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彩虹突然缺失了一種光彩。
上班的人們突然開始大聲抱怨休息日太少。
所有西洋音樂的旋律突然都走了調。
大半的電話號碼失了靈。
數學課老師突然想不起了一道十位以內加法的答案。
這些,都只是所有的混亂里最小的事情。這個世界,似乎很難繼續運轉下去。
沒有了你的話。
à彼時
夏露露用手抱住小腿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頭側過來枕在膝蓋上,視野里白色無限延伸的世界于是嚴重傾斜過來。
白色的平面。另一個白色的平面。中間有漫長的樓梯連接。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不記得是多久之前的某一天,失意發呆的夏露露抱膝坐在床上沒有目的地凝視著眼前的空氣。卻在長久的凝視之后,看見空間里逐漸模糊地浮現出什么來。終于能夠看清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洞,一個憑空懸浮著的洞。像是空間因為什么意外扭曲出了錯。
夏露露用手指戳戳洞的邊緣,發現可以任意的擴展。所以她試著走了進去。
倒不是貓一般的因為好奇心過于旺盛,只是那個時候的她,一心想從所在的世界離家出走。洞的里面一片混沌,以至夏露露在良久的徘徊中弄丟了許多記憶,只是模糊地記得走過了長長長長的路,度過了長長長長的年,途經了沒有盡頭的寂寞。
最終,在這個純白色的地方迷了路。
夏露露嘆口氣,起身走到階梯邊,揚起左手。
她喜歡跳舞。或者說是喜歡踏著舞步下樓梯。因為跳舞的時候世界會變得不一樣,“只是一個人”的事情也會被忘記。踮起腳跳第一步的時候,世界也會跟著小心翼翼起來。自己旋轉的時候,原本慢慢吞吞的世界會突然變得目不暇接,所有的一切迅速地消失,又迅速地再度出現。
就這樣循環往復,讓人忍不住誤以為會就這樣沒有了盡頭。
最后的舞步結束,遲到的右腳安穩地回到地面。不同于以往致以空白觀眾席的謝幕,這次身后竟傳來了掌聲。
夏露露吃驚地轉身,看見那個笑容。然后,笑容的主人向她伸過右手來,說,
“要是迷了路的話,要不要我帶你回家。”
“啊,哦……好好,多謝你了。可是我也沒有家,所以帶我去這里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的。”
條件反射地一手放腦袋后面鞠了個日本式的躬。
就這樣把自己交給別人,應該算是糊里糊涂沒有神經的表現吧。夏露露忍不住這樣想。可是再怎么也不會比關在一無所有的白色空間更糟吧。所以,也無所謂的。
明明之前自己無論如何都走不到盡頭的空間,被走在前的那個男生抓著手腕,不一會就出去了。眼下所在的地方雖然依舊是被白色占領著,卻已然有了鋪滿地面的蒲公英和月光,像是一條通往天國的純白色的歸路。
一陣突如其來的風讓夏露露的裙擺跳起了圓舞曲,仿佛一出天真的童話,拒絕了一切殘酷。支離的絨絮和細碎的月光也跟著風指引像飄雪一樣染白了整個夜空。雙腳的疼痛便悄悄地在這白色的撫摸中被夏露露遺忘。
“那個……”
“唔?”
走在前的人沒有停步的打算,夏露露便只得繼續費力地跟著。
“就是,多謝你帶我離開那個除了白色什么都沒有的地方。”
“啊,那個啊……莫非你不喜歡白色?”
夏露露愣了一愣,心想重點不在這里吧。但對方畢竟是個恩人,禮禮貌貌地回答他的問題才算盡本分。
“不是啊,我喜歡白色。”“我可是很喜歡白色吶。”聲音和臺詞不小心分別撞了車,兩人于是一起愣了三秒,然后一起撲哧地笑出聲。又是一次撞車,卻依然沒有發生什么事故,兩種聲音是完美地重疊在一起了。夏露露揚起臉,看見巨大的紅色月亮在漫天溫暖的雪中若隱若現。一種被遺忘許久的叫做快樂的心情,也偷偷地在這片新生的土地上抽了芽。
“雖然喜歡喜歡白色,卻還是更喜歡顏色哪。尤其是彩虹。你知道彩虹為什么好看嗎?是因為它有七種顏色。不多不少。”
“哎……?”夏露露沒能聽明白,趕緊心虛地轉移了話題,“我說,我的名字叫夏露露。你呢?”
“什么名字呀。那種沒有用處的東西早就給忘記啦。”
“哎?那可是有用的東西呀。沒有了它可怎么稱呼你啊。”
“嗯……說的也是。那,你就管我叫星期七好啦。”
“……哈啊?”
夏露露皺皺眉頭。
“就是今天這個,遇見了我的星期七呀。”
à此時
擠滿了人的籃球館后門。
沙糖糖被周遭無數發出著疑似看見老鼠的尖叫的女生擠來擠去,臉部因此重度扭曲變形。尖銳的噪音中,突然出現了一句能夠辨認的“學長來啦”。話音還未來得及傳播到一米以外的地方,人群中一個黑影一越而起,經過360°翻轉,精確地落在傳說中的學長面前。她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支黑色記號筆遞給了學長大人,并迅速露出閃亮亮的商業笑容:
“我的名字叫沙糖糖,請學長給我簽名。”“咦?好……可是,簽哪兒……”“這邊啊,這邊。”
沙糖糖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頰。
學長大人猶豫半晌,還是拔掉了筆帽,左手拖住甲的下巴,右手開始簽名。“啊~~~~~就是這樣~~~~和我預謀的一模一樣~~~~~體溫的接觸啊~~~~~~我仿佛聽到了周圍粉絲們嫉妒的心跳聲”——沙糖糖一邊開小差地這么想著,一邊從另一只口袋掏出一只一次成像相機,用超音速給自己和拍了一張合照,然后在照片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學長大人。
“你可要記得有我這么可愛的一個學妹,喲☆”
扔下這句謀劃已久的臺詞,沙糖糖超音速撤離了現場,以防看到學長在自己面前嘔吐之類有傷自尊心的事件。可是坐在自習教室里又沒有可以做的事情,沙糖糖只得盯著身邊臟兮兮的白墻發呆,直到名為蚊子的人類公敵的出現給了她活動筋骨的機會。
沙糖糖抄起手中的講義剛要打,卻又放了下來。坐在她肩頭的名叫Sugar的長翅膀果子凍生物狀便好奇地問她這是做什么。“這上面還有一個魔法陣沒背下來。”沙糖糖死盯著公式三秒,然后把講義拿起來拍了蚊子,對折,扔掉。Sugar于是驚訝得直拍翅膀。
“就憑你這爛記性,居然這么快就背出來了?”“不是。我是想反正我也背不出了。”沙糖糖滿不在乎地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然后用擱在桌上的手托住滿臉睡意的腦袋,“所以說,學習這種事,沒有動力是不行的啊。”
語調一路往下滑,沙糖糖便跟著一臉“人生意義何在”的表情順勢趴到桌上。無論Sugar如何戳拉捏打都不做反應,卻又突然精神百倍的坐起身來。
“對啊!!”
“怎怎怎怎么了?”
“理論要結合實際嘛!”
“恕在下愚昧不能理解您在說什么。”
無心搭理身邊老頭子口吻的果子凍寵物,沙糖糖已然以拯救世界的氣勢翻起了厚厚的魔法大典。
“啊!找到了!——‘必定能將心意傳達給對方的魔法情書’!”
à彼時
夏露露已不能想起關于過去的很多事情,卻深刻地記得那個喜歡在里弄深處的那塊空地玩耍小時候。
用丟臉的動作爬上那棵結紅色果實的大樹,露出裙子底下帶花邊的燈籠褲。跳房子的時候總是輸,跳起橡皮筋來更是甚有笨熊的風范。但是系在樹上那個看起來不怎么牢靠的秋千,只有最輕最小的自己可以放心地坐。
所以會有一點討厭七點鐘的到來。晚餐時間的七點鐘,媽媽會抓著自己不情愿的手往家的方向走。每當這個時候,夏露露就會抬起頭,心里偷偷地想,要是能把日光延長就好了。那樣,自己所喜歡的時光,就不會這么輕易地結束了。
“喂。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來幫忙。”
“啊?哎。這就來。”
開的小差被走在前面的星期七打斷,夏露露連忙跑上前,看見單膝跪在地上的他,正皺著眉頭用手在眼前的空氣里摸索著什么。她于是皺起眉頭,用力地凝視那塊空間。然后,漸漸地,一個空間破洞的影像逐漸成了型。
“啊。看見了。在這里。”
“哦?這次‘看見’的速度更快了嘛。我果然沒有找錯人。”
星期七一臉得意的模樣,夏露露便沒了主意不知是不是該高興,支支吾吾應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他之所以會叫這個古怪的名字,其實并不是出于“相遇的日子是星期七”這樣稀里糊涂的理由。身為星期七守護人的他,工作的內容便是保證從周日到周一的輪回完美銜接在一起不出錯。有看見時間錯誤的特殊能力的夏露露,正是因為掉進了扭曲造成的破洞里才會在時間的迷宮里弄丟了方向。所以現在做個小跟班來報答星期七的救命之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還可以憑著這個借口不回去原本的世界,多好。
安心的感覺猝不及防地攪著空氣卷入肺中。夏露露忍不住想,怕是喜歡上帶自己這個地方的那個人了。
那么,是喜歡他什么地方呢——是眼眸里的高光?還是唇角的折線?不過都是普普通通而已,找不到什么值得喜歡的地方。他的指甲縫里又不是會藏著別人落下的好聽的音符。他的褲子口袋里又不是裝著照片里沒有的好看的畫面。喜歡他不是出于什么第幾則第幾條的理由,而是找不到邏輯的既定事實。
先是喜歡他,然后才是相遇。一定是這樣。是因時間的什么小差錯而顛倒了前因與后果。
可是沒有說喜歡的勇氣的自己,一定沒辦法好好地將心情地交給那家伙吧。
要是有誰能幫幫自己就好了。
——啪嗒。
什么東西輕輕墜落的聲響打斷了夏露露的思緒。
朝著聲源尋過去,看見一封繡著粉紅色蕾絲花邊的布制信封,沒有寫上收信人或寄信人。讓這樣可愛的信件躺在地上實在過意不去,夏露露忍不住把它撿了起來。
“什么東西?”
星期七好奇地湊過身來。
“不知道啊。大概是從時間的破洞里掉出來的吧。”
夏露露搖搖頭,把信放在男生的手里。
他或她都不知道,那封魔法信件,可以在遞交的瞬間將女孩的心意沒有偏差地傳達給拿到信的人。
à此時
要完成‘必定能將心意傳達給對方的魔法情書’,對補習班成員的沙糖糖而言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在圖書館查閱一本本又厚又破的魔法書并總算是搗鼓出一封粉紅色的信件之后,便伏在桌上睡著了。
夢到親愛的學長大人時,一邊癡癡地笑一邊挪了挪睡姿。情書于是被胳膊肘推下了桌,卻沒有跌落在地上,而是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怎么會這樣子!肯定是哪個壞丫頭偷去成全自己的戀愛啦!”
醒來之后找不到情書的沙糖糖自然是備受打擊,以至于一踏進補習班的教室便開始了她獨特嗓音的高分貝抱怨。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的同桌陳小小,悠然篤定的緊塞耳朵直到三十秒后慘叫中止。
“世界都已經陷入了混亂,你卻在這里研究如何向學長告白。真是相當了不起的定力啊。”
陳小小很有班長模樣地推了推眼鏡。
說到世界的混亂,那是從三天前開始的。貿易陷入癱瘓,統計出現紕漏,科學遭到質疑……各種事情都突然沒來由地變成一團糟。滿地球的各式專家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只得出了“似乎是涉及到數字的領域都由于某種突發狀況陷入了混亂”這樣朦里朦朧的結論。
“要是能因此學校放假可就好啦。”沙糖糖滿不在乎地和肩膀上的Sugar玩起來,“世界危機又不是我這種‘需努力’學生能幫上忙的。”
突然出現了幾個吊車尾學生,也是三天前的事。
每個魔法師都有一件或具體或抽象的魔法媒介。像鑰匙啦,茶杯啦,每月的三十一號啦,B型血的人作的夢啦,什么都可以。沒有媒介,就不能使用魔法。
三天前幾個學生的魔法媒介突然都出了錯無法使用,便被聚到了這個補習班里。像是陳小小,本是靠一群代表哆來咪之類的音節在臺階上蹦跳的組成旋律的小精靈來施魔法的,曲子們卻莫名其妙地都走了調。沙糖糖甚至聽說有個拿彩虹做媒介的老師也突然施不了魔法了。
至于沙糖糖自己,更是夸張得連自己的魔法媒介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星期六也把我們留下來補課啊……”
像是因突然成了落后學生而遭到打擊,陳小小重重地談了口氣。
“咦?原來今天是星期六嗎?”
“不然還能是星期幾?沙糖糖你迷糊也該有個限度啊。”
“好啦好啦,大家別說話了上課了。”站在講臺邊的老師也是一臉疲憊的模樣,“或許是被卷入突發的世界危機的緣故,最近個別同學出現了無法使用魔法的現象,因此學校決定成立這個補習班……”
“這種說明,昨天不是做過了嘛。有必要再強調一遍我們是吊車尾學生的事實么……”
沙糖糖在心里不滿地嘟囔道。
直到第三天再度聽到老師說出相同的臺詞時,沙糖糖才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何止是開場白,連上課的內容都是三天以來一模一樣[因為聽課不專心才會遲了發現]。
“陳小小你說,今天是星期幾來著?”
“星期六啊。沙糖糖你迷糊也該有個限度啊。”
陳小小的臺詞,也是和昨天一模一樣。
“不會吧……明明昨天是星期六啊?”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證實,沙糖糖忍不住害怕起來。
這個星期六,已然重復了第三遍。而且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沒能察覺。
“你啊,接受要補課的實事吧。”陳小小用書拍了拍沙糖糖的腦門,“到了星期一,照樣得和其他學生一起上課。叫我說,還不如補課的星期六自在。”
“不是啊,既不是星期六,也不是星期一……”
沙糖糖皺起眉頭,心想自己在說些什么糊涂話呢。
“那難道還星期八不成?”
“也不是……”
“那你說星期幾啊。”
“是星期……”
星期多少呢。明明那個字就在身體的某個角落里,沙糖糖卻無奈著無法把它找出來拖到嘴邊。
自己和大家,像是不約而同的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à彼時
時間可以在彈指間輕易消散。稍許一不留神,從當上補洞助理那天起,也已經過去了一年半載的時光。
“為什么星期七你會做了這樣的工作呢?”
卻是直到今日才把許久的疑問給講了出來。
“因為要維持周日之后是周一這樣循環的秩序嘛。圓形的東西嘛,一旦出了錯會很麻煩。”
“星期八星期九的這樣一直下去不好么?還可以不會因為一個星期的結束而難過呢。”
“唔。規則就是規則嘛。”
星期七笨拙地抓抓后腦勺。
沒有說出口的是,要是沒有結束,也就沒有下一個開始了吧。
“不過,要是你想見見星期八是什么樣子,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
“哎?”
“有這么一個,出了錯的時間。”
夏露露糊里糊涂地點點頭,星期七便拉起她的手腕走進一個破洞,在錯雜仿若迷宮的時間里兜了起來。待到夏露露開始疑惑周圍的懸浮廢棄物怎么驟然增加了起來的時候,前面的人停下腳步抬起手指了指,說了聲“到了”。跟在后頭的女生這才收回四處閑逛的目光,然后在目睹了眼前的景象后驚訝得合不攏了嘴。
她不知道所謂的“錯誤”可以這樣的好看。
再詩情的畫家或者再畫意的詩人,都沒有自信詮釋這份迷醉。因時間的霍亂而死亡的天地形變顛倒過來,抬頭可以望到遠處的右下至上緩緩流淌著的瀑布,腳下奔流著的,則是湍急深邃的銀色之河。“夏露露你,愿不愿意幫我一個忙呢?”
“哎?啊好。”
光顧著發呆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居然就這樣答應下來。
“喂。你連要幫的是什么都沒問吶。”
“哦……你要我幫什么忙?”
“夏露露你,愿意做星期七的守護人嗎?”
“哎?我還以為現在就是了咧。”
說出這種自大嫌疑的句子,自然是又立即后悔了。對方卻是毫不介意地笑了。
“那,就是答應啦。”
看著夏露露一臉“我是不是被騙了”的天然呆表情,星期七因安心而長長地呼了口氣。丟失記憶對她不但沒什么壞處,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呢。
夏露露她,一定不記得他們兩人曾經見過一次面的事情了吧。
那一年她只有九歲,常常因夢見長期留在海外掙生活的父母而大哭一場。直到那天雙親透過越洋電話對她說,這個星期就能回來看你了。夏露露興奮地從星期一的凌晨盼到星期天的深夜,爸爸媽媽卻終究沒能出現。保姆不知該怎么告知她船難的事實,敏感的小女孩卻能從她的表情里察覺到一絲不祥的東西。
她不想知道事實,寧可半是期待半是不安地等待下去,就這樣陷入了永不結束的星期七。所以他才會來到她身邊對她說,
要是迷了路的話,要不要我帶你回家。
à當此時遇見彼時
雨中的彩虹突然缺失了一種光彩。
上班的人們突然開始大聲抱怨休息日太少。
所有西洋音樂的旋律突然都走了調。
大半的電話號碼失了靈。
數學課老師突然想不起了一道十位以內加法的答案。
這些,都只是所有的混亂里最小的事情。
沒有了七的世界,似乎很難繼續運轉下去。
星期六的重復,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實在不想再聽一遍相同的補課內容,沙糖糖于是逃了課。漫無目的地散步在教學樓后頭的小花園,一件不合理的存在吸引了沙糖糖的目光。
一個憑空懸浮著的洞。像是空間因為什么意外扭曲出了錯。
沙糖糖用手指戳戳洞的邊緣,發現可以任意的擴展。所以她試著走了進去。倒不是貓一般的因為好奇心過于旺盛,只是隱約覺得那里面會有誰在需要著她。
在錯雜的古怪空間里兜轉了許久,竟又走回了學校的小花園。但仔細看了之后,才發覺那是過去的某個時間里的小花園。剛入學的那個沙糖糖,正邊走邊捧著書自言自語。
“雖然不知這算是童話還是歷史傳奇,不過好喜歡這個女主角哦……”
是那本關于夏露露的書。
故事里說,一個沒有名字的男孩得知自己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便找來了夏露露做星期七守護人的繼承者。他喜歡那個女孩,也托一封魔法情書的福得知了她對自己的喜歡。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得不在臨終前消除了夏露露關于他的一切記憶,好讓她能沒有牽掛地做好守護時間的工作。完全沒有回憶羈絆的她,出色地做著守護人的工作,并因此升格為了一切“七”的守護人。
“要是我的魔法媒介能請這位夏露露來當的話,那該有多幸……”
“好啊,讓我來當吧。”
身后的說話聲打斷了一年前那個沙糖糖的自我陶醉。彼時的沙糖糖驚訝地回過頭,看見了那個書中的女孩對自己笑。
倒像是一個天然呆啊——那便是沙糖糖對她的第一印象。
而此時找回這段記憶的沙糖糖,瞬間明白了這些天來世界陷入混亂的緣由。
——是七的失蹤。
“夏露露……?你在哪里?”
沒有主意地四下奔跑。焦急的沙糖糖,來到一個又一個時間的片斷,卻一度又一度地只找到了看不見她的存在各種彼時的夏露露。
此時此刻的夏露露,究竟會在哪里。
“別著急。我來帶你去吧。”
手腕被誰的手抓住。視線沿著手臂向上移動過去,看見那本關于夏露露的書中的男主角。
“啊,你是……”
“我們趕快吧。”
不由分說地被拉著向前跑起來。還沒來得及因為“被鬼拉著跑”這樣的事實而恐慌,已經被領到一扇門的前面停了下來。
看來,是推開這扇門就能再次和一度被自己遺忘了的七相見了。
沙糖糖連忙點頭道謝,男生卻笑著搖了搖頭。
“是我要謝你才對。”
“哎?”
“多虧了你的魔法情書,我才能知道了夏露露的心意。”
“啊。原來……”
是因時間的什么小差錯而顛倒了前因與后果。可是這錯誤上貼著美好的標簽,便也沒有人會去計較。
“所以現在,請你再幫助夏露露一次吧。”
微笑著留下這句話,男生的身影便融入了空氣中不復存在。沙糖糖吸了吸有點犯酸的鼻子,心中默念著“包在我身上”來鼓勵自己。她推開門,對角落里用手抱住小腿坐著的夏露露說,
——要是迷了路的話,要不要我帶你回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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