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村是位于海口市內的一個城中村,那是一個貧富分明的村子,村里會有許多的從外省來此務工的青壯年勞力,為了使村子更加繁榮,所以它需要翻新。想要工作方便,青壯年搬了進來,成了這兒的“村民”。村子里也有許多的**,她們有的被一些大老板**著,在村里蓋起了別墅,這里是他們行使男歡女愛的安樂窩。她們有豪車,她們會消費,她們去旅游,她們貪婪著用自己的肉體來和金錢做交易,于是她們成了村子里的“富”。而另些沒有被“看上”的女人,她們也想和有錢人“做生意”,她們早就一想攀高枝,她們也有在“努力”。但在這努力的過程中,她們和這的外來務工人,和我們,成為了這個村子里的底層階級。從外人來看,秀英村就像被一層鍍了金的外殼所包裹著,它是繁華的,它像極了一座都市,很少有人見過這么奢侈的村子。或許只有身在里頭的人才懂,是這些富太們拉高了整個村子的檔次。村里的人是勤勞的,不管他們以什么樣的方式在做些付出。無論什么時候,從九年前開始,這個村子一直給著我種初戀的感覺,你可能會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村!
忘了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大家一起聚在了筒子樓,像是一種相見恨晚的情愫。我們是好兄弟,好兄弟會一起爬樹,會一起下海,會三個人騎一輛單車,盡管那還是覃匡冒死從他爸那偷來的車,到最后他也殊不知,他偷了他爸的車,后來有人偷了他偷來的車,人生也如這般,你從別人那得到了什么,別人也會從你這獲得什么,循序漸進,很美好的一樣東西就是在這無休止的流傳中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樣,或許從頭到尾,你從未真正的擁有過一件本該屬于你的東西。他們兩個從來不把我當女生來看,九年前的我愛他們,我喜歡他,只是現在的我只能用一種叫做懷念的方式來追憶那段已經逝去的美好。
好像是那天覃匡他們搬家,從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搬來的筒子樓,我的媽媽從來都像個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做的大粗人,甚至無堅不摧。其實也只是外表,她的那份細膩也只會在夜深人靜幫我蓋被子上被發掘,這點我隨她。正是因為我的媽媽幫他家搬家,從而認識到了覃匡他媽,后來還成了深交。所謂的搬家其實也就是搬家師傅把他家所有的東西已經用三輪拉到了樓下,媽媽幫忙把家具從一樓搬上三樓而已。還記得覃匡他媽把他拉到我面前,刮了下我的小鼻子,然后摸摸覃匡的腦袋對他說;“啊儂乖,以后你要把小霜霜當成你的親妹妹一樣噢,知道了咩?”因為她媽媽是上海人的緣故,所以一直都是操著一口嗲聲嗲氣的普通話,媽媽們就是我和覃匡認識的媒介。記得我初見覃匡的時候,他長的可秀氣了,小小的鼻子上架著一副大框眼鏡,透著一種給人儒雅且又多才的氣息,他還剪著平劉海,從側面看他像極了那些剛從海外留學歸來趾高氣揚的小正太。而當他的媽媽對他說出那翻話后,我能明顯的察覺到他對我的避之猶恐不及。在場的媽媽們都從他那輕蔑的態度中道出了笑意,我也會很尷尬,我也知道他在小瞧我。媽媽把我攬入懷中,對我微微一笑,像在安撫一只需要憐憫的小鹿。阿藍是個神秘人,也像個調味劑,自從他出現在筒子樓后,我們三個便成天鬼混在了一起,小小年紀的我也不管他什么女孩的行為舉止,溫柔得體,我只知道我跟他們在一起可以無拘無束,我會很快樂。阿藍好似從天而降一樣,各種神秘莫測,還有他的家人。我來打個比方,就好像這一刻,覃匡和我還盤坐在一張涼席上,頭頂上吊掛著一個四葉的風扇,風扇轉出來的風吹散夏日固有的悶熱與聒噪,帶來的是絲絲涼意與涼爽品味生活另一種優雅的姿態。他坐我對面,可以與我對視的位子,正在耐心且又不耐煩的教我做數學題。不對,是耐心的做題,不耐煩的教我。然而下一秒,阿藍就會泰然自若的站在我們面前,妙語連珠的說了老長一段來向我們介紹他自己,他想和我們玩。然后又在下一秒,我們三個便手拉手的一起奔向后海,然后他抓他的螃蟹,我曬我的太陽,他泡他的海水澡。經管很多的時候我們都是各玩各的,但是我們都懂,無論在什么時候,我們三個的心總是系在一起的。我們是三顆生長在深海里的海帶,我們努力汲取著深海里微不足道的陽光,盡可能用盡它的全部,我們要讓自己長得比深海更長,比深海更有容乃大,我們相互依附,我們是三顆力爭上游的海帶。
阿藍很俊俏,高高的鼻梁從兩眼眶間堅韌挺起,他的眼鏡好深邃,很憂郁,就像一潭死水,靜謐而又迷人。看他的眼睛,你會被它“毒死”。最有意思的是他那小嘴,無論什么時刻從我認識他開始,他那嘴唇都艷紅的像櫻桃,每每讓看的人欲罷不能,好似一顆跳動著,像火焰一樣不息的心臟,從看他第一眼開始,他會慢慢吞噬他對你臆想上的那種敵意,另外還在不斷灌輸他渾身上下散發的一種陽光又頑皮的印象,讓人好想擁抱他。確實,他精巧小嘴和永遠那艷紅的嘴唇著實給他的整體形象加上了不少的分。還有他與生俱來的略卷的頭發。唯一與他整個精致面容不搭的是他那顯壯實的身材。他們家他爸也是個胖子,他爸也很帥的,跟阿藍就像同一個模板里塑形的進口餅干,直到我看到他的妹妹,無論是衣束或配飾,整體打扮上就像個少數民族的女童,她那小小年紀就被又長又重的耳環把耳洞拉的甚是夸張,耳垂如來佛那尤物一般。那時候我媽媽才告訴我他們一家都是遠道而來的新疆人,經過相處我覺得,他的爸爸很要強,從骨子里給我感覺一點也不像只會吃大囊和種葡萄和哈密瓜的新疆人一樣,倒像是個一心想改變生活,自強不息敢拼敢闖的溫州人。海南作為中國最年輕的省份到現在還有很多需要人力物力去打造的城市,物欲流通,自然成為他爸爸想要不斷吞金的目標,他們不遠萬里的過來這小島為的就是白手起家,造福他們的家族。他們像是非洲大草原上不斷遷移的角馬群,哪里有草吃到哪,這個角馬群只有四只角馬,在不斷移動生存的過程中,他們早就孤注一擲,他們忘了身后還有很多獵食者的尾隨。
自從阿藍加入我們的沉默二人幫之后,你知道這像什么嗎?就像往一張剛吃完苦瓜的嘴里放入了一把的跳跳糖,嘴里的那種歡呼雀躍是很難形容的,阿藍就像一把加大劑量的超級跳跳糖,他經常把我們弄的很瘋狂。他們都比我后駐入的筒子樓,在筒子樓里玩耍時,我總會很榮幸的成為他們的導游。如果算上樓頂的話,筒子樓有7層,我住一樓覃匡和阿藍分別居于3樓和6樓,筒子樓里不是**就是一些外籍工人在居住,很肯定的是我們三人絕對都屬于工人階級的家庭。我們三個會經常跑到七樓上去,樓頂上有個大大的水庫,他供應著整幢樓居民的用水。喜歡去七樓是因為那里很高,也許你會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但是你不懂,筒子樓的地理位置就處于類似富人的福地,從樓頂往下看,你只會看到些林林總總一兩層別墅的樓頂,站在上面我們會很滿足,有總一覽眾山小的感覺,而且是別墅山!太陽東升西落,在筒子樓的西面,遠離了齷齪的別墅區,那是一個部隊,阿藍特別調皮,當那些軍人們在軍區的草地上進行野戰訓練的時候,他就經常站到七樓的制高點吼,吼完就很迅速的把頭收回,用樓頂的水泥安全墻遮住。現在回想起來只會覺得他真是個傻孩子,純凈的就像一瓶農夫山泉,甜的是水,卻蜜在了我心里的花海。
阿藍卻也是個很奇葩的人,記得有一次不知他從哪弄來了個乒乓球,覃匡非常想玩,他在電視上就有看過這東西怎么玩,兩個拍子把它打的彈回彈去,擊球的力度也讓人很是快感。可是我們沒有球拍,神經大條的阿藍竟然從家里拿來了鍋蓋,手抓著鍋蓋的一邊用鍋蓋不停把蓋里的球拋起來,球又掉下來,又拋起來,他就這樣晃晃悠悠的給我們示范起來。完后他又從家里拿出了兩把大蒲扇,夏天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有這用一種水生植物編成的扇子。我們就這樣,就著蒲扇和鍋蓋打了好久阿藍發明的“乒乓球”。打累了,阿藍就放下鍋蓋,在一旁比劃著他在《動物世界》上見過的大猩猩發威時的樣子,弄的我和覃匡捧腹大笑。小小年紀的我簡直越來越喜歡這個鬼馬搞怪的小胖子了。九年前的海口不像現在這般,那時電視機還是個不普及的玩意。我們三人幫里只有覃匡家是有電視機的,那個電視機尺寸也不大,而且我記得屏幕上也是會有“雪花”的那種機子。我和阿藍總是會在夏日的晚飯后不約而同的去到覃匡家,看那近乎撒滿雪花看不清人像的電視。小時候愛美,媽媽給買了很多的裙子,我總是很不自重的那一個,我穿著裙子坐在他們兩個男生中間,還要翹腳,左右腳各翹一個。阿藍沒太在意,但我覺得那樣很幸福,覃匡有些鄙夷,從開始到現在,我知道他至始至終還是有那么點討厭我的,雖不像剛開始的那么強烈,但我始終能感覺的到,我也不知為什么,他越那樣我就越愛欺負他,損他,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對他真的沒有惡意。我們三個在涼席上看電視,電視機的位置比坐下的我們略高,我們都是頭稍傾仰的看電視,那樣子像極了三顆渴望成長,欣欣向榮的苞菇,有愛極了。覃匡是他爸爸老來得子,現在算來,他爸爸是而立再加十年才有了他這個兒子的,覃匡是也是獨子,家里對他很有期望。乖孩子的他每天都會被規定幾點要上床睡覺,筒子樓里都是單間房,每當覃匡晚睡后,覃匡的家長面對我和阿藍的戀戀不舍,總會留我們再多看一會兒,只要我們把電視聲音調小一些,盡量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晚睡,然后不看電視要回家的時候幫他們把房門從里反鎖好就可以了。但是出于家長對我們的教導,為了不打擾他們家人的休息,所以這樣的情況只出現過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就是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的開幕式,那天覃匡的爸爸也在,他爸爸特地跑來問我和阿藍要不要去他家看電視;“今晚會有很精彩的呢!”覃叔叔很激昂。那晚,可憐的覃匡早早就上床休息去了,無論發生了什么事,一塵不變的是覃匡每天都要被他的爸媽控制著他的作息時間。我和阿藍依舊像兩顆蒸蒸日上的小苞菇,他坐在我的旁邊,絢爛的電視效果把我身邊的他渲染的是多么的奇幻,從側面看他的臉會比從正面更加的棒,特別是那驕挺的鼻梁,是多么的精致啊。借著電視的光暈,我從未看見過如此精修的臉龐,簡直就像個工藝品。我瞥了一眼覃叔叔,久違的熬夜已然讓他吃不消,他一直說他要挺到開幕式結束的,結果他卻先靠著搖椅悄然睡去。我再看了眼身邊的阿藍,側臉的輪廓依舊如此迷人,不知被什么附了體,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親了他一口,當我的唇如蜻蜓點水般掠過從他那如玉般的干凈臉頰時,他驚了,因為他能明顯的感覺那不是碰或摸之類的。很羞澀,我捂著臉奔回了家,起身時我對他說;“我要睡覺了你一會記得關電視”。說那句話時我語速很快,我用了將近平常說話速度的兩倍,我想用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式快速將我剛才的所作所為給他洗腦。那之后,我篤定了我心里的想法,情竇初開的我喜歡阿藍,而此刻多想回到小時候,喜怒哀樂什么都可以表達。
那時我還不知道那是我們最后一次在一起嬉鬧,為了可以少走點路,覃匡那小子膽量大爆發,從家里偷來了他爸的那輛自行車,還好覃匡和阿藍都會騎,阿藍更是神勇,我和覃匡輪流坐后座,阿藍騎了好幾公里,終于載我們到了后海。與此前一樣,后海是片我最先發現的“大陸”,其實在筒子樓七樓的樓頂,甚至更高的地方,就是站上那個水庫的高度,便可看到后海碼頭上停港靠岸的輪船了。其實秀英村離后海并不遠,路程也不用幾公里,誰讓崎嶇蜿蜒的小路這么多,倘若削平所有的房屋和路障,從秀英村到后海來回也不過不削平時去的一半。一看到后海覃匡和阿藍就瘋了,特別是阿藍,那應該是他活了這么久的人生第一次見到海。他們把自行車丟到一邊,歡呼的向后海跑去。看到他倆在水里玩得正瘋,我也經不住海浪的誘惑,興致勃勃的朝我的小伙伴們跑去。我跑到海水浸過我脖頸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倆本來就比我高,海水在我脖頸的地方肯定才到他們胸下的位置,反正有阿藍在,我顧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就在離我不遠的遠方,我應該靠近他,游向他。很明顯,還沒等我游向他們,水就沒過了我的鼻孔,我死命的蹬著我的腿,讓我盡量還可以呼吸到空氣,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名字,沒見他朝我游來,我就被外力,一只手把我的頭往水里按。;“我要淹死了!”我聲嘶力竭的想讓他聽到我的呼救。我掙脫了那只罪惡的手,當他朝我第二次按來時,我用指甲用力的刮了那只手,我摸到了他手腕上的一串手鏈,那是他媽為保他平安給他求的一串佛珠,是覃匡!那個賤人真的有那么討厭我嗎!我拽著他的手,我也把他拉下了水,大不了同歸于盡。正當我拼盡一切把覃匡往水里拉時,又一次外力,那只手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往水里壓,又拽著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從水里拉起,我就這樣被他拽著頭發“涮”了幾個回合,我沒力掙扎了,我想著就這么隨波逐流。我用指甲再一次用力抓了覃匡的手,盡管頭還在因為頭發被抓而弄的任由擺布,但我還是聽到了被疼痛刺激到了覃匡大喊說;“阿藍,淹死她!”。我不能理解他們為何要這樣對我,我的身子漸漸下沉,我仿佛看見了深海,看見了很藍很藍的東西,我還看見了鯊魚正張著血盆大口朝我游來,那只是幻想。海水嗆入鼻腔的疼痛還是激發了我的潛意識,借著抓覃匡的手的力,用力一拉,我終于讓我的頭離開海水了。雖已經掙脫海水,但兇猛的海水還是步步緊逼,它再一次淹沒了我的脖頸,嘴,鼻。我漸漸失去了知覺,我能想的到我的人生就此終結,也想得到父母悲痛欲絕的模樣,但比起肉體上的死亡,阿藍對我精神上的創傷還是很大,身心俱疲的我正在被大海所沉浸。渾噩中,我能感覺到,還是那只小胖手,教我用鍋蓋打球的是他,用力按我下水的是他,把我從海里就出來的也是他,他把我拖到岸上,我沒死。到陸地上后,本能告訴我應該快跑,爬起時我用力抓起一把海沙就往他臉上砸,我能體會那種力度,就像一把涂滿毒藥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了我的心臟,疼的不是那一刻,而是毒藥對那顆心臟的腐蝕。那一把海沙砸的使他的臉撇向了一邊,我不在理會他,砸完我就跑。幾公里的路我一路跑回了家,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他們了!
浸了海水還濕著身子跑了很久的路,身子果然不禁風,第二天我就病了,病了很久,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我記得我人生中第一次輸液就是在這場病了。生病后的第幾天,阿藍過生日了。他爸爸給他買了蛋糕,他媽媽從六樓給我拿來了一塊,我沒敢告訴家人阿藍和覃匡聯手把我推到海里要置我于死地是事情,我怕媽媽拿著菜刀上樓去為我拼命。媽媽把蛋糕喂到我嘴邊,我小小的泯了一口她遞來的食物,那一口很牽強,因為身子虛弱,一直都很困乏,媽媽喂我吃完蛋糕后我便睡去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時候,久治不愈的病竟然好了,難道要歸功于那塊神奇的蛋糕?在我生病的這幾天里,那兩個死兔崽子竟然都沒有來看我,本想著來道歉的話一切都還好說,我會理解為他們貪玩,但事后竟然也不道歉也不看望,我急火攻心,我決定要上樓問他們個清楚!我上了三樓,我發現覃匡家房門緊鎖,我以為家人出游,沒在意。輾轉,我上了六樓,當我走到阿藍他們房間的時候,我驚呆了,偌大的房,只剩下了空蕩寂寥的空床架,地上滿是狼藉,都是一些散落著被他們丟棄不要的廢物垃圾。阿藍搬家了,懷著不平靜的心情,欲哭無淚著的一顆心,被傷透了。走進一看,床架下攤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好長一般話;“霜霜,我爸爸說海南賺不到錢,所以得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上面我想對你說的話,但是我只想讓你知道,那天不是故意把你往海里淹的,想的是讓我在走時希望你不要難過,只記得我的壞,就當海口少了個該千刀萬剮的人吧。還有覃匡兄弟,他那天是幫我來著,你還把他手抓破了,受傷了的傷口在海水里是會很疼的。他還把他爸的自行車給弄丟了,那天回去后他爸看到他手上的抓痕,再加上自行車被孩子偷去玩還給丟了,他爸也是恨鐵不成鋼啊。那天他被打的可慘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他爸這么厲害。我現在跟著我的爸爸媽媽和妹妹去了另一座城市,我不知道那不明終點的遠方會是在哪,我理解我爸爸,他有他的追求,我們全家都很支持他。希望你不要難過,秀英村很好,海口很美,況且這里還有我的眷戀,我還會回來的。還有啊,其實我知道你喜歡我,我比你早知道一點哦,真的。”我永遠記得他那段話的最后一句。自從阿藍搬走后,覃匡它們家也是三天兩頭的不著人。筒子樓里只剩下了我一個,我每天過的渾渾噩噩,因為沒人找我出去玩,我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精彩我也不在乎了,因為我少了可以跟我一起分享的人。我就像一只離群的大雁,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我飛呀飛,終于有一天累了,我掉入了一片泥潭,沒人救我。不知過了多久,好奇心使我再一次悄悄地溜進了三樓,通過陽臺的后窗看到了那名存實亡的覃匡家時,終于,他們家空了。我不知道是他們在我不知道的時間段里搬離了家,還是因為房東在這無數個日夜找不到應當繳費房租的債主一氣之下把他們的東西給丟了出去。我也沒問我的媽媽,對他們,我不知道應是怨恨還是想念,他們真的走了,什么聯系方式都沒留下。九年來我一直都沒來自他們的任何消息。那之后我患上了一種癥狀,直到九年后我才知道那個癥狀的名字,“深海恐懼癥”。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是見到藍色的深海,鯊魚在游蕩,哪怕是在電視上的畫面,哪怕是一張深海圖畫的海報,我看到后便會渾身發抖,打顫,情緒異常。有時看到海面也會害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沒有怪過他們,矛盾的是剛好我喜歡藍色,寶藍色。我一直都覺得海洋很美,我沒有害怕的理由,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好害怕。他們何不也一樣讓我又愛又怕嗎。我懷疑過,當初為什么要故意讓我知道這些,竟然他真的不想我難過那為什么還要讓我知道真相,一直把他當成個壞人一樣記著不好嗎,為什么他的心思我琢磨不透,好想讀懂他。
在很久以后,后來的筒子樓要填樓,樓里的每個住戶都必須要搬離,剩最后一個的我也走了。我比他們先來,我比他們后走。如今的秀英村依舊不溫不火,多少年了它沒變過,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他們帶著故事來到了這里,他們的故事在這里得到發酵,升華,在原有的故事上反復的錘煉,他們把壞的故事欲蓋彌彰,他們重來都是帶著美好離開,這個村子就像個過濾器,從這里去到遠方的人都是快樂的,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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