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慷慨別燕丹,
歌聲變微入云端。
送者人皆白衣冠,
將軍首級血未干。
將軍者誰於期樊,
督杭地圖封在函。
西入咸陽叩秦關,
為民除害下龍潭(取自郭沫若老先生《高漸離》)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去兮不復還。
劍光如匹練,縹緲幻影萬千。劍勢似飛虹,驀然白電驚雷。
一柄青釭劍,像是有了魂魄一般在劍客手中舞動輕靈,令得周遭眾人無不稱奇贊嘆,那無數劍影之中只余萬道銀光乍泄,卻不見劍者之身形。
“好劍法!好劍法!”一人坐在桌上,一邊啃了狗肉大快朵頤,一邊烈酒下肚不住夸贊,喜笑顏開地拍著油乎乎的雙手叫好賣弄。
一旁撫琴的白衣樂師卻是看不下去了,無奈出言道:“車寧,你就不能注意點你的吃相嗎?”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吃相?莫不是要讓全天下人都跟你高小子一樣吃個飯細嚼慢咽,跟個女娃娃似的,那還不把人給餓死了?”
高漸離聞言,低頭不語,臉色依然平靜如水,出手一撥琴弦,錚然一響,繼而彈奏而起。
琴音鏗鏘如兵,好似鐵馬冰河,黃河奔涌,正好與那劍中之人和拍而躍。
那個黑袍劍客收了劍笑著朝他們走過來,近些來看。倒是個長得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笑的一臉頑皮俊美,惹人注目。
劍舞雖止,然而琴聲未斷,卻漸轉舒緩怡人,一曲罷了,才肯離琴。
車寧大口嚼著嘴中狗肉,大聲問道:“荊軻,我聽人說你前些日子去榆次縣拜訪蓋聶蓋大俠了?可有此事?……”
荊軻舞劍舞的一身熱汗,仰頭飲下一壺清酒,眸子里冷光凝定,漠然點頭,“確有此事。”
車寧臉上笑意更盛,“怎的?吃癟了?還是輸在了他的手下?”
“我又沒和他比試?何來輸贏?”荊軻的語氣一貫的冷定,說著將手中酒壺遞于走來的高漸離,又緩緩道,“我與他論道倒是輸了……當然,要說他的劍法稱他是劍中之圣也不為過。”
“好嘛!”車寧把最后一根骨頭扔進嘴里,擦擦手,“這么說來,你剛剛耍的劍法是他教給你了?”
荊軻咧嘴笑了一聲,“那可不是,那是我獨創的劍法,叫‘驚天十八劍’!”
“名字倒是唬人,唉說來聽聽,若是你和蓋聶比劍,哪個更厲害?”
“比劍我不是他的對手,但若是搏命你也未必能贏得了我。”荊軻陰陽怪氣的說著,全然只當在調侃罷了。
高漸離端著酒,只是一味月明風清的笑,并不插話。
荊軻卻扭過頭來,笑言道:“小高,你的易水寒什么時候能寫好啊?我可是很期待的呢。”
“還差些素材……”
然而話音未落,另一處一個吃酒的客人卻走近來,朝著荊軻躬身一禮,自報姓名道:“在下燕國太子府上門客田光,還請俠士到太子府上祥談。”
一抹劍光映在眼上,荊軻一愣,疑惑的反口問:“談什么?小爺又不認識你……”
……
擺在桌上的一只油燈被投火的飛蛾打的明滅撲朔,一個披著青色大氅的男子正襟坐在桌前,面前鋪開的一張雪白宣紙上寫滿了六國的文字,這些字俊秀如龍,舒緩之形里卻隱隱張出些微王家的霸氣,那滿篇的字竟都是同一個“政”字。
他寫的厭了,投筆置于硯中,黑夜般的墨跡紛飛,在雪白的紙上灑滿了濺射的墨汁。
他徐徐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書房對面已經入睡的妻兒的房間,那里面是一片寂靜的濃稠黑色,不見一絲燭火飄搖,她們此刻都已安然入睡了罷。
“小政他的軍隊都已經打到燕南界了嗎?”他站在窗前,望著滿院月光傾灑,春草蟲鳴,仿若夢囈般喃喃自語。
公元前229年,秦將王翦破趙,那個曾經二人共同度過幼年時光強大的趙國也被他滅了,秦軍鐵騎,黑盔黑甲,有踏破江河之勢。
想一吞六國,掃平天下,這是多么龐大的宏愿!
如今站在朝堂之上,揮斥方遒指揮著六十萬秦軍的秦王嬴政,和昔日趙國那個靦腆的邯鄲質子小政真的是一人嗎?
昔日,趙都邯鄲
不愧是趙之都城,清早起來便能聽到街上四處叫嚷賣貨的喧囂聲,趙政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便走近窗戶邊上,推開往樓下看去。
他睜著一雙明亮如水的眸子,街頭巷尾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那樣一番繁華的景色映入他的深色瞳孔里。
一雙細嫩的小手托著紅紅的腮,眉開眼笑地盯著街上每一個行人看過去,觀察他們的神態相貌,衣著打扮,都和秦國風俗大不相同。畢竟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在作為質子來到趙國之后,除了被趙王召見之外就一直都待在這間屋子里,由最初的忐忑不安漸漸成了好奇童心。
他仰頭望向蒼穹,天空掉底似的湛藍如青,時而有飛鳥飛流云里掠過,趙政看的喜悅忍不住伸手去抓,卻不免打了個趔趄,腳下一滑差點就從窗戶里掉下去。
剎那之間,房間的門被一陣風吹開,一個黑衣男子急急點足奔入將他一個輕靈地抱回了屋內。
趙政胸腔起伏未定,低著頭,手指絞著衣擺褶出一些褶皺。不敢抬頭去看青銅面具下的那一雙冷肅的眼睛,口中呢喃道:“均鴻,我不是要逃走的。”
戴著面具的男子聞言微微怔了一下,語調嚴肅冷徹,幽幽地道:“我知道。”
他伸出手去撫摸著公子起床未曾束起的散亂發絲,淡然,“這里不比咸陽,殿下還是乖乖待在屋子里看書吧。”
“可是!……”趙政忽的眼眸躍動,長長的睫毛底下有著說不出的寂寞與渴望,視線接觸的一瞬間旋即又低下頭去,聲音也逐漸低沉下去,“可是我從秦國帶來的書都已經看完了,這里書上的字我又不認得,我想去外……”后來就低不可聞了。
“沒有趙君的許可,殿下還是不要到街上走動了。”均鴻頓了一頓,片刻又道,聲音依舊平靜淡漠,“今日襄王派了使者來,我去引他來見您。”
趙政的眼角浮出一抹精光,喜色一閃而逝,小聲的應諾,“我知道了。”
那個男子仿佛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緩緩站起了身子,回身走出了門外,將門給帶上去離開了。
年近十三歲的燕丹如今的身形已長得英挺,一襲青衿,英氣逼人。他來秦國已有多年,來街上行走也是常事,只是趙王為表示對燕國質子的關心就派了一位持劍侍衛多年相伴左右,時至今日也是如此。
華服少年踱步緩緩而行,望著邯鄲城內的一片欣榮繁華,心中感慨萬千,意氣風發。
王城之中,一條供君王車駕專行的石板大路,寬約三丈,主路兩側是供平民和官員的石泥路,也有一丈開外。
瓊樓玉宇,金光褶耀。獸角飛檐,繽紛華貴。亭臺軒榭樓閣,水煙十里桃花。無不彰顯著如今趙國的強大,與之相比,國運堪憂的燕國又該如何在歷史的潮流夾縫中生存下去呢?
作為燕國質子來趙,已有多載。
然而心中抱負之火焰,卻從未熄滅。
燕丹的眼眸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氤氳般虛幻的影子,想的出神。
“你這秦狗!沒錢還敢來吃我的果子!找打!”鬧市里的一聲厲喝將他的思緒陡然拉了回來。
他朝著那被看熱鬧的人群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水果攤望過去。
一個年及七八的孩子被人推桑倒在地上,滿臉恐懼的神色,他強忍住眼中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唯諾的再次把手里的銅幣伸出來給人看:“吶,我有錢的。”
豈料一只小手忽地被人打翻,銅幣散落了一地,“秦國的錢幣看了就礙眼!咱們趙國的好男兒有多少在戰場上白白丟了性命,你這個秦狗還有臉出現在邯鄲!”
孩子通紅的小臉上難掩驚慌,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些人這么恨他?自己明明根本就不認識他們?而他們卻和自己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這樣看著自己,這是為什么呢?
當然,這是幼時的趙政不懂的,等到他真正懂得的時候,他已經不是趙政了。
燕丹走近過去,那個孩子眼中的神色似乎和多年前自己剛來時一模一樣。
秦國人?叢臺樓?
這個孩子是秦國的質子嗎?秦異人之子?
“一個孩子而已,不必這樣吧?”他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徑直走了進去,站在那個孩子的面前伸出手,溫柔的說著:“能起來嗎?你叫什么名字?”
那個孩子擦著眼角的淚水,抬起頭來,他看到的是不同于那些人的兇惡眼神,而且一個溫和微笑的少年的臉,就像,就像哥哥的樣子一樣……
他被少年扶起來,小聲道:“我叫趙政,是秦國人。”
少年笑著伸出手,斬釘截鐵地對他道:“我叫燕丹,是燕國人!”
趙政微微一怔,瞳孔里彌漫起某種異樣的色彩,清風拂過長街,無數柳葉翻飛。后來他知道了那種感覺是什么,原來那是一種叫做同病相憐的弱者的情感,以及朋友的顏色。
月冷如霜,樹影婆娑。夜風起,燕丹感到有些冷意,正準備回書房床榻上歇息,就聽見門外響起了侍衛叩門的通報聲,“太子殿下,田光田大人求見。”
燕丹回首,這么晚了他來干什么?難道還是不肯放棄讓我派人去刺殺小政的所謂‘大計’?
呵,他冷笑,旋即道一聲:“讓他進來吧!”
侍衛得令,這才肯放人進去,卻還未等田光入內,門外就似乎吵嚷了起來。
“官大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害我干嘛!”
“俠士說的哪里話,只是您不肯跟我來見太子殿下方才出此下策,還請見諒。”
“這么多人在吃酒你干嘛非得找我一個?”那人不依不饒的叫嚷著。
田光展顏笑道:“俠士劍法卓絕,可比肩蓋聶大師,故此而已。”
“鄉野鄙陋之人,喝酒吹牛罷了,大人可別當真啊!”
燕丹蹙了蹙眉頭,不愿再聽下去,隨即起身拉緊了身上的大氅迎門走了出去。
田光正與一被五花大綁之人爭辯,見殿下出來,連忙躬身作揖,“殿下贖罪,打擾到您的休息。”
燕丹抬了抬有些倦意的眼瞼,看向那個被綁之人,問道:“田大人,這人是誰?”
“殿下,借一步說話。”田光攬手指向屋內。
燕丹點頭,于是二人一同走了進去,唯獨留了幾個士兵看著那個一直想逃跑的家伙。
“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事情?”燕丹語調清冷,微微有怒意,“莫不是還想著刺殺秦王之事吧?”
“正是。”田光也不反駁,不卑不亢回答道。
燕丹手指骨結緊握得發白,許久才道:“這天下間哪里有刺客能進得了咸陽宮,更不要提刺殺秦王的事情了。”
“有。”田光依然平靜。
“誰?”燕丹詫異。
田光一字一句道:“劍圣 蓋 聶!”
“哼哼。”燕丹冷笑一聲,眉眼間藏著譏諷之意,“田大人不是早就去派人去請蓋大俠了至今未果嗎?”
田光聽了臉上笑意盈盈,“所以臣才將那院中之人給綁來了。”
“他是蓋聶!?”
“不,他叫荊軻。”田光笑的有些得意,“是齊國大夫慶封的后人,他的武藝劍法可比蓋聶,定能助殿下完成刺秦大業!”
一股滾燙的怒火涌上了胸腔,燕丹目光炯炯地望著田光,不發一言,只是眉宇間更加深鎖了幾分。
這天下間,最不愿意殺嬴政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看出了殿下心中仍有不舍之意,田光上前一步添柴助焰,“殿下還念及昔日舊情?難道忘了那秦王是如何在咸陽宮里對待殿下您的嗎?‘天雨栗,馬生角,燕丹可歸燕!’這就是那嬴政小兒對待昔日兄長的禮儀!”
“這······”燕丹頹然,被他說得低下頭去,喃喃道:“可是最后他還不是放我回來了嗎?”
田光眼神肅然,逼迫著人無法直視,決然道:“秦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王翦率軍已經打到了燕國南界,國破家亡只在一夕之間,請殿下三思啊!”
燕丹徐徐嘆氣,悵然若失地問了一句:“那人能當此重任?”
田光聞言,喜上眉梢,拱手道:“定能!”
“讓他進來吧。”
······
荊軻被奉為座上賓,卻是一臉的無精打采,聽著田光絮絮叨叨半天說完了他們心中的大計。然而自始至終,燕丹都未吭一聲。
“還望壯士相助燕國一臂之力!愿奉千金!”
“哈哈哈哈!”荊軻大笑了幾聲,反唇相譏,“刺殺秦王這種差事可不是什么九死一生,而是有去無回啊!千金?就算是萬金又有何用?有錢拿沒命花啊······”
田光眼中有冷芒閃過,“那壯士意下如何呢?”
荊軻冷笑,話鋒一轉,“不過,你們都把這種事強塞給我了,我要是不答應恐怕日后的日子可得在逃亡中度過了對吧?”
他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了一句,“我知道啦,會去的,不過還請大人把我那兩個朋友也給放了吧?”
田光大喜,道一聲:“自然。”
回到田光為他們三人安排的廂房里,高漸離和車寧二人果然安然無恙,而且已經坐在桌前等待著他。
車寧問道:“你小子當真要去秦國?”
荊軻一愣,只聽高漸離補充道,“田光也把事情告訴我們了,真是只老狐貍。”
荊軻滿腹牢騷,坦然應答:“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車寧搖頭。
“唉,別說刺殺秦王了,就是入咸陽宮都是問題。”荊軻唉聲嘆氣的說著。
車寧抿嘴一笑,“那只老狐貍會把一切安排好的。”
高漸離走過去遞給荊軻一只鵝毛筆,“倒是可以想些法子讓你生還的幾率大一些。”
荊軻白他一眼,接過了筆,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準備修書一封傳送出去。
數日后
近些日子以來,荊軻與高車二人整日飲酒作樂,時而舞劍助興,時而吟詩彈琴,過得可是好不樂乎。
唯一不盡人意的地方就是,他修書去請的幫手至今杳無音信,不僅如此,田光還派了他的眼線隨時盯著他們,真是好不自由!
那秦舞陽整日不言不語,總是埋頭記錄他們每天的所作所為,讓人看了好生厭煩,聽說這人也將隨他一起出使秦國,看他這么一副賣命的樣子,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去出使秦國當客人的吧?
荊軻與二人坐在庭下,舉杯對飲。望著枝頭葉滿,青蔥翠綠,鶯鳥鳴啼,婉轉動聽,明明是一副讓人欣賞誠悅的美景,卻又聽聞了樊無期將軍割首封函的消息,眾人都不禁有些傷懷感嘆。
車寧有意戲耍秦舞陽,便伸手舉酒招呼他過去。
“唉小子!過來喝口酒吧!”
秦舞陽抬起頭望向庭內,有些不愿的走了過去,走到庭下卻搖頭道:“不喝,難喝。”
車寧嘖嘖幾聲,晃了晃手中的酒,驚奇道:“酒難喝?真是不知享受世間珍品黃口小兒,也不知道為什么大人會派你去秦國?”
高漸離在旁,舉手輕輕示意,低聲附耳:“秦舞陽可殺過人,人人都不敢側目而視呢,你可要小心點。”言語之中,自是調侃的意味更多一些。
“田大人說秦國有很多糖葫蘆可以吃,所以我要去。”秦舞陽木訥的答了一句。
糖葫蘆?眾人一愣,扶著額角,對于此去咸陽心中憂慮更盛。唯獨荊軻一人,仍是樹下綠蔭獨酌一杯酒,一派風輕云淡的模樣。
他淡淡道:“秦舞陽是太子執意要派去隨我刺秦的。”
眾人一驚,不禁詫異道“為什么!?”
荊軻將酒杯放在唇角,輕輕啜了一口,“還能為什么?當然是他自己不想殺秦王啦。”
“這······”
“太子后來又找過我,求我定不可殺了秦王,可他又不放心,就說通了田光派秦舞陽跟著,這樣一來,失敗幾率就更大了吧。”荊軻眸子里閃爍出某種冰冷的寒光,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我可不想白白做了犧牲品,身為劍客自然該以一種屬于劍客的方式死去。”
“天!”倒是車寧這個平日里看起來馬大哈的家伙最先反應過來了,拽住荊軻的衣領呵斥道:“你寫給蓋聶的那封信,不是求他幫你,而是讓他殺你!?”
荊軻挑眉哈哈笑著,拍著車寧的肩膀,像個小痞子似的說道:“沒錯!還是老車你最懂我了!”
車寧頹然坐在了席上,嘆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原本以為你一人去起碼還能有一半生還的幾率,可···可這樣一來,哪里還能回來?你這混蛋!”
“罷了,罷了,嘿嘿,要知道劍客手中的劍可不只是殺人的兵器!”荊軻的眼中抹過一絲奇異的精光,呢喃道,“它還是一種信仰·····怎么能白白死去啊······”
庭下清風起,酒香溢。
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慷慨羽聲,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
高漸離扶定琴弦,起身走向荊軻,附耳說道:“你若死了,終生我都不會再飲酒···你小子可別害我!”
荊軻聽完莞爾一笑,拍著高漸離的肩膀低聲說:“若我真的掛了,你可別想著為我報仇啊,小爺可不稀罕。”
高漸離沉肅,車寧不語,只默默相望,以情相送。
田光搶上前一步,舉起手中圖匣竊竊私語:“荊壯士,這藏在圖匣里的匕首乃是鑄劍大師徐夫子所鑄,上面還浸滿了劇毒,只一擊便可讓秦王喪命。”
“哼。”荊軻冷笑一聲,蔑視道,“我不用匕首,更不用毒。”卻是不待田光反駁,便順手拿過圖匣拜別了田光,另外朝著燕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望,燕丹躬身作了一個禮節,其中深意可見。
于是荊軻喊了秦舞陽和車夫一起,將行李財物皆裝備齊整,遂上車而去,車夫揚鞭策馬,駿馬長長嘶鳴一聲,奔馳離去,終已不顧。
天際殘陽如血,將一切天地萬物籠罩,氤氳而迷蒙,散亂而璀璨。
一只孤雁振翅而遠,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直直插盡天穹,一去不回頭。
荊軻低頭取出包袱,里面是一柄鋒利的玄鐵劍,清嘯之聲比一般的青銅劍更要凌厲,另外還有一壺封好的‘醉清香’,不想也知道是高漸離和車寧送的。
他苦笑著,握緊了手中的利劍,仰首望向那萬里蒼穹的云層更深處。
疾行的車馬從邯鄲至咸陽,不過只留一路煙塵滾滾罷。
月夜下,年輕英武的秦王嬴政佇立在窗前,遙遙望著冷月。
在他的身后有一個腰間佩劍帶著青銅面具的侍衛靜默侍立,雙手手心里呈著一封從燕國來的密信,窗欞旁只聽秦王呢喃癡語仿佛夢囈一聲:
“丹哥哥,·····”
······
白君的第一篇作品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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