不拉屎的村子，不過他倒想看個概貌。于是伸長脖子朝毛路方向望去，大概七八百米遠的道路兩邊確實稀稀落落散布著屈指可數的幾間小房子，在夜里這些屋子異常黑暗，像是常年被煙熏過一樣，黑漆漆一團，已經無法看清概貌。說也奇怪，這幾棟屋子異常安靜，似乎根本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只看到屋子門口筆直豎立著七八十顆木樁。讓竹遠心里發毛的是這些黑屋房檐上都吊著一盞燈，看起來不像是電燈，燈光微弱不說還不斷跳閃，應該是油料不充分的馬燈光——竹遠這時候才注意到這一路走來就沒見過什么村莊，突然在這荒山野嶺冒出幾間詭異的房子確實有些不妙，背脊一陣發涼！

　　如果是落后的村子也就罷了，萬一——竹遠不敢再想下去，加足馬力開上大路，再也不回頭。然而急行兩里后竹遠仍然沒看到篷車，倒是發現前方路面有戶人家亮著燈，竹遠放慢車速在屋子前停下來，借著房檐的燈光竹遠看到一塊白色漆底金色字體的招牌規規矩矩掛在房檐正中央，上面寫著“長青商店”。

　　原來是公路商店！竹遠熄火下車，取下頭盔把整棟屋子審視一遍，發現屋子整體是磚木結構，除了圍墻由磚砌成，大體框架都是木制結構。竹遠在黑夜里也分不清整棟房子的朝向，準確來說商店門面是整棟建筑的偏房部分面朝公路，木質框架玻璃面的貨柜平行公路，貨柜里大多是煙酒等副食。

　　此時商店里懸吊著一盞白熾燈，燈頭上穿掛著碗口大的牡蠣殼，牡蠣殼內層呈銀光色加上特殊的構造罩著燈就會發揮聚光作用，燈光下兩個銀發老人端坐瞅著前面墻角的電視。透過玻璃柜看到竹遠走近，老頭緩緩站起身來，身體已經難以撐直，手中的棕葉扇幾乎在腿上折斷，好在已經借助拐杖撐起了身體。

　　看起來是兩夫妻，都已年近古稀，借著燈光已經能夠清楚看到老人臉上的老年斑以及幾近灰蒙的眼球。

　　“小伙子，要買什么？”老人想要打開貨柜。

　　竹遠連忙伸手去阻止：“大爺，我是來問路的！”

　　老人縮回手，有些好奇：“這里就這么一條路，你還要問什么路？”

　　“這是哪里？”

　　“這里是唐鎮的地界！”老頭抬起顫抖的手，指向竹遠身后，一字一句說，“門口這條呀是省道。”

　　“可我很奇怪既然是省道為什么我一路過來就沒碰上幾輛車呢？”

　　“這條路已經被廢棄了，新公路去年就已經開通，從那個時候起這條路基本上沒有車再跑！已經成為全國最荒涼的一條公路嘍！”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廢棄？”

　　“距離這里最近的城市是百里之外的江城，最近的鎮子是唐鎮！其他路段根本沒有人煙，大家都不愿意走這條路，更——”老頭沒再說下去。

　　“這里是唐鎮！”竹遠似是而非點點頭，“大爺，那剛才你有看到一輛篷車經過嗎？”

　　“篷車？”老頭望了一眼老太婆，老太婆神情有些古怪，老頭轉回頭搖了搖，“沒有！”

　　“聲音很大的！您應該聽得到的！”

　　老太婆死死盯著老頭，好像在暗示什么，老頭又果斷搖搖頭：“我說小伙子，你要是買東西就買，不要問東問西！”

　　竹遠有些不甘心，又問一遍：“您真沒聽見？”

　　“你是不是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告訴你我耳朵靈光著呢！”

　　看起來老頭已經不快，竹遠趕緊道歉：“大爺您別誤會！東西我肯定要買，但您看這都大半夜了！我總得知道我接下來要去哪兒吧？”

　　“那你打哪兒來啊？”

　　“江城。”

　　“江城？”老頭先是一驚，隨后又搖搖頭，“江城到這里一百多公里，你怎么現在才問路？”

　　“一直沒見著人，不然早問了！”

　　“這都大晚上了，當然沒有人！”老頭一臉神秘，仿佛其中蘊藏巨大的秘密，竹遠瞅著他把柜臺上的灰燼擦掉，他才又說，“就算是在白天，這條路也很少會有人走的！更別說晚上！有經驗的司機天黑就不會上這條路了！”

　　“為什么？”竹遠之前已經所有懷疑，這條路路況很好，可是一路上確實沒有人煙，不但如此路上也沒碰上幾輛車，實在是有些奇怪。

　　“還是不告訴的好！這其實是個傳說！”老頭神秘兮兮說完，朝店外看了一眼，夜已經漸深，一輛摩托孤零零停在馬路邊上，“你一個人？你是要到哪里去？”

　　竹遠泄氣口氣道：“大爺，我就實話跟您說了吧，我女朋友被我弄丟了，我知道她上了一輛篷車，我就是一路追著篷車從江城而來，可是到這附近篷車突然不見了。所以問問您，有沒有看到篷車經過！——給我來瓶水吧！”

　　老頭惶恐地瞅著老伴，老伴也不敢和老頭對視，自顧看著電視畫面。老頭轉身從老舊的冰柜里找出一瓶水，遞過來：“篷車確實沒看見！——兩塊錢！”

　　“沒看見？！”竹遠一陣納悶，“莫非去了荒鎮！”

　　“荒鎮？”

　　老頭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你去過荒鎮？”

　　“那倒沒有！剛才路過岔口的時候見過標示牌——距離這里最近的岔口就是荒鎮，既然篷車沒經過這里，應該是去了荒鎮！”竹遠想一定是這樣，但他又很快搖搖頭，“可如果篷車確實去了荒鎮，我一定會發現啊，那里就幾戶人家！”

　　“幾戶人家？”老頭搖搖頭，“你都看見了？”

　　“對啊！都亮著燈呢！”

　　老頭卻一臉莫測高深說：“看來又有一群人倒霉了！”

　　“什么意思？”竹遠發現兩個老人有些忌諱提到關于篷車的一切，而提到荒鎮兩個人的反應更是奇怪。竹遠腦海里又勾勒出荒鎮的概貌，突然全身不自在。

　　老頭卻一臉木訥說：“荒鎮是不存在的！這里除了我家方圓十里內沒有人煙！”

　　“方圓十里內沒人家？”竹遠險些笑出聲來，“那我剛才看到的那個村子怎么解釋？”

　　“我說過荒蕪鎮是不存在的！”老頭仿佛一瞬間嚴肅起來，“你看到的是虛幻之村，根本就不是人間！”

　　竹遠越聽越糊涂，也越來越覺得老頭很奇怪，然而不經意間竹遠感到一絲驚懼。笨拙遞上十塊錢，是買水的錢。

　　老頭找了錢，語氣已經變了：“年輕人，這沒你事你再問我也不會說，你還是走吧！”

　　別人下了逐客令，竹遠只好悶悶地返回，騎上車，發了一陣呆只好調轉往回走。

　　一路上腦袋里一片混亂。

　　荒鎮并不存在？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見了那村子！老頭是不是瘋子啊？

　　返回途中竹遠一直留意路邊的情況，可是整整開了半個小時也沒看到路邊有一點燈光，更沒有看到那塊標示牌，直覺告訴他已經錯過了荒鎮。

　　竹遠再次調頭找回去，很快他又看到了長春商店，但依舊沒有發現標有“荒鎮”的路牌和那條岔路。

　　竹遠停下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屏幕顯示晚上十一點半。

　　這么晚了，到哪里去找荒鎮？明天再來吧！

　　竹遠終究有些恐懼，他深深記住了長春商店老板的話，這方圓十里內沒有一戶人家，萬一路上冒出個人影還不嚇得魂飛魄散。

　　我是不是遇上鬼打墻了？那大爺說得對，根本沒有荒鎮！

　　想到這里，竹遠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來，手忙腳亂啟動車將油門轟到最大一溜煙就往江城跑。或許只是為了讓賽摩的轟鳴聲陪伴自己，掩飾自己的膽怯罷了，總之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再呆。

　　回到江城已將快三點，竹遠草草洗了個澡爬進被窩，就睡成了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