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街景,夜不眠的城池,是中國最大的經濟中心城市,也是國際著名的港口城市。是顏東楊對上海的大概印象。
一群追逐夢想的年輕人來到這座陌生的城池,期待在這里實現他們的夢想,尋求更多的就業機會與創業的途徑,很多人都想在此生存扎根。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盤,市中心的房價最低也要3萬多一平,收入提升的速度永遠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
顏東楊也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上大學最困難的時候租過廉價到一個月幾百塊的出租房,每晚都要和老鼠蟑螂斗爭很久,床頭必備一瓶殺小強強效液體,才可稍稍安心地睡下。不是沒想過住校,但東楊向來是一個有嚴重安靜癖的人,住不慣四人寢室。本以為自己住房就可以解決很多的的問題,環境糟糕點也無妨,一個大老爺們不會做飯三頓湊合下面條打個雞蛋也無妨,只要餓不死過得糙一點也無所謂。只要能安心學習課程,也是值得的。誰知道財迷的房東居然挨著自己的出租房又新建了一間出租房,施工的時候塵土飛揚,噪聲不斷。造好的隔天就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四川佬提著大包小包的搬了進來,房東老太婆接過紅色的毛老頭將食指放入嘴里沾了沾口水飛快地點了把厚厚的一年房租,然后回頭來找到自己說,現在經濟都不景氣手頭比較緊,馬上子女都要相繼結婚,看東楊你是學生,就只漲你兩百塊的房錢好了。要知道在那個時候,省點用的話兩百塊錢差不多夠學生時代半個月的生活費了。為了少花家里人的錢,也為了更好地生存,東楊在課余周末的時候有機會就會去做兼職賺點外快。因為在大學期間主修的是日文,平常英文亦尚佳,所以經常在外面給別人代課傳授語言類基礎知識,教教初學者發音之類。
現在的東楊自己經營了一家酒啊,雖然門面不算很大,但生意還算紅火。盡管偶爾也會看看顧客的臉色行事,但自己當老板總比之前人在屋檐下看上級臉色好的太多。
每到周末的這個時候總是東楊忙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刻,想過多雇傭幾個助手,也想過等自己賺足夠的錢之后就把自己的酒吧重新裝修一下,再順便替自己的Bar多雇傭幾個調酒師,經濟上允許的話還打算加入一支musicband。
可這一切在當下卻顯得困難重重。酒吧剛剛起步,雖然盈利尚佳可這些錢還要用來投資酒吧并在這個基礎上維持自己正常的日常開支。都說萬事開頭難,東楊選擇暫時把這事擱置。
“儂好呀~”一個清脆略嗲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格得呀~”對方忙在他面前忙打了一個清涼的手指示意她的具體方位。
東楊望著眼前這個打扮時髦二十幾歲模樣的女生,停頓了幾秒鐘后方才回憶起對方乃何許人也。
“哦喲~唔當思薩寧來~”
“哪能啊,剛才還沒認出我來哦~”
“Lucy?!?/p>
“你倒是終于記得了?!?/p>
“你們上海小姑娘都是嗲妹妹?!睎|楊從身后掏出一盒煙,取出一支遞給對方。
“小姑娘哪能抽煙,不好的。”
她撫媚的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上個禮拜你可不是像這樣子的?!?/p>
東楊點燃一支煙,緩緩地吸著。
Lucy是東楊上個禮拜在酒吧結識的女子,上個禮拜的一個夜晚,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酒吧的拐角處,衣著暴露,儼然一個風塵女子的模樣。神情迷惘地望著從身旁來往的男男女女。問自己要了一杯又一杯的cockcail。
“所以我當時有沒有很失態。”
“改天我請你喝SpiritRectified算了?!?/p>
“再高的度數也醉不倒我?!?/p>
“你倒是嘴硬,上回喝成那樣。別說SpiritRectified,我看60多度的衡水老白干足以把你醉的不省人事?!?/p>
“你可不帶這么鄙視人的,改天PK一下酒量啊?!眑ucy用略帶暗示性的曖昧語氣在他身上反復地畫了畫圈圈。
東楊驚鴻一瞥。
“我看今晚就很好。”
橘色的燈光映襯著他略帶絲深沉的臉龐,她覺得他像件捉摸不透的抽象畫,令她有種試圖了解的欲望。
“我也這么覺得。”
她嫣然一笑,像只害羞的小鹿一般。
他輕輕地掃了眼身旁微醺的女人,輕描淡寫地在她面頰上印上他淡薄的一吻。像往常一樣,他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簡單的洗漱后,靜靜地站在陽臺,習慣地點燃一支煙。
半晌,女人伸出雙手溫柔地從背后環住了他。
“你跟我說戒了。”lucy有些好奇地望著面前這個表情放浪不羈的男人。
“so?”
“你現在是我男人得聽我的話?!?/p>
他置若罔聞眉頭微蹙,回過頭來卻是一臉笑意地回饋她的自作多情。
“你以為你是誰?”他嘴角上揚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
“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你相信我。敢賭嗎?”
東楊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攔住她的腰,試圖開始進一步的纏綿。
“你會的,就像現在這樣,你撫摸我身體的時候你是屬于我的。”
“你又是有多了解男人呢?”
“不多,你們男人在床上都很賤?!?/p>
“那女人呢~”東楊輕輕地捏了捏她有點肥嘟嘟的臉龐,牽強地笑了。
“別碰我?!?/p>
她有絲疲倦地推開了他。
“那我走啦?!睎|楊對著鏡子整了整頭發,鏡子的Lucy姿態撩人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像只妖嬈放蕩的女鬼。
東楊瞥了她一眼,繼而便轉身離開了。
東楊打開手機,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是早晨6點半,但街道上早已經車水馬龍。上海很多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吧,沒有關于白晝與黑夜的顯著差別。每一天都有人早早地起床趕早市,學生開始了一天的學習,上班族步履匆匆地擠著公交乘坐地鐵去自己的工作單位,各式各樣的人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氣息摻雜在人群之中。每天重復著幾點一線的生活。當夜色降臨,然而另一些人一天的生活方才開始。
看慣了這座城的繁華,每一天你都可以看到上身著著阿瑪尼下身穿著愛馬仕的高大上穿過密集的人群,抵達凡人無法觸及的地盤。他們的身上熠熠發光,他們的面孔被隱藏在黑色的墨鏡之下,神秘而令人向往。是那些每月“割肉放血”才勉強穿著chanel,腳踩prada的摩登女郎心中的最佳男神代表。也是大眾灰姑娘乃至腐女集體YY的絕佳對象。
繁華的背后,另一些人為了生活而生活。
他們飽受著風雨無阻和生活本身的煎熬,他們將汗水灑在不為人知的每一寸光輝之后。
他們是街旁每天起早貪黑擺著路邊攤小商販,他們是工地上默默施工的工作人員,他們是穿著麥當勞工作服穿梭在每一棟居民樓道里的外賣人員,他們是倉管管理人員,倉庫服務人員。他們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看慣了上流社會戴著有色眼鏡傳達的目光。
但他們中的很多人,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平凡卻不平庸人的代表。
東楊望著天空獨自出神游。
他突然想念起家里的爸爸媽媽,想念起年少曾經那些以為可以知交一生的那群人,如今卻不知身在何方。
他頓了頓,還是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此刻又略顯陌生的號碼。
電話一直嘟嘟嘟地響個不停,俄而電話里那個操著標準普通話的女音通知自己所撥打的用戶正忙。
東楊無奈地掐掉了電話。
正在這時電話卻響了起來,東楊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那個略顯沙啞滄桑的聲音。
“喂,哪個??!”
“老顏,你最近還好吧?”
“你是,楊楊吧?!?/p>
“恩。爸,你最近身體還好吧?!?/p>
“臭小子!你自打上次回來一次這一走都多久了,一通電話都不給家里打過來,我都不敢換號碼,就怕有一天萬一你打電話來又怕到時候你找不到人!你是想在外面呆上一輩子不回來了是不是,你還嫌把我們氣不夠?。 ?/p>
“你們缺不缺錢,完事我給你們寄點錢過去?!?/p>
“我們好得很!你在外面自己照顧好自己,錢掙差不多了就趕緊回來聽到沒有!”
“恩?!?/p>
東楊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東楊靜靜地蹲坐在地上,望著來往的人群,心中頓時浮上又一陣的惆悵。
城市的上空浮現一片陰霾,像個巨大的黑網籠罩著周遭的人群。也暈染著顏東楊所在的整片天空,此刻的他正陷入由一堆雜亂思緒所拼湊出的深深迷茫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靜靜地點燃。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手機顯示一條未讀信息,是那個代號叫lucy的女孩子發來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三個字,不是再見吧,不是我想你。只是單純的心疼你三個字。
他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容之后便刪除了有關她的所有訊息和聯系方式。
而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又一個匆匆過客罷了,對于她而言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而他終究是連她真實的姓名都不得而知了。盡管他本無關痛癢,也沒有掛念世間任何逢場作戲女子的習慣,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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