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葵在心里嘆道。
此時她剛剛來到陽臺，望著外面不斷飄落的綿綿細雨，點了一支煙。這就是她曾經一直向往的遠方，能夠在煙雨中漫步悵惘的地方。如今她已習慣南方冬日里濕冷的氣候，但看著這紛紛墜落的雨滴，她還是不由得想念起北方的雪。
“你在哪？”她發消息給珂。
這句話要是用來問身邊的人，會讓人覺得她現在也許是要去找對方，一同吃飯或購物什么的，但用在珂身上——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聯系過珂了，而像珂這樣不安定的人，除了問他“你在哪”，似乎也沒什么更有必要知道的了。
“怎么了？”珂的回復看似答非所問，但葵明白，珂懂她。
在葵看來，就連他們當時所認為的最后一次分別，都像是一般的分開，就好像過幾天又能見面一樣。
將行李從出租車上拽下來，等出租車開走了，葵才感到初春未散盡的寒意。從機場高速的欄桿望下去，看到機場一樓的巨大拱頂，有如金龜子的殼，在陽光照射下，從深色的表面反射出金屬質感般的耀眼光澤。她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小時，便停下來，站在候機大廳門口，倚著欄桿，想最后一次沐浴在這個城市的風里。
“等我抽完這根煙，就走吧！”送她來機場的珂拍拍她的肩膀。
“嗯。”
“我差點兒忘了，”說著，他從包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大大地寫著“葵”，“我隨便挑了一張，你也隨便看看就行，當作是紀念，上飛機就可以打開了。”
葵拿著信，看看他，又望向頭頂正劃過的一架飛機。
“再來抱一下我吧，葵。”他伸出雙手。
葵迎上去，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將下巴搭在他肩上，閉上眼，聽風聲從耳邊響起，頭發也跟著舞動起來。
葵按照校牌上的指示，去尋找她所在的教室。正值休息日，整個校區空蕩蕩的。這里的建筑全是平房，走廊的柱子上、墻上都沾滿了顏料，布滿了噴漆，信息墻上貼著各種啟事和本月的課程安排。走在走廊里，葵聽到隱隱約約的音樂聲，便一邊尋找教室，一邊尋找音樂的來源。慢慢走到走廊的盡頭，音樂聲也越來越清晰，左拐，眼前便是一塊正方的空地，四周圍著教室，空地上有花圃和破舊的沙發，沙發上散落著零星的落葉。
“你為什么不問我到底愛不愛你，或者，我有多愛你？”
“為什么要問？”
“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會問。”
“我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好吧，這樣挺好，不煩人。”
“我很清楚一個人對我的感覺，沒什么好問的。”
“那你說，你覺得我愛你么？”
葵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看著他，微微一笑：
“我不想說，我覺得你愛不愛我，是我的感覺，與你無關，至于你愛不愛我，是你的事，也與我無關。”
“好一個‘與我無關’！”
那天葵與珂告別，拉著行李進入機場，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珂又點了一根煙，沿著高速路的欄桿一直往前走，他張開雙臂，漸行漸遠，那背影就像一只桀驁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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