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葉子飄落

　　在人生的道路上，所有的人并不站在同一個場所。有的人在山前，有的在海邊，有的在平原，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站著不動，所有的人都得朝前走。

　　——泰戈爾

　　兩年前，葉子還是一個大四的學生，迷茫無措是他那一年里最深切的感受。但時間永遠不會停留，不會等待你的明悟，他也成為浪淘中不起眼的一個。長相不出眾，又無淵博的才學。

　　路永遠都在那，而人卻年年以不同的神色離去，直至消失在視線里，消失在彼此的紅塵中。

　　葉子離開時表情奇特，明顯察覺到他眼中的解脫，卻又有幾分不舍，對！似乎還看到了未落的淚水，就這樣他被擠進了繁華中，凌亂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處。

　　葉子大學四年的生活更像是虛度，確切的說是他們一群人，他們理所當然的與時間同行，隨波逐流，沒有深刻想法，除了嘆息和笑語一無所有了。葉子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夢，他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在圖書館樓下說過一句話：

　　“我們就像是活在夢里，一直想要醒悟，卻掙扎著以失敗告終，我們以為每一個明天都是新的一天，可直到明天才發現那是錯誤?！?/p>

　　葉子朋友對此深信不疑，紛紛點頭贊同，僅此而已。

　　那是葉子大學里說得最長的一句話，從那以后“離開”成了大部分人的歸宿。

　　我來到這座城市是在去年，在一家還算體面的公司上班，當一個不太起眼的小文員。

　　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霓虹燈影穿插在高樓之間，我眺望遠處，夜幕下的城市處在快速流動之中，我在習慣的洪流里不安穩的度過了一年光陰，事實上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追尋什么，自己的夢想是什么，只是隨流般的朝前走，既不快也不慢的擁擠在人群里。

　　下班后，來到市中心的公園，看到不遠處搖晃的秋千，在少許寂靜里不停地搖曳。我伸出雙手，自覺的閉上雙眼，仿佛置身于草原之上，清涼的風浪吹襲疲乏的軀體，舒適怡人。

　　“伙計。”他說，“你一定很迷茫吧？”

　　“人生也許本身就是迷茫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石階上的人，透過路燈的余光，可以看出他身上環繞著一股頹然的氣息，但他的眼神卻又讓我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秋千還在晃動著，呼嘯的寒風在耳邊形成一道急促的屏障，為原本就冰冷的城市增添了幾分無情。

　　“我畢業三年了，卻依舊沒有找到人生的意義，我在城市之間游蕩，毫無作為，更是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彼c燃了一根煙并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甩給我。

　　“這樣說來，父母的期望可能就是人生的意義吧，既然找不到，又何必抓著不放呢。”

　　“你放下了？”他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蔽易叩角锴宰讼聛?，“但又能怎樣呢？你的迷茫并不是你一個人的迷茫，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只是看得輕重而已，你把它看得太重了，重的已經讓自己透不過氣了?！?/p>

　　“咳咳咳?！彼麊芰藥茁?。

　　秋季的夜色，葉子緩緩飄下。

　　“這邊有一家餛飩做的不錯?！彼鹕砼牧伺难澴?，示意我跟上他。

　　我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并不算晚，索性就跟上他，跟上了一個在我之前人生中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秋千還在風中搖晃，而我的人生也在不斷向前推進，在遇到了劉續之后，似乎就找到了什么，那是隱藏于內心深處的東西。

　　我曾在進入高中時就已經覺得所處的地方毫無意義，總想離開，去另一個地方。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樣的離開也許永無止境，每每停留，便想離去。那是一種怎樣的不安？內心從未給過答案，我想這是身為年輕人特有的氣質吧，迷茫無措的氣質。

　　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一個巷子里，在一盞快要退休的路燈下，餛飩鋪子出現在眼前，鍋里冒著熱氣，邊上的桌子還坐著一些人。我隨他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寒風在熱氣騰騰的餛飩攤子面前少了幾分威猛，而我也覺得溫暖了許多，怎么說呢，在我睜開雙眼的那刻起，我就覺得眼前這個人似曾相識。

　　“我之前在工地上干過一段時間，那工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扛得住的。”他抽著煙說，煙圈隨著泛黃的光線飄入空中，“所以我很佩服那些工人?！?/p>

　　“你畢業沒找份專業聯系緊密的工作？”

　　“學的生命科學，但沒什么興趣?！?/p>

　　在我還小的時候曾夢想過長大后當一名老師，只因為小時候上課總覺得老師特別厲害，似乎什么都懂的樣子，這讓我很崇拜。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以及閱歷的增加，我對于老師的崇拜感也逐漸消失了，最初的夢想也在時間中流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