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硬生生的把人的影子剪得特別的短。不像別的季節,遲夏可以追著自己的影子,一路無憂無慮的回家。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影子踩在自己的腳下,發泄著自己今天的怒氣。今天遲夏過得一點也不高興,她被老師罵了一頓。而且是莫名其妙的。
上課的時候,坐在旁邊的朱啟韶和坐在后面的陳佳欣在用她們的手機發微信。聊到興起的時候,她們顯然覺得微信的速度趕不上她們自己用口講的速度。于是她們放肆的在課室的一個角落講起了她們認為最有趣的內容。女生們的聊天永遠也逃脫不了那幾個被人講得很俗的話題,哪個班的女生和別的女生爭一個男生,哪個班的男生又很帥,是校級的校草,還有哪個班的女生很*喜歡去搶別人的男友……現在,她們就在討論著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好像叫亦凡來著。
這樣的話題讓遲夏覺得很無趣,她是個好學生,雖然沒有很好的成績,但也絕不會做很出格的事情。但因為朱啟韶她們講話太大聲了,使她們這個靠墻的角落,也投來了老師的目光。老師的目光就像投影儀的光,沒有讓人有焦灼的感覺,但卻光燦燦的投射到遲夏的身上。
終于老師發話了,“有些同學啊,自己不讀書也要想想別人還要讀書的。而還有些同學啊,要知道自愛,不要自甘墮落。”
遲夏當然知道老師后面講的“還有些同學”講的是自己。也因為老師的這么一句話,遲夏一整天的心情也直線下滑了。不管怎么樣在老師面前她都不希望有什么黑點。要知道遲夏的媽媽是單親媽媽,一個人把遲夏拉扯長大。遲夏的媽媽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時間和遲夏聊天。她對遲夏好還是壞全靠老師寫得評語。遲夏是怕了。她怕老師在她的評語上面不經意的寫上一句話,于是她的快樂也會被投影儀的燈蒸發殆盡。
遲夏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媽媽也沒提起過,反正遲夏越是長大,她和媽媽一起的時間就越少。現在見面了,遲夏也不再好奇自己的爸爸誰了。反正遲夏唯一覺得的就是媽媽對她的愛很平淡,平淡到像玻璃杯里的白開水,可自己又不可以狠狠的抓一把鹽,撒到水里面以此來增加媽媽對她的愛。
遲夏一步一步的走著,不斷用自己的腳去踩灰灰的影子的頭。
遲夏一直漫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她感到自己腳被巨大的力沖撞了下,事情發展的速度很快。快到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到底是怎樣發生的,她就看見自己的小腿的地方被粗糙的水泥地板畫出一條條血痕,一紅一灰形成巨大的視覺差。疼痛透過表皮層刺進遲夏的中樞神經,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遲夏抱著自己的腿抬起頭想看到底發生了事情。
突然聽到一張男聲在耳邊響起。“今天怎么搞的那么倒霉。你怎么有沒有事啊?”
遲夏的眼睛終于爬到了男生的臉上,那是一張遲夏不陌生的臉——亦凡。夏日黃昏的眼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一點也不覺得不適合,反之讓人覺得亦凡的臉有一種慵懶感。
亦凡其實也是認識遲夏的,因為其實亦凡和遲夏是鄰居。但兩人卻不熟悉,遲夏是個不喜歡到處玩的女生。她喜歡躲在家里,看她的書。所以她甚至連鄰居叫什么名字都不怎么知道。知道鄰家的這個男生的名字還是高中以后的事情。她還記得高中入學的第一天,她背上書包往外走的時候。她發現了鄰居的孩子和她一樣穿著一樣的校服。男生的媽媽在門口送他。反之,遲夏看了看自己冷清。
當她走過鄰居門前的時候,男生的媽媽突然叫停了遲夏“遲夏,你是叫遲夏吧。”
遲夏傻傻的點了點頭。
“我們家亦凡和你考上的是同一間高中,以后你要幫忙看著他啊。”男生的媽媽嘴巴燦爛的笑著。
恍惚間燦爛的笑容讓遲夏走了神,遲夏只好繼續點著頭。于是隔壁的亦凡這個名字就在遲夏的腦袋里留下了一個映像。后來進了高中,亦凡憑借著不錯的外貌和高超的籃球技術在高中里成了風云人物。亦凡這個名字就重復出現在遲夏的耳邊了。但遲夏和亦凡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因為彼此之間的只一次認識而變得熟絡起來。他們還是像原來那樣各有各的生活著,彼此之間再也沒有過任何的交點。甚至連見面,大家連點一下頭都沒有。
亦凡也發現了撞到的人是遲夏,他用張開的手掌在遲夏的眼前晃了晃。“遲夏,遲夏……你不會被裝傻了吧。”
遲夏這才緩過神來,“你……你才傻呢。怎么會是你啊?”
“我才要問你這個問題呢?有沒有把你撞傻啊。”眼睛似乎看到遲夏的腿,亦凡剛才囂張跋扈的語氣明顯的收斂了“你沒事吧……我送你回家吧……”
遲夏看出了亦凡的尷尬,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自己撞傷不全然是亦凡的錯,如果不是自己剛才一直在發呆,也許可以避過的。于是她故意瞪了亦凡一眼說,“別把你自己講得那么偉大,你送我回家?講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住那里的似的。”
亦凡理虧,只好搖了搖頭說,“那么我們一起回去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媽,你是我撞成這樣的。要不然我就不知道要被我媽嘮叨多久了。”
遲夏看著亦凡可憐的表情,眼前的景象完全和平時在學校看見那個酷酷的亦凡完全不同。想起亦凡平時在學校可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臉。對于女生都是愛理不理的。原來在家里亦凡也是個怕媽媽的小孩。遲夏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但看著亦凡遲夏還是忍住了。
亦凡扶著遲夏坐上了自己的自行車尾座。然后就開始重新踏上他們的回家路。一路上亦凡和遲夏都保持著一種安靜的狀態。誰也沒有猜到這樣的兩個人竟然會是發小。
終于亦凡還是打開了話題“平時很少看見你的啊,今天可以看見你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沒辦法,今天剛好被老師罵了。心情不爽。回來就晚了。”
“哦?你也會被老師嗎?我媽老說你成績很好的。我每天回來都這么晚的,沒辦法,你是成績好才考上現在的學校的。而我?靠的是籃球。不練習我就什么都不是了。那時候我在學校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遲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平時看起來光鮮的亦凡。他就像學校里的明星,而什么都不是的似乎是自己。一直以來遲夏都狐疑著如果自己從地球上消失了是不是也沒有人去在意,或許根本沒有人會發現。
遲夏想安慰亦凡,可一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的他。只好亂七八糟的講“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呢?學校里喜歡你的女生多的去了。今天早上害我被老師罵的兩個女生就是在討論你啊,講你怎么厲害的。”
亦凡嘆了一口氣就什么都沒有說了。
亦凡把遲夏送回了家里,一切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遲夏遵守了約定。她沒有告訴別人自己是怎么弄傷的。亦凡也沒有像那些狗血電視劇那樣從第二天開始每天送遲夏上學。他們又回到了那種陌生的狀態。見了面連一句“hi”都不會講的鄰居。
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中午,起碼遲夏是這么覺得的。此刻的遲夏手里正拿著才吃完午飯的飯盒去洗。前面的洗碗池圍滿了人。遲夏只好站在一邊等著。等什么時候可以輪到她。終于,她等到了一個空的位置。自己也像那回巢的蜜蜂飛了過去。洗潔精的泡沫逐漸在遲夏的手中變得巨大起來,有點像樹上飄落的棉絮。
這時候她發現她旁邊凝結著一種異樣的眼光。正怔怔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覺得渾身不自在的遲夏追逐著那蔓延過來的眼光。那是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可遲夏卻覺得這個女生不喜歡自己,最起碼他感覺到的目光透露出來的信息是厭惡。
遲夏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既然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生。她也不會去好奇自己是什么時候得罪了她。反正在地球上面就有這么一種人,她們的矛頭就喜歡投擲向那些不認識的人。不是因為這個人曾經傷害過自己。單純只是因為他看這個人不爽。這樣一想遲夏就沒有了掙扎的道理了。水龍頭的水已經沖刷干凈了飯盒上面的泡沫。
遲夏正準備轉身離開這一片人群。突然,水幕遮擋了她前進的道路。一片片水隨著她扎起來的馬尾和劉海不均勻的分布在遲夏的臉上,衣服上。遲夏抹了抹眼前的水,原來向自己潑水的就是剛才一直瞪著自己的女生。
人們慢慢的以遲夏和那個女生為圓心圍起了一個同心圓。
遲夏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狽,脾氣居然慢慢上來了。“你瘋了嗎,我又不認識你為什么要向我潑水啊!”
“我瘋?”女生冷笑了一下“我瘋也比你不要臉要強吧。你做的那幫子的破事別以為就沒人知道。”女生邊說著臉上邊露出了勝利者的姿態“誰不知道你勾引亦凡額事啊。還有人看見你跟他回家了。”
遲夏被女生講得更是莫名其妙的“你在講什么啊?你發花癡也不要連累我啊!”
“我花癡?我花癡也比你不知廉恥要好吧。才幾歲啊,就跟男人回家了?簡直就是不要臉。我警告你不要……”
“你說夠了沒有,我連你是誰我都不知道,你管我帶什么人回家啊!”所有人的眼光頃刻都投射在這件事男主角的身上。可是亦凡這樣的說法讓遲夏更百口莫辯。原本是什么事都沒有的,現在被他這么一說反倒好像自己和他是有什么特殊關系了。
遲夏的臉當即就紅了。她當真不知道被亦凡這么一講自己還可以講什么東西。她只好拿著手中的飯盒氣鼓鼓的逃離了現場。跑到了學校的架空層,遲夏才終于停了下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剛才因為過于緊張而沒有呼吸到的空氣。遲夏的身子靠著架空層的巨大柱子坐下了。
“喂,你沒事吧。”耳邊傳來亦凡的聲音。
遲夏也不好意思給亦凡發脾氣,畢竟這也不是他的錯。她坐在地上像一個無力的娃娃。說“死不了。”其實遲夏只是嘴硬,在她十幾年的生命旅程里面遲夏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她一直都是那么平靜的活著就像一池水。今天的遭遇對于她來講就像是一塊石頭在她的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額漣漪。
“死不了就好。我還真怕今天這樣的事情會給你帶來麻煩。”亦凡無奈的講著。其實亦凡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平時的他其實很少理身邊的女生的。不是因為他高傲,而是根本沒有時間。身邊額人都看見了他的成功卻沒有人見過他的辛酸。日常多余的時間亦凡寧可分給睡眠他也不想分給不必要額事情。
今天,可以看見遲夏也算是一次意外。平時他都不怎么管身邊的事情的,今天因為看見是遲夏他才愿意幫的忙。一開始想著遲夏是自己的鄰居,不幫的話講不過去。于是就過去聽聽到底怎么了。后來聽出了原來和自己有關,這個圍他就不能不解了。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身邊的人可以快樂。最起碼自己不可以帶給他們麻煩。所以,加上這一層面的原因,亦凡才會大發脾氣。
“一點都沒有那就是騙你的,但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該怎么辦呢……”遲夏半開玩笑的和亦凡講著。遲夏平時絕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但對著亦凡她想著也沒必要想那么多。就很輕快的講出來了。
遲夏的這種態度似乎感染了亦凡,亦凡也變得輕松了一些。“好吧!都怨我吧!那我就請你吃雪糕好了。”
遲夏點了點頭
于是兩個人就跑到學校的后門去買雪糕了。亦凡和遲夏誰也沒有想到,因為那個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改變了他們原來生活的軌跡。就像《向左走,向右走》的故事那樣。這兩個人有了交匯的點。
亦凡和遲夏在陽光底下吃著雪糕,大家在張揚的聊著一些不關緊要的事情。為什么選在陽光下?是為了可以快點曬干遲夏剛才被弄濕的衣服。水分在陽光下一點一點的蒸發著。直到最后一口雪糕送進口里。香草的味道在味蕾里散發殆盡。
遲夏回到了班里。很明顯,在一所學校里八卦新聞的傳播速度還是相當的快的。特別是女生們愛好的話題。以前遲夏會聽了這樣的話題一笑置之。但這次的主角卻換成了自己。遲夏就沒有那沒豁達了。遲夏趴在桌子上。她用因為防止學校的空調過于低溫而準備的長袖校服蓋住自己的頭。沒想到女生們低低的話語聲音還是越過了防線越過了遲夏的困意鉆進了遲夏的耳朵里。
遲夏曾經嘲笑過自己的沒心沒肺,但顯然自己做的就像數學老師講的那樣“還不夠透徹。”她還是會注意自己在人們眼中是怎么樣子的。就像現在。她喝亦凡真的什么特別關系都沒有,他們只是單純額鄰居,同學。過了今天大不了就變成了朋友但自己和他一定不是人們傳言中的那種關系。至于還說自己去他的家里。其實不過是他回他的家,自己回自己的家。
遲夏更沒有想過的就是自己在早上還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學生。一頓飯回來就變成風云人物了。這是多么戲劇性。雖然自己在亦凡面前裝作什么東西都沒有。但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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