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在尋找這些年所走過的足跡，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清晰地勾勒出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跡。不住的問自己，是什么支撐著我走了這么遠，又是什么阻礙著我在原地打轉？是什么把一個懵懂的少年變成一個渾渾噩噩不知所往的青年？是什么讓自己生命中最美的青春年華變得如此破落不堪，又是什么讓自己沒有定力的隨波逐流，終日浪蕩在白云間？

　　我無法回答這些積攢了十年之久的難題，也無法解決這十年留下的一系列問題。我是一個行動上的懦夫，思想上的強者，造就了現在只敢在深夜里，無眠的獨自向夜空發泄著對現實中自己的不滿。

　　那一顆星星是否專門陪伴著我，在這萬籟寂靜的黑夜里。有多少已入眠，有多少已醒來，他們有著怎樣的心情，他們現在是何種表情。站在屋頂，仿佛高了眼界，長了身高，離天更近，離地更遠，置身于這樣的情形中，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沉悶的壓在心中。夜有很多晚，究竟是哪一個？那一個陪伴著父母的夜？那一個在農田里摸黑干活的夜？那一個和知心朋友聊通宵的夜？那一個和心愛的人惴惴不安地坐在路燈下的夜？那一個決定命運很多年的夜？那一個無聲的夜，太多了，多的很多已經想不起來，只記得每一個夜獨自走過，帶著希望，帶著夢想，無論今天的自己是怎樣的。

　　山腰上有一團團白霧，遮擋了我看整個山的形狀。我想用自己的眼神來把他們剔除，過濾，還我一個真實的輪廓。怎么也做不到，一如我想起那些年的某些東西，仍舊還是被掩蓋，以至于我無法理解，無法參透，無法釋懷。它們還在那里，每當回憶起，殘忍的令你窒息。好像很多東西都是那樣的，無論事前，事中，事后，都是模糊的。

　　我放棄了自己的固執，放棄了自己的堅守，卻又忍不住時常想起。想起那一段日子，自己的傻，自己的呆，自己的瘋，自己的無所畏懼，自己的昂揚向上。那是一段什么樣的日子，現在想起來仍舊模糊。我不知道模糊的是過去的自己，還是從那時起自己就沒真正清醒過，一直在霧里尋找著光明，在夜晚祈盼著仙境。

　　當時的自己究竟有多固執，現在的我才算明白過來。人生最痛苦的是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卻要等很多年后才能把那一段看清楚。只是當一切撥開云霧，已經于事無補，留下的是悔恨，是懊惱，還是現在的百感交集。記得當時高考面臨著人生選擇，固執地堅持了自己的意見，不曾想后來的人生軌跡隨之改變。那些想法再也難以實現，有些夢只能等到夜里睡著時才圓滿。

　　不斷的回憶，不斷的自己傷自己，也不斷的自己欺騙自己，最終還是敗給了生活中的現實。一切想象都是虛妄，一切虛妄都是荒誕，一切荒誕都是麻木，一切麻木最終還是自己毀了自己。我從開始做夢到等夢醒來，才發現自以為強大的世界竟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在忙碌的生活中，檢驗著過去的夢想，在夢想中一切被歲月凝固。

　　究竟現在的自己怎么了，究竟過去的自己怎么回事，好像一切都難以復原，復原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一個問題仍舊在腦海里旋轉，究竟是什么強大的動力支撐著我走過了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強大的力量讓我在面對一個個困難時可以克服卻走不出陰影。這些問題不停地在我腦海中飄蕩，飄蕩，無法解決。這十年以來，有很多東西，成長的缺失，心理的殘疾，環境的困頓，青春期的困擾。這些都如一條線似的，綿延無期，沒有盡頭，解決一個，又來一個，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在解決這些問題的道路上，只要有一個卡殼，就會一直堆積，不停地堆積。如同那時的數學題，只要有一個點不懂，你就卡死在里面，永遠難以出來。那十年的問題，那十年的困惑，就是一道道看不懂解不透的數學難題，而我永遠在解題的路上。

　　我還有很多道未解之題，也不知道還要解決多少道難題。過去的不必再去考慮，未來的還是未知之謎，現在的正在經歷。與十年前相比，現在的自己內心多了一份沉靜，多了一份曠達，多了一些內斂，也多了一些原諒。不愿什么事都斤斤計較，更多的是得過且過，只要過得去，只要能過去，像風平浪靜的湖面一樣波瀾不驚，恬靜淡然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