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到現在,做了17年胖子。爸爸1米80,180斤,爺爺奶奶也不苗條,在身體構造上,遺傳了老李家的血統——大骨架,結實肉。
小時候對身材不以為然,7、8歲就有長輩在身邊念叨我減肥,我對這話什么感覺也沒有,盤子里的白肉在他們說話的當上已被我一網打盡。每當這時,奶奶就告訴他們到了16、7歲,這孩子自然就抽條了,年齡大一點就知道控制食量,現在說減肥太早,沒有必要。在奶奶觀點的庇護下,我肆無忌憚地無時無刻嘴里不嚼著吃的。
從小的外號就沒和“胖”離開過。小學時不入耳的外號比比皆是,二刀肉、五花肉、坐臀肉,凡是和豬沾邊的跟我就脫不了干系。有時候和奶奶一路,同學沒注意到她就叫了我的“肉名”,奶奶在馬路上對他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狂罵,他當然被嚇得飛速逃竄。一轉頭,奶奶的唾沫星子對我是一陣狂飆,不斷指責我為什么不反駁,這種亂喊外號的事怎么沒告訴老師。可我有什么法子,落得這些外號,和她也不無關系。
五年間這幾個外號同我一起成長,直到轉學才與它們走散。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不可避免地得到新的外號,這次要溫和地多,胖哥。
或多或少也有外號的關系,我覺得“胖”在我身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10多年了,早就習慣與“胖”相隨。
初一下學期班上轉來一個女生,情竇初開,喜歡上了這個清純小蘿莉。比起同齡人,我的情竇開得太晚了,人家都談了十幾次戀愛,我才第一次喜歡上人。
同那個年紀的所有人一樣,那姑娘也是個外貌協會。聽別人說,她的男朋友都是有錢有勢的混社會的超哥皆帥哥。我當時特自卑,自己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學生皆胖子,人家肯定看不上我。整整一學期,我都在意淫和這姑娘在一起的畫面,可人家在我意淫的時間里又換了無數任帥哥男友,根本無暇顧及我的存在。
時間并沒有淡化我對這姑娘的喜歡,反而讓我的一廂情愿愈發濃烈、剛上初二,我就決定要減肥。
那時候瘋狂地迷戀籃球,只要不用被迫坐在教室里,除了吃飯睡覺,都和籃球在一起,無論打了多久球,也沒有一點疲乏。吃得也特別少,早上四個小菜包子,中午一兩面條,晚上一個鴨梨,加上這么大的運動量,原以為自己就要脫胎換骨,開始瘦子帥哥的生活,可體重秤上的數字卻給我當頭一棒,讓我認清現實。117——123——127,我看著這不斷上升的斤數,差點在醫務室里就哭了出來。我不再堅持減肥,只是偶爾興起節個食,然后繼續吃零食。四年里橫向發展到了75公斤,身高卻巋然不動的165厘米。那學期期末,對那女孩表了白,被拒絕,被疏遠,被討厭。
朋友叫我“胖胖”,外號還是沒離開“胖”,雖然比小學時順耳得多。我習慣了這些稱呼,沒有領悟到其他什么。
高中藝術節上認識了一個大帥哥,最近與他熟絡,才知道他才瘦了沒多久。他給我看他高一時的照片,頭發糙亂,一撮油膩的劉海貼在額頭,戴著一副無框眼鏡,嘴角旁冒出幾個惡心的大紅痘,一個憨厚的笑容綻放在浮腫的大餅臉上。
我把照片放在身旁活生生的他臉上,照片上的臉和身體完全不成比例。他自豪地像我講述他的減肥史,只用了2個月,他就從一個無人問津的路人胖到擁有一個178厘米魔鬼身材女朋友的高富帥,這算不得胖子的逆襲,因為此刻的他已經與胖子脫掉關系,現在發生的事都是瘦子的平常事。
四年前的失敗讓我不再相信奇跡,習慣做了17年胖子,不覺得哪天醒來會喜極而泣,瘦了!
他繼續向我講述,說他從小就是個胖子,高一暑假痛下決心減肥,兩個月的瘋狂鍛煉,伴著極少的飲食,才有了今天的身材。他叫我堅持,在假期里減肥,效果是最好的,他讓我在懈怠的時候想他,最重要的就是堅持。
我有些猶豫,我怕四年前的悲劇再次上演。在這關鍵時刻,許多勵志的事跡在我身邊出現。為了當兵,他一個月減掉33斤;為了上鏡好看,他一個月減掉28斤;討厭胖子,他努力健身變身肌肉型男。這是上帝的預兆,我調整了心態,決定再次減肥,一定要成功,我嫌惡胖子,我不想放棄自己。
四年很長,讓我從不經世事的少年變成不敢冒險的常人,讓我習慣了做一個胖子。我思考著四年里的變化,沒有一樣是好的,我的惰性在這四年里淋漓盡致得揮灑,我想做的事情停留在萌芽的初期,一次次的打擊讓我懷疑是否能實現抱負。我習慣了這些壞習慣四年,在成年的前歲,我嘗試改變,用信念擊敗惰性,只要能堅持,我就會成功。
下面這句話,18歲時翻看,我會驕傲地念出。
我是瘦子,厭惡曾經的二刀肉;我是作家,嫌棄曾經投了幾篇稿不被采用就不動筆寫作的懦夫;我是勇敢的人,嘲笑那個有了靈感都不敢下筆的偽作者。
別笑喊口號,明年再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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