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達蒙的女友
馬克達蒙,西西里公民,生卒年不祥,曾經營一家破敗的汽車維修廠。這是乞拉朋齊對他好哥們的所有基本信息的了解。至于更為特別的經歷,就要一一道來。
在與交往了有兩年余的女友分手后的一個月里,馬克達蒙曾經認真思索著這個終身問題。墓碑到底何時立?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個長久而不著邊的問題,他年紀輕輕,身體倍兒棒,何須擔憂。而對他自己來說,無親無故,除了北方修理廠的老師傅外無人可寄托,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與女友的分手讓他對生活產生了一種不找邊際的困惑。
朱利安是他生平見過的最可人的女孩,現在經營的這家修車廠有一半的原因是為她而開。馬克最初并不生活在這個鎮上,而是獨自在北方一個鄉村角落替人做修理工。或許是不滿足于為人打工的現狀,便背井離鄉來到這里謀求出路。修車廠與朱利安家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馬克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教堂,朱利安作為唱詩班領唱站在人群的正中央。那天她只穿一身白裙,淡妝,沒有任何裝點,潔凈美麗的樣子立刻吸引到了馬克。兩人墜入愛河是在一個月后的傍晚,位于地中海的岸邊。而正式發展的一年中,簡單的拉手,次數不多的接吻,便再沒發生近距離的身體接觸。朱利安提出分手,借口是到死都受不了如此木訥的男人,但實則是之前被人發現與另一個男人在湖邊歡愉,也就是現在的未婚夫。
乞拉朋齊是馬克抬舉他把他列入兄弟地位的無名小卒。二人結識于他立完墓碑回去的那晚。標準的地中海式氣候在冬季溫和濕潤,伴隨著偶爾的狂風大作,極盡的享受西風帶的南移。朱利安的突然訂婚又讓他徹徹底底的喪失了對愛情的渴望,對這樣的鬼天氣,他只有抱怨自己一身的倒霉氣。修理廠內部的燈光在極為漆黑與暴雨亂作的夜里顯得極其微弱,若不是仔細瞅,或許是認為遠處雷鳴的反射。馬克是天亮后離去,并沒有動過屋里的電閘開關,而小鎮里多半是已經熟睡的朋友,雨天自然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事。卯足了勇氣,馬克還是躡手躡腳的進了家門。此舉讓他覺得煞為可笑,入自家門如同盜賊一般,思索了片刻,他還是決定直起腰身往里探去。
往后的情景可能會吊足了你的胃口,然而馬克與乞拉朋齊卻對此無感。事實上,在馬克走進屋子,便已經看見了欲往窗外翻的小偷,在沉寂的片刻后馬克竟放下可戒心與小偷暢談了一番失戀的苦水,最后引得對方萬般同情,立志要幫他追回那妞。于是,馬克便稀里糊涂的留下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小伙,當做修理廠的助手。
馬克甚至不了解他的來歷,家庭,職業背景,甚至連名字的真假也無從斷定,但只有一條,幫他找女人便足矣。有人或許會輕笑他的草率與過度信任,但卻很少有人能注意到男人在飽受失戀痛苦下所急需愈合的傷口,而不是讓它敞著再加些佐料。
混熟了幾日后,兩人便已兄弟相稱了,馬克在幫其傳授修車經驗的同時,也獲得了勾搭女人的一些技巧,幾次試驗,竟真的騙來了女孩。
乞拉朋齊幫馬克策劃追回朱利安的完整計劃,可他卻完全喪失了對這個女人的興趣,“對于一個不滿足自己男友,抱怨沒有**的老**讓她見鬼去吧。”
“可兄弟,她畢竟是你見過的最鐘情的女孩。”乞拉朋齊這樣勸解道。
“遺憾的是以前。”乞拉朋齊最后無奈的銷毀了寫滿A4紙上的密密麻麻的絕技,開始教會馬克在女孩面前的應變能力。他開始醉心于站在自家門口對著鎮上經過的女孩打口哨,或者毫不羞澀的袒露自己的肌肉,以博得這些佳人的一笑。店里的維修工作還在順利的進行,馬克已經足夠放心朋的能力,而他,早已轉向休閑輕松的老板式生活。
在西西里開春后的一個月,馬克忙著與鎮上各種經營收割機的人打交道,他十足的確信,結下這個大單,一年的收入都不成問題,從種莊稼,水果,豐收,是這些大家伙最忙碌的時刻,當熱也避免不了多多少少的機器故障問題。一日從鄉下回來,剛簽下合同的他自然是滿臉的笑意,誰不知還以為中了萬元獎券。路過朱利安家門的時候,他的母親躺在院子里的橫椅上曬太陽,這個老女人到還有一身的愜意去享受即將完結的生命呵,他自嘲。一時起性,竟對著昏昏欲睡的老婦人大聲招呼:“您好哇!朱利安嬸嬸!進來身體可好?”
“馬克?”老婦人扶著眼睛拖著臃腫的身體從椅子上坐起,一臉驚訝的確認。
“沒錯啊,嬸嬸。幾日不見就不記得了。”
“哦,好孩子。”老太太拄著拐杖推開花園的木門,“要不要進來坐坐?”
“就不打擾您了。”
“等下。”老婦人回到屋里,帶回一張婚禮請柬,“是朱利安的意思。她說對你很抱歉,但仍希望你來。”她把請柬地道馬克的胸前,對他說著快收下的話。朱利安嫁給了鎮上一個農場主的兒子,男人叫洛浦,身體壯的像頭牛,馬克估計那個老**會很享受洛浦那強有力的身體覆滿她全身。
“幫我祝福她。”馬克接下請柬,竟還友好的擁抱了朱利安嬸嬸。
回去后對乞拉朋齊講起下午的經歷,語氣帶有些許的自豪與偉大。
“要我說兄弟,你是不是太善良了?”
“小偷都有職業道德,更何況我如此偉大的人?”
“老實說,你真不愛他了?”
“早就結束了起啦伙計。你這么多疑真該是連綿不斷的世界雨極。”馬克拍拍他的肩膀一陣大笑。他已經決定要抓好機會尋找下一位真正可人的妹子。
朱利安婚禮的那天,鎮上的一半多人都應邀參加。婚禮布置在他們相遇的那個教堂,由當地一個有名望的牧師主持。這是乞拉朋齊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朱利安,一般的女人,除了年輕外沒有什么可說的過去,看著他身旁那位壯實的男人,確實有幾分般配的感覺。兩人在交換戒指后開始接吻,吻得過于熱烈,仿佛男人即將快要生吞了緊挨著的新娘,乞拉朋齊能感受到空氣里彌漫的**,在座的男人,包括馬克,都已經按捺不住下半身的反應而顯得饑渴難耐。而這個世界總需要一些倒霉的人去承受這番難以承受的滋味,他輕笑。
乞拉朋齊手腕上的手表指針開始激烈的碰撞,時針與分針混亂的交錯在一起發出清晰的聲響,像是在歡愉中的男女。
“什么聲音?”教堂里此刻過分的安靜終于引起了馬克的注意,指針轉動的聲響像摩擦的齒輪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的手表。”乞拉朋齊小聲的告訴他身旁端坐的男人,卻并不感到驚奇。此刻他右手邊的男人還在挪動著雙腿不停的換著坐姿,以適應這種,難以道來的奇怪感。然左手邊的兄弟竟已經開始發問這種聲音的源頭。
“伙計。”馬克一臉壞笑的看著他,完全是一副了解彼此的同病相憐的表情。
“我在觀察一個女人。”
“所有人都在觀察著新娘。”
“不是。”“快看。”馬克的手指輕微的抬起,乞拉朋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女人此刻正注目著臺上的一舉一動。
“那是派拉蒙小姐。”
“哦天!”馬克禁不住驚呼起來。有人聽到聲響頻頻回頭,他難掩激動,低頭小聲問道:“你怎么知道?”
“上周她的車壞掉來過修理廠一次。”
“我怎么沒印象?”
“你在專注勾搭街邊的**女人。”朋認真的回答。
“她喜歡孩子,是小學的老師。”
“你了解的可真夠清楚。”語罷,便沒了下句。婚禮一結束開始有人依次的上前祝賀,馬克的眼睛始終盯著派拉蒙,看她和朱利安相互開著玩笑笑的如此開心,推測平時的關系不錯。
“嗨!馬克。”新娘主動走上前去招呼。“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是小姐。”馬克的手主動伸向派拉蒙,“馬克達蒙。”另一個女人被晾在一旁,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是!我叫派拉蒙里奇”女人慌亂的應著,顯然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
“祝你幸福,親愛的。”他竟又回過神來擁抱了一下朱利安,誰也猜不透這家伙腦袋里想的什么。
她的臉蛋,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頸下性感凸出的鎖骨,以及因為慌亂漲紅的臉,像一只沖動的小白兔。馬克這樣形容。
“借給你個東西。”乞拉朋齊打亂他的話,把隨身帶的那只手表塞到他手里,“別小看它,要追到派拉蒙就要靠它的幫助。”
“哪買的東西?”
“買的?!”乞拉朋齊咽了一下口水,“我從一個老奶奶那里偷來了。你轉動表盤上的時刻,時間便可以后退,如同后悔藥般改變你因疏漏犯下的不良后果。那位老奶奶因為自己老伴死了很傷心,所以會經常把時間倒回老伴生命僅剩余的半天時間。”
“兄弟,”馬克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是我說你,你怎么可以,可以這么壞。”
“我還沒講完,我掐指一算老奶奶剩的時間也不多了,索性就拿了回來。”
“拿了回來!你竟然?!”馬克站起身指著朋想要大罵一通。可那家伙竟一副平靜的樣子悠悠飄來一句話:“要我看,現在追到派拉蒙才最重要吧。”這倒也是。
當地一直有個奇怪的傳統,新婚后的新郎新娘要在新婚后的第二晚舉辦伴侶party,用來幫還處在單身的人牽線。馬克和朱利安沒分手的時候參加過這類的聚會,除了通宵酒精的伺候,單身男女的勾引,狂躁的音樂,有時還會冒出來像集體**這種新奇的活動。一般是聚會到一半,馬克就會提前開溜,贈給朱利安一個吻別。至于剩下女朋友會干些什么,他完全不知。此時馬克已經緊張到連領結都打了半小時,本是約好和乞拉朋齊一起去湊湊熱鬧,沒想到這個不識相的家伙竟然以修了一天的車要睡覺這樣敷衍的借口說不去,無奈,他只好一人慌里慌張的趕去。遲到了半個小時,獨自而來的人早已經尋找好了一晚上要陪伴的對象,他從人群中看到了穿著紅色裙子畫著淡妝的派拉蒙,此刻她正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腕親昵的準備去跳舞。
“真該死。”他看到了男人準備吻她,一時間急躁不安。他看了一下表,離12點僅僅只剩五分鐘的時間,記得乞拉朋齊還告訴他12點是個死穴,它存在于兩個時空的交織面,是不可隨意更改的時間。不知道在這之前有沒有那么靈驗,馬克懷著試一試的心情把時間調回11點鐘,聚會即將開始的時間。
人群突然開始變散,周圍一切迅速恢復原樣,只有他自己,以及派拉蒙還在原地。馬克驚奇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種穿越時空的快感,果真有那么神奇。
“馬克?是你?”女人在遠處看見她,一臉的興奮,“沒想到你也回來這種地方,我以為你早有......”
“你能記得我真高興,派拉蒙。”
“可否?”他伸出手,紳士般的問道,“可以吧?”女人的臉開始發紅,小心的把手遞了上去。這么好勾搭,難道倒回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智?馬克不解的想。
聚會進行的非常順利,派拉蒙得知馬克也極為喜歡小孩子難掩興奮之感,在離結束的半個小時,馬克在一個噴泉的背后輕而易舉的吻了她。馬克甚至還接受了周末幫她在孤兒院照顧小孩子的請求,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那些小東西。
朱利安在婚后迅速的胖了起來,馬克看著她那寬大的水桶腰竟開始慶幸當初二人的分手,不然他可不想對著這個肥大的女人過一輩子,估計他也會像豬一樣迅速發福,想想都覺得可怕。修理廠的所有工作已經全部交接到乞拉朋齊的手里,鎮上對這個來歷不行的小伙最初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過在看到那一副嫻熟的技術后已經悄悄轉變了對他的看法,小偷的這個身份估計馬克不會走漏風聲,而馬克,也順利的追上了他渴望已久的妹子,憧憬著美好的生活,小鎮上的一切仍像往常一樣按部就班的進行。可就如乞拉朋齊所料想的,總會有一件大事打破這沉寂已久的祥和。世間萬物都有亙古不變的規律,像生老病死那樣,在各個方面總需保持平衡才是。
洛浦的死就是個引子。周末清早,馬克走出家門去接派拉蒙去孤兒院,乞拉朋齊享受著度在睡夢中的酣甜,不出意外,朱利安應該已經趕到早集挑夠了一天所需的菜。然這一切被來自湖邊朱利安的尖叫所打破,警察已經從湖底打撈出洛浦的尸體,因長時間受水的浸泡身體變白,許多部位呈現出了不同程度的腐爛,“他是我丈夫!”朱利安大聲的尖叫道。
“放平靜女士。”警察在一旁安慰道:“再沒有尸檢與確鑿的證件的確認下誰也不可能輕易下結論。”
“我認得他!他是我丈夫。他在幾天前送貨的途中失蹤的。”朱利安扭動著肥胖的身體,面部表情變得猙獰不堪。馬克和派拉蒙正巧趕到此處,“怎么回事?”“天。”馬克轉身捂住她的眼睛。
“馬克!來的正好,你可以證明這是我丈夫對不對,鎮上有一半的人參加過我們的婚禮,牧師讓交換戒指的時候你們都有看見,你快看他手上還帶著婚戒啊!”朱利安喪失了理智,把那一只腐爛的手指朝馬克遞進,腐尸味混在這金屬味彌漫在湖周圍,估計在一段時間里不會有人再敢接近此處,馬克胃里一陣翻滾,禁不住開始大吐。
警方隨后立即立案調查。洛浦生前曾經隨父親經營一家農場,事發那天他外出送貨,可他父親因病神志不清,妻子朱利安也不清楚離家的具體時間,碰巧又沒有路人的注意,這樣一來沒有人可以證明他死的確切時間。
“洛浦經常在外,一如三餐只有早上在家里。他不見的那日說要去送貨,在接到一個電話后說農場有事情處理估計很晚才會回來,可過了一天都沒見他的蹤影。我去農場并沒有找到他,我也是碰巧在湖邊看到他停在岸邊草叢里的車。”朱利安是這樣供述的。
“兄弟,你覺得會是誰?”這件事對乞拉朋齊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他還是如一日的專心修車,“現在鎮上謠言都傳遍了說是你對朱利安死心未改便謀殺其丈夫。”聽到這樣的話馬克心里一哆嗦,便沒有再繼續吃飯的心情,難道在旁人看來他和派拉蒙在一起的這幾日都當成了擺設?他不得不懷疑那些人的猜測能力。
“馬克?”派拉蒙在門外大叫,“怎么回事?”他打開門看著此刻陷入慌張的女友。
“我聽說警察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估計現在就在來的路上。”
“真該死。”他可真是個倒霉蛋。
“你相不相信我?”馬克認真的問道緊張到發抖的女人。
“我當然相信你。你快逃啊!”說著邊拽著倚在門口的男人。
“算啦。”乞拉朋齊從里面露出頭,“逃不更是承認馬克的嫌疑嘍。對吧兄弟。”馬克此時覺得他有必要去見一下朱利安,派拉蒙硬是跟了一起。朱利安家的花園早已經變得雜草叢生,近幾日她都沒有出過門,她那副邋遢樣著實又嚇了馬克一下。
“馬克?”朱利安看見他有些費解,派拉蒙跟在馬克身后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洛浦到底是什么時候死的?”馬克焦急的問她。
“你問這個做什么?”朱利安的身體有些顫抖,不停的往后退。
“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尸檢結果在警察局,我怎么知道。”馬克罵了句立刻沖了出去,派拉蒙問要那個做什么,他回答要查明洛浦的死因,念在與朱利安是朋友的份上。真是個牽強的解釋。
“到底是怎么回事。”眼見著女友越發不相信自己,他只好道出了實情,“我想讓時間倒回他死前的時間,但又不能跨過一天。這只表。”他亮出手腕。“有這功效。”來不及過多的解釋,在派拉蒙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警察局樓下。
“尸檢室在哪?”
“那些鬼東西不在那,你該去檔案室,哥們。”
“謝謝您的提醒!”派拉蒙朝警官道謝,轉眼已經找不到馬克的身影。乞拉朋齊從帽檐下露出臉,注視著奔跑的女人。
查閱死者資料需要家屬的同意與負責案件刑警的簽字,別人無權翻看。女警官這樣告訴馬克,“那請問小姐,你可知洛浦的資料放在何處?”
“最新的案件不會入倉。”她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這種事碰多了,量他也不敢亂來。
“多謝。你們這么辛苦真是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馬克替女警官抱怨,“可惡的上司。”
“午飯時間還是有的。多謝您的好意,先生。”
聰明的女人,時間倒回中午12點,這時候應該無人把手,馬克心想。突然,一只手覆上來,涼的徹骨,“你和我一起,有沒有倒回過時間?”派拉蒙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別打亂,親愛的,現在不是時候。”女人松開她的手,第一次對這個男人感到失望,而對她那種失落的心情似乎沒有人可以理解。被自己的男友當做機器一樣隨意擺布然后使自己愛上對方,完全不了解這份感情的混亂。不是真心乃至純粹的愛就像垃圾一樣不值錢,對所以女人來說都不可接受。
12點,洛浦的檔案記錄,尸檢結果的死亡時間約在失蹤的下午4點。“老天真愛我。”馬克經不住的大笑,返回到當時的湖邊。馬克躲在一旁的草叢里偷偷的觀察著案發現場,大約只過了五分鐘不到,洛浦的車就經臨此處,他看見洛浦在于副駕駛座上的人交談,從體型上推測應該是個發了福的中年女性,馬克可以辨認出她的一頭長發。隨后兩人下車,從后備箱里搬出人的尸體,看樣子還夠新鮮,沒有腐爛的跡象,等兩人把尸體翻轉過來,馬克看到了那個人的臉,“老天!”那是他自己。他驚嚇的大聲叫了出來,洛浦與女人聽到聲音立刻警覺,在那一回頭馬克幾乎昏了過去,他看清了那是朱利安的臉。
等他倒回到詢問女警的時間,派拉蒙早已不見了蹤影,“和我同來的女人呢?”馬克回過神來顧不得仔細琢磨當時的情形。
“她?剛剛朝大門方向走了。”他想起那句話,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沒有倒回過時間?馬克心里越發的恐慌,盡管雙腿已經不聽了使喚,但仍有意志支撐他飛快的奔跑。
“馬克!”他聽到了她的聲音,像第一次打招呼的興奮,隨后又有多此聲音飄來,有開心,有緊張,當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渺小,馬克似乎看見了站在警察局外的派拉蒙,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女友穿著第一次見面的藍色連衣裙,在西西里春日的陽光照耀下,顯得異常美麗。不對,他回過神來,發現她處在車流當中,派拉蒙的身體越發變得模糊,都沒來得及聽到一聲巨響,便已經望見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友,只是車流還在繼續,似乎沒有人發現已經昏迷的女人。
“快救人,救人!”他開始大聲的尖叫,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像他跑來,壓住他發狂的身體。他看不到,除了來往的少數人,幾輛沒有出去執勤的警車,這里什么也沒有發生。
“交給我就好。”馬克感覺到有一只手拉住了他,是乞拉朋齊,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馬克已經回到了他的修理廠里,乞拉朋齊在一旁看著他,眼神顯得有些輕蔑。
“有人殺了我。”馬克動了動嘴,干裂的唇瞬間蹦出濃厚的血腥味。乞拉朋齊覺得有些可笑,“聽著兄弟,就算你自己死了也不可以違背了這只鐘表的時間。”
“我看了尸體明明是當日。”
“好了,我們先梳理一下思路。你遇到我時是在你和朱利安分手后的一段消沉時間,那晚我被誤認為小偷偷東西未遂被你發現,隨后你遇到那個老女人,受邀帶我參加朱利安和洛浦的婚禮,也就是因為那次婚禮,你無意看上了派拉蒙,而我,”
“你把這只能倒回時間的表送給我。”
“錯,暫時借給你,我差點編不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還好有你的提醒讓我記得自己在你心中只不過一個普通的賊而已。而后你泡上了派拉蒙,好日子沒過多久洛浦離奇死亡,你成了鎮上的被懷疑對象,再后來就是你在警局發生的那一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馬克仍是一副不解的樣子,他似乎還沉浸在派拉蒙的離去而感到難過。
“這仍要說開頭說起,哥們,你一度認為我是個被抓住的賊,可你怎知我已經在此處等你了很久。”
“乞拉朋齊,你?”馬克躺在床上一副虛弱的樣子沒有力氣進行任何反抗,他覺得嘴角已經從下頜裂開,透著空氣里的涼風,激起他僅剩的一些意識。
乞拉朋齊說的沒錯,那晚著實是他等了馬克達蒙很久。該怎么形容乞拉朋齊的職業,記得阿基米德曾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翹整個地球。乞拉朋齊就是負責這個支點來保持兩側平衡的人。眾所周知,自然界,人類社會,過去,將來,不管是事物,還是時光,都有他們存在的價值,而價值最初保持新鮮的秘訣,就是保持整個世界的平衡,所以便多出了各種形形色色的職業,例如玩偶師,他們甚至可以制造人偶去維持地球所承受的人類限度,一旦超重,便會大規模的銷毀當日制造的機器。在感情上,也是一樣。乞拉朋齊必須保持戀愛與失戀人群的平衡,而這些人,一生下來便已經被貼上了標簽,等待將來被確定好的命運。一切出錯就在馬克為自己立的碑上。按照常理,失戀人會孤獨終老,最終由特定的人收回他們的身體和思想,可一旦墓碑提前立,這就意味著他本身的歸宿確定,而一旦確定,便不會受特定人的束縛,可以在自己指定的地方入土為安,這樣一個小小的出錯導致了馬克整個感情上的失衡。與朱利安分手乃是常理,隨后他也不會得到愛,馬克是一個標準的失戀者。可乞拉朋齊又可以說是個牽線者,在幫助馬克恢復平衡的同時可以維持他本身的心里所需。所以事情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馬克所希望的結果。
朱利安只是馬克暗戀已久的姑娘,換個角度想想,應該沒有多大度的女孩去要求曾經嫌棄的男友去參加婚禮才對,與洛浦結婚的那天,手表的指針碰撞是在暗示乞拉朋齊失衡的預警。表本身并沒有倒回12點這個時間段的限制,所操控的,就只有馬克的大腦,他在大腦里建立一個自己所希望到達的世界,從而不惜任何手段使自己現身于那種情景。至于派拉蒙,這個幻想的愛的對象只是牽線人幫他在腦海里轉移真實女孩所塑造的理想型的假象。她穿著藍裙子,喜歡小孩......都是馬克達蒙自己所設定。
朱利安最后并沒有發福,那都來源于馬克對他的詛咒,他希望她變成那個鬼樣子。洛浦本身并沒有死,那也是馬克所希望,在朱利安供述里就有多出疑點,他甚至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死的,卻一口咬定他失蹤于送貨的途中,誰知在之前或之后被殺害呢?,然這又有何妨,一切都是假的。檔案室里的信息是乞拉朋齊的偽造,馬克倒回來并不存在的時光,自然是打破了平衡,可乞拉朋齊卻解釋他這么做的一切原因都是為了維持平衡,時空發生了錯亂,讓馬克以為他被殺了,真的死了,他現在的身體只不過是重疊時光下留下的殘渣,墓碑已經打破了平衡,就是立刻銷毀也只會毀了表象,沒有觸動其本質。所以乞拉朋齊認為,讓失戀者保持平衡的唯一方法就是讓馬克去死。可他又不能去殺害一人去保持平衡,這樣做有違職業道德。所以便想出了這么一個妙招,讓他自己去死。
馬克達蒙所認知的世界里,他已經離世,女友都只是假象,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湖邊,縱身朝湖中心躍去。
尸體在第二天被警方打撈出,乞拉朋齊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謝謝哥們教會我修車這一技術。第二句對著警察,指著死者的手表道:警官,我需要取回我的東西。語畢,便輕松離去。至于那個被提前立起的墓碑,這個故事的始作俑者,仍保持了最初承受馬克尸體的價值而不會再次打亂平衡。畢竟,生命已經離去,他周邊的一切,都隨之喪失了毀壞平衡的功能。
馬克達蒙直到死都沒有真正的女友,但值得慶賀的是,這個世界終于恢復了暫時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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