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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輩子里的二分之一  文/子非

  第一次自己做出的重大決定,是在父母瞞著我商議和平分開,準備簽字的時候,即:離異。那年我5歲,上小學一年級。一個5歲大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我不知道你們在我那么大的時候,會怎么做或者說會不會什么也不做,但是我,很傻很天真的去做了。孩子的想法是大人們無法揣測的,孩子的世界也是大人們永遠想要保護的。在他們拿到離婚協議,即將簽好字的前一晚上,我把他們的結婚證跟離婚協議書都給藏了起來。藏到了我的百寶箱里。那是我用來裝我最寶貴禮物的,那些禮物都是我最愛的這些人送我的。我覺得,只有這個箱子,我童年所有的寶貝,才能匹配的上那一紙協議。后來跟父親聊到這件事,父親說我,那時候才覺得我還只是一個孩子,不管我成績多么優異,性格多么開朗,心性也脫離不開年齡的約束,思維也還是個小女生。在這件事上,我真是很傻,傻的讓人想到心酸,看著我做無用的努力,都忍不住的想要掉淚。以至于,就算知道了事情是我做的,知道東西是藏在哪里,但是在打開箱子的那一瞬間,他們也決定要滿足我,他們只是不想讓我傷心。他們覺得虧欠我的太多,只希望我能夠快樂。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太長的一段時間,我是一直生活在,任性阻止他們離婚的事件中,深深自責不已。

  時隔十年后,事實證明,是我做錯了。想想,小孩真的是太單純了。在我初三那一年,他們最終還是離婚了,那時候我13歲,我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他們的離婚,是在我的提議下,并且由我一手促成的。這是第二次我自己做出重大決定。事實上,在他們準備好離婚的那一年,他們就分開了,父親獨自在廣州,母親則在太原,各自打拼著自己的事業,當時他們對我說,我們所有努力的一切皆是因為你。而我,一切的起源,自以為是萬事大吉了的我,則跟著爺爺奶奶在老家無(沒)憂(心)無(沒)慮(肺)的上著學。那時候的他們之間還存在的,真的就只是法律上的名義。如果說,他們還有什么聯系的理由的話,肯定是,而且只會是因為我。整整的八年他們沒有再相見。就算是我8歲那年出了車禍,10歲那年做了闌尾手術,倆人也是故意錯開了時間來照顧的我,當時我很不能理解,為什么我不能跟爸爸媽媽三個人一起生活,這讓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很恨他們。直到我慢慢長大到懂事,才發現,他們這段沒有愛情了的婚姻,真的就是一個沒有棺材的墳墓,坑埋了我們這一家子。對此我一直在自責,是我,把父母追求幸福的權利給生生剝奪了,把我們三個人都拉了進去埋起來。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我當時的年幼無知,可能他們早已經找到了各自的幸福,開始了新的生活。

  在他們離婚之后,我就跟著父親南下到了廣州入學。而母親,去到了有她那時候愛的那個男人所在的城市,在我們分別的時候,母親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每個女人都是件藝術品,我來不及打磨你的前期,這件事情就交由你的父親了,媽媽要努力去完成自己了,你要記得,我,跟你父親,我們對你的愛是不會改變的。我們兩個之間不管變成什么樣子,你始終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們都一直深愛著你。

  就是這一句話,開啟了我的新的生活,并且伴隨我到現在,它應該還會跟著我,直至我變成一把骨灰進到泥土里。

  曾經,奶奶在我吵鬧著不睡覺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個故事,讓我記深刻。我清楚的記得它,并不是因為這個故事多么的唯美動聽。奶奶說,魚每時每刻都在流淚,那是海龍王在為它的子民們鳴不平,是它在不甘自己的臣民被人食用哭泣,那是海龍王的心血。能夠看見魚眼淚的人,會不幸。世人看不見,只是因為魚兒太過善良,就算被人魚肉,也不想要人不幸。最后奶奶說,其實,魚怎么會有眼淚,哪里有什么真的幸或不幸,這都是人自己在給自己的所謂不幸找借口罷了。奶奶是跟著爺爺從部隊上退下來的,部隊嚴禁封建迷信,她也從來不信這些,講給我聽原意恐怕也只是想要打發我,好讓我去安睡。原本我也是這么以為的,雖然我覺得不幸一直在伴隨著我。直到后來我發現,我早已見過它流淚,在我吃掉一條對著我咧嘴笑的小魚之后。在餐桌上,在荷塘里,在雨天時,在夢境中。隨時隨地,只是我還不自知。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只是世人都被眼前的虛幻蒙蔽住了自己的雙眼,所以看不見,看不見它的眼淚,看不見它在為誰而哭泣,是為我,為你,還是他。

  我從小就是奶奶帶著的,所以跟奶奶感情很是深厚。雖然在我屈指可數的四次被揍里三次都是被奶奶走的,這也不能影響我愛她,就像她揍我但是更愛我一樣。家里人都說,我能活下來,全靠奶奶,出生的時候沒有折磨母親,之后第二天就開始折磨奶奶了。因為我是在家里被嬸嬸接生的,條件差得很,我們老家在農村里頭的,產婆離我們那太遠。母親是在開始要準備晚飯去家門口的菜地里摘菜的時候,肚子開始疼的,把家里人都急壞了,父親更是嚇得不知所措。還好大伯有經驗,吼了父親說,還呆愣到干啥子你!快點跟到我去請產婆!嬸嬸也從家里來照顧母親。可能是我實在是太想快點出來看看這個世界了,在父親他們去請產婆的半路上,母親的羊水就破了,我的頭也跟著出現在了嬸嬸的視線里。嬸嬸一看來不及了,怎么辦呢,就挽起袖子,叫奶奶燒熱水送來,還沒等來,我自己就已經呱呱墜地了。傻眼了,實在沒辦法,只有拿著剪刀剪掉了臍帶。

  嬸嬸這項舉動救了我的命,但也讓我從此變成了病秧子。剪刀是家用的那種,當時情況太急也沒來得及處理什么的,導致讓我的小肚臍感染了細菌,潰爛了,我們家附近沒有衛生所更別提醫院,只有走出去到很遠到鄰鄉的鄉鎮上才有一家稍微正規些的醫院。我出生在臘月天,那時候在四川還能看見雪,還挺大的,人一出門冷風就把雪渣子吹到人頸子里衣袖口里,一腳踩下去,雪就嘎吱嘎吱的響,在外面走久了,褲子就濕濕的全是雪水,順著褲腳流到鞋子里,冷的刺骨。鄉下都是那種小泥路,走起路來很滑,特別容易摔跤,奶奶在背著我去醫院的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就只有胸口那一塊是干干凈凈的,因為抱著我護著我。到了醫院,奶奶的身上全都濕透了,衣服褲子鞋子稍微一擰都是水,擰了整整一腳盆子的雪水。由于治療的及時,我的小命保住了,雖然說因為用藥劑量過大,導致我體弱多病經常吃藥打針,小小感冒都要打點滴掛鹽水,但是我總算是活了下來,好好的活到了現在。是奶奶救了我的小命。

  可是,從那之后奶奶落下了風濕的毛病,一到下雨天就疼的走不了路。

本章作者隨筆:

        一個人獨立堅強些,就能走的更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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