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選：

記錄的從來都不是文字，是渴望。

一、

她的字體娟秀好看，文字清冷寧靜，略帶一點孤傲之氣。

“泠然心事，看清風識字，城闕幾重，笑紅塵一生。”

我看見她翻開的筆記本，這句話被工工整整的書寫在4月21日這個日期之下，不由得嘆了口氣：“蠻好一個女子，怎么就得了精神病？”

她的相貌也是干凈而姣好的，眼神卻似蒙了一層霧氣，不像是她看不清這世界，倒像是這世界看不清澈她。

我翻了翻她的病歷：重度妄想癥，無暴力傾向。

“姓名？”

“顧言。”

“年齡？”

“醫生，我是妄想癥不是癡呆癥，這些基本信息，我都知道，你不用再問了，病歷上很全。”

“你最近有什么異常情況嗎？”

“沒有。”

“可是病歷上說你會聽見其他聲音？”

“嗯，而且你證明了剛剛那只鳥說的沒錯，你不是人。”

我眉頭一皺。第一次有人用這么鄭重其事的判斷句對我說出這種話。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確認了我是人這個屬性的生命體。

“那我是？”

“你是人類。”

在她的意識里，人類與人是兩個概念，人類是物種的一種，而人是萬物的結晶，真正的人可以聆聽風之語，吟誦鳥之詩。人類中只有不到千萬分之一的個體是人。

我被她的這個理論震驚了。

“你身邊有沒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可以憑直覺做出很多正確的選擇？那是沒進化完全的人他們的心靈可以感應到萬物的呼喚、指引，但卻無法說清楚，聽明白。”

不得不承認，我身邊的確有這種人。

“人類的視野是狹隘的，你們看不見視線以外的情景：宇宙洪荒、四維世界......你們都沒有注意過。而人不同人看到得世界是平行的，不局限于社會，人所知的環境是萬物共同生息，花用開敗祭奠宇宙的生存。你們以為世界是以人類的進程而發展的？其實不然，每一種生命都牽扯著人類的發展。就像你和烏龜賽跑。不是你超過了烏龜，而是烏龜遺忘了你。這不是相對運動，而是平行，世界不是交叉的，而是平行的。”

我摸了摸鼻子，點點頭表示相信她的話，她淺淺一笑，似乎并不反感我的默不作聲。哦，我忘了，她學過心理學，以前似乎是某大學的心理學研究生。她知道了我在拒絕她的世界觀。

我合上記錄本，看著她的眼睛。我總有一種感覺，那深邃的黑色下有一股暗流涌動，我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情感。兩個學過心理學的人坐在一起總會下意識的掩飾自己的內心，或許不是她掩飾，而是我真的讀不懂。

......

四、

......

筆記本最后一頁寫的是：

哪怕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道光，我也會竭盡全力去擁抱它。

我撫摸著筆記本，她的文字、她的語言依舊鮮活的存在于每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