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吉從不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算是我的閨蜜,因為她是從小到現(xiàn)在我還唯一存在并經(jīng)常聯(lián)系抽空還在一起的朋友。對于我這樣的人還有閨蜜,我也像天上掉下來一坨鳥屎恰好砸在我頭上一樣表示驚奇。
我小的時候,如果有醫(yī)生免費給我做檢查的話,我應(yīng)該大致是可以被確診為自閉患者。因為除了我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表示我有思維并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能夠聽懂人話之外,基本就是自閉癥的輕度患者,一個人來來往往,低頭走路,不左顧右盼,也不抬頭仰望。沒有盆友,有也不多,不主動**,有人主動來跟我**朋友的,我也會輕度拒絕。那吉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的20幾年里還在,不能算作神話,基本也算是奇跡。
上個世紀(jì)90年代,那吉家在我們街上開著錄像廳擺著臺球桌,完全是**階級
糜亂的生活。我的淪陷嚴(yán)肅的說只是因為半顆泡泡糖的誘惑,我敢肯定那半顆泡泡糖的品牌絕對不是大大。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那吉跟我是同桌。那個時候我說了,我是很酷的,基本上是不笑不說話,上課下課收拾書包回家,就跟動畫片名偵探柯南里的灰原一樣是吃了身體縮小的藥隱**在小學(xué)一年級里的女殺手一樣,酷斃了。可惜我這個酷酷的少女殺手,在跟那吉同桌的第二天就被半顆泡泡糖破了殺手原則。那天,那吉把她從家里偷的一顆泡泡糖揪成兩半遞給我說,我叫那吉,你是卿辰嗎?以后我的們倆就是同桌了,喏,我的泡泡糖分你一半。然后在我還沒搞明白她什么意圖該不該收下說不說謝謝張口的瞬間,她已經(jīng)將半顆泡泡糖塞進了我的嘴巴。就這樣,我被那吉的半顆泡泡糖收買,并做了20多年并不嚴(yán)格意義上的閨密。從那以后到小學(xué)六年級,我們一直在一起。那吉是那種古靈**怪活蹦亂跳的女孩,以致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很嫌棄她的話多。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那吉嫌棄我太悶。后來那吉就不再分我半顆泡泡糖,而是每天從家里偷兩顆,分我一顆。我也就越陷越深,除了上課跟那吉一起嚼泡泡糖,下完課放學(xué)后就跟那吉一起回她家。那個時候跟那吉一起大概也看了不少不良電影,所謂的**古惑仔一類,然而那吉的臺球技術(shù)也爐火純青,以至于現(xiàn)在跟別人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都很后悔那個時候沒有拜那吉為師。到了小學(xué)六年級,我們還是在一起,我是說,我們還在做同桌。到了小學(xué)六年級,我偶爾還會和那吉一起搶著回答問題,然而也只是和那吉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那吉活潑的個**影響了我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學(xué)會說話了。
我的小學(xué)時代,大概和那吉是一直在一起的。一起打臺球,一起打籃球,一起看碟。一起分她從家偷來的泡泡糖。
初中以后,我和那吉在不同的班。小學(xué)時我跟那吉一樣留的是短發(fā),我跟那吉也曾一起約好留長頭發(fā),只是到了初中我還是短發(fā),那吉已經(jīng)留了飄逸的長發(fā)。小學(xué)時便已顯出美人胚子的那吉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我也曾從別的同學(xué)口中聽說過關(guān)于那吉的花邊新聞,只是從未從那吉口中得到過證實。有時候跟那吉一起回家,也都是聊些有的沒的。初中時代那吉家似乎搬過好幾次家,以至于我都忘了關(guān)于她家的具體的記憶。初中時那吉也換過好幾次班,漸漸的她就到了我的隔壁班。離開那吉以后,我大概還是那個少言寡語的少女灰原。初中以后那吉家已經(jīng)不開錄像廳,20世紀(jì)初錄像廳已經(jīng)漸漸被淘汰,我跟那吉的錄像廳時代定格在小學(xué)。初中時代流行評選班花,我跟這種事情無緣,自然也就不去關(guān)心,只是聽說那吉榜上有名,心里也就默念三遍,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像一個老僧念阿彌陀佛一樣氣定神閑。初中時代,我和那吉并沒有常常在一起,只是我一直知道我們未曾遠離。
后來,我和那吉離得更遠。她會打過電話來告訴我她的近況,聊些有的沒的,跟我說她談戀愛了。見面時把她的男友介紹給我。再后來說她分手了,還是很忘不掉。然后說她又談戀愛了,說是跟誰誰誰,然后說以為我不會同意。我說我不會不同意,你開心就好。然后跟我說她又分手了,剛一個月,她其實并不喜歡他。然后說她現(xiàn)在一直單身。
或者說她有一天在學(xué)校**坪看書,一條蛇爬到了她的腿上,她嚇得再也不敢去那個**坪,驚魂不定三個月,回家讓她****給她驅(qū)魔。然后我才記起她去了離家很遠的靠近海的天氣很暖蛇常常出沒的地方上學(xué)。
或者說她電話套餐很便宜所以可以跟我講很久的長途電話。
那吉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好好照顧自己的**麻話,只是會常打電話來。
我很少打電話給她,她會打電話給我。
我也沒有對她說過好好照顧自己的**麻話。
我常常白癡得找不到路,然后她會打電話告訴我。然后她會說我笨。
那吉曾對我說她特別喜歡她的小房子,因為夜晚一抬頭她就可以看見滿天星光。然后我們從她小房子的窗里看別人家的屋頂。
我曾和那吉一起通宵看電視直播,然后在我洗澡之后把她超丑的睡褲借給我。
那吉會告訴我,卿辰,我明天要走了。卿辰,我后天回來。
那吉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全名卿辰夏禹,她只叫我卿辰。
我從來不擔(dān)心我們會分開,因為她知道我會在家等她,因為每次放假我們都會一起去打籃球。
第二話:
我并不是一開始就喜歡那吉。事實上,一開始我并不喜歡世界上所有的人,任何的人,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都是獨來獨往,獨自看書、寫字、吃飯、聽歌,就像行走于世界的風(fēng),來來往往,沒有留下過痕跡。也許是我太過自閉了,我只喜歡我自己的世界,我的世界里沒有別人。
我常常獨自背著沉重的書包看落**,看**昏圓圈似的太陽淪落遠山,澄紅的光暈漸漸隱入群山中,像一個夢想的沉潛。我常常蹲在魚線橋上看來來往往的人和車水馬龍,在這座叫做魚線橋的地方,我安放了我長的像知了的叫聲一樣長的少年時光,我在魚線橋上發(fā)呆,聽歌,看書,后來和那吉一起在魚線橋上打鬧。我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會介入我的世界,讓我變得像一個正常**,而不是類似自閉的**。我常常在同學(xué)們都在教室打鬧嬉戲的時候冷眼旁觀,這很符合我的**格,也很符合我的口味,我樂得自己一個人玩。雖然身邊的人都在背后說我是啞巴,是傻子,假清高之類的,可是我還是冷眼旁觀,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常常覺得身邊的人都像一群亂舞的群魔,說著亦人亦鬼的話,嘰里咕嚕,真的聽不懂,可是有些話到還真的聽懂了,譬如說我吃屁和說我可憐之類的話。
我想大概也就是這樣吧,我和身邊的人的距離越來越獄遠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身邊的人?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那一天,那吉把她的泡泡糖揪一半賽我嘴里的時候,其實我覺得我有點快傻了,我不懂這個小人是什么意思,可瞬間還是被這個活潑熱情的半顆泡泡糖收買了。雖然仍然有所防備,但慢慢關(guān)注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分青紅皂白的家伙。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愿不愿意就強行的接近我,然后拉著我跟她一起上學(xué)下學(xué)回家。
那吉常說,卿辰,你又在發(fā)什么呆?卿辰,你一天都在想什么?卿辰,你常常在魚線橋上想什么呀?卿辰,你又在**什么?卿辰,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忽然就笑了。我笑那吉話好多,問的問題也好多好奇怪。我想我應(yīng)該可以不用回答她,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該怎么回答她,先回答哪個問題。于是我就沒有回答她,她也不生氣。就和我坐在一起在魚線橋上看**落。
看**落。那吉就說,卿辰,和你坐在一起看**落挺好的,你要是能多跟我說幾句話就好了,比如說你可以寫首詩什么的念給我聽,我就知道你每天看**落看的想的是什么了,哈哈。
有時候,我在魚線橋上待到很久,那吉都餓了,那吉就說,夕陽好像一個燒餅呀,我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吃**凈。我看著那吉,夕陽下的臉,忽然覺得好美好,我就笑了,高興的笑。
有時候,那吉就和我一起在魚線橋上看螞蟻,看螞蟻來來往往,看它們找到食物后,一大群齊心協(xié)力地運回家。那吉說,我想請它們把你運回我家當(dāng)做我的糧食。我說,我是不能吃的。那吉就笑了。心滿意足的笑。
那吉并不是那種可以和我一樣無聊的看夕陽的人,也不是可以和我一起看螞蟻的人。那吉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生,她身邊的朋友很多,她有很多可供選擇的朋友。我不明白為什么那時候她會執(zhí)著的要跟我做朋友,放棄了和其他人玩的機會,和我一起無聊的看夕陽。只是漸漸地,那吉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個謎也會漸漸解開。
那吉后來帶我去看碟,去她們家,去她家打臺球,我雖然沒有對那吉說過什么**麻的話,但我一直很高興我有一個那吉。她有時候就像是我一個人的和世界其他人無關(guān),只屬于我。這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童話。她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
那吉有很多的朋友,可我一點都不擔(dān)心。我一直知道那吉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她也知道,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后來我們總在一起,她和她的朋友玩的時候,我們也總在一起。那吉總跟我說,卿辰,你多跟我們一起玩,慢慢也會變得開朗的。我沒有想過我要不要變開朗,我只是覺得和那吉在一起玩挺好的。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在那吉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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