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城看著馬路上人來人往的車馬路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他不知道今天是女朋友凌蕓的什么日子,也不知道凌蕓會在這個時候苦苦地等他。
凌蕓打給他電話的時候,李煜城還像個傻逼一樣坐在KFC里面的包間啃雞腿,面對突然想起的手機,他有點手足無措。
他拿著一個剛剛啃了一小口的雞腿,一臉良好吃相的露在他女友面前,凌蕓看了,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就質問李煜城在吃雞腿的時候有沒有想著她,李煜城被凌蕓這句話給雷倒了,想都沒想就直接說,“想你想你,每天都想。”“想我就好。”凌蕓感到心滿意足,于是她拿著銀行卡在李煜城面前輕輕一揮說,“我卡里沒錢了,你來百貨大樓第一層,到大廳來找我。”說完凌蕓就掛了電話。
李煜城從高處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夜間迷離的燈火讓他感到短暫的迷茫和無措。
下了樓的李煜城,看著自己停在馬路旁邊免單停車場的銀白色轎車,從包里掏出一張紙,算了一下凌蕓在自己身上的花銷。“我操,整整二十萬。”這個天文數字對李煜城這個富得滴油的豪門子弟來說,已經讓從事兼職網絡寫作的他感到無地自容。
二十萬,足足扣掉了李煜城父母給他兩個月的零花錢,對此他感到有點過意不去,但還是一頭扎進車內,看著二十后面綴著四個零,想著自己寫小說也不可能兩個月賺這么多,全讓女朋友給花了,真是沒過過苦日子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珍惜。
說著,李煜城將背包放進了副駕駛座上,卯足油門,右腳松開,車子“刷”地一下沖了出去。
從KFC店到百貨大樓,李煜城僅僅花了兩分鐘。下車的時間加上走路的時間花了一分鐘,到了中國工商銀行面前花了一分鐘,找凌蕓用了三十秒,看見凌蕓像個香奈兒一樣坐在工商銀行大廳里用了0.8秒,和凌蕓打招呼用了兩秒。就算把零頭歸整,李煜城用了也不到五分鐘,所以他有足夠的信心對凌蕓說,“看,以前那個總是遲到的男生消失了吧。”然后凌蕓聽了就會一言不發,安靜地將一毛不剩的銀行卡遞給他。
李煜城接到銀行卡后,像個機器人一樣機械性的從包中掏出一沓沓很厚很厚的鈔票,一堆一堆將它們疊放整齊放入銀行自動存取款機當中。李煜城看了一下屏幕上的金額,沒有像以前那樣一下子打進去很多,而是給了兩萬,確定“2”后面跟四個零后,李煜城取出銀行卡,走到凌云面前遞給她,凌蕓伸手接過后,很自然的說,“以后還你。”“我說,親愛的,你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一年中我們花了多少錢嗎?”
“多少?”凌蕓有點懵,因為她從來沒算過這筆賬,只見李煜城伸出五指,“五萬?”“加上我的三十萬,總共五十萬。”“哦天,我們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內花了這么多錢?”“這個要問上帝。”說著,李煜城將背包半跨在肩上,對凌蕓說,“走,去酒店。”凌蕓二話沒說,和李煜城肩并肩走到了停在百貨大樓門前的北京現代面前。
“我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李煜城吻著凌蕓的額頭道。
“分開一段時間?”凌蕓不解。
“我爸的公司出了事情,我要過去幫忙。”李煜城手握方向盤,頭也不回的看著燈火迷離的馬路。
“我能過去幫忙嗎?”凌蕓問。
“方便嗎?”李煜城看了凌蕓一眼,“我媽最近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叫路薇。我怕她見到你之后還是像上次那樣對你。”
“那好吧。”凌蕓看著車子前方的霓虹燈,“現在去酒店干什么?”
“我們現在去的酒店是我爸的,上次帶你去過,還記得嗎?”
“嗯。”凌蕓道,“去那兒干嘛?”
“我爸要見你。”李煜城微微道。
“什么?”凌蕓有點不相信。
“其實,之所以沒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我爸把你父親也請了過來,但這事我媽并不知道,我是和我爸私下商量才達成一致意見的。”李煜城看著凌蕓道。
“為什么這件事不早說,害得我一點沒準備。”凌蕓抱怨道。
“因為我爸特看不慣我媽給我介紹的女友路薇,他說她身上沒有你身上更加有殷勤的氣息。”李煜城道。
“不是吧。”凌蕓笑了。
“好了,到了。”李煜城把車停在他爸開的酒店門口。“你怎么不下來?”
“你讓我怎么下來?”凌蕓看著李煜城一臉的憋屈模樣。
“哦,sorry,沒想到我的離合器把你的裙子掛住了。”李煜城把頭微微伸進車子里面,用手把凌蕓的裙子從離合器上面慢慢扯下來道,“好了。”
凌蕓下了車后,走到李煜城面前,和他肩并肩。
李煜城看著凌蕓,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兩人進了電梯來到酒店包間,看見雙方父親都已就位,并且二位在一起聊得很歡,就沒敢打擾。
凌蕓的父親曾是凌氏集團的董事長,代表凌氏集團和李煜城的父親李威集團合作過,加上兩人曾是多年前的大學校友,關系自然不會差。
二位見李煜城和凌蕓小兩口子紛紛到場,就中止了交談。
李煜城和凌蕓見雙方父親停止交談,準備說些什么卻被凌蕓父親搶先開了口,“我說小兩口子,你們的婚事不成也得成,成也得成,這事我和老李已經商量好了。”接著李煜城父親李威說,“本來想好好宴請凌蕓父親凌仲的,沒想到我倆一見面便知是故交,話不多說就知道你倆的婚事基本上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情。”說著李威和凌仲二人不約而同且會意地看著彼此。“好了,我和老李各自的公司都有事,桌子上的酒菜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倆先走了。”說著,二人一起從酒席桌前離開了。
二位走后,李煜城和凌蕓互相無奈的看著對方,然后面對冰冷的酒席,席位而坐。
接近十一點,李煜城把凌蕓送回家后,一個人開車回家,打開電腦,開始更新小說。
到了凌晨兩點,李煜城收到了凌蕓的信息,問他睡了嗎?李煜城回了一個笑臉,說還沒呢,接著凌蕓發來一句話,說親愛的,早點睡。李煜城看了之后,說好,然后關掉手機,繼續更新小說。
曾經,李煜城為了寫小說而被一位談了三年的女朋友甩。
那個時候李煜城買了一本江南主編的《小說繪》,看到江南為了寫小說關掉所有的通訊設備,不覺間有點欽佩江南的敬業精神。
開始,李煜城只是在網上發一些十幾萬字的中篇小說,之后,他發現寫十幾萬字的小說出道是個比較困難的事情,于是他就開始寫幾百萬字的小說,沒想到高考體檢的時候醫生檢測出他患有肺源性心臟病,并且叫他多做運動,不要總是處于靜態,那樣很可能導致急促或短暫的猝死。
作為小說作者的李煜城很清楚,這些話意味著什么,也知道繼續再這樣永無止境的寫下去可能會隨時與死神結伴而行。
李煜城看了醫生給他的報告單,回到家在電腦面前敲出一系列運動事宜,為了保證自己身體不受任何非智力因素的侵擾,他決定在醫生的指導下給自己制定一個體檢游戲。
每天一百個俯臥撐,六十個仰臥起坐,八十個單手舉杠鈴。這場游戲下來,李煜城身體素質提高了很多,他寫小說的速度和大腦靈活度也比原來快了很多。
高考結束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里,李煜城去了城市的各大運動場所鍛煉身體,并保證小說每天按質按量的完成。隨著時間的累加,李煜城的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壯。
有一天晚上,李煜城回到家,在找公司給他發的簽約合同書,找著找著突然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黑色的手機盒子,這個手機盒子他有好幾年都沒碰過了,無意中找出來不覺感到新意滿滿。于是李煜城把它打開,看到里面放著一大堆信封。李煜城從中選了一個粉紅色信封,看著上面的文字,內心開始慢慢顫抖。
盒子里面,裝的是他關于她的全部回憶。
李煜城看完信件上的內容后,回憶起了他和她三年前的時光,追憶著曾經和她在一起的年月。
于是,他開始郁郁寡歡。
直到大學三年后,認識凌蕓,一個長得非常像她的女孩,給了他三年前幾乎全部的記憶。
他沉浸在這段回憶中,卻溺死在她因白血病去世這個現實而殘酷的國度里。
為了尋找以前他和她的記憶,李煜城把他關于她生命里的全部回憶安置在一個叫做凌蕓的女孩身上,他以一種自己都無法原諒的自欺欺人的方式去找回一段過往,一段難以抹去的回憶。
然而,這只是開始,卻也是終結。
自從他知道她因為白血病離開他之后,了解到她因為無法陪他完成曾經的誓言之前。
看著桌子上那張泛黃的老照片,李煜城拿起手機,撥打她的電話,電話那頭響起的永遠是曾經那句“你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她葬禮那天,是李煜城認識凌蕓的一年之后。
一年之后的夏天,李煜城接到她弟弟懿淵給他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響起“明天是她的葬禮,我想你應該來一下。”接著懿淵掛掉了電話。
第二天,李煜城穿著黑色的禮服,參加她的葬禮。
他來到她的遺像前,看著她洋溢著青春與微笑的臉,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陪著他度過整整三年的那張臉,而這張臉在三年之前,還在記憶中像蛔蟲一樣來回纏綿。
李煜城看著她的遺像,良久,他鞠了一躬,之后,身后傳來女子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李煜城先生嗎?”李煜城轉過身,看著身后的中年女子,“是的,我是。”“這是我女兒讓我轉交給你的書信。”“你是夕瑤的母親?”李煜城有點不敢相信夕瑤母親這么年輕,看上去好像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嗯,是的。”夕瑤母親淚眼婆娑說道,“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夕瑤的葬禮結束后,前來參加她葬禮的同學紛紛和她母親告別,李煜城看看鐘表已經為時不早,便開始同夕瑤母親告別。
夜半,李煜城和凌蕓約完會后回家,從手機盒中找出一款很長時間沒用的舊手機,打開手機里面的短信,看著上面記錄著夕瑤和他曾經相戀時發過的兩千多條短息,李煜城有點不敢相信三年的時間內他們連吃飯睡覺都要和對方用短信的方式打招呼問候,也沒想到六年之后的今天,他要面臨她的死亡帶給他關于她全部的思念。
夕瑤下葬那天,李煜城在得到夕瑤母親的允許后,弄來夕瑤以前的手機,把手機里的短信和自己手機里的短信全部核對成對話后,把它們打印出來,燒給夕瑤。
李煜城看著馬路上的行人,再看看衣衫單薄的自己,想起了夕瑤,也想起了那個跟夕瑤長得很像的凌蕓。
于是,李煜城給凌蕓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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