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就是我在天庭最平靜的時候帶來了一場災難,如今我在花果山休憩,舒服的就像剛從石頭里蹦出來那樣。
我沒有一個佛的樣子,更不會有一個斗戰勝佛的樣子,我壓根不會什么打坐參禪。我屬于靈長類,猴子。
取經過后,我還是花果山的一個大王,不同的就是頭上少了一個緊箍,我不用每天擔心做錯了什么事被懲罰,不用擔心一句一句的咒語鉆進腦海,掀起一浪又一浪的疼痛。
奇怪的是,我會在無聊的時候摸摸頭上以前戴緊箍的地方,動作是習慣性的,不是刻意為之。就像一種懷念一樣。
五百年后的我,生活的無比隨意。仿佛以前取經路上的妖魔鬼怪都如一場夢,一場玩耍的夢,過了,就沒了。
那天太白金星來找我喝酒的時候,我還在和我的猴兒們練習武術,我簡簡單單的教他們一些架勢,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要管敢來花果山鬧事,所以我不會再擔心什么獨角鬼王,什么其他妖怪帶來的危險。
太白老兒還是那么一身白衣,多少年過去了也不見他換過,只是胡子越來越長,幾乎到了腰際。
我們一直喝到半夜,月亮碩大的掛在了樹杈上。
太白金星說他在天庭待著很是無聊,每天上朝都沒什么事可議,上次天庭召集所有文臣武將議事就是我大鬧天宮那次了,之后很少有聚齊全部文武大臣的時候,因為天庭自從把我壓在五指山后就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了。說七仙女中的老七都因為耐不住寂寞下凡了,據說和一個姓董的小子在一起。
我帶著一貫的語氣調侃金星老兒,你只不過是不能再騙人上天做弼馬溫了,覺得老了沒用了吧?
金星聽了我的調侃后小聲的說到,其實還真希望你再大鬧一次天宮,我們也有點事做。
我收起笑容,看著金星背后的天空,死氣沉沉的黑色,云朵沒有界線的連成一整塊。
那天送走太白金星后,我在水簾洞內昏睡了很久,夢里又彷佛靈魂出竅走到了地府,在閻王那黑色的臉上畫了幾道墨,畫了和沒畫一樣。然后牛頭馬面就來用鐵索鎖我,我一怒之下掙脫了鐵鏈,將地府內所有的擺設打成碎片。
夢醒了,這只是一個夢,不是上次一樣真的靈魂出竅擾亂了地府,勾銷了所有猴類的壽限。
可是這個夢是如此的真實,醒來之后手里還放著金箍棒。
只是手指好像沒多少勁將其握緊。
我已經好久沒有使用過金箍棒了,自從西天回來,就一直放在耳朵里,派不上戰斗的用場,連一根小木棍都不如。木棍還可以于懶得爬樹的時候打些果子吃。
想起當年我用金箍棒指著天空大罵玉帝老兒,十萬天兵在我眼里就如一窩螻蟻的時候,還會忍不住自豪激動,對比現在舒服的生活,已經懶得再去對世間找什么碴。
有時候想想,師傅到處講經的生活我們是不是該去追隨,已經幾千年沒見師傅了,我們都得到了所謂的正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卻難得在見到彼此。有的,也只是幾封信,在花果山頂讀信時,軟軟的紙張在手里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散,那些內容也就在腦海里儲存不了多少時間,幾乎快連師傅的臉都忘記。
唯獨八戒還時不時的來花果山看看,不只是要看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花果山每年三、四月的桃子太過誘人,這呆子每每來飽餐一頓,沉沉睡去。看著豬頭酣然睡著的樣子,我忽然會想著他那個時候被我捉弄躲在師傅身后,然后我一遍一遍揪他的耳朵。那個時候除了妖怪能激起我的斗志,還有捉弄八戒這樣一項很開心的事可做。現在他就在我旁邊睡著,我卻也不會再揪他起來,只是清理干凈他身邊吃剩的桃子,把他放在一個舒服的地方。
我只是會覺得這個豬頭還那么沉,不愧是凈壇使者。
后來八戒走后悟凈也偶爾來與我天南海北的講述,現在的悟凈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打破琉璃盞的沙僧,沒有背負那么多的譴責,而是一個世人仰望的羅漢,講起話來氣勢磅礴,聲若洪鐘,我看到師弟這樣很開心,我們常常喝的不省人事,誤把周圍的石頭認作師傅與八戒。
那一次我醉眼朦朧中看著遠處一塊石頭像是師傅,就叫悟凈回頭確認一下那個是不是師傅,剛才還大氣磅礴說話的悟凈回頭看了一眼,帶著酒意哭了起來,同時還悲壯的喊著師傅二字。
在那一刻,我看著跑過去抱住了石頭慟哭不已的悟凈,眼角突然濕潤。
上一次眼眶濕潤應該是打白骨精師傅趕我走那一次了。
時光過了這么久,我們都變得更有身份了,更受世人敬仰了,卻發現怎么也快樂不起來,就連應有的悲傷也被平淡的生活掩埋了。
那天晚上我對著天空試了試很久沒用的火眼金睛,發現流過眼淚的眼睛里,火眼金睛已經失效了。
我望著天空不知該去干什么,遙遠而安靜的天邊,應該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宮,是火眼金睛誕生的地方,而現在,我曾經引以為傲的技藝,消失了,返還給兜率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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