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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上的土有味  文/不一

  此時正是中午,太陽的愛熱情地眷顧著每一片土地。遠處,一輛破舊的貨車行駛在大山的公路上。秋風送爽,路旁的蘋果樹、棗樹都顯得格外翠綠,看那些棗子在綠葉的包圍中,顯得更加成熟。在貨車的駕駛位上坐著一位頭帶鴨舌帽,皮膚略黑的年青小伙子。從車廂里傳出富有節奏的動感音樂,不難看出他的心情不錯。不知他轉動了多少次方向盤,踩過多少次油門。就在此刻他踩住剎車,緩緩地將貨車停在了山崖旁的一片空地處。很快地他打開車門,雙腳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

  當城市快節奏地生活逐漸消失,在他的心里一點點回憶起,兒時自己沉醉于大山的美景中,記起自己和小伙伴們一起玩耍的場面,在夜空下自己爬上樹傻乎乎地數著天上的星星,冬天在冰面上和哥哥一起滑車。那一幕幕的場景穿梭于他的腦海里,剎那間他陶醉于幻想的海洋。慢慢地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兩三顆潔白的牙齒。過了三、四秒他終于回過神來,走到山崖的邊緣,眺望著遠處那些連綿不絕的高山,聽著遠處的山雞發出“咕咕”聲。此時太陽的愛更強烈了,就像他的心情一樣。在近一些坡上留著推土機深深的車輪印,坡上的土因為雨水的沖刷顯得有些僵硬。在坡底的角落處是他家種的玉米,全都是他的父母一點點辛辛苦苦種的。在望去便是他的家,在綠色的襯托中露出土黃色的一角。一步步地踩在土坡上,一步步地走近自己深愛的土地。還記得七年前同樣是這樣自己背著行李走出大山,帶著理想與牽掛走進從小向往的大學生活。自從他走出這道坡,多少的辛酸,多少的困難都要學會去忍耐和克服,大學畢業后自己能在城里有一小片空間是多么不容易。他的眼里充滿淚水,很快就用手擦去。他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操心,不想讓他們難過。風起了,吹拂著一切向他靠近,就像歡迎新主人的到來。

  “媽,我回來了。”

  一位老母親拄著拐棍,慢悠悠地轉過身來,激動地說:“寶兒,你回來了,回來就好,你爸他還在田里忙呢。”

  他“噢”了一聲,急忙放下行李,急匆匆地跑向山的另一頭。

  當風吹拂著他的衣角,腳下的泥土無情地打在他的褲腿上。猛地一下,他停住腳步。在烈日下有位老人正用手敲打著自己的腰,他緩慢地移動著自己的腳步。元寶悄悄地走近他,伸出雙手扶著老人坐到身旁的石頭上。

  “爸,是我,元寶。您坐下好好休息會兒,還有什么活我來干。”

  “原來是元寶回來了,聽你媽說不是再過會嗎,我原本打算忙完田里的活,好在家里等你回來。”

  “走,現在回家去,給你多做些好吃的。”

  元寶一手攙扶著父親,一手拿著鋤頭,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時元寶的嘴里正嚼著油饃饃,想起兒時外婆做的油饃饃真香。那些永恒的記憶總是很美好,只是人去樓空,外婆的笑仍在記憶深處。元寶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看著自己生活過十幾年的窯洞。他心里酸酸的,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當太陽隱去身影,在夜色里唯有家門口那盞燈還亮著。可是微弱的燈光,在黑夜里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然而一個身影卻出現在燈下,可它停頓了一會兒再次邁出腳步。元寶爬到樹干上,就像小時候一樣攀著腿坐著。元寶抬起頭在星空里尋找最美的那顆,可他猶豫了,太多美好的事物在一起就會很難抉擇。風輕輕地吹著,略帶點微涼,漸漸地他的思緒回到了從前。

  “哥哥,昨晚下的雪好大,我們一起去玩吧。”元寶拉著可米的衣角說道。

  “好的,元寶。在隔壁好像有個舊冰車,你去找找。”

  沒過多久,元寶就拉著冰車出現在窯洞門口,嚷著可米快一點。

  “可米、小寶,你們要注意安全,可米不要領弟弟走太遠。”母親急忙叮囑道。

  冬的使者早已來臨,她早早的把大地裝扮好。她在期待聽到孩子們的歡笑聲和看到孩子們與自然所構成的一副美麗圖畫。元寶毫不留情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褲腿都沾滿了雪。他彎下身去把周圍的雪都聚在一起,準備好大干一場,盡管這場是二人賽。“砰”地一聲,元寶把雪球精準地砸在了可米的頭上。看此時元寶正用手捂著肚子偷著樂,心想哥哥也太笨了。可米轉過身來,說道:“小子,你居然偷襲我。”可米拍打著頭上的雪,急忙把手里的車子放在旁邊。在空中來回飛舞著大小不等的雪球,在地上留下了凌亂的痕跡。可米和元寶玩得正起勁,他倆躲在樹后誰也打不到誰。此時元寶的母親剛好走到門口,看見他們兄弟倆玩得多么開心,自己微微地點點頭。

  “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包的雪球那么大,你才是欺負我,我不干。”元寶耍著賴皮說。

  “好弟弟,你挑起的戰斗,就要學會去面對它。”

  可米正說著,就從手中扔出一個大大的雪球。元寶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只聽見元寶“噢”的一聲,他的眼睛全被雪遮住了。緊接著嗚嗚聲從元寶的嗓子傳出,在遠處留下回音。元寶傻傻地坐在雪地上,低著頭,揉著眼睛。他覺得臉上的雪好冰,正好降低了剛才的熱度。

  可米一見元寶哭了,急忙跑過去,問道:“小淘氣,你的臉還疼嗎,哥哥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包一個小的砸哥哥一下。好了快起來,要不褲子會弄濕的。”

  可米扶著元寶站起身來,兩人拿起冰車,打算再去玩一會。

  元寶來到山路的邊緣,他正在疑惑通往河道的小路早已被大雪覆蓋,眼下白茫茫的一片讓他的腦袋疼痛起來。想到那些曲曲折折的小路,昔日都是他和哥哥一起陪父親摘蔬菜的必經之路。元寶無奈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希望哥哥快想出辦法。

  “元寶,你怎么停了?”

  “哥哥,你看,白茫茫的一片。”元寶指著下方,一邊說道。

  “哦,沒事的。”

  只見可米走到元寶的前面,用自己的雙腳滑出兩道深深的痕跡。他大概向前走出了七、八米,轉過身來對元寶大喊:“元寶,順著我的腳印走下來,一定要小心呀。”

  在心里元寶感動于哥哥的行為,他為了讓自己玩的慶幸,不顧回家后媽媽怎樣說他。這樣的好哥哥一定會是自己的幸運之星,一定會永遠地愛著自己。

  元寶踩著腳印走下去,跟著可米來到河道的邊上。可米在附近的冰面上都重重地踩了幾下,確認冰面是否結實,然后帶著元寶走過去。元寶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在冰車上,雙手拿著細鐵棍來回戳著冰面,在冰上感受著速度與激情。元寶滑了幾圈后,可米開始幫著元寶加大速。,可米很珍惜這次機會,因為他明年要到遠一些的縣城去上高中,以后在回家的時間就少了。可米真的很想讓自己快快長大,等自己掙了錢好讓弟弟上一個附近好點的初中。可米靜靜地看著自己最熟悉的弟弟,看著元寶那淺淺的酒窩,聽著他的歡笑聲,在他的眼里充滿了淚水。

  樹上的葉子正好落在元寶的頭上,輕輕的敲打他,把他的思緒帶回到了現實。元寶想著哥哥的模樣,想著原來與哥哥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此時他的心被酸與甜包裹著。自從元寶上了大學后,好像很長時間沒能見到哥哥,一時的酸痛涌在心頭。在這片土地上,能有這樣一位愛自己的哥哥,這就是愛的甜美。

  元寶耷拉著腦袋,久坐在樹上都使得腰有點疼痛。他雙手抓著枝干,順著樹干跳到了地上。當他再次走到家門口時,看見父母都坐在土炕上看著電視。元寶久久地站在門口,望著年邁的父母,望著他們的一天天變老的容貌,想到父母為了他們兄弟倆真是操碎了心。元寶在心里許下一個愿望:等自己掙了錢,一定要讓父母生活的好一點。此時的月亮在遠處默默地望著這位青年,期待著在這位年青人身上會發生一些改變。元寶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暗自下定決心加油。

  鄉村的清晨有一種泥土的清香,當太陽還打著盹,田野里的一切物都耷拉著身子,靜靜地欣賞對方的唯美。過了好長時間,直到聽到一聲響亮的犬吠,這才打破了剛才祥和的場面。原來是元寶的二叔知道侄子回來了,特地從三十多里路趕過來,誰知被家里的小狗逮了個正著。二叔看到元寶變得成熟了,在各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他拍著元寶的肩膀說道:“元寶,你可比起我們強多了,聽你媽說在城里開了家飯館,怎么樣呀?”

  “二叔,飯館是我和幾個同學一起開的,開了一年多,專門為大學食堂送蔬菜和送外賣。”

  “繼續努力,有空二叔還要考察你們。”

  “我會努力的,謝謝二叔的關心。”

  晚上他們都坐在炕上,說著這些年藏在心底的話。

  在歡笑的背后,元寶記起了小時候自己家和二叔一起共患難的場面。那時二叔總會把碗里的米飯撥給元寶一些,他常常說:“你是家里最小的,現在又在長個子,要多吃點,好好學給咱考個好大學。”

  嘴里的早飯仍留有余香,元寶來到屬于自己的小天地,一頁頁地翻看著從小到大的筆記,歪歪扭扭的字體到正規的宋體書寫,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由懵懂走向成熟。元寶走到架子前,翻開落滿灰塵的照片,這里還珍藏著自己一百天的照片,還有獲得的所以獎狀,最后還有一張自己考上大學和家里人的合影。那時的元寶還是那么稚嫩,秀氣的臉上透露出一絲書生氣。元寶想到自己是村子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還是挺給父母爭光的。學校老師的尊尊教誨和同學的關心給了元寶莫大的鼓勵,在家里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元寶更加懂得了要善于理解他人,還要有一顆感恩的心。大學畢業后,元寶去快餐店當過洗碗工,也在沙場當過搬運工。可是這些生活并不是元寶所期望的,他另起爐灶和自己要好的兩個大學同學發展農村蔬菜批發。

  相同的是他們都來自農村,在大學的四年生活里都學會了互相幫助,做最要好的朋友。當元寶撥通電話要求他們倆加入自己,他們并沒有過多的說些什么都爽快的答應了。在起步時他們多少次跌倒,又有過多少次心酸,凌晨一點他們去周圍的村民家里收購新鮮的蔬菜,三點多就要按照買家的要求把蔬菜進行分類,四點就要開著貨車到城里指定的大學,接著再把蔬菜搬到到食堂,一早上要搬七八次忙忙碌碌到八點。剛開始時就他們三個人,有時太累就倒頭睡在貨車里。村子里的人們看這三個大學生是個好小伙,就主動將自己家的蔬菜訂購給他們。久而久之元寶這個小團隊得到了周圍村民的信任,過了兩年左右又開了兩個連鎖店,雇了二十多個員工。眼看著生意一天天有了起色,可元寶并不沉醉在當前的幸福里,他決定要讓城里人吃到家鄉的美味,就在城里開了家名叫“金土地”的小飯館。一些城市里的孩子品嘗了新的口味,都嚷著還要父母帶自己來這里。元寶深愛著家鄉的土地,他深愛家鄉的一切,同時也將家鄉的美傳遞到他人的心中。

  元寶望著這些舊照片想到了很多難以忘懷的事,他把照片上的土擦干凈,又擺回到原來的位置。元寶趴到土炕上,拿起手中的筆比劃著。

  《坡上的土有味》

  那年飛雪

  我便出身在

  這片潔白的土地上

  冬天的日子有點冷清

  但是隨著哭啼聲的到來

  家里如獲至寶

  從此便有了叫元寶的我

  當種子在土壤里

  拼命地掙扎

  想得到陽光的愛意

  它就要沖破沙土的束縛

  土地的無私付出

  讓它一天天長大

  有天種子探出小腦袋

  驚奇地望著那溫暖處

  享受著第一次深深的愛意

  無論種子再怎樣長大

  它的根一直緊緊地

  抓住無私的土地

  在這片土地上養育了

  無數的種子

  土地就像媽媽般

  呵護著

  未成年的孩子

  當我們一次次地

  吮吸著媽媽的乳汁

  一次次的感受著

  母愛的偉大

  我們就會像種子般

  緊緊纏著自己的母親

  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

  生活著無數的華夏兒女

  他們都深愛著自己的土地

  正因有了這片土地

  他們才會繁衍至今

  在我們長大后

  一定要懂得感恩

  懂得對愛的饋贈

  坡上的土

  每時每刻都發生著變化

  新的土地

  仍就一如既往的無私奉獻

  土的味道總是淡淡的

  但它更寄托著

  游子們

  那份剪不斷的思念

  在鄉村的日子總是充滿歡樂,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默默流逝,元寶已經回家一個星期了。元寶再次踩著油門爬上那一道道的坡,當車輪每壓過一寸土地,他的心就顫動一次。貨車依舊穿梭在大山的公路上,遠方的父母仍依依不舍的望著兒子遠去的方向,他們的眼角里含著淚水,看遠處此時那輪太陽格外鮮紅。

  

本章作者隨筆:

        在夢里的回憶,總是淡淡的溫馨。在家鄉的土地上,有著我們太多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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