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浪濤下的的白暨豚

（四幕劇）

（畫外音）驚聞白鰭豚消失，今立于長江邊，浩蕩江水晝夜流淌無盡處，一抹殘陽，寒風凌厲，悲憤之情噴瀉而出，特愚拙一文，以示警也！。

（或他日，長江邊為白暨豚樹一碑，某年某月某日茲已查確白鰭豚已在人間消失也。）

白鰭豚者，乃化外女兒，水中精靈。喻其性，謂天山雪蓮不能比之潔！諭其雅，則洞庭芙蓉難與之較！其為女兒則沉魚落雁不足喻其美，其為色則花容月貌不足喻其質！不諦日月造化之功，難得世間有此異物，此乃呈祥之神女，此乃萬物精靈之化身。適太平之日，天下之大，何不容一白鰭豚耳！

凡世間萬物，皆含日月精華孕育而生，白鰭豚以宇宙千萬載進化，躲過無窮之天地大災難，方續延至今，竊思以人性之貪，何不能容白鰭豚共生乎！

迄今數千萬年間，白鰭豚嬉戲于此。生兒育女與此。游戲迷東海，攜兒戀云夢。或潛于洶涌奔濤之江心之底，或浮游碧波之上，朝日神女峰對舞，清月共峨嵋相視，期于日月共生，難料芳魂不再，不道遭 此惡難，催人淚下。

人共所悲者白鰭豚耳，世間一女兒乎！

人所共涕者白鰭豚耳，凡間一弱者也！

何予毒也！人之天良何在？拋惡臭垃圾于長江，瀉劇毒液流于江中，其滅族大罪，何無人敢應承也！

人所嘆者，難救白鰭豚于水火之中，人所哀者，今滅白鰭豚于江中，明日又滅誰也？

何謂鬼蜮為災，豈神靈為憤，白鰭豚無能為己述冤，此所謂冤沉江底也！

莫謂白鰭豚有嘴不能述其冤，莫欺白鰭豚有腦不能用其思，此滅生靈之罪過，難逃天地懲罰耳！

特作歌曰：天空曠兮獨涕泣！痛白鰭豚之消亡！

水蒼茫兮心戧然！哭白鰭豚于天際！

天地一精靈也！何如白鰭豚！

宇宙一神女也！何如白鰭豚！

我為之哭，我為之泣！

炫裙裾之美難與之驁，

呈羞花之貌休與之較，

卿嫣然長眠也，

豈天運之送卿于斯也！

既悄然若喪而瞑，

反其真而復演化耳！

來兮往兮，

卿獨戀乎？

我今來此江邊送卿行，

卿行莫戀長江水，

天盡頭，

甘泉不勝處。

聞天籟之仙樂。

鳥啁啾云間，

魚嬉游山溪，

潛水則見甘美，

浮望可視寥廓，

欲于天地間語

不亦樂哉！

序幕－孤獨：

煙波浩淼的長江邊，小姑山孑然兀立，風姿秀逸，風光旖旎；亭、塔、樓、閣錯落有致、翠竹掩映，天水一色。早冬時節，黃昏。

化裝成白暨豚少女，青年二人，秀發飄逸，并坐岸邊巖石上，一舞一歌云：

白暨豚A （歌）：這長江呀！我的故鄉，今日我們就要遠離，永不再回，可惜呀！如今這世上只留下了我們一對兄妹。

白暨豚B（舞）：哥哥呀！為何我們從長江頭游到長江尾，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姊妹都不見了，我好孤獨啊！

白暨豚A：妹子呀！我也是一樣，我們這個家族也許會永遠尸骨無存了，想我們的祖祖輩輩在長江里繁衍，經歷了這世間多少苦難，現在這長江已經變成了一條臭水溝，我們怎么能還在這兒呆下去。

白暨豚B：難道我們那些父兄都早離開了嗎？

白暨豚A：不！他們都早死了，可嘆啊！他們連尸骨都找不到，我的心都要碎了。

白暨豚B：我們的朋友江豚如何了，難道他們不打算搬遷？

兩扮演江豚少女邊舞上。

白暨豚A：這不是江豚姑娘來了，你可以問她們好了！

白暨豚B對江豚打招呼：江豚妹妹，你們近來好嗎？

江豚A：白暨豚姐姐，我們的日子可不如過去了，我們剛才鄱陽湖來，那兒的挖泥船差點兒把我的腰切斷。

江豚B:可是我們的父母剛剛死在一條大輪的螺旋槳下。

白暨豚A：呀！這真是悲慘極了，難道你們沒有其他辦法躲避嗎？

江豚A:躲避！到哪兒躲避，你難道沒有看到這到處都是暗溝，陷阱嗎？

江豚B：我們一路沿途過來，看到長江的堤岸邊到處都有那些地下的暗渠在日夜流淌著黃色的，黑色的臭水，江面上飄著拋棄的帶著惡臭的垃圾，我都不敢浮出水面去嗅嗅那難聞的氣息。

白暨豚B：可是我們今天就要離開了，我們要順水而下，到東海去尋找我們的生路，因為我們白暨豚一家只剩下我們兄妹了。

江豚A:你們走吧！我們遲早也會離開這倒霉的長江。

白暨豚B:你可不要歸罪于長江，這不是長江的過錯？

江豚A:如果不是長江，我們的日子怎么這樣難過？天哪！我們的命運好慘啊！

江豚A、B下。

第二幕 問天

白暨豚A（歌）：蒼天啊！你睜開眼看看，你發發慈悲，救救我們這些可憐的白暨豚，我真不知道，以長江那么長，那么遼闊的一條江，區區我們幾個白暨豚也養不活！

天際間一道閃光，現出了長江女神－一個美麗的貴婦人飄然而至。

長江女神（歌舞）：你們這些白暨豚啊，我的可愛的兒女們，整天無憂無慮在我的胸膛里游弋，你們這些精靈，你們這些大自然的兒女，我沒有能好好保護你們，是無能為力啊！

白暨豚B：我不相信，你是那么的法力無邊，你是如此的仁慈，你為何眼睜睜看著我們白暨豚一個個可憐的死去。

女神皺起了眉頭，她撫摸著白暨豚兄妹，嘆息（歌）：小妹妹啊！如今我也是滿身創傷，我身上流淌的已經不是干凈的血液，而是污泥濁水。你們來看我的美麗的裙裾，已是污跡斑斑。

女神站了起來，緩舞，歌：我曾經來自那白瑩的雪山，純凈的水給了我健康潔白的身體，可是當我向下游流動，我就變得越來越臟，我的血管里灌滿了那些令人惡心的腐臭，我的黑發下布滿了污濁，人們居然崇拜起老鼠，這污濁骯臟的下賤東西，居然成了這世間的偶像，啊！人已經墮落到愛上了這最卑微無恥的難見天日的地下的東西？這世間還有什么道德可言。我的女兒，我的白暨豚孩子，這純潔無辜的天使卻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而再也沒有人來關注他們，直到她們滅種，直到她們在這滔滔江水中尸骨無存。（她滿含淚水，舞）

女神充滿深情，看著白暨豚：我的兒女呀，我的最聰慧美麗的兒女，你們快走，快離開這河中地獄，你的母親已經沒有辦法保護你們，你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白暨豚B：可是我們能到哪兒，偉大的長江女神，你能否給我們指條生路。

女神：從這兒下去，就是東海，東海下去，就是那浩瀚無際的太平洋，你們快走，不然就會像你們的親人，葬身在這惡臭的水垢中，連尸骨都會爛掉。

白暨豚A:妹妹啊，女神已經給我們指出了出路，我們還猶豫什么？我早已下定決心，哪怕一出了長江，就被鯊魚吃了，我也心肝情愿。

女神：孩子，快走吧！你們看遠處又一股臭水涌過來了。

（畫面背景：長江岸邊，一個個地下涵管涌出黃黑色的液體。）

第三幕災難來臨

（長江女神，白暨豚隱身）

一代表污水的黑衣骷髏面具人和代表垃圾的黃衣骷髏面具人舞上，四只黑色老鼠伴舞，歌：

我們是魔鬼，是現代的魔鬼，我們流到哪兒，哪兒就是一片枯萎，我們來到黃河，黃河就成了一條臭河，我們來到長江，長江里魚蝦皆亡，我們讓淮河成了醬油湯。終有一天，我會讓人，動物都死絕，讓這綠色的大地成為一座墳場。

老鼠齊歌：我們是偉大的老鼠，我們不僅喜愛吃大米，我們還喜愛在這污水中游泳，在這臭水里尋找那些腐爛的尸體，哪兒臭，哪兒臟，哪兒就是我們的家，連人都喜歡上了我們，哈哈！哈哈！

（江豚A、B、C、D四少女上，舞，歌）

江豚A（歌）:到處尋覓，到處尋覓，我們的朋友為何皆不見，我們難道是這萬里長江唯一剩下的生靈？

江豚B(歌):滿眼望去，滿眼望去，皆是惡臭和毒液，我們難道在這兒還能活得下去？

江豚C(歌)：我們的朋友，我們的父兄，皆都已葬身在這腐爛的水渠里，有那么一天會輪到你和我。

江豚D（歌）：我們從小就喝這臭水長大，我們還能活多少天？讓我們快些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江豚A（急促）:啊呀，這臭水，垃圾又涌過來了，我們快些潛到下面去。

黑衣人（獰笑）道：小姑娘們，你們遲了，我們已經把你們包圍了。

（江豚驚恐的看著周圍，背景：畫面上股股黑色的污穢飄起）

（黑衣人抓住江豚C，黃衣人抓住江豚D,舉起，舞，江豚C、D掙扎，老鼠一涌而上，江豚A、B無助的看著江豚C、D被黃黑衣人蹂躪，悲切的哭泣）

（長江女神出）

長江女神（怒斥）黑黃衣人：你們這些畜生，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惡棍，你們已經毀了我，還要毀了我們這些可憐的孩子，你們看看，太陽還照耀著大地，天下還有正義和公正，你們的命不會太長了。

（黑黃衣人放下江豚，江豚昏睡在地上，江豚A、B沖上前，摟住江豚C、D放聲大哭。白暨豚A、B潛上，悲凄的舞）

黑衣人對長江女神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我們手中的一個玩物，你瞧瞧你身上的衣物，早已污穢不堪。

（長江女神低下頭，果然原先遍身彩繡頓時變成絲絲襤褸，一頭青絲散成一頭亂發）

黑衣人（狂笑）道：你這個討飯的老叫化婆子，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難道能保護這些小孩子？你去看看你的那些姊妹們，哪一個不讓我們治的服服帖帖，你快走開，讓我們痛痛快快享用。

（長江女神冷笑，一揮袖子，背景畫面：掀起滔天巨浪，巨浪卷起大樹，淹沒村莊，各種動物，人在水中逃竄）

（黑黃衣人舞，被巨浪沖走）

（長江女神繼續冷笑著，無情的揮動衣袖，狂舞，風浪大作，白暨豚、江豚舞）

第四幕 天籟之音

風平浪靜，周圍滿目蒼貽，白暨豚A、B舞上，遠方傳來悠悠的仙樂。

白暨豚A：妹妹，乘著這好天氣，我們快走吧！

白暨豚B：可是我還要和江豚妹妹打個招呼！

江豚A、B舞上，

江豚A:今天白暨豚兄妹就要永遠離開這兒了，我們來送他們，真的很羨慕他們。哎！白暨豚姑娘，你們真要走嗎？

白暨豚B：是的，長江女神已經警告過我們了，我們白暨豚這一族只有我們兩個了，再下去，我們就要滅種了，難道我們真要死在這兒嗎？

江豚B:可是海洋里照樣有可怕的鯊魚和污物啊！

白暨豚A：江豚妹妹，我們已經是走投無路了，明知前面是萬丈懸崖，我們也得跳了。

（長江女神上，背景音樂起）

長江女神：孩子們，該上路了，我會在后面保護你們一直到長江口，到了那兒，你們好之為之吧！

（白暨豚A、B舞，背景畫面：遼闊的太平洋，風和日麗，遠方天籟之音隱隱約約）

我所去兮，誰與我歸，天喪我兮，無所棲息。

我所嘆兮，何處可留，天喪我兮，心無戀意。

白暨豚者，凡間一精靈也，宇宙之大，何不見相容，

我心欲歌，我心愈悲，天喪我兮，淚如江水。

（第一稿 2006 －12－24）